3P:远溪 作者:a

    第19节

    “叔叔,不要和我们客气,叔叔不是说我们是你们的儿子吗?儿子给爸爸收拾家是应该的。”一口塞了好几块猕猴桃的阳阳也随口道,殊不知他的话在乔邵北的心里砸下了一块多大的石头。

    听到阳阳说“爸爸”的那一瞬间,乔邵北几乎要不能呼吸了。两个低头吃水果的孩子没有发现叔叔的异常,等他们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被叔叔用力地抱在怀里了。

    “阳阳、乐乐,能不能,能不能,再叫一声?叫一声,爸爸。”不让孩子看到自己的脸,乔邵北努力克制着心中翻涌的情绪,轻声恳求。

    阳阳和乐乐咀嚼的动作停下,心窝因为叔叔声音里的乞求而软软的。在他们心里,展叔叔和乔叔叔和别的叔叔不一样,是仅次於爸爸的不一样。那种不一样连他们自己都无法解释,就是忍不住想要亲近叔叔,想要和叔叔在一起。而且,他们已经把叔叔当成是他们的另外两位父亲了,不仅是因为他们自己愿意,这也是爸爸对他们的希望。可是要真的开口叫爸爸,他们却从来没有想过。

    “阳阳、乐乐,叫一次,就叫一次,好不好?”渴望,他太渴望了,渴望听孩子叫他一声爸爸。不管孩子跟他们有多麽亲密,但那一声“叔叔”始终在他们和孩子的中间画了一条沟。乐乐咽下嘴里的猕猴桃,咬了咬嘴唇,抬起手慢慢抱住了叔叔。阳阳也抱住了叔叔,突然有点紧张。

    “阳阳、乐乐,叫一次,叫一次‘爸爸’。”乔邵北的声音都有点发颤了。

    两个孩子的呼吸有了明显的变化,乐乐把脑袋埋在了叔叔暖暖的颈窝里,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叔叔的紧张传染给了他,而他又把他的紧张传染给了双胞胎的哥哥。

    “阳阳……乐乐……叫一次,就叫一次。”乔邵北的声音轻得好似怕吓跑一只小鸟。然後他的脖子感觉到了从孩子的嘴里喷出的带着猕猴桃味道的热气,接着,是一声低低的、羞赧的、紧张的而又带着几分期待的:“爸爸。”

    乔邵北的心脏停止了跳动,时间也似乎在那一刻永远的停下了。

    “爸爸。”又是一声。乔邵北紧紧闭上眼睛压制住体内不停上涌的泪意。喉结不停地上下浮动,他咬紧牙关。

    “爸爸。”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不那麽难了。

    “哎。”

    “爸爸。”乐乐的嘴咧开了。

    乔邵北的嘴角颤抖,更加用力地抱紧两个孩子,声音发不出来。

    “爸爸。”阳阳的嘴也咧开了,从叔叔的怀里挣脱出来,他开怀地大声喊:“爸爸。”乐乐也挣脱出来,然後和哥哥一起擦擦叔叔的眼角:“爸爸。”

    乔邵北大口大口的呼吸,他想笑,可是嘴角却怎麽也弯不起来。不能在孩子面前丢脸,他站起来冲着楼上大喊:“苏南!快下来!阳阳和乐乐叫我爸爸了!你快下来啊!”用这样的方式来缓解快要冲破他眼眶的热辣。

    脚步声急促,一人飞奔而下,眼里是震惊,是不相信。

    “爸爸。”似乎是想给叔叔一个惊吓,阳阳毫无预警地朝展苏南喊了一声,然後扑了过去。展苏南瞬间傻掉了,双手反射性地接住阳阳的身体,自己却因孩子那没什麽力量的冲击而连连後退了几步。乐乐的眼里扬起一抹恶作剧,只觉得叔叔现在呆呆的样子很好玩。他也扑了过去:“爸爸!”

    扑通一声,展苏南直接坐到了地上,两个孩子轻易地就把牛高马大的叔叔扑倒在地。展苏南和乔邵北一样,心都不会跳了,耳朵里不停地回响孩子的那几声“爸爸”。眼里是两个孩子红扑扑的笑脸,一把将两个孩子搂到怀里,展苏南怀疑自己得了幻听。

    “阳阳乐乐……你们刚才……叫叔叔,什麽?”

    “呵呵呵……”两个孩子调皮地笑了,可鼻子却是酸酸的。搂住叔叔的脖子,他们认认真真地、低低地、软软地喊了一声:“爸爸。”

    倒抽一口气,展苏南猛地抬头看向乔邵北,他没听错吧,他没听错吧,他真的没听错吧。乔邵北用笑来掩饰自己的失态,大声说:“你没听错,阳阳和乐乐喊我们爸爸了。”说着,他就上前抱起乐乐,然後高高的举起。

    “啊——”双脚突然离开地面那麽多,乐乐笑得尖叫。

    乔邵北收手,稳稳地把乐乐抱在了怀里,而乐乐则是双腿圈住叔叔的腰,双手搂住叔叔的脖子。从小到大,还没有人用这样的姿势抱过他呢。

    展苏南抱着阳阳站了起来,不等孩子抱好他他就抱着阳阳转起了圈,引来阳阳的阵阵尖叫。一时间,客厅里就听到两个孩子的叫声与笑声,还有两位男人一次次的恳求声:“叫爸爸,再叫一次……再叫一次……”

