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强]T台荣耀天王 作者:洛无奇

    第17节

    乐维把人拉到走廊拐角儿,挠着头发愁眉苦脸地不知该怎么说:“齐老师,其实我跟白清瑜……我们认识。她是我……是我……”

    “是你以前的女朋友嘛。”齐习神色平静,完全没当一回事儿。

    “你怎么知道的?”乐维惊讶地瞪起眼珠儿。

    齐习神秘地笑笑:“在你房间架子上看过照片儿。”

    “啊?”乐维有点儿不可思议,照片里那么多人,怎么就一眼确定了白清瑜是自己前女友呢?再说照片里根本没有自己啊?不过再想想,他也就接受了这个说法,齐老师向来是神通广大的,连上辈子的事儿都知道,更何况一个小小的白清瑜了。

    他贴到齐习身上小声商量着:“要是你觉得不方便,干脆就不要和hsu合作了,我去跟她说,相信她会理解的。”

    “你认为我会为了私人纠葛影响工作吗?”齐习高高挑起眉毛,瞄向乐维。

    乐维连忙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

    齐习拇指中指勾成了圈儿,照他耳垂弹了一记:“得了,就算我答应,菲姐也不答应。你这个表姑眼珠子都带铜钱孔儿的,进了她口袋的钱就别指望掏出来。”

    因为燕子不在,一些记录和找资料的工作就要由乐维来完成。他从坐下来开始就在晃神儿,心不在焉的,有时需要齐习轻轻碰下他的胳膊才能醒过神儿来。

    hsu是个新晋蹿红的牌子,老板也是学设计出身,且资金雄厚,在宣传上很舍得花钱。所以才会慕名找上齐习,想借着金牌秀导的本事,为品牌打造出有话题、有质感的高端形象。

    hsu的设计风格走清新淑女路线,用白清瑜的话形容,就是“像初恋一样青涩而美好”的感觉。

    大多数人的初恋确实是青涩而美好的,可惜乐维的不是。他的初恋既莫名又残酷,代价惨痛。

    因为白清瑜提出想展现服装的灵动,清新,和诗意的浪漫,大家将这场秀的主题暂定为了“雨季”。齐习做了一个很新奇的构想:在t台中间竖一块玻璃幕墙,里面是做成雨滴状的水幕,配合上灯光,当模特直接面向观众的时候,展现出的是普通效果,而当模特站在幕墙另一面的时候,就好像走在雨中一样,观众看到的是透过水纹折射所产生的模糊影像。

    这想法得到了白清瑜基本认同,两下又就细节展开了漫长的讨论。等到终于告一段落,已经过了午休时间。临走之前,白清瑜犹豫很久,试着问乐维:“要不要一起出去吃个饭?”

    乐维赶紧婉言谢绝:“等下要工作,还是算了,改天有机会的吧。”

    白清瑜轻轻叹了口气:“真想不到,有一天我们之间会用这么客套的语气说话。”

    乐维的笑容也带着点儿艰涩:“挺正常的,虽然在一起三年多,可有三年我都是关在里边儿的,仔细想想,互相之间好像也没那么了解。”

    只把白清瑜送到了楼梯口儿,乐维就没再往下走,他原地站了一会儿,蔫耷耷钻进了齐习的办公室。齐习正在整理刚才开会的内容,听见脚步声就知道是乐维了,所以头也没抬:“怎么,人送走了?”

    “嗯,走了。”安静半天,乐维又忍不住嘟囔道,“我和她接触,你会不会吃醋啊?”

    齐习一愣,抬起头温和笑道:“怎么,在你眼里我连这点儿自信都没有吗?公是公,私是私,不论从事任何行业,都可能会遇到这样、那样的状况。因为分手就再不见面,那和小学生在桌子上画线分地盘的行为有什么分别?”

