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脚下,尽是流氓 完结+番外 作者:八千楚翘

    第10节

    屋里沉默了一段时间。

    “丞相莫要不自在,其实奴婢也倾心于丞相。”碧绿脉脉含情道。

    季灼做出请的动作,侧了侧头,“姑娘先坐。”

    脖子上的牙印因为这看似无意的动作展露无遗。

    房梁上的夜璟华撇撇嘴,反正和朕没关系。

    碧绿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这——”

    季灼苦笑,“让姑娘见笑了,我的心上人留下的。”

    碧绿久久说不出话,半饷道,“丞相有心上人了?”

    可是怎么这么彪悍,逮着脖子就咬?

    难道季相喜欢这样的?

    “我,我也可以!”碧绿狠狠心,硬着头皮道。

    许久,季灼叹了口气,“之前瞒着姑娘是因为内人害羞,姑娘有所不知,云羿大街小巷都盛传,丞相和丞相夫人举案齐眉,恩爱两不疑。他那人虽凶了点,但却待我情深意重,一世又一世,光是他甘愿受的轮回之苦,就足以让我真心待他,你说,千世情劫都经历了,这世我怎舍得放开他?”

    很显然碧绿不知道还有这茬事,听得直自责,“是奴婢逾越了,我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已经这么虐了,我们竟然还想横插一刀,简直不是人!

    “丞相夫人很美?”碧绿擦擦眼角的泪,问了一个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问题。

    季相勾起嘴角,“倾国倾城,与世无双。”

    房梁上的人直翻白眼。

    碧绿咬咬牙,为了赎罪,自己无论如何都得维护这段唯美的爱恋!甚至可以说忽略季相说的那句“有点凶”,丞相夫人必须得是温柔贤惠,柔情似水。

    待碧绿带走篮子告辞后,夜璟华从房梁上跳下来,眯眼道,“什么时候介绍一下丞相夫人?”

    季灼从后环住人,亲亲人耳垂,“夫人怎么又生气了?”

    “谁是你夫人!”夜璟华拿手肘往后狠狠顶过去。

    “真凶。”季灼趴在人肩上委屈道。

    “连小姑娘都骗!”夜璟华嗤之以鼻。

    “臣可没说谎,话本子里就是这么写的。”季灼理直气壮。

    “话本子里没有那么矫情的话!”别以为朕没看过。

    季灼好笑,“你看的那个版本没有。”

    夜璟华涌出一种不详的预感,一下子从人怀里挣出来,“还有什么版本?”

    季灼把手搭回人腰上,坏笑道,“看,我就说皇上可以自己挣开吧。”

    夜璟华冷静地把人手拍来,瞪着人,回答朕的问题。

    “回皇上,还有煽情版、和谐版、图文版、变态版、惊世骇俗版,皇上看的是正经版。”季灼认真道。

    夜璟华:“……”

    过了一会儿,夜璟华眯眼警告人,“你不许看。”

    “哦。”反正已经看完了。

    夜璟华拍拍手,满意地走到床边准备重温那本正经版,然后就看到包袱里仍睡得呼呼的小狐狸。

    今天怎么这么能睡?夜璟华戳戳小狐狸鼓鼓的肚皮。

    还是没有动静。

    季灼摸摸鼻子,……忘给小东西解穴了。

    在皇上的杀人目光中,季灼若无其事地走过去挨着人蹲下,亲昵地碰碰头,“睡得真香。”

    说完淡定地在小狐狸身上点了点。

    被解穴的小狐狸大大地张了张嘴,接着又蹬蹬腿,睡眼朦胧地看着围着它的父皇和父相。

    父皇正散发着杀人的气场,吓得小狐狸又闭上眼睛,偷偷眯出一条缝想瞄到底发生了什么。

    季灼轻咳了一声,试图增添点印象分,“千世情劫。”

    能不能看在千世情劫的份上……

    千世情劫个粑粑!夜璟华拿起边上的话本子就朝人头上拍过去。

    小狐狸惊得抖了抖毛。

    “华儿家暴。”季灼抗议。

    你还家暴小狐狸了呢,叫你再说话!夜璟华又朝人头上狠狠拍了一下。

    真是一点都不温柔。

    “丞相夫人简直倾国倾城,那性子更是温柔似水。”碧绿坐在一群侍卫宫女中间,声泪俱下地讲完丞相背后的故事后,又着重渲染了下传说中的丞相夫人。

    侍卫宫女们个个哭得稀里哗啦,说不出是感动还是内疚。

    青翠无力地拉拉碧绿,聚众嚼舌根,也不怕被宫主知道?