    “爸爸,爸爸,爸爸,爸爸……”

    ※

    “咳咳咳……”

    拿过水杯,顾溪吃了药,然後拿过床头的一本书看了起来。最近一直在病着,展苏南和乔邵北怕他闷,给他带了好几本书。很多年都没有过闲心看书了,现在他不能摆摊,也不能出去,正好有时间看看书。

    徐奶奶和徐大爷是严守倪红雁临走前对他们的交代,根本不允许顾溪踏出房间半步。每天早上展苏南和乔邵北就来了,做早饭。半上午郭月娥会抱着孙子过来做中饭和晚饭,已经上班的徐丘术下午下了班就过来爸妈这边尽孝心。郭月娥能不能改好尚不可知,不过最近她的表现还算不错。起码公婆的两顿饭还有洗的、用的,她都精心伺候着。

    当然,这些事没有人在顾溪的面前说,一直在楼上房间里的顾溪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他一直以为一日三餐都是展苏南和乔邵北做的,为此还愧疚不已。今天两个孩子到那两人的新家去帮忙,顾溪稍稍有些欣慰,他现在做不了什麽,有孩子帮他为那两人分担一些,他心里会好过点,只是这阵子辛苦爸妈了。

    想到那两人,顾溪已没有了最初的无奈与为难。当然为难还是有的,但与那时的为难有所不同。这并不是说他又爱上那两人了,只是在目前的这种情况下,他选择了顺其自然。很多年前,他就不曾期盼过什麽了,日子过一天是一天,他只在乎今天能不能挣到钱,孩子能不能健康的长大。现在也同样如此,他只在乎日子能不能过下去,至於那些情爱,至於往後他们三个人的生活会变得怎麽样,他不去想,也想不来。那两人恳求他不要推开他们,恳求他给他们一个机会,他拒绝不了他们,在他们跪在他面前乞求他原谅的那一刻,他就败给了自己的性格,败给了那两人存在他记忆和灵魂深处的种种烙印。

    相处的三年,那两人唯一做过的伤他心的事就只有那一件,他做不到因为那一件事而否定了他们对他三年多的关爱与照顾。而那两人,又是他最初的爱恋,是他这辈子也许仅有的一次爱恋。只是现在,他已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那份爱了。不是不敢,而是那份爱人的心似乎没有了。他会感动,会伤心,会难过,会因那两人的触碰与亲吻而怦动,但是那种爱人的情感却似乎是永远消失了。所以,他无法说出那两人期盼的承诺,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默许。内心的深处,他还是希望那两人能回营海,能找一位合适的女人结婚,能组建正常的家庭。

    而目前看来,那两人对这件事十分的坚持,所以除了在原地被动的等待,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麽。硬着心肠推开那两人,他做不到;因为不忍心而接受,和他们做夫妻,他更加做不到,所以,他只能等待,等待有一天他们因为失望而放弃或者,或者……

    人生若只如初见……顾溪目下的那一页书迟迟未翻过,犹记得那一天与那两人的初次相遇,他拿着馒头和咸菜,那两人的眼里是警戒与严厉。

    “你在这里干什麽?”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在这里吃饭,这里,凉快。”

    “吃饭?”

    “对不起……”

    “你中午就吃馒头和,那是什麽?”

    “咸菜。”

    “咸菜?你中午就吃馒头和咸菜?你是高一班的吧,哪个班的?”

    “……96班的。”

    “你这咸菜看起来似乎挺好吃的,能尝尝吧。”

    “……”

    至今他都不明白那两人那时候爲什麽要尝他的咸菜,爲什麽後来会跑到他的班级只为了跟他要咸菜,难道他的咸菜那麽好吃吗?他不得而知。只是後来那两人喝多了旧或者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总会要求吃他亲自腌的咸菜。如果那一天他没有贪图天台的凉风而跑上去吃中饭,他就不会和那两个人有所牵扯,也就不会发生後面的种种了。

    抬手摸上自己的脸,顾溪怔忪,是因为这张脸吗?可是他现在已经老了,丑了……如果他们仅是因为愧疚而要留在他身边,那又能留多久呢?

    作家的话:

    遠溪:第五十二章

    孩子昨晚没回来,顾溪没有任何想法。说实话,两个人对阳阳和乐乐的接受度和喜爱度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不愿去深究其中的缘由,他很感激那两人不问他孩子的来历,感激那两人对孩子真心的付出与疼爱。男孩子的成长过程里不能缺少父亲的陪伴,他虽然已经很努力地去做一位父亲了,但他的性格与生理上的缺陷始终还是不如真正的男性那样。现在有那两个人在孩子的身边,孩子的性格和人格的成长都会更加的健全。两个孩子是他这辈子最宝贵的财富,他最担心的就是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留下遗憾,现在他不担心了。

    汽车如常的在早上7点停在了徐奶奶家的大门口。车上下来的人没有像往常那样在门口站岗等着早起的人来给他们开门,而是直接掏出一把钥匙开了大门。初一早上出了那件事后,徐奶奶就给了两人各一把家门钥匙,间接地承认了两人也是徐家的一份子,今後再有人来无理取闹欺负顾溪父子就得掂量掂量了。

    轻轻关上门,两人脚步极轻地上楼。两个孩子没跟着来,昨天累了一天又激动了一夜,现在还在叔叔软软的大床上睡觉呢。来到顾溪的房门口,两人听听屋里的动静,似乎有脚步声。想着顾溪可能起来了,乔邵北举起了手,刚要敲门,门居然从里面打开了。

    “苏南?邵北?”

