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岗判官再就业 作者:王老吉

    第15节

    与此同时,他的外貌竟然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圆团团的脸变得坚毅而富有棱角,因为肥胖而弓腰缩背的身形渐渐挺拔了起来,身形暴涨,长成了目测将近两米左右的身高,原来一行人所熟悉的刘胖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个仙风道骨的青年男子。

    “半仙,不……你是谁?”

    张庶看着十来年交情的发小儿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惊讶地脱口而出。

    “刘陵!”

    就在他震惊的当口,胡瓜却喊出了一个陌生的名字。

    身形巨大的狐狸从昏迷之中醒了过来,看清了眼前男子的相貌。

    “我杀了你!”

    大狐狸从禅床的残骸上面一跃而起,身后九尾乍现,两只巨大的爪子一下子扣在了那个陌生男子的身上,张开血盆大口,尖锐的獠牙一下子就咬住了男人的侧颈。

    “胡瓜!”

    张庶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拦住他,却被身旁的陆寒制止了。

    “这是他们之间的恩怨,我们外人不要插手。”陆寒说。

    他看着那个眉目如画的男子,又看了看此时此刻被戾气包围着的胡瓜。

    “他就是胡瓜的爱人,那个一千年前曾经与他相爱,又想要杀死他的男子……”

    张庶有些陌生地看着刘半仙儿,很难想象那个从小一起长大,有点儿好色有点儿鸡贼的发小儿竟然活了这么久。

    他竟然微微偏过头去,方便胡瓜的啃咬,甚至一只手还不动声色地搭上了他的肩膀,非常轻地摩挲着。

    “你!”

    胡瓜终于松开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怎么回事?你的肉身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就被我咬破了,你……”

    “胡瓜,让开。”

    判官恶相伸手把大狐狸格挡在了一旁,伸手揪住了刘半仙儿的领子,微微一抬手,就把他整个儿人都抬了起来。

    “呵!”

    他用力一甩,刘半仙儿的身体就好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直直地撞在了禅房所剩无几的残垣断壁上面。

    “啧!”

    他干净利落地爬了起来,啐了一口嘴里的鲜血。

    “老爷!”

    胡瓜竟然在第一时间伸手拦在了陆寒的面前,等他回过神儿来,连自己也在诧异这个下意识的动作。

    “他……老爷,我亲手杀了他!别脏了您的手!”

    “胡瓜,你还不明白吗?”

    陆寒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脸上已经挂了彩的刘半仙儿,自己刚才那一下子不轻,只怕他已经摔断了几根骨头。

    “他已经是个地仙了。”

    陆寒出说了残酷无情的真相,叹了口气。

    “也就是对付那些秃驴的法印还有点儿能耐,其余的,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地仙?不可能的!”

    胡瓜不可置信地看着刘半仙儿,他硬撑了一口气不肯倒下,可是站立的姿势确实很奇怪,好像是身体受过重创的样子。

    “他不是早就荣登天仙的宝座了吗?肉身成圣,白日飞升……”

    现在的刘半仙儿被陆寒打得非常狼狈,哪里还有一点儿天仙的面子。

    “本来是这样,除非……”

    陆寒带着戒备和玩味的神情,看着刘半仙儿的脸。

    “他上过诛仙台。”

    “哼。”

    刘半仙儿不置可否,只是神情变得不太自然起来。

    “刘陵,你犯了天条?”

    “……”

    “犯天条?”胡瓜看了一眼陆寒,又看了一眼刘半仙儿,不知道他们是在打什么哑谜,只不过刘陵竟然没有反驳,难道……

    “你犯了天条?哈……诛仙台怎么对你,剔去了仙骨吗?被你宣誓效忠的主子剔去仙骨是什么滋味儿啊?上仙大人!”

    “胡瓜,别再说了。”

    陆寒走上前去,拦住了情绪激动的狐狸。

    “其实,我怀疑这件事情和你有关。”

    “陆判,住口!”