    “对了,据说——”碧绿突然又有了灵感。

    话还没说完,清芙殿的一个宫女急急忙忙跑过来,“青翠姐姐,王上宣见你。”

    青翠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夜探之事,全凭运气

    清芙殿里,姬九颍慢慢地呡了口茶,“都退下吧。”

    左右闻言都低头退到殿外。

    青翠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宫主有何吩咐?”

    “青翠在我身边几年了?”姬九颍闭眼陶醉在茶香里。

    “奴婢八岁被宫主收留,到现在有十年了。”青翠心里七上八下,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是么?”姬九颍只笑,“也该找个好人家了。”

    青翠心里一紧,忙道,“奴婢只想伺候着宫主,不敢想什么好人家。”

    “什么敢不敢的?”姬九颍慢慢睁眼,轻笑道,“风护法怎么样?”

    青翠一听就慌了,一个劲地磕头,连声道,“奴婢不敢。”

    “不敢?”姬九颍冷笑,伸手把一个盒子重重摔到人面前,盒子里卷着的一副画像滚到地上,慢慢展开,画像上的男子满眼含笑,风华无双。

    青翠心灰意冷,但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跪着挪到人脚边,祈求道,“看在奴婢伺候多年的份上,宫主就饶了奴婢吧。”

    “伺候多年就能跟本宫主抢人?”姬九颍眼神冰凉。

    “青翠知道自己不配,奴婢龌龊,不配心里装着人,”青翠咬着下唇,心里一阵疼,“但奴婢没想过插足您和风护法,奴婢心知自己低贱,怎能配的上风护法那么好的人?奴婢也是真心希望您能和风护法开开心心……,那幅画是奴婢一时糊涂,奴婢从没妄想过什么……”

    “贱人!”姬九颍冷冷道。

    “是奴婢的错。”青翠低头道。

    姬九颍拿手勾起人的下巴,若有所思,“长得不错,边疆的将士们一定会喜欢——”

    “王上——”青翠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青翠多年来勤勤恳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王上怎能如此绝情?”

    “在西宁宫待了这么十几年,牺牲自己做这点小事都不愿?”姬九颍冷笑。

    “求宫主赐奴婢一死。”青翠闭上眼睛。

    “好,就如你所愿。”姬九颍唇角一勾,用袖子里的匕首刺向人腹部。

    青翠瞪大眼睛,手捂住腹部的伤口,血不断从指缝里流出来,痛苦地皱起眉,断断续续道,“王上……相信我……”

    握刀的手再一用力,青翠紧紧咬住下唇,努力想从嗓子眼挤出声音,“王……”

    姬九颍冷笑着松手,人便带着没说完的话直直倒在地上。

    “脏了孤的手!”姬九颍踢了踢脚边的尸体,眼神木然,活像个没有思想的木偶。

    在没人注意的屋顶上,默默看完这场好戏的人冷笑。

    半响姬九颍吩咐人进来,宫女看到地上的青翠,吓得瑟瑟发抖,那可是跟宫主情同姐妹的人,如今却——

    “瞎眼了,不知道把地上的脏物收拾干净?”姬九颍重重把杯子拍到桌上。

    一群人急忙跪下,颤着手去擦地上的血迹,把尸体拖出殿外。

    这事在宫里传的沸沸洋洋,宫里形成一种高气压,大家都谨言慎行,处处提心吊胆,生怕有人捕风捉影,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风琰没想到人竟会如此丧心病狂,如果真的不剩一点良知,那这受控之人不留也罢,可是,怎么舍得?