    两人正说着,前台忽然打了内线电话进来,说刚刚离开的那位小姐在外面和大维的妈妈打起来了,问齐习要不要下去看看。

    乐维和齐习听见这消息都吓了一跳,匆匆忙忙就往楼下跑。赶到的时候,公司门口已经围了一大堆人,白清瑜和王大美站在人群中,被几名保安给隔开了,白清瑜用手捂着脸颊不吭声,皮肤上印着个清晰红肿的巴掌印儿。王大美边骂边跳着脚就要往上冲,被两名保安小心架住,前台小姑娘也在帮忙劝着。

    这段时间王大美常常往公司跑,上上下下都认识她,碍于乐维面子,也不好意思对她太粗鲁。

    王大美为了尽可能阻止乐维和齐习亲近,常会偷偷跟踪儿子,并想方设法找借口占用掉乐维工作之外的所有时间。前几天菲姐到她们家去吃饭,盛赞王大美做的一样小菜很对味儿,王大美就特意做了一大盒,巴巴帮菲姐送了过来。当然,送小菜只是个借口,她的主要目的是趁机突击检查儿子的动向。

    谁知她刚到达公司楼下,就看见白清瑜打扮得光鲜亮丽从里头走了出来。王大美一见白清瑜那张脸,当即头发都竖起来了,冲上去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白清瑜被抽懵了,老半天才看清眼前的人是王大美,怯怯叫了一声:“阿姨……”

    王大美指着她鼻子高声骂道:“别套近乎,谁是你阿姨!你叫我阿姨都脏了我的耳朵!”

    白清瑜戒备地后退两步,垂下头愧疚地祈求:“阿姨,请您不要这么说……”

    王大美气得冷笑:“你还有脸叫我阿姨?我当初是怎么对你的?我们家大维是怎么对你的?枉我当初看你可怜,隔三差五让你住家里,还好吃好喝招待你,结果呢,我大维为你坐了三年牢,你拍拍屁股就走了,捡高枝儿飞了!”

    其实最初王大美对白清瑜这个女孩儿还是挺喜欢的。早在乐维和白清瑜没确定关系之前,就常常带一群男生、女生朋友回家玩儿,那时王大美就觉得白清瑜文文静静不多话,人又苗条又漂亮,是做未来媳妇的不二人选。当她得知白清瑜是个孤儿,更加是爱心澎湃,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给小白姑娘留,吃的用的总是多预备一份儿。

    所以在得知儿子和白清瑜开始交往时,王大美简直喜出望外,甚至已经撺掇着老乐帮忙给儿子预备结婚的新房了。就算后来白清瑜意外被姓卢的官二代强|暴,王大美也没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嫌弃。她只要认准了的,就是全心全意。

    直到乐维被捕入狱,王大美对白清瑜的看法有点儿变了,虽然她也知道这一切不能怪白清瑜,可心里却忍不住会偷偷迁怒。但是为了儿子,王大美依旧忍着,偶尔还主动打电话给白清瑜嘘寒问暖。毕竟是儿子看上的人,她也算是爱屋及乌吧。

    可是王大美万万没想到,他们母子对白清瑜一片真心,白清瑜却选择了不告而别。从那一刻起她恨透了白清瑜,她能找到的怨恨对象也只有白清瑜。说什么命运无常,法网无情,恶霸仗势欺人,这一切的根源不都是白清瑜吗?没有姓白的,儿子就不会遭受牢狱之苦,老公也不会心力交瘁以至意外身亡!

    白清瑜自知理亏,别无他话:“阿姨,对不起!”

    王大美悲愤得两眼通红:“对不起?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吗?我大维是个多好的孩子啊,从小到大,老师同学就没一个不喜欢的。我大维为了学画画,家里攒了厚厚几大箱草稿,没白天没黑夜的练习。结果就是因为你,他前程也毁了,家也散了,还要背着个罪名过一辈子,你倒好啊,丢下他就心安理得出国了,去变你的绿毛儿王八大海归了!”

    如果不是乐维和齐习及时出现,王大美的叫骂恐怕还会继续下去,实在不太好看。

    齐习扫了眼围观众人:“你们领薪水是为了到公司来看热闹的吗?”又面色不悦地挥手喝令,“都散了!”