    陆寒没有理会刘半仙儿的断喝,接着说道:“当年我在酆都城阴山背后救下你的时候就有些疑惑,若伤你的人真是刘陵,以他天仙之位,是不可能一击不中的,而且当年你远没有修炼到九尾的境界,魅惑术也不会对他造成那么大的影响。”

    “不是的,我们涂山氏一族的狐狸最能魅惑人心,苏妲己被判斩立决,封神榜上三百六十五位正神都因为魅惑术舍不得杀她。”

    “她是女娲娘娘的徒弟,你也是吗?”

    胡瓜想了想,窝住了身子不说话了。

    “刘陵,你是不是因为违抗天命不杀胡瓜才被绑缚诛仙台的?”陆寒紧紧盯住刘半仙儿,语气泠然地问道。

    第49章 招魂

    “陆寒。”

    张庶在他身后轻轻地叫了一声,现在的情况他这个外人基本上都已经看得清清楚楚了,也不用他们俩在这里杵着,自己的爱人和发小儿发生冲突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想看到的画面。

    “咱们去外围收拾一下残局吧,看看行李还能不能找回来。”

    “嗯。”

    陆寒看了看胡瓜,其实从刚才自己动手打了刘陵,胡瓜一下子挡在前面,他就知道他还是放不下了,这样也好,刘陵若是为他放弃了天仙之位,也算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陆寒牵起了张庶的手,往刚才自己拔出的禅房废墟附近寻找散落的行李。

    直到他们走得够远了,张庶才叹了一口气。

    “我跟半仙认识时间那么久了,竟然不知道他还有这样一个身份。”

    “嘿,他那是天华宝盖闭气功,一口气存在筋脉之中,随时可以更改自己的外貌,是道家一门高深的武学。而且你们从小一起长大,这说明他已经被打入轮回重新修炼了。”

    “他这么做,都是为了胡瓜?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

    “这个我也说不清,胡瓜总是不肯说,后来有一次偷喝了十王殿的灯油,醉得不省人事,才喊了刘陵这个名字一整夜,大概就是仙妖殊途,导致最后没能在一起吧。”

    “是吗,看来你们那个地方,界限还是很森严的。”

    张庶若有所思地说道。

    “嘿,咱们这种情况不一样啊,我不是来到阳间再就业了吗?”

    “呵,说得好像你是为了认识我才故意下岗的。”

    “……”

    张庶很难得地开了个玩笑,陆寒却没有说话。

    “怎么了?”

    “啊……不,没什么。”

    张庶有些玩味地看着他,忽然察觉出什么不对来。

    “陆寒!”

    “啊?”他心虚地应了一声,浑身打个哆嗦。

    “你的身形……在变淡……”

    张庶伸手想要捉住他的胳膊,但是几乎扑了个空,只能感受到一点儿淡淡的空气阻力,陆寒的判官恶相正在消退!

    “啊,遭了,光顾着说话,忘了金身了。”

    陆寒倒是不怎么着急,只是有点儿尴尬地搔了搔头发。

    “一会儿咱们出了景区大门,给我买个气球吧,呵,难得你还能看看我的q版是什么样子。”

    气球?这一路的颠簸,人的生魂在一个那样的环境里怎么可能会舒服。

    “陆寒。”

    “嗯?”

    张庶走上前去,伸开双臂拥抱着他的魂魄。

    “陆寒,到我身上来。”

    判官恶相的身高比陆寒本身还要高大一些,张庶靠在他的胸膛上,用脸颊很亲密地磨蹭着他。

    “可以吗?”

    张庶柔声问道,仰起脸看着他。

    “可以,谢谢你,张庶。”

    做鬼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一个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主动让鬼上身,这在一般的活人眼里是不可想象的恐怖。

    陆寒的乡下老家倒是有一种招魂的仪式,亲人拿着死者的衣服,用自己的眼泪浸湿了它,就能召回死人的魂魄,附在至亲的身上,再过一天人类的日子,享受最后一顿飨宴。

    可是陆寒的家人没有这么做,他出去打仗,是横死的,家里人不敢让弟弟妹妹们替他招魂,父亲是唯一的重劳力,母亲要操持家务,他家人的命都太珍贵了,他们最后决定不去冒这个险。

    陆寒的魂魄在家门外徘徊了一整夜,他自己也知道很少有人愿意为战死的男人招魂,那一夜他终于明白,父母不过是自己生命中的过客,与他同来的鬼卒还在安慰他,等他成家了,总会有人愿意为他招魂的。

    这一天,他等得太久了。

    张庶抱着陆寒的身体,他感觉得到,有一种隐隐的压迫感正在进入他的身体,他怀中的魂魄逐渐在臂弯里消失,与此同时他忽然觉得心里有了什么,色授魂与、颠倒容华,说的就是这回事吗?