    “听说王上赐死了青翠?”风琰的声音有不易察觉的颤抖。

    “怎么,心疼了?”听不出话里是嘲讽还是愠怒。

    风琰用看着陌生人一样的眼神看着她。

    “风护法和我那婢女感情真是深——”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划,杯身是立刻出现一条明显的刮痕。

    也不是没听过前因后果,风琰闭上眼睛,“没想到会有无辜之人因属下而死,承蒙宫主错爱。”

    “错爱不错爱,岂是你说了算?风护法只要忠诚无二心,我自会护你周全。”

    风琰苦笑,“还请宫主放过属下,属下心里只有那个小颍,宫主的好心臣无福消受。”

    “我的心意你无福也得消受。”话音刚落,姬九颍用手在人胳膊上狠狠掐了一下,凑到人耳边道,“国师可别想不开——”

    风琰一下子楞住,不由疑惑地看向人,姬九颍坦然迎上他的目光。

    “那贱人还是死得太容易,孤心里甚不解气,”姬九颍笑了笑,“国师退下后领去青翠的尸体,孤命你把她碎尸万段!”

    说话之人双手负于身后,冷笑道,“婢女就应该恪守本分,死无全尸那是她活该,我想,被心仪之人分尸的感觉一定不错。”

    “宫主笑得真难听。”风琰皱皱眉头,由衷评价。

    “……我和护法没熟到这种地步吧!”姬九颍咬牙。

    “是呀,属下早已当自己心上人死了,既然她已死,我怎会独活?”风琰叹了口气,苦笑地转身退出殿外,大家都说护法一路垂着头,走得跌跌拌拌,回到府里后把自己关在房间喝了一天一夜的酒,看上去特别自暴自弃,特别颓废,特别落魄。

    “又是被儿女情长所累呀。”季灼摇头啧啧。

    夜璟华摸摸小狐狸的毛,不知在想什么。

    季灼继续怒刷存在感,“幸好臣和皇上是男儿情长,是吧?”

    夜璟华沉默了一会儿,“丞相今晚在宫里探探。”毕竟吃人家的,住人家的,西宁世代又是忠心耿耿,怎么说都应该表现的靠谱点。

    “皇上还真舍得~”季灼幽幽道。

    风琰不已经派人盯着那座废殿了?

    “朕也一起去。”夜璟华补充。

    “……臣一个人完全可以,皇上在这呆着。”季灼立刻笑魇如花。

    “都说了朕也一起去,”夜璟华想了想解释道,“又和你无关。”

    “会有飞过来的老鼠和干尸的——”季灼用手揽过人的肩膀。

    夜璟华莫名想起话本子里的一句台词“要死一起死”,然后不出所料地被自己雷出一身鸡皮疙瘩。夜璟华内心复杂地把人手拍下去。

    不用这么绝情吧,季灼可怜兮兮地看着夜璟华。

    “要死一起死”这几个魔性的字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甚至还有画面,“穷书生和富家公子哥私奔时被人发现,被一众举着火把的人逼至悬崖前,两人满眼含泪,执手相望,心照不宣地说出了那感人肺腑的五个字,笑得绝望而凄美,两人对视数秒后纵身跳下,那优美弧线像转瞬即逝的烟花——”

    夜璟华默默地掐了自己一下,这是什么跟什么!那话本子简直有毒,朕一定要把那些东西烧了,回去后把那个小书坊也拆了,顺便把相府也拆了。至于为什么要拆相府,那根本就不需要理由!

    “在想什么?”季灼看着人五颜六色的表情,心里好笑。

    “拆相府。”夜璟华老实回答。

    “这么快就接我进宫?”季灼兴奋。

    夜璟华一巴掌挥过去,能不能有点追求?

    季灼顺势抓住人的手把人拉到怀里,“华儿真是越来越主动了,我好幸福~”

    被困在人怀里的夜璟华咬牙,不要脸!

    季灼用脸蹭蹭人的头发,认真问道,“丞相和皇后哪个奉禄多?”

    夜璟华握紧拳头。

    “还是皇后好,又不用参政,看谁不顺眼了还能吹吹枕边风什么的……”没等人回答,季灼又接着道。

    “朕就这么昏庸?”夜璟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没有,华儿最勤勉最正直最圣明。”季灼认真脸。

    夜璟华黑脸,为什么夸奖的话从这位丞相口中说出来就这么不可信?