    一圈儿人赶紧互相推搡着跑开了。

    乐维试图劝阻老妈:“这里是公司,注意形象,给你儿子留点儿面子吧。”

    可话听在王大美耳朵里立刻变了味儿,她跳起来一把扯住乐维:“你这是还想护着她?你还护着那个小狐狸精!”

    乐维无奈地转身望向齐习,两下交换了一个眼神儿,彼此点点头,乐维这边儿故技重施,一弯腰扛起王大美走了。齐习那边儿很有默契地负责善后,朝白清瑜招招手:“跟我上楼。”

    一路把人领到休息室,他关起门,找了个冰袋用毛巾抱起来递给白清瑜。白清瑜迟疑片刻,接到手里敷在了脸上。直到这时,她眼眶里才无声地涌出泪水。

    白清瑜怕齐习看到自己哭,故意用头发遮住了脸。齐习却没有顾忌她的面子:“你和大维的事儿我都知道,别怪大美阿姨,她是太爱儿子了。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的儿子为了别的女人牺牲掉了学业、前途和最美好的三年青春,我想你的表现不会比大美温和多少。在这个世界上,纯粹的感情十分稀有,就当是为了大维吧,不要记恨他的妈妈。”

    冰袋一点点融化,白清瑜终于放下心防,她从手袋里翻出包摩尔烟,抽了一支叼在唇间,吸过几口,轻声讲述道:“齐老师,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陪大维坐牢那三年,是我人生中最浪漫、最难忘的回忆。甚至我也曾经设想过跟他一辈子。可惜现实总是事与愿违,我们的分歧越来越大,尤其是在专业领域,两个人看到的东西不同,感受不同,眼界自然也不同。分开我们的不是时间和空间,而是精神上的距离。”

    齐习挑起眉梢撇了撇嘴:“在我看来,这都是自欺欺人的说法。与其说是美好的憧憬输给了现实,不如说是你不愿意浪费时间停下来,去等待他的脚步。我可以理解你,却不认同你。我敢说,放弃乐维将会是你人生中最大的遗憾。”

    这一次王大美是真被气到了,不仅躲在房间里不肯吃饭,连饼干都不吃了。任凭乐维在门口怎么劝,就是劝不动。

    王大美不知想起什么,在门里头气呼呼地问:“你不是和那个姓齐的搞在一起了吗?怎么姓白的小狐狸精都杀上门了,他就忍着?”

    “诶呦我的老娘啊!”乐维叫苦不迭,“要我解释多少遍,人家白清瑜来公司和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能遇见纯属巧合。什么叫‘杀上门’,人家是来谈生意的,请齐老师帮他们公司搞一场服装秀。”

    “哼!”王大美气不打一处来,“姓齐的脑子比你还缺根弦儿,难怪看上你了!果然臭鱼找烂虾,一对儿下饭冤家!”

    思前想后,王大美决定两害取其轻,要展开各个击破的战略战术,首先拉拢齐习斗死白清瑜,再腾出手来一对一收拾齐习。

    不管怎么说,齐习是个男人,又不能结婚又不能生孩子,谅他和乐维在一起也长久不了,想拆散起来相对容易。而且就算齐老师千不好万不好,起码是处处帮衬着乐维的,自从俩人在一起之后乐维就跟坐了火箭一样节节高升。但凡齐习是个女人,那绝对是旺夫的命。

    白清瑜可就不同了,简直是个狐狸精大灾星,沾上她准没好事儿。万一被她把乐维迷惑了去,来个登堂入室,这个家就彻底毁了!要是再给她生出个一儿半女,两人就彻底绑在一起分也分不开了。

    两相比较,和齐老师之间的问题充其量算是人民内部矛盾,至于白清瑜,那可就是“忘我之心不死”的万恶帝国主义啦!

    深思熟虑一整晚,王大美打定主意,第二天早上叫乐维起床的时候,她很郑重地下令道:“大维,这个周末请齐老师来家吃顿饭吧!”

    乐维嘴巴张得能塞进去个一千瓦大灯泡儿了了,这到底是什么节奏?是试探?是调戏?不像啊,大美表情好认真的,难道说……自己还没睡醒?要不就是大美没睡醒!