    他的呼吸急促起来,脸颊滚烫,恨不得把自己的全身浸在水里,又想对全世界宣布,“陆寒在我身上”。

    “陆寒?”

    “嗯,我在,张庶,你好暖。”

    是从自己心底里发出来的声音,那么清晰,清晰得好像是自己的心声,张庶伸手环在自己的肩膀上,自己终于能保护他一次了。

    “哈秋!”

    就在他心猿意马的时候,忽然腰上一软,就看见蚕豆自个儿蹦了出来,嘟着粉嘟嘟的唇瓣,绷着小脸儿看着他。

    “啊呜啊呜!”

    它伸出莲藕一样肥嫩的小胳膊指着张庶的肚子,扭了扭小屁股。

    “怎么了吗?”

    张庶伸手要抱它,蚕豆别扭了一秒钟,立刻扑进他的怀里。

    “它吃醋了。”陆寒说。

    “呵,这里先让给你爹爹住,好不好?”

    “噗叽……”

    蚕豆把头埋进张庶的胸膛里,扭动了一会儿。

    “噗!”

    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它竟然握紧了小拳头,只伸出一根手指,在自己的脸蛋儿划了两下,做个羞羞脸的动作。

    “噗,陆寒,你看见了吗?”

    “嗯……张庶,我能看见你看见的一切。”

    陆寒的语气很亲密地说道。

    ……

    张庶再见到刘陵和胡瓜的时候,虽然两个人神情都有点儿局促,可是手却牵在了一起,张庶不得不佩服一下自己发小儿的哄人能力,虽然这发小儿比自己大了几千岁。

    不过不能否认的是,这会儿刘陵撤去了天华宝盖闭气功,整个儿人都精神多了,跟胡瓜站在一起相当般配,比之前美男与野兽版本的接受度高出了许多。

    “姑爷……”

    胡瓜看见张庶走过了,很不自然地拍掉了刘陵的手。

    “小少爷给我带吧,老板呢?”

    胡瓜接过了蚕豆在怀里颠了颠。

    “陆寒在我身上。”

    张庶的表情也有点儿不自然起来,就好像是新婚的男子面对第二天亲友玩味的眼光那样,稍微带着兴奋与局促的神情。

    “啊?哦!”

    胡瓜心里替陆寒高兴,给他做了这么多年的书童儿了,终于有人愿意为他招魂,估计老板都要乐疯了吧,不造会不会给自己涨工资。

    “那咱们就走起吧,老板的金身不是问题,前段时间我去包袱斋外面的十万殿看过,自从上回的金身丢了之后,他们用弄来一个新的填上了,咱们再a来一个就行,啊……”

    胡瓜自顾自说着,忽然灵光一闪。

    “姑爷,其实……老板的生魂可以附在很多东西上面的,你们在一起那么久了,彼此都……嘿嘿,熟悉过了,你要是觉得金身哪里不好,我让刘陵给你网购那种猛男充气……哎哟!”

    胡瓜正说得眉飞色舞,忽然觉得有人拧了一把自己的屁股。

    “干嘛啊?才原谅你是不是不想过啦!”

    “不……不是。”

    刘陵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原先使用天华宝盖闭气功的时候,把自己弄得跟个死胖子一样,整个儿人伪装起dior丝来那叫一个手到擒来,可是没成想世事弄人,胡瓜偏要死心眼儿舍身护主,自己不得不提前破功救了他,一旦恢复了男神look,很多事情反倒放不开了,听见胡瓜说个荤段子就忍不住提醒他一下。

    “我是说你别把张庶教坏了。”

    “呵呵哒,嫌我污?谁不污你找谁去!”