    “小河?”

    屋内的人楞了一下,屋外的人则在看到顾溪的装扮和他手上抱着的衣服后不由分说地先把他推进了屋,关门,并不同意地说:“外面太冷了,洗澡会加重你的感冒,本来你就一直没好,加重就更麻烦了。”

    戴着帽子全副武装的顾溪拉下捂住口鼻的围巾,说:“没事,我已经好了。”病了这麽多天,又是出汗什麽的,身上很难受,顾溪实在是忍不了了。

    乔邵北从顾溪的手上拿过他的换洗衣服,说:“这样,等吃了早饭,你到我们那里去洗。这边浴室在外头,你洗完了很容易着凉。正好阳阳乐乐也在那边,中午我们就在那边一起吃饭。”

    展苏南接着游说道:“这几天这边人一直挺多,也趁机让伯父伯母清静清静。”

    顾溪有些犹豫,去两人住的地方洗澡?不知道爲什麽,心跳有点不稳。“不用了,我自己注意一下,没事的。”

    展苏南摸摸顾溪的脖子,蹙眉道:“还是小心点的好。我们那边是燃气热水器,不用担心洗的时间长了没热水。”

    “小河,你就听我们的吧。”把顾溪拉到床边让他坐下,乔邵北示意展苏南“没收”掉顾溪的换洗衣服,然後取下顾溪的围巾说:“我去做早饭,早上想吃什麽?”

    忍不住抓住了乔邵北的手,顾溪站起来:“我去做吧,我没事了。”

    “不行,嫂子说你现在必须静养,一点都不能累。”把顾溪按坐下,乔邵北留展苏南在屋里“监视”顾溪,他出去了。

    “苏南,我真的没事了,我好了。”

    “这要听医生的还有这个的。”

    展苏南举起体温计,顾溪无言。

    ※

    对於顾溪去两人的住处洗澡这件事,徐奶奶和徐大爷都很赞成,并且帮着展苏南和乔邵北劝说顾溪。势单力薄的顾溪吃了早饭就被两人带到了车上,拉走了。看着汽车远去直到没了影子,徐奶奶在心里叹了口气,返回屋内。照这样看着,小河跟那两人回营海真是迟早的事了。虽然知道这对小河和孩子是最好的,可徐奶奶每每想到这件事心里就特别的难受。这十几年顾溪和孩子一直都在他们身边,这一下子要离开他们了,真有点姑娘要远嫁的感觉,不是个滋味,以後这院子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老人,要孤孤单单的了。

    徐奶奶和徐大爷从没想过去跟自己的两个亲儿子住在一起。二媳妇就别说了,大媳妇虽然也孝顺但毕竟是媳妇。婆媳在一起总会有点小矛盾小别扭。可顾溪就不一样了,他又有儿子的能干,又有姑娘的贴心。说来也是奇怪,这十几年徐奶奶和徐大爷没跟顾溪闹过一次气,只有心疼。你要拿十个儿子跟徐奶奶换顾溪,她也绝对不换。现在好儿子就要离开了,一个人的时候徐奶奶总会忍不住掉眼泪,舍不得。

    并不知道乾爹乾妈已经开始提前伤感了,顾溪跟着两人来到了两人租住的房子。院子里摆着一些杂物,进了屋,屋里也有点乱,庄飞飞正在客厅里整理资料,一看到顾溪来了,他马上站了起来:“顾先生。”

    顾溪拉下围巾,很是温和地说:“这几天都没见到你,我还以为你回营海了。”顾溪是把庄飞飞当成徐蔓蔓的准男朋友来看待的,态度自然会有些不同。假装没看到老板眼里的不满,庄飞飞道:“我留下来帮老板处理一些公务。”

    “小河,上楼吧,你先把燕窝吃了再洗澡。”醋意上涌的展苏南直接握住顾溪的手就把他往楼上带。乔邵北牵住顾溪的另一只手说:“正好海参发好了,中午咱们喝海参汤。”

    “随便吃一点就好了,不要特地弄那些贵的东西。”

    “不贵,都是从家里拿来的,不吃也浪费。”

    成功地把顾溪的注意力从庄飞飞的身上转移走,两人带着顾溪上楼了。庄飞飞挑挑眉,吹了声口哨,男人的占有欲真是没有道理可言。随即他又耸耸肩,当然,他自己也是。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他按下一个熟悉的号码。“蔓蔓,干嘛呢?”

    上了楼,轻轻推开主卧室的房门,就见床上两个孩子还在沉沉地睡着。床上有四个枕头,想到昨晚孩子是跟这两人一起睡的,顾溪的嘴角有了一抹淡淡的笑,然後他关上门。到客房里坐着休息了一会儿,在两人的强势要求下吃了燕窝,展苏南在顾溪耳边小声说:“去洗澡吧,我把浴巾和浴袍拿给你。”

    耳朵一阵发烫,顾溪躲开:“啊,麻烦了。”

    “乐意之至。”