    ☆、45章

    听见王大美说想叫齐习回家吃饭,乐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转性转得也太过突然了吧?他原本还摩拳擦掌准备打一场艰苦卓绝的持久战来着,谁知刚冲进战场,口号儿还没来得及喊呢,对方就亮出小白旗宣告和平解放了。

    难道说……有什么阴谋?该不会是王大美打算把齐老师骗到家里,关起门来威逼利诱一番,胁迫其离开自己吧?不会不会,王大美的胆子比花生仁儿还小,见到个保安都能腿肚子转筋,在齐老师这种冷面杀手跟前哪还“威”得起来,至于“利诱”就更不可能了,别说王大美拿不出钱来,就算家里有钱,她那只铁公鸡也舍不得拔根毛拿出来“诱”啊。

    这事儿要是反过来倒还有戏,让齐老师深入敌后,来家威逼利诱王大美一下子,哼哼,不信她不就范。

    再三确认了王大美是在清醒状态下发出邀请的,乐维心里有朵得得瑟瑟的小花儿立刻茁壮地怒放了,他连裤子都来不及穿,就第一时间打电话把这个好消息通知了齐习。

    齐习对于剧情的发展也很惊讶,但他的反应要比乐维淡定很多。他是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王大美出什么招儿,他就接什么招儿,反正最后王大美总会接受他,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乐维一到公司,就开始帮老师排起了行程表,整个周末全部空出来,专门为这次“见家长”做着准备。他还假借陪王大美遛弯儿为名,特地带老妈绕到商业街转了好几圈儿,旁敲侧击地从王大美嘴里探听出了她喜欢哪一条丝巾哪一款包包,打算先替齐老师摸清敌情,到时候再好好拍一拍王大美女士的小马屁。

    周末转眼就到了,乐维因为太兴奋,连懒觉都没睡,一大早就跑去齐习家,提着早餐直接把人堵在了被窝儿里。

    齐习难得舒舒服服睡一觉,就这么被人生生吵醒了,他很无奈地缩在被子底下,可怜巴巴露出半截脑袋看着乐维忙东忙西。只见乐维一会儿去帮他热牛奶,一会儿去帮他选衣服,就差亲自来伺候他刷牙洗脸了。

    缓了一会儿神,等眩晕感基本消失了,齐习慢悠悠坐起身,拎着床头的闹钟朝乐维摇了摇:“大美是邀请我去吃午饭啊,你这也太积极了点儿了吧,公园耍太极拳的大爷都没你起得早。”

    乐维才不跟他计较什么早不早的呢,直接掀开被子把人给拎了起来,夹在腋下三两步来到卫生间门口,推开门就塞了进去:“快快快,给我洗得香喷喷的,有点儿待宰小羔羊的自觉性。”

    等齐习把自己打理清爽了,乐维又搬油桶似地把他给端到了餐桌旁,搁在椅子上,就连等着他慢慢走路的耐心都没有了。

    齐习端起牛奶喝了一口:“嗯,真甜!”

    乐维见状,抢来被他喝过的牛奶杯子,也跟着灌了一大口:“嗯,比刚才更甜了。”

    齐习失笑:“我是颗糖球儿吗?”

    乐维俯身过去“吧唧”亲了一嘴儿:“嗯嗯,薄荷味的小糖球儿,不仅甜,还能提神醒脑,清新口气呢!”

    正嘻嘻哈哈互相逗着,手机响了,齐习拿起一看,上头显示的号码是庄森。乐维顿时翻成了死鱼眼,嘴巴撅起老高。

    庄森的声音显得有些急切,他想请齐习帮个忙。原来他的某位设计师朋友定在当天下午举行一场小型发布会,前期准备工作都进行得差不多了,宣传也大张旗鼓地搞起来了,模特啊工作人员啊也全都到位了,可不知因为些什么,昨晚设计师和秀导之间忽然闹出了矛盾,先是争吵,继而大打出手,秀导更一气之下带着自己的团队集体出走,干脆甩袖子不干了。现在留下好大一个烂摊子,秀又不得不上,所以庄森只能求助齐习江湖救急,临时过去帮忙阵阵场子。