    小狐狸纤腰一扭,抱着蚕豆头也不回地走了。

    “哎!我不是……唉,你污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起码晚上……”

    “别说啦!”

    ……

    “呼!累死本大仙了。”

    从十王殿偷来了判官金身运回了包袱斋里,胡瓜坐在布艺沙发上面喘着粗气,一旁手举着陆判神像的刘陵翻楞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对象,一路上都是他背着的好吗?

    最惨无人道的是,胡瓜忽然说怀念以前御剑的岁月,非让他飞回来,自己现在一个小小的地仙,品级只比土地爷高出半级,最多算是个城隍,御一次剑这把老骨头都快要散架子了,回头竟然还是他先喊累。

    “姑爷,我老板他自己就可以钻进去的,不需要什么《陆寒的使用与维护》那种说明书,你们慢慢弄吧,我和师尊……和老刘回屋了啊。”

    老刘是什么鬼,当我是管三啊?刘陵在心里默默地吐了个槽,屁颠儿屁颠儿跟着小狐狸回他屋里去了。

    “张庶,那我出来了啊。”

    “等一会儿。”

    张庶看了看睡在摇篮里的蚕豆,小家伙儿睡得正香,他按了按自己的肩膀,带着陆寒的魂魄走到包袱斋的小厨房里。

    “我给你煮碗面吧。”

    “啊?你会煮面吗?”

    “呵,你也太小看人了,之前的一饭之恩我还记得,不过我只会这个,你等一会儿。”

    张庶几乎是按照陆氏阳春面的标准做法煮好了面条,让陆寒都看得一愣一愣的,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看来真的很有厨艺天赋,只是自己舍不得让他下厨。

    “陆寒,吃吧。”

    张庶把阳春面端到了自己的面前,盛出一小碗来,呵了呵气,吹凉了面条。

    “用我的身体,吃饭吧。”

    第50章 阴山背后的女人

    这是招魂之礼,最后的飨宴,陆寒的老家偏僻,时隔千年,早就移风易俗了,张庶未必会知道,他只是凭借着本能那样待他,可能是因为之前自己说过五感衰退的事情,让张庶有了这样的想法。

    可能老家的风俗原本就是要完成家人之间最后的紧密无间吧,虽然没有被自己的血亲招魂,却在多年之后终于完成了这个仪式,陆寒的心里满满的都是感恩的情绪。

    他通过张庶的身体吃着那碗阳春面,鲜美浓郁的汤汁在口中散逸开来,面条的嚼劲、蔬菜的爽脆,让他欲罢不能,这就是做人的感觉吗?太久了,真的快要忘记了。

    喝完了最后一口汤,陆寒意犹未尽地放下了汤碗。

    “唔……”

    张庶捂住了小腹,表情有些尴尬。

    “怎么了吗?”

    “没事,没想到你饭量这么大,呵……”

    陆寒一下子涨红了脸,反应在张庶脸上,红扑扑的,让他原本有些泠然的相貌变得可爱起来。

    “啊……我吃的太投入了,忘了你饭量那么小。”

    “没事,平时见你总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随便吃点儿,我也没想到。”

    “因为太好吃了嘛。”

    “嗯,现在要回去吗?”

    张庶站起身子抻了个懒腰,肚子撑得圆滚滚的,稍微鼓了起来,比带着蚕豆的时候看起来更像一个孕夫。

    “等……等一会儿行吗?”

    陆寒好像忽然紧张了起来,张庶觉得自己的呼吸变得非常急促,可是他并没有害羞,这种感觉来自于陆寒吗?

    “怎么了?”

    “能、能洗个澡吗?”

    “你……”

    “求你了。”

    陆寒有点儿撒娇的语气说道,让张庶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

    “好吧,你家的浴室在什么地方?”

    ……

    陆寒家的浴室是按照古风装修的,虽然是现代的排水设备,用的却是传统的柏木桶,让张庶觉得很新奇。

    “那个,你先别用力,让我来。”

    张庶听话地放松了身子,感觉到一股外力在支配着他,陆寒的动作很麻利,刷洗浴桶,扭开阀门,放热水,几乎是一气呵成的。

    “稍微等一会儿浴桶里的水就满了,这里是我单独使用的,你别嫌弃。”

    “不会的,不过胡瓜不跟你用一个吗?”