    “夜夜笙歌,三千宠爱于一身,从此君王不早朝。”季灼继续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夜璟华毫不犹豫地推开人,“心情不好还能废后。”

    “啊”季灼瞬间垮下脸。

    夜璟华冷静道,“皇后无德,惑乱朝纲。”

    “就是嫌我不会绣花!”季灼愤愤不平道。

    夜璟华点点头。

    “可是臣会侍寝。”季相理直气壮,很是骄傲。

    夜璟华咳咳:“……今晚去夜探。”

    季灼提醒,“刚才说到了侍寝。”

    夜璟华顺水推舟,“嗯,今晚你睡地上。”

    季灼冷静地拉起人就往出走,“不是说去夜探?”

    既然心上人心里过意不去,那就带人在这宫里飞来飞去散散心,季灼摸摸下巴想。当然临出门时不忘把人裹得严严实实,毕竟这寒冬腊月的,身体最重要,浪漫次之。

    夜璟华把几乎遮住整张脸的披风狠狠往下拽,并没有骂人,一看就很冷静。

    事实证明,西宁宫就是个迷宫,特别适合玩密室逃生。夜璟华站在檐顶看过去,瞬间觉得眼花缭乱、头晕目炫。季灼兴致勃勃地指了指脚下,“这就是姬九颍的清芙殿。”

    夜璟华黑脸,“来这干什么?”

    “夜探呀。”季灼理所当然地去揭殿顶上的瓦片,“你看堂堂王上的寝宫戒备竟然这么不森严,风国师这还颓废着呢。”

    边说边把眼睛凑过去看,夜璟华见状扭过头,表达对这种行为的不屑。

    季灼不知看到了什么,笑得花枝乱颤,“你过来看——”

    笑的那么猥琐,夜璟华在心里鄙视了一番,然后毫不犹豫地把人往边上推了推,也把头凑过去。

    灯火通明的宫殿里,姬九颍像是被人抽去了思想,眼睛定定地看着前方,嘴里不住念叨,“门主万岁,西宁必亡……”

    夜璟华心情复杂地把瓦片放好,这么严肃的一件事,也不知道那人怎么会笑出来。

    “笑什么笑?”夜璟华敲了下人的头作为警告。

    “跟华儿一起就想笑。”季灼很委屈。

    夜璟华咬牙,“这是在夜探。”一听就是正事,能不能别这么儿戏!

    季灼幡然悔悟般地连连点头。

    又拉着人越过好几个屋顶,“这是宫女嬷嬷们住的地方,黑灯瞎火的,也看不出个究竟。”

    在皇宫里转了一圈也没有什么收获,季灼拉着人坐在屋顶,由衷总结,“臣觉得夜探这事,全靠运气~”

    作为一个常年吃不到媳妇的命苦之人,运气自然不好。

    俗话说,悲从心头起,色向胆边生,季灼心里叹了叹气,默默地戳了下夜璟华的屁股。

    夜璟华一掌显些把人呼下去。

    ……这么凶,季灼哀怨地看着人。

    夜璟华心虚地朝人的方向挪了挪,虽然对戳屁股这种行为的确很不能忍,但毕竟这么高,万一刚才掉下去——

    夜璟华努力抹去刚才脑子里浮现的“自己岂不是要守寡”这句惊悚的话,果然应该多看些《帝策》、《君鉴》之类比较有用的书,再不然批批奏折,都好过受那些小话本子的荼毒。

    看到人主动挪过来,季灼欣喜地环住人的腰,凑在人耳边低声道,“连星星都没有~”

    热气扑到耳朵上,酥酥麻麻的,夜璟华冷静地侧了侧头,你说话就说话,离这么近干什么。

    “冷不冷?”季灼把人环到怀里。

    夜璟华对这种柔情攻势毫无抵抗力。

    “鼻子都红了。”季灼和人蹭蹭鼻子,“这么冰。”

    夜璟华被蹭得心痒痒,轻轻闭上眼睛。

    气氛很好,又难得这么主动——

    “嗯……啊……”

    夜璟华瞬间睁开眼睛,什么声音?