    这种中途接手的事儿很麻烦,一般人都不会去蹚浑水。可能会卷入两方矛盾不说,还捞不到任何好处。秀办得好了,是前头那一位的功劳,办得不好,就会被说成是接手者的无能。而且中间牵扯到朋友关系,连价钱也不方便谈。乐维本以为齐习会一口拒绝,谁知齐习只是略微思索片刻,就点头应允了。

    对此乐维十分不满:“干嘛答应姓装的?大美可是好不容易松了口,这顿饭你要是不去,她又有一大卡车的话好讲了。”

    齐习赶紧陪起了笑脸:“大美那里麻烦你帮忙解释一下吧,吃饭以后总有机会的,但是救场如救火,既然jon求到我,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很多人的心血就这样毁掉。”

    正因为这件事是庄森出面拜托齐习的,乐维才更加不能接受。他打从第一次见到庄森就不喜欢对方,在听到小模特们议论庄森很配齐老师的时候更加是充满了敌意。虽然每次在庄森面前他总能仗着混不吝的性子和不正经的言语占到上风,骨子里却很清楚,庄森的很多方面是他望尘莫及、骑马都追不上的。

    所以庄森一个电话就把齐习勾了去,让乐维心里极度不舒服,酸酸的,涩涩的,有种自己的宝贝被人抢走的感觉。他脸孔重重一板:“我就是不想你去!我不许!”

    齐习为难地皱了皱眉,主动坐到乐维身旁,用手揉了揉他又短又硬的头发:“听话大维,大美那里你要是不方便说,改天我亲自登门去道歉。要不你跟我一起去秀场看看吧,听说这位设计师也是半路出家,他原本是学习国画的,像这种夸门类的设计师虽然功底稍差一些,但是往往能跳出思维定势,用全新的手法和形式去进行创作,很值得学习借鉴。”

    乐维心里堵得慌,倔脾劲儿也上来了,一扭身躲开齐习的手:“不去!”

    迟疑了一会儿,齐习温和笑道:“那算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多陪陪大美。乖,别跟我置气了。”

    这功夫庄森的电话又来了,说自己正要往秀场那边儿赶,问齐习需不需要顺便来接他,齐习见地点比较偏僻,就答应了。

    不等他这边儿挂上电话,乐维就“腾”地站起了身,三两步走到门口,气呼呼一摔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关门那下力气太大,“咚”一声巨响,震得齐习头皮发麻,光听听就知道是带着多大的火气。齐习楞了一会儿,默默放下手机,再看看满桌子乐维张罗的早餐,半点儿胃口都没有了。

    呆坐片刻,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想到二十几岁的小混球脾气真够大,好家伙,还学会摔门了,这么任性,得狠狠打屁股才行。不过在打屁股之前,还要先把人哄好了再说,唉……

    齐习之所以愿意出手帮忙,确实有庄森的面子在里头,但那只是很小一部分原因。更重要的,他把维护这个行业的形象与荣誉当做了一种使命。

    因为起了争执就公然丢开承诺好的工作不管,让所有人的心血毁于一旦,这在齐习看来是无法容忍的行为。从小处说,某一名秀导的个人行为可能会影响到大家对秀导这个行业的认知,往大了说,也可能会让普罗大众对整个时尚界产生误解。或许很多东西是日积月累形成的,单纯靠他去拯救一场濒临失败的服装秀并不能改变什么,但只要有机会,他就一定要去努力。

    和王大美吃饭固然很重要,可错过一次,往后还有得是机会,他的下半辈子完全可以每天陪着母子俩吃饭。而服装秀是经历一场就少一场了,总有一天他将不得不离开挚爱的事业,离开自己付出了半生心血的t台,他不想留下任何一丝遗憾。

    召齐人马赶到服装秀的现场,齐习立刻头疼不已。他原以为之前的秀导只是不够敬业,缺乏专业素养而已,可是看了实际的工作状况之后,他深深觉得对方根本是最基础的连统筹能力都不过关。