    丢下一句更令顾溪面红耳赤的话,展苏南乐颠颠地飘进临时改建的更衣室去给顾溪拿浴巾和浴袍。顾溪深吸了几口气,起身出了客房,走到浴室的门口,他停下了。浴室里,刚才一直不见人影的乔邵北正在给顾溪准备洗澡要用到的东西。而正对着淋浴头的下方是一个很新的木质浴桶,淋浴的花洒垂在浴桶里,正在放热水。乔邵北在浴桶里倒了点什麽,转身,他看到了顾溪,立刻露出了笑容。

    “我和苏南让他们从营海带过来一个浴桶,昨晚阳阳和乐乐泡得可开心了。你也泡泡,我放了些精油在里面,可以缓解感冒的不适症状。”

    顾溪抿了抿嘴,该说谢谢,还是该说麻烦了?一人从后单手搂住了他的腰,顺势把他带进浴室。“小河,这是浴巾和浴袍,都是乾净的。”洗脸池上又多了两样东西。

    乔邵北试了试水温,然後指指浴桶边上的台子对一直没有出声的人说:“洗发水、沐浴乳和护发素都在这边。”说完,他又特别把两个瓶子放到浴巾旁边,说:“天又冷又干的,擦点这个脸会舒服点。水差不多好了,你洗吧。”

    “小河,我们出去了,你慢慢洗。”

    放开顾溪,展苏南和乔邵北离开了,并关上了浴室的门。站了一会儿,顾溪走到洗脸池边,拿起那两个瓶子,是男士护肤品。抬眼,镜子里是自己因为生病而更显沧桑憔悴的脸。水雾渐渐弥漫,直到镜子被水雾覆盖,顾溪才有了动作,他反锁了浴室的门。

    忍着骨头的疼痛慢慢脱掉身上的衣服,顾溪先在洗脸池里洗了头发,然後关掉花洒,浴桶里的水注满了。坐进浴桶里,顾溪吐出一口气,浑身都被热水包围着,骨头似乎都没有那麽痛了。热水浸泡着身体,水流令下身某个部位的感觉更为明显。顾溪并拢双腿,下巴搁在膝盖上,心里沉沉的。

    客房里,展苏南和乔邵北泡了壶茶,两人喝着茶,等着顾溪洗完澡,等着孩子睡醒觉,心中平静异常。在这个属於他们的私人空间里,有他们的孩子,有他们爱的人,这是他们寻找了多年的平静生活,此刻格外珍惜。

    过了半个小时,离门比较近的乔邵北站起来出去了,过了会儿他又回来了,坐下继续喝茶。又过了十分钟,他起来又出去了,接着再回来坐着喝茶。之後他每次出去的时间间隔都会缩短。当乔邵北再一次出去后,展苏南听到了他的声音:“小河,洗完了?”他立马放下茶杯,起身出去了。

    展苏南一走出去就看到浴室的门开着,乔邵北已经在浴室里了。他快步走进去,本来就不大的浴室立马显得异常狭小。

    “别管了,这里我们来。”乔邵北抓着顾溪的手让他出去,洗完澡的顾溪正要收拾就被敲门的乔邵北打断了。

    顾溪用力抽出手,说:“我感冒已经好了,你们别总觉得我身体不好,我来收拾就行了,你们出去吧。”

    乔邵北冲顾溪笑笑,突然毫无预警地一手搂住他的腰,弯身把他抱了起来,就像在医院那回一样。“邵北!”

    “早上量体温还在烧着呢,哪里好了。”

    不由分说,乔邵北把顾溪抱出了浴室,抱进了客房。展苏南把顾溪换下来的贴身衣服泡起来,还好顾溪有先见之明先把自己的内裤洗了。

    “邵北,你们别这样。”

    顾溪很是焦急地说,脸色比刚刚洗完澡时又红润了一些。乔邵北蹲在他面前拿过一双新的保暖袜给他穿。顾溪赶忙按住乔邵北的手:“我自己来,自己来就行了。”

    “不,我要给你穿袜子。”乔邵北抬头,不害臊地冲顾溪笑。

    顾溪很无力:“邵北,你们,别这样。”

    乔邵北快速给顾溪穿袜子,嘴上说:“你以前给我和苏南穿衣服、穿袜子、穿鞋的时候我们可没不好意思过。怎麽反过来你就接受不了了?”

    “……”那不一样。

    给顾溪穿好袜子的乔邵北又给他套上厚厚的棉拖鞋,然後他站起来坐到顾溪身边搂住他说:“小河,我和苏南在努力地营造我们未来的家,你也努力好不好?努力适应有我们的生活,适应我们给你穿衣服、穿袜子、穿鞋。”

    “小河,我们不是要讨好你,而是想对你这麽做。”走进来的展苏南关上门说。在顾溪的另一边坐下,他也搂上顾溪,脸上是幸福的笑容:“阳阳和乐乐还在睡着呢。想到他们就在那间屋子里,看到你就在我们身边,心里就觉得很平静、很平静,平静到舍不得时间过去,希望能永远地停下来。”两人是准备把甜言蜜语当家常便饭了。

    感受到了两人笑容里的伤感,顾溪的牙关紧了紧,沉默了良久之後,他开口声音略低地说:“我不让你们对我做这些事,不是因为以前的事,也不是跟你们客气,而是真的不习惯。还有……哪怕我们分开了十几年,在我心里你们始终都是令人高不可攀的‘乔邵北’和‘展苏南’,是坤行中学的二少,是展家和乔家的少爷。我不是自贬,而是不喜欢,不喜欢我心目中从未变过的你们在我面前失去了以往的尊贵与傲气,不喜欢你们对我太过的小心,不喜欢你们这些在我看来完全是赎罪的行为,我,不喜欢。”