    季灼也哭笑不得,这是算运气好还是不好?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着传出声音的屋子。

    “这是什么地方?”夜璟华问。

    “……佛堂。”季灼看着他的眼睛,努力让人相信。

    ☆、血蚕引发的老桃花

    佛堂?夜璟华用眼神质问。

    季灼坚定地点点头。

    “嗯……公子……”娇媚的声音传来。

    季灼揭开瓦片,房里透着微亮的光,可以看到一对衣衫不整的男女正搂在一起——

    季灼转头向边上的人汇报自己的结论,“没在宫里见过那女子。”

    “很正常。”夜璟华眯眼,并不是所有宫女都喜欢你。

    “那女子不像中原人。”季灼越想越觉得可疑。

    “公子,奴婢要——”娇滴滴的声音传来,千娇百媚的女子缠在那人的身上,双眼却没半点情欲。

    夜璟华终于忍不住在人头上狠狠拍了一下,就算这女子奇怪也不用看得这么认真吧,这种事有什么好看的!

    什么恶趣味!

    “你看——”季灼把正怒视着他的人拉近。

    透过瓦缝能看到屋里发生的一切。

    没有任何征兆,沉迷于情欲的男子脸色突然越来越黑,脸上的表情扭曲痛苦,那女子用手指刮着人的脸,又是腻死人的声音,“公子……”

    男子像疯了一样,豆大的汗滴下来还是舍不得推开怀里那位明知诡异的姑娘。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人的脸颊就开始凹陷,女子轻轻一推,男子就直直地倒在地上。整理好自己的衣衫,地上的人也成了一具干尸,和后山废院里的那十几具一模一样。

    女子笑得毛骨悚然,嘴里念道,“小虫……”

    干尸下一只肥鼓鼓的血红虫子缓缓爬到地上的盒子里,女子满意地把盒子放到自己怀里,又嫌弃踢了踢地上的干尸。像是突然反应过什么,女子慌慌张张离开房间,锁上佛堂的门。

    四下看看没人,才施展轻功回到住处,——那个住着嬷嬷的院子。

    一路紧跟的两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这女子想来就是那下蛊之人,也许觉得控制了姬九颍就万无一失,消停了几日又开始害人,这三更半夜都能被发现,运气也着实不好。

    “多亏了华儿。”怕人刚才看了那些东西堵心,一进屋季灼就拉过夜璟华的手。

    夜璟华抽出自己的手,“那是自然。”

    “华儿果然是九头金龙,难怪我们运气这么好。”季灼执着地把人困在怀里。

    夜璟华也懒得挣开他,“先别去试探,免得打草惊蛇,让方圆阁的人先暗中盯着。”

    “那方圆阁这月的奉禄——”

    “朕出。”

    “嗯,”季灼认真道,“反正华儿的就是我的。”

    “大逆不道。”夜璟华挑眉。

    看着人一本正经的样子,季灼心里一阵喜欢,直抱着人乱蹭,想把人揉进身体里。

    被搂得喘不过气的夜璟华额角跳动,龙颜大怒时就算不哆嗦着跪下求赎罪,也不没人敢把皇上抱着乱蹭吧?

    夜璟华内心无力地握紧拳头,“不要老这样。”

    季灼悻悻放开,满眼受伤,“华儿不喜欢?”

    “……嗯。”废话。

    “真的不喜欢?”看人犹豫了一下,季灼继续追问,并不懂得见好就收。

    好吧,就是自己给惯的。夜璟华咬着牙,“不要说话!”

    “那睡觉。”说着就去扒人的衣服,“臣给皇上宽衣。”

    这人除了长得好看和……会侍寝,就没有别的优点,夜璟华瞪着宽衣之余趁机吃豆腐的人。

    根本就没发觉在某人的耳濡目染之下,自己已经自觉的把会侍寝算作优点了。

    季灼手指从人的腰上划下,然后无辜地抬起头,真是不小心。

    夜璟华二话不说走到床边,拿起被子顿了顿,还是没往下扔,就闷闷地抱着小狐狸朝里躺下。

    这寒冬腊月的,谁都知道朕爱民如子。夜璟华心里正安慰着自己,一个怀抱靠了过来,耳边响起低哑的声音,“所以臣才敢恃宠而骄,能遇到华儿,真是三世有幸。”