    没办法,这个行业缺少一套标准的资格认证系统,还常被误解为秀导不过是指挥指挥模特、想想创意就能名利双收的轻松差事,以至于让很多滥竽充数的家伙混了进来,将秀导的水准拉得良莠不齐,也使秀导在外人眼中的的专业性大打折扣。

    这场秀是在一间小型展馆里举行的,t台选择了玻璃台面,虽然看上去会比较华丽、时尚,却也无形中加大了走秀的难度。齐习上去检查了一下,发现台面并未做专业的防滑处理,这让他在心里暗暗骂了句脏话。

    再去后场转转,穿衣工都是他向来不会选择的中年阿姨,还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嘎嘎嘎大说大笑着,这使他不禁又增加了几分顾虑。

    龙门架上的衣服尚算整齐,可下方的鞋子都是超高跟防水台款式的,还有一大半是无后帮设计,偏偏模特们需要穿丝袜,崭新的鞋子配上丝袜势必会打滑,更何况还是拖鞋款和玻璃地板呢。

    齐习连忙叫来几个模特,让她们穿上鞋子来回走上几遍,模特们虽然姿势优美大气,可脚底下或多或少总会拐来拐去。

    这种水准的表现让齐习非常不悦:“你们觉得好意思说自己是职业模特吗?别玷污‘职业’这个词了。平时针对脚踝支撑力的训练都练到哪里去了?”

    模特们也很委屈,其中几个来自菲席的姑娘壮着胆子跟齐习解释道:“我们也没办法,这些鞋是设计师从国外订购的,早上才送到,刚开始穿有些不习惯。而且他们把欧美鞋号儿搞错了,我们分到手的鞋普遍都要大上一两个码数。”

    齐习没时间追究责任,赶紧找来人手,先是把尺码过大的鞋子装上硅胶垫,然后在拖鞋款的后半部分用双面胶反复粘贴、撕掉以产生粘性,之后又把所有鞋子的鞋底儿喷上发胶增加滞涩感。

    因为这并不是菲席接下的秀,所以不方便找自家公司的工作人员帮忙,乐维又不在,只有他们一组人在那里忙活根本忙不过来,最终连齐习也不得不亲自动手。

    马上要进行开场前最后一次彩排了,后台闹哄哄的,除了穿衣工阿姨在大着嗓门儿聊天之外,还有很多不明身份的人进进出出,拿着相机专捡模特换装的时候拍,一看就不是什么正路子摄影记者。齐习不管三七二十一,责令燕子统统赶出去。

    那堆人被轰出门外,纷纷抱怨着:“今天的模管是谁啊,怎么这么不懂规矩,你没几张露肉、露点的照片儿,看拿什么博版面!”

    燕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几位大哥来错地方了,出门左拐,见胡同儿就钻,有那个挂小粉灯儿的洗头房,进去随便甩张红票子,哥几个管够儿拍,别说露点了,想撸到几点撸到几点。”

    虽然之前做了诸多防护措施,彩排的时候还是接连摔了好几个模特。摔跤好像能传染似的,一个倒了,后头就会接二连三倒下一大片。有些缺少经验的小模特本来走得很稳,可是看到有同伴出了差错,自己心里就跟着没谱儿了,走起来战战兢兢,下盘不稳,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直至连节奏都跟不上了。

    齐习一个一个训过来,嗓子喊哑了还是收效甚微。事到如今再想更换鞋子和台面是肯定不可能的了,换音乐恐怕也来不及。最后齐习和宝山想了个办法,用机器将原有音乐的bp调低,使节奏稍稍减缓,如此一来模特走秀的时候也可以稍微放慢速度。虽然这种改变看起来并没有多大变化,但却足以给模特步伐交替时留下充分的调节时间,最主要的是,可以在心理上给模特增添很多自信。