    展苏南和乔邵北的喉咙发紧,搂着顾溪的手下滑,滑到了顾溪的手上,握住、握紧。顾溪没有挣开,而是主动地反握住他们的手,就像曾经那样,说:“苏南、邵北,我们之间是有过误会、有过伤害,可是你们不要忘记,在我们相处的那三年里,你们对我做到了一个朋友能做到的所有。没有你们,我不可能轻松地读完高中,更不可能有机会出国去玩、去吃西餐、去见识那些我想都不敢想的奢华。你们让我学会了不因贫穷而自卑,不因不懂而怯懦。”

    “苏南、邵北,你们给了我许多很珍贵很珍贵的东西,那是再多的钱也买不到的珍贵。我是伤心过、愤怒过、怨恨过,可是都过去了。你们说想和我还有孩子们一起生活,可如果你们一直觉得对不起我,一直对我如此的小心翼翼,我心里会越来越为难,会越来越犹豫要不要答应你们。”

    “小河!”两人的眼睛里有了血丝,展苏南抽出手,抱住顾溪,下巴抵在他的头顶异常痛苦地说:“如果不是我,你现在,早就是医生了……我毁了你的前程。”

    顾溪却摇了摇头,说:“如果没有遇到你们,我根本没有能力去读医学院。我的英语不好,是你们把我的英语成绩提上来的,也是你们帮我出了学费我才能上大学。苏南,生活中没有那麽多的如果,谁都说不好将来会发生什麽事。你和邵北现在事业有成,我的日子也不算太差,孩子们健健康康的又很懂事,这样不是很好吗?咱们都踏踏实实地过日子,不要再去纠结以前的事,你们要留在这里,要陪着孩子,我都同意,但我有一个要求,把我还当成以前的我,没有谁对不起谁。你们想回营海,就回去,想来,就来,把我当成你们的一个老朋友,该怎麽样就怎麽样。”

    “小河,我想吻你。”展苏南突然冒出一句,顾溪的身体明显一震,脸上浮现慌乱接着他的下巴就被人抬了起来,然後热气扑面。

    “苏……”这一回,顾溪没有躲开,灼热的吻丝毫不差地落在了他的唇上。牙关被毫不费力地顶开,湿滑的舌侵入,顾溪又一次瞬间失去了反应的能力。在情欲上,说他是处子根本不为过。

    什麽时候躺下来的,顾溪不知道;什麽时候吻他的人换了,顾溪也不知道。回神的时候,他只听到了乔邵北暗哑的、包含情欲与爱恋的声音:“小河,不是朋友。那一晚过後,我们已经无法回到朋友的身份了。小河,我爱你,只爱你,我答应你,不再做会让你为难的事,但我向你发誓,这辈子除了你我不会有别人。”

    顾溪喘得厉害,有被吻的悸动也有被告白的眩晕,他最招架不了的就是这个。灼人的吻落在了他的脖子上,他又听到另一人对他说:“小河,我给你洗衣服、穿衣服不单单是因为愧疚,而是我想这麽做。因为你是我爱的人,是我唯一爱的人。小河,哪怕你不爱我们,也请你不要爱上别人。我承认我说谎了,我完全无法接受有一天你可能会喜欢上别人的可能,如果那样的话,我会嫉妒到发狂,会不顾你的意愿把你抢走……小河,小河……我爱你,只爱你……”

    “我听你的,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和你、和孩子们一起,过日子。”在顾溪的耳边呢喃一句,乔邵北趁着顾溪还在缓过来,再次吻上他的嘴。他无法再继续做君子了,在听了顾溪说的这些话后,他唯一的念头就是把这人抱在怀里,亲吻他。

    谁都没有人注意到房间的门被人轻轻地、慢慢地关上了,不过因为怕被发现,门并没有被锁上,不过也因此留了条缝。有两个孩子忘了爸爸的教育躲在门口透过那条缝捂着嘴眼睛瞪大地瞅着屋里正在发生的事。叔叔和爸爸在亲嘴哎,电视上演过的!

    遠溪:第五十三章

    最终的结果是顾溪换下来的衣服和孩子以及那两人前一晚换下来的衣服一起丢到洗衣机里去洗。顾溪还发着低烧,被吻得晕晕乎乎的他四肢发软地被展苏南抱进了主卧室,吹乾头发、吃了药后没多久他就睡着了。展苏南和乔邵北哼着歌在浴室里洗衣服、收拾,两个孩子在一旁帮忙,只不过他们会不时偷看叔叔几眼,为他们震惊的发现。

    “阳阳乐乐,下午不要出去卖糖葫芦了,下午陪叔叔和爸爸一起在家看电影好不好?叔叔这里有最新的电影,还有动画片。”还不知道被孩子看到了少儿不宜镜头的展苏南心情极好地诱哄,有时候孩子太懂事也很烦恼呀,当然是甜蜜的烦恼。

    虽然前一天被孩子叫了爸爸,但展苏南和乔邵北却不敢厚着脸皮让两个孩子改口,只要求两个孩子偶尔叫他们一次爸爸,让他们过过瘾。

    阳阳不为所动地说:“叔叔,爸爸说做事情要有始有终,还有三天就要开学了,我们要卖到开学前一天。”

    乐乐附和地点头,并且说出最重要的原因:“我们要挣够500块钱,还差一百多呢。”