    “我们那里规矩大,老爷和书童盥洗的东西不能在一起,其实吃饭也不应该同桌,不过现在没那么多讲究了,只有这种隐私的事情,一时习惯还改不过来。”

    “这样啊。”

    张庶看着自己面前的大铜镜,有点儿理解不了陆寒的思维方式,现代的水银镜那么清楚剔透,为什么还要费心思弄来这么一个东西,不过在浴室温暖暗昧的灯光之下,铜镜的朦胧让周围的一切都暧昧了起来,有种粉红的气氛在蔓延着。

    随着温度的升高,镜子上挂满了水汽,渐渐变得不清楚,张庶试探着伸出指尖儿,想在上面划几笔,忽然之间,他的手自己动了起来,动作很快地擦干了镜子上面的水迹。

    他的手摸上了自己的领口,一颗一颗地解着衬衫的扣子。

    “陆寒?陆寒,你!”

    “行、行吗?”

    内心深处,传来了他的声音,怯生生的,带着青春期男孩儿特有的激动和懵懂,张庶的喘息跟着急促的起来,他的肌体不再抗拒,任凭身体里的另外一个灵魂支配着自己,伏惟尚飨。

    [河蟹]

    张庶认命地擦着铜镜上面的污迹,刚才的几十分钟之内他一直都是提心吊胆的,生怕有人在这个时候闯进来,一边被那样弄着,还要侧耳倾听周围的声音。

    张庶觉得自己的神经紧绷的很,现在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腰间的酸软还在,让他忍不住带着一种近似于撒娇的情绪在心里埋怨着陆寒。

    “张庶,对不起。”

    陆寒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脑海之中响了起来。

    “哦,不,没什么……你怎么?”

    张庶这才发现,原来陆寒在自己的身体里竟然可以读出他的思维,那刚刚自己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也都看见了?

    张庶的脸很红,庆幸着浴室内的水汽还没有散去,他微微地叹了口气,接着擦拭着铜镜上面的污迹。

    “嗷!”

    就在张庶有点儿心猿意马的时候,忽然听见从胡瓜的房间里传出了一声近似野兽的嚎叫。

    “怎么了?”张庶问道,生怕胡瓜又是哪里不高兴,直接把他的发小儿给生吞活剥了。

    “没事的,那是胡瓜哭泣的声音。”陆寒安慰着他说道。

    “他平时难过的时候也会像人一样流眼泪,可是如果痛彻心扉就会发出这种类似野兽般的嚎叫。也许是……不,没什么,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他们自己可以解决的。”

    胡瓜看到了吧?陆寒想。

    胡瓜房间。

    小狐狸紧紧盯住眼前这副残绝人寰的画面。

    他们俩时隔千年都没有亲热过了,一进屋就迫不及待地纠缠在一起,可是当胡瓜用已经非常生涩的手法帮刘陵脱去上衣的时候,他看见他的胸膛和腹肌上面布满了各式各样的酷刑折磨过的痕迹。

    “师尊、师尊!”

    他还像千年前那样唤着他的名,扑进他的怀里放声痛哭,涂山氏少主的哭泣声响彻云霄,震慑着整个帝都的各种兽类,很多家养的猫狗都雌伏在地上,把主人吓了一大跳。

    “没事的,胡瓜。”

    刘陵抚摸着他的背部,把他整个人搂在怀里,他们的身形差距很大,胡瓜简直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不停的用自己的小脑袋磨蹭着他的胸膛。

    “别嚎了,你真想叫破南天门吗?也就是吓唬吓唬小动物,哈……”

    “那又怎么样?妲己姐姐能办到的事情,我为什么办不到,天杀的,敢动我的人!”

    小狐狸埋首在刘陵的胸膛上,伸出舌尖舔着他身上林林总总的伤痕。

    “不疼的,你看,这些东西也只不过是当年的伤痕在我重入轮回出生的时候留在身上的胎记。”

    “是不是打神鞭?”