    鉴于有些模特年纪太小,临场应变较差,齐习不得不从最基本的讲起,告诉她们一旦摔跤了、裙子滑落了、鞋子甩脱了,该用怎样的姿势和表情尽快爬起来继续走秀。

    开场时间逐渐临近,准备工作紧锣密鼓地进行着。齐习始终不放心,事无巨细地做着最后检查,连模特的胸贴是否备好,内裤有没有选择无痕设计这种小细节都要进行确认。

    有个小姑娘摔跤的时候磕伤脚趾,蹭掉了一大块皮,她的鞋是露趾的,用创可贴卷起来看着太明显,齐习就亲自蹲在她脚边,将医用胶布剪成了适当的形状,包好伤口,又叫化妆助理拿了遮盖霜过来将胶布边缘晕染得与肤色融为一体,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可能是蹲得太久,猛一站起来,齐习顿时觉得眼前发黑,天旋地转,他赶紧不着痕迹地撑住旁边化妆台,低着头咬紧牙,希望不适感能尽量快点儿过去。

    忽然,背后有双大手扶住了他的肩膀,很霸道地将他往后一扯,挪到了椅子上放好,又抬手扔了样长方形物体在他怀里。齐习下意识伸手接住,拿起来一看,原来是包巧克力。

    那应该是给他补充体力和提高血糖含量用的,不去看也知道来人到底是谁。

    齐习软软靠在椅子里,回头轻唤了声:“大维……”

    却招来了一通劈头盖脸的数落:“别跟我说话,气还没消呢!老老实实坐在那歇着,不许动。也不知人家jon先生的嘱托有多重要,急得你早餐都顾不上吃了。要是真晕在后台,我可不管你!真不管!”

    乐维看也不看齐习,说完话就跑去跟燕子一起检查服装排列和模特序号了。

    齐习望着乐维背影,抿了抿嘴,忍不住飞快地偷笑了一下。再说什么不管不管,还不是特意跑来管了,连吃没吃早餐都知道,看来是赌气离开之后又放心不下转回去了。

    既然表现得这么好,那屁股就不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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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鞠躬感谢 叽叽叽 妹子扔的一个地雷。

    ☆、46章

    就是这么神奇,一旦有乐维陪在身边,齐习顿时感到通体舒畅,头也不晕了,腿了不软了,连说话都添了三分中气。哪怕乐维什么也不干,就站在那儿,哪怕一张脸还拉得老长,对齐习来说都是莫大的支持和动力。

    下午两点整,服装秀正式开始。灯光就位,音乐切入,所有来宾的注意力通通聚焦到了台上。

    头一个出场的是名经验丰富的老模,足有一米八零的身高,姿态优雅,衣炔飘飘,从动作到表情都完美得无懈可击。可是就在她返程即将走入台口的刹那,忽然脚腕儿一扭,整个人“噗通”跪在了地上,动静之大,连后台都听得清清楚楚。

    那姑娘反应很快,不等观众看清楚,就直接膝盖用力向前一窜,借着布景板的遮挡连滚带爬挪进了后台。乐维恰好站在台口的楼梯底下,眼看着人滚了下来及时伸手一把接住,这才避免了更严重的伤害。

    齐习赶紧跑过去,蹲下关切地查看着:“怎么样?”

    那姑娘抱着腿在地上坐了一会儿,又在乐维和穿衣工阿姨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试着走出两步,朝齐习笃定地点点头:“还行,能动。”

    她膝盖上磕青了老大两坨,即便隔着深色丝袜也能看得清清楚楚,走路的时候有多疼就可想而知了。齐习没多说什么,只是大力拥抱了女模一下,又安慰地拍拍她后背:“好样儿的,去换衣服吧。”

    刚开场就摔了个大跟头,这未免透着点儿出师未捷的意思,势必会给接下来出场的模特造成巨大压力,恐怕那些女孩子心里一个个的都已经开始敲鼓了。

    齐习正琢磨着该说点儿什么鼓舞一番士气,乐维那边儿已经跟候场的小姑娘们胡侃起来了:“别害怕,也别着急,上台跟上床一个样儿,都是越急越不顺,急大发了还可能会软掉。你在台上脚一软,撑不住,鞋跟儿就容易打滑……”

    由他一起头儿,模特们也被拐带得不正经了,其中一个挤眉弄眼地反问他:“大维这么有经验,在床上一定很撑得住吧?”