    展苏南和乔邵北一听那个心疼啊,乐乐的下一句话堵住了他们的劝说。“这是我和哥哥一开始就制定好的目标,要努力达成。爸爸说男子汉要说到做到。”

    顾溪对儿子的教育很成功,无法做一个真正的男子汉的他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了孩子的身上,结果就是两个孩子对挣到500块钱这一目标异常坚持,丝毫不受任何诱惑的影响。虽然他们很想看电影,也很想看动画片,但和他们的目标一比,那些就是可以放一放的事情了。

    乔邵北蹲下搂住两个孩子,压下心窝的窒闷,道:“爸爸说的对,男子汉要说到做到,做事情不能半途而废。那等你们卖完了糖葫芦再看电影。”虽然心里他是恨不得把孩子绑在家里,没收他们的摆摊工具和材料。

    “叔叔……”阳阳咬了咬嘴,“等开了学,我们还想继续卖糖葫芦。”

    “爲什麽?”展苏南和乔邵北一听无法平静了,“不行。寒假卖糖葫芦是你们要体会自主创业,那开了学还卖糖葫芦就说不过去了。”

    不想告诉叔叔原因,两个孩子低下了头,他们想挣钱,想减轻爸爸的负担。爸爸不愿意跟叔叔开口,他们也不愿意。他们不能因为叔叔疼爱他们而把依靠叔叔当成是理所当然。聪明如展苏南和乔邵北很快就想到了孩子还想继续卖糖葫芦的原因。心快疼死了,两人抱起孩子,直接去了客房,关上门。他们要让孩子知道,他们是他们的“爸爸”,是他们今後可以依赖,并且“必须”依赖的“爸爸”!

    顾溪并不知道展苏南和乔邵北对儿子进行了一场“深入的教育”。中午,他被乔邵北和展苏南叫了起来,然後和两人还有孩子们坐在一起喝了两人煲的海参当归补气汤。庄飞飞躲出去了,绝对不留下来当电灯泡。第二次吃海参的阳阳和乐乐仍是止不住地暗暗惊呼,这黑黑软软的东西很贵很贵呢,而且今天吃的比他们生日那天吃的还要大!他们吃的不是海参,是钱!不过爸爸说要做有智慧的人,嗯,不能太小气,吃就吃吧。咬一口,真好吃呀。

    展苏南和乔邵北没怎麽吃,他们吃过的好东西太多了,再吃血脂、血压和胆固醇就要上去了,他们现在是有家有口有孩子的人了,可不能年纪轻轻的就成为“三高”一族。两人给徐大爷和徐奶奶也准备了一份,他们是顾溪的父母,自然也是两人要孝敬的人。何况两位老人家的身体好,顾溪也就可以少操一点心。

    吃了饭,阳阳和乐乐不让叔叔帮忙,也不让叔叔送,自己拿着卖糖葫芦的所有东西走了。送两个孩子出了门,展苏南和乔邵北止不住地连连叹气,他们这辈子是注定要亏欠儿子了。返回屋,两人先是一愣,然後同时喊:“小河!你放着!别动!我们来收拾。”

    正在收拾碗筷的顾溪蹙眉:“你们再这样我以後不来了。”

    展苏南赶紧说:“这不是你身体还没好吗?你身体好了我们肯定不拦你。”

    “没事,一直躺着反而不好,动一动,出出汗说不定就好了。”动作麻利地收拾了桌子,顾溪抬着碗筷进了厨房,对跟进来的两人说:“我来洗碗,你们去擦桌子。”

    不知怎麽的,这话听在耳朵里像极了老婆吩咐老公做事。两人不阻拦了,忙不迭地去餐厅擦桌子,被顾溪指挥着做事,好幸福,好幸福。

    厨房里,顾溪系上腰带,打开水龙头。他会努力让自己表现得自然点,在面对那两人时自然点,会努力让自己对那两人的心态回到从前,这样那两人对他的心态也才能回归到正常。至於其他的,走一步算一步吧。

    洗碗的动作慢下,顾溪舔了舔嘴,现在最让他困扰的就是那两人对他的亲密举动。他不是不想拒绝,而是,不知道怎麽拒绝。虽然他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但在这件事上他一点经验都没有,仅有的经验也都是那两人给的。牵手什麽的还好说,可是只要那两人一吻他他就完全不会反应了,脑袋会立刻变成一片空白,手脚的力气会瞬间被抽走。

    今天,那两人又对他说爱了,如果照这样发展下去,如果那两人始终不肯放开他,那麽总有一天那两人会忍不住碰他吧,到那时……顾溪打了个寒战,心里所有的遐思瞬间散去。连他自己都觉得恶心的身体如果被那两人看到……顾溪用力咬了下舌尖,不,绝对不能。如果他对那两人的爱始终无动於衷,那两人总有一天会失望,会离开吧,会吧……会,一定会。

    脸色恢复平静,顾溪认真地洗完,动作很快。厨房门口,两个人担忧地看着正在洗碗的那个人,看到了他的神色从慌乱到羞恼到烦闷到惊恐最後化为沉入水底的平静。他们不知道那个人在想些什麽,但他们看得出那人最後做出了某种决定,某种,也许是推开他们的决定。