    胡瓜伏在刘陵的胸膛上,伸手摸就像伤痕一样的胎记,很心疼的说道。

    “嗯,上了诛仙台还想全须全尾的下来也是痴心妄想。”

    “唉,你怎么就狠不下心来一剑杀了我。”

    “胡瓜……你知道我不会的。”

    刘陵就是这个姿势,吻了吻他的额头。

    “呜呜。”

    胡瓜哭得痛快淋漓,鼻涕眼泪蹭了刘玲一身才满意地离开了他。

    “你早就知道这一世会遇到我对不对,还s成别人追我,什么心态啊?哼……”

    “我怕你打我嘛。”

    “呸!怂货。”

    ……

    陆寒看着身边熟睡的张庶。

    他刚刚进入了金身之中,蚕豆就迫不及待地扑进了张庶的肚子,差不多一昼夜的舟车劳顿和自己刚才的放肆让他太累了,一沾枕头就沉沉睡去。

    陆寒动作很轻地把自己的手臂从他的颈侧抽离,塞上了一个软枕,翻身下床,推门出去。

    外面月色如洗,照得庭院里树影婆娑,好像一丛丛来自地狱之中的魂魄。

    “来人。”

    陆寒轻轻地唤了一声,周围立刻出现了几个暗昧的身影,雁翎大帽、太平腰刀,是鬼卒的打扮。

    “招了吗?”

    “慎刑司刚把文书送来,嘴很严,上了磨才肯吐出真东西来。”

    “哦?”

    陆寒倒是没有想到,那个玫瑰金看起来轻浮邪魅,竟然还挺硬气,能熬到磨镜台那一关,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办得到的。

    “澹台?”

    陆寒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这个复姓很少见,他记得自己的基友纨贝勒曾经提起过一个什么亲戚姓这个姓,就是这个女人指使玫瑰金他们做的,她到底有什么目的,跟张庶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个女人还没捉到吗?”

    “她是九门子弟,专攻奇门遁甲之术,下役无能,请大人降罪。”

    “算了,既然是奇门遁甲的传人,就连黑白无常都可以避过,不是你们的错。”

    陆寒心中沉吟了起来,看来自己不出马是很难找到这个越狱的女人的,她压在阴山背后这么多年,为什么忽然就有了越狱的念头呢,一定是阳间发生了什么她非常重视的变故,而这个变故又与张庶有什么关系。

    “陆寒?”

    花荫外面传来了张庶的声音,陆寒连忙一摆手,几个鬼卒发出了吹灯一样“噗噗”的声音,一转眼就不见了。

    “我在这儿。”

    陆寒很快地迎了上去,看见张庶只穿着一件睡衣,睡眼惺忪地看着他,他脱下身上的军大衣给他披上。

    “你怎么不睡了?这么冷的天站在风口里做什么?”

    “嘿,没事的,你忘了我已经恢复了金身吗,也感觉不到多么冷。”

    陆寒搂紧了他往回走。

    “五感又开始衰退了吗?”

    “没什么的,起码我也体验过了,阳春面,还有……”

    “别再说了。”

    张庶拉着他的手,很快地把他带进了卧室。

    第51章 罗汉床

    张庶第二天一早——准确的说是中午醒了过来,包袱斋里安安静静的,一点儿声息也没有。

    他只记得昨天回了卧室,他们在一起纠缠好一会儿,又隐约听见了胡瓜房间里的动静。

    不愧是涂山氏一族的狐狸,声音艳媚入骨,若不是陆寒用法术封住了卧室的门,只怕他们一晚上都别想睡了。

    还好自己还没有销假,再赖一天吧,蚕豆也需要休息。

    张庶揽衣推枕从床上下来,就看见窗边的写字台上放着一张字条。

    “出去办事,晚上回来,饭菜都在灶上,稍微热一热就行。——陆寒字。”

    字条上面压着一个保温杯,里面是温凉不沾的柠檬水。

    可能是出拍卖行谈生意了吧?又或者是去鬼市转转,这么说胡瓜也去了?