    另一个在后面添油加醋:“撑不撑得住得问齐老师去!”

    这下连模特带工作人员都嘻嘻哈哈哄笑成了一团,刚才紧张到要死的气氛瞬间就一扫而光了。要是换做平时,齐习一定会断然喝止这种候场时斗嘴说笑的行为,尤其被当做笑料的对象还是自己。可今天的情况很特殊,如果不是乐维插科打诨地闹这么一下,那些姑娘光是自己吓自己都有得受了。

    齐习朝乐维幽幽望了一眼,眼神儿里没有半点儿责备,满满的,全是欣慰。乐维明明瞧见了,却只当看不见,他的酸劲儿还没过去,依旧处于“生气”状态,所以得好好端着。

    或许真是心情放松的关系吧,接下来的表演所有模特都超常发挥,再没出现过任何差错。一切按部就班进行着,齐习也异常轻松,因为但凡他脑子里想到了什么,还不等张嘴吩咐,乐维就自动自觉帮他把该说的说了,把该做的也做了。看来这个助理没白请,这个混球儿也没白疼。

    服装秀临近尾声,全体模特依次重新上台,环绕一周谢幕。因为这场秀的t台尺寸很窄,所以模特们走到底再转身,就要与随之而来的人擦肩而过了。

    有个模特往回走到半截儿,忽然趁人不备伸了一下脚,勾到了迎面走来那名模特的脚踝,对方毫无防备之下,整个人以“狗啃屎”的尴尬姿势栽向地面,鞋子都摔飞了。这是最后一次出场,众人的精神都松懈了,谁也没料到会横生枝节,台上当即乱成了一锅粥,台下观众席也是一片哗然。

    齐习从监视器里看到这一幕,脸色“唰”地就黑了。这两名女模都隶属菲席公司,绊人的那个叫莎莎,被绊的那个叫美琳。

    莎莎暗中出手陷害了别人,自己却装成没事儿人一般,气定神闲地走回了后台。美琳费力爬了起来,脸上极力保持着平静,一只鞋已经找不到了,她干脆把另一只鞋也甩掉,光着脚、低着头跟随众人往回走。

    角落里有工作人员小声议论着:“不是吧,太黑了,抢个衣服也要报复人家……”

    齐习听见这话双眉紧皱,回过头沉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听见齐老师问起,立刻就有好事儿的把前因后果跟他大略讲了一遍。原来美琳所穿的秀服应该是属于莎莎的,那套衣服是主打之一,大家都觉得特别漂亮。所以到彩排中间休息的时候,几个爱美的女孩儿就争前恐后拿了莎莎的衣服来试穿。轮到美琳,她自我欣赏半天,还对着镜子即兴跳了一小段舞蹈。不想就是这么巧,设计师正好路过看到了,觉得衣服穿在美琳身上比穿在莎莎身上效果更好,就直接把两人的次序调换了。莎莎气得哭了一场,从那天开始就再没跟美琳说过话。

    下了台,模特们换衣服的换衣服,卸妆的卸妆,整个后台鸦雀无声,完全没有像平常那样集体鼓掌庆祝。因为这场秀实在算不上圆满。

    乐维偷眼观察着齐习的神色,转身倒了杯热水默默搁在齐习手边,并不断朝燕子打眼色,想叫燕子帮忙劝劝,可惜燕子也没这个胆量,生怕被齐习当成出气筒给爆了。

    谁也没料到,沉默片刻后齐习忽然黑着脸指向受害者骂道:“美琳,你做模特几年了?连在台上要集中注意力这种基本常识都不具备吗?你知不知道你这一疏忽,就毁掉了大家的全部辛苦!”

    美琳受了欺负本来就满肚子委屈,没人帮她主持公道不说,现在又大庭广众地挨了骂,急得她嘴唇发抖,却完全说不出半个字来。旁观者们也都觉得她很可怜,无奈齐老师开了口,没人敢做出反驳。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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