    ※

    当天晚上,顾溪和孩子都回去了,没有留在乔邵北和展苏南的住处过夜。本来展苏南和乔邵北是想阳阳和乐乐留下的,因为他们第二天还要去卖糖葫芦,不过两个孩子似乎有悄悄话要跟爸爸说,坚持要回去。把顾溪和孩子送到家,展苏南和乔邵北跟徐奶奶和徐大爷聊了半个小时,就走了。顾溪和孩子也洗漱了之後早早上楼休息。下午顾溪又去医院打了一针,吊了两瓶水,现在体温正常。马上要开学了,他得赶快好起来。

    房间里,顾溪刚刚上床,就有人在外头敲门。在敲门的人进来後,顾溪的眼里是询问,也有点宠溺的微笑。进来的人手上抱着枕头和被子,看来是打算跟他睡了。

    “怎麽又来跟爸爸睡了?”顾溪问,不过还是往床中间坐了坐,让出床边和床内的位置。为了培养孩子的男子汉气概和独立性,顾溪很早就让他们自己睡了。不过最近孩子跟他睡的次数有直线上升的趋势。

    阳阳在床边,乐乐在床里,两兄弟钻进被窝里,脸上带着点认真。顾溪瞅瞅两个儿子的神色,也认真了起来:“有什麽事要跟爸爸说?”

    “有。”两个孩子翻身趴下,手杵着下巴看着爸爸,欲言又止。

    顾溪给两个孩子盖好被子,道:“想说什麽就说吧,爸爸听着。”

    乐乐先开口,显得有些犹豫:“爸……嗯,昨天……昨天……我和哥哥,叫叔叔爸爸了。”

    顾溪脸上原本带着的微笑立刻隐去,眸中是震惊,还有一丝恍惚。以为爸爸生气了,阳阳急忙解释:“昨天叔叔不让我们帮忙,我就随口说叔叔拿我们当儿子,儿子给爸爸收拾家是应该的。叔叔当时特别激动,让我们再叫一声爸爸,我们……就叫了……”

    乐乐从被窝里坐起来,不安地拉住爸爸的手:“爸,叔叔当时看上去特别可怜,我们忍不住,就叫了。爸,你不喜欢,我们以後不叫……”

    “爸爸没有不喜欢。”不让儿子说出违心的话,顾溪的脸上恢复笑容,并且掀开了自己的被子。两个孩子马上钻到爸爸的被窝里,抱住爸爸的腰。

    轻摸儿子的小脸,顾溪感慨地呼出一口气。儿子小时候还比较像他,长大了却越来越像乔邵北了,今後儿子会更像那人吧。拇指缓缓地摸过儿子像自己的眉毛和鼻子,顾溪轻笑了一声,说:“爸爸没有生气,爸爸只是太惊讶了。”

    “爸,你真的不生气吗?”阳阳小心翼翼地问,他们刚和叔叔认识没多久就叫叔叔爸爸了,爸爸怎麽可能不介意呢?

    孩子很聪明,却也很敏感,这袭承自他性格中的弱点令孩子比一般的孩子都要早熟,也过早的失去了许多孩子应有的快乐。顾溪低头,在两个孩子的额头上很温柔地亲了一口,说:“你们生日的那天,叔叔当着家里所有人的面说从今往後他们就是你们的另外两位爸爸,你们就是他们的‘亲生’儿子。跟爸爸说实话,你们当时高兴吗?”

    “嗯!”两个孩子咬住嘴,点点头。

    顾溪又亲了两个孩子一口,低低地说:“爸爸也很高兴,很高兴叔叔愿意把你们当亲生儿子看待。既然你们是叔叔的‘亲生’儿子了,那你们叫叔叔一声爸爸并不为过。”

    “爸……”两个孩子无法说清楚自己心里的顾虑。

    揉揉两个孩子的头,顾溪道:“如果爸爸不愿意叔叔跟你们亲近,就不会对你们说那些让你们孝顺叔叔的话,你们生日那天爸爸就会反对叔叔把你们当成他们的亲生儿子。阳阳乐乐,人的一生中能得到别人无私的疼爱是一种福气。爸爸得到了爷爷奶奶的疼爱,认了他们做父母,又怎麽会反对你们认别人当爸爸呢?”

    “可是……可是我们有爸爸。”乐乐终於找到了他内心最不安的原因。他们有爸爸还去认爸爸,会不会伤爸爸的心?

    顾溪又笑了:“谁说有爸爸就不能再叫别人爸爸了?你们叫叔叔爸爸的时候叔叔是不是特别高兴?”

    阳阳大力点头:“叔叔特别高兴,我觉得叔叔都要哭了。”

    乐乐也大力点头:“叔叔抱着我和哥哥在屋子里转圈圈,又笑又叫的。”

    “呵呵……”顾溪缓缓吐出心窝莫名的酸楚,他都可以想像得到那两人会有多高兴,多激动了。血缘真是一个微妙的东西,时间和空间根本无法分开血缘间的联系。不过这也是因为两个人喜欢孩子,愿意当孩子的爸爸。如果像他的父母那样生下孩子就迫不及待地扔掉,即使他见到他们,和他们之间也不会有这样的感情吧。

    “爸,你真的不生气?”阳阳还是不放心。

    “爸爸为什麽要生气?”顾溪反问。

    “唔……”两个孩子皱起小脸,乐乐抱紧爸爸,“爸,我们虽然叫叔叔爸爸了,但你才是我和哥哥心里唯一的爸爸,我们可以离开叔叔但绝对离不开爸爸。”

    “爸,你比任何人都重要,是我们心里最重要的人。”阳阳也急急地说,就差发誓了。

    原来是怕他“吃醋”呀。顾溪忍不住捏捏儿子的鼻子:“你们想太多了。如果爸爸会介意根本就不会让叔叔和你们亲近。爸爸早就说过,你们的事情爸爸希望你们能自己做决定。你们後悔叫叔叔爸爸吗?”