    张庶有些好奇地瞄了一眼对门胡瓜的房间,房门落锁,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就连刘陵都不见了踪影。

    这也难怪,他肯定知道昨天被他们听到了,这会儿见了发小儿只怕还是会尴尬,就不知道他躲回家里要怎么向这一世的母亲解释自己忽然变得思密达的俊脸。

    张庶穿着家居服随意往柜上走走,果然下着板儿,外面应该已经挂上了今日盘点的牌子,铺面上黑黢黢的没有点灯。

    张庶扭开了顶灯的开关,转身走进了柜台里,坐在陆寒常坐的那个掌柜的位置上,托着腮看着空空荡荡的包袱斋。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自从上次吃了他的阳春面就再也没有来过,再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成了包袱斋的内掌柜,世界上的事情真是奇妙。

    “噗叽!”

    蚕豆一个鲤鱼打挺飞出了张庶的肚子。小家伙儿机灵着呢,自从被困在张庶体内两次之后,就时不时地钻出来待一会儿,生怕自己又中了坏人的埋伏。

    张庶朝他伸出手臂,小东西一个猛子就扎进了他的怀里,孩子寻找母乳是天性,虽然张庶没有这个功能,蚕豆也喜欢用自己长着胎毛的小脑袋在他的胸膛上面滚来滚去。

    “呵……”

    张庶被它弄得痒痒的,伸手到它腋下把它抱了起来颠了颠,现在还看不出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不过看这样鸡贼的样子,男孩儿的可能性会比较大。

    真是个好孩子,张庶用自己的脸颊蹭了蹭蚕豆的小脸儿,抱着他在柜房里来回溜跶着。陆寒说过,以蚕豆现在的功体,想要撞破自己的身子脱困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它很有可能是不愿意强行出来,宁可憋死在肚子里,也不会让他的身体受到一点儿伤害。

    张庶的父母缘薄,又是家里的独生子,虽然之后被带回了族里,那些堂兄弟们从来没有正眼瞧过他,跟别提亲情了,也许是上天为了补偿他这些年来的寂寞吧,赐给了自己一个这么美满的家庭,他心里很感恩地想到。

    “啊呜?”

    蚕豆跟着张庶飞了一会儿,忽然小屁股一扭,飞到了柜台后面的书案上,那里陈列着很古朴的笔墨纸砚,它好奇地伸出小手儿去点了点差不多已经干透了的墨迹,试探着往唇边送去。

    “不能吃的!”

    张庶捉住了蚕豆的手,掰开它肉呼呼的小爪子,上面印着一块墨迹,像朵墨色的梅花。他拿出随身的手帕给蚕豆擦了擦手,又指了指那方砚台。

    “不能吃,将来长大了,念书用,知道吗?”

    其实蚕豆长大了也不会用这些东西,只有陆寒,虽然接触现代化办公用具的时间也不短了,总觉得不用毛笔就写不出字来,搞得每次出去谈生意都要随身带着两三管笔一个小墨盒儿,还有胡瓜专门给他磨墨,不知道陆寒底细的人都在圈子里传,包袱斋的掌柜旁的手艺还罢了,装逼神器却是一等一的高明。

    “嘤嘤。”

    蚕豆没吃到墨迹,有点儿不高兴的样子,窝住了身子钻进张庶怀里,不知道是不是被冷风吹了一下,竟然打了个喷嚏。

    “哈秋!”溅的满桌子都是小家伙儿的口水。

    “哎,看你。”

    张庶一面用手帕给蚕豆擦了擦小脸儿,一面低头整理着桌上的白纸,最上面的一页已经溅湿了,还好不是带字的。

    他正要揉皱了扔掉,忽然之间,在包袱斋昏黄的灯光之下,那张原本空白的宣纸上面竟然渐渐地显现出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

    “呵,这是什么?”

    张庶一手捉着蚕豆,在臂弯里颠了颠,好像逗他似的指着纸面上的字迹,可是很快,他的表情就凝固了起来。

    沾染过蚕豆口水的地方断断续续地冒出了一些斑驳不全的文字。

    海捕文书。

    刀山、油锅皆不能屈之,至于镜台,因缘寺妖僧乃供。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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