    在爸爸面前一向诚实的两个孩子缓缓摇摇头,顾溪笑道:“既然不後悔那事後又为什麽要不安呢。还是在你们心里爸爸其实是一个很小心眼的人?”

    “不是!”两个孩子大声说,“爸爸不是!”

    顾溪收起笑容:“那爸爸就郑重地告诉你们,爸爸不介意你们叫叔叔爸爸。叔叔爱你们的心不会比爸爸少。叔叔说拿你们当儿子的话不是玩笑,那你们说要把叔叔当成是爸爸的话也不能是玩笑。‘爸爸’,不是随随便便可以叫出口的。”

    爸爸的话给了两个孩子坦诚的勇气,阳阳有点腼腆地说:“爸爸,我喜欢叫叔叔爸爸,我们叫叔叔爸爸的时候,叔叔就像,就像……”

    “就像一下子挣到了好多钱。”乐乐说出一个他能想到的最形象的比喻。

    顾溪一听低低笑出了声,下巴蹭蹭小儿子的头,他有点担心儿子以後会不会变成葛朗台了。心窝处涨涨的,顾溪的思绪有些飘远:“你们喜欢,那就改口叫叔叔爸爸吧……如果有一天,你们不能再叫叔叔爸爸了,你们也不要伤心难过,不要忘记你们和叔叔在一起的时候是幸福的。”

    “爸,我们什麽时候不能叫叔叔爸爸了?”阳阳和乐乐的心里很不舒服,很不舒服。难道有一天叔叔会不要他们和爸爸了吗?

    顾溪收回思绪,道:“假如叔叔今後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孩子,你们再叫叔叔爸爸就不合适了。”

    “爸,叔叔……”乐乐的话被哥哥抓他屁股的手截住了。

    “爸,我们知道了。”阳阳乖巧地说,然後假装为难地眨眨眼睛:“可是这样就有一个问题。如果叔叔和爸爸都在,我和乐乐喊爸爸,叔叔和爸爸就不知道我们喊的是叔叔还是爸爸。”

    阳阳的话绕得顾溪都有点晕了,这确实是个问题。想了想,他说:“那你们去跟叔叔商量商量,怎麽能让爸爸和叔叔区分出来你们喊的是爸爸还是叔叔。”他的话把两个孩子绕得也有点晕了。

    “那我们明天就去问叔叔。”

    “好啊。”

    阳阳放开爸爸钻回自己的被窝,乐乐带着一点不解也钻回自己的被窝。见两个儿子没有问题要问了,顾溪脱掉上衣躺下。

    “关灯睡觉,晚安。”

    “爸,晚安。”

    阳阳关了台灯,屋内顿时黑了。

    顾溪闭上眼睛,身边是两个孩子浅浅的呼吸声。心里有点沉沉的,不是因为孩子叫那两人“爸爸”,而是……孩子叫了那两人爸爸,他和那两人之间的牵绊变得更深了。今後的路……他该,怎麽走……

    作家的话:

    如果我这个月能文思大爆发,我就多更一章,所以你们为我加油吧,把你们的能量都给我吧吧吧~~~~~~~~~~

    遠溪:第五十四章

    第二天下午卖糖葫芦的时候,乐乐小声问:“哥,昨晚你为啥不让我跟爸爸说叔叔要跟爸爸结婚?”阳阳低声回道:“你不觉得爸爸并不想跟叔叔结婚吗?”

    乐乐蹙眉沉思,良久後他缓缓点点头:“好像是……”接着他又不解地问:“可是爸爸和叔叔亲嘴了呀。”

    “嘘——”让弟弟声音小点,阳阳四下看看,凑到乐乐耳朵边说:“那是叔叔亲的爸爸,你没看到爸爸当时是想躲开的吗?”

    “唔……”乐乐努力回想,最後得出的结论是:“哥,我不懂。”

    “我也不是太懂。”阳阳把裹好糖浆的糖葫芦插好,道:“叔叔做过对不起爸爸的事,现在应该是叔叔在追求爸爸,你忘了奶奶看的韩剧里就是这麽演的。男主角追女主角,女主角躲男主角,而且叔叔也说了,他们要追爸爸,要和爸爸搞对象。”

    “是谈恋爱。”纠正哥哥的用词,乐乐更不解了:“可爸爸是男的呀,又不是女主角。”

    阳阳认真地说:“叔叔不是说了么,我们的家和别人的不一样,只有爸爸,没有妈妈。现在爸爸在躲叔叔,那爸爸就是女主角。”

    “那……”乐乐有点苦恼:“我们要帮叔叔吗?我们还叫叔叔爸爸吗?”

    阳阳沉默了几秒钟,郑重地说:“要。叔叔以後也是我们的爸爸,如果我们不帮叔叔,那叔叔就不能和爸爸在一起,我们也就不能跟爸爸和叔叔在一起了。爸爸一个人很可怜,应该有叔叔陪着,而且叔叔想跟爸爸搞对象不是么。”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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