    不用看都能想到那人说这话时满眼笑意的样子,夜璟华撇撇嘴,油嘴滑舌。

    早晨两人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听到门“吱——”的一声,立刻警觉地睁开眼睛。

    南无极刚推开门,迎面就飞来一个杯盏。

    这逆徒!为师关心一下你的感情都不行?南无极愤愤地用手指捏住飞来的东西,默默退了出去。

    待两人整理好衣着,季灼才不情愿开了门。

    老头坐在门槛上,赌气般地头也不回。

    季灼见状如愿以偿地关上门,特有眼色。

    夜璟华:“……”

    没有办法只得自己开门,好言好语把怪老头请进来,好像大清早推门进别人房间真的特别合理。

    “前辈也来了?”夜璟华问。

    “喏,问这位神通广大的季相。”老头朝季灼努努嘴。

    “师父这样可不道德。”季灼拿过人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

    老头破口大骂,“臭小子,亏我还送你《龙阳心经》!”

    “……什么心经?”夜璟华敏锐地捕捉到重点。

    “那个,师父——”季灼心累地转移话题,“解药研制的怎么样了?”

    “自然,”南无极神神秘秘地拿出个小盒子,“让你们看看我的新宠物”

    盒子一打开,里头的小蜘蛛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咦?”老头摸摸胡子,用手指朝小蜘蛛猛戳下去。

    季灼迅速捂住夜璟华的眼睛,师父这么不靠谱,毒血四溅也不是不可能。

    感到危险降临的小蜘蛛瞬间苏醒,围着盒子窜来窜去,边跑边吐丝,配着身上诡异的颜色,竟让人觉得盒子里的气氛有些不合时宜的欢快。

    “五彩蛛。”老头摸着胡子,得意洋洋。

    “蠢。”季灼客观评价道。

    夜璟华瞥了人一眼,对南无极道,“前辈果真名不虚传。”

    老头闻言得意得胡子都翘了起来,皇上就是礼贤下士。

    “咕咕~”床上的小狐狸蹬蹬脚,一醒来就下意识找父皇父相,结果看到了当初给肉吃的怪老头。

    “唧唧~”小狐狸眉开眼笑地朝南无极扑来,还有没有肉干?

    夜璟华默默捏住小狐狸,别见了人就讨吃的,这老头当初想烤你来着。

    “误会,误会。”南无极向小皇帝绽放了个大大的笑容,“当初不知道是小皇子。”

    说完咽了咽口水,真是可惜了。

    肩膀上的小狐狸眼尖一下子就瞟到了小盒子,又跳到桌上凑近去看。

    四目相对,本来安静下来的蜘蛛又疯了一样跑来跑去,堂堂五彩蛛被小狐狸吓成这样,一点都没有作为蛊王的气势!

    小狐狸看着新鲜,眯着眼就用爪子去踩——

    南无极被吓得心跳快要停止,急忙制止小狐狸,我的祖宗,以后不打你主意成吧。

    急急慌慌地把盒子盖上,老头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

    “毕竟是关在房子里鼓捣了几天几夜。”季灼幽幽道。

    “你怎么知道?”夜璟华看向人。

    季灼趴在人耳朵上嘀嘀咕咕说了半天,夜璟华脸由黑变白又变红,最后忍无可忍地推开人。

    “乖徒儿~”老头笑得谗媚,你们说了什么,真的很好奇。

    “情话。”季灼冷艳地吐出两个字。

    切,我还不稀罕知道呢!老头把盒子塞回衣服里,顺手提起小狐狸摸摸毛。

    “昨个徒弟见了血蚕……”季灼慢悠悠。

    “你小子运气怎么这么好!?”南无极闻言从桌上跳起来,血蚕可是西域奇蛊,和一般蚕不一样,血蚕靠吸食人血为生,通身血红,吐出的毒丝看似跟普通丝线无异,但织成的衣裳刀枪不入,百毒不侵。

    “想要就去偷呀,就在那几个嬷嬷住的文苑里,离这又不远。”季灼摸摸鼻子,“徒儿可把知道的都告诉您了。”

    南无极被说的心痒痒,转念一想又不对,肯定有阴谋,于是装作不感兴趣的样子,想要套出人更多的话,“你会这么好心?”

    “爱信不信。”边说边粗暴地把人往屋外推,“皇上要歇息了,师父就先退下吧。”

    “一大早又歇息,把你师父当小孩哄呢?”老头一个劲地拍门,“死小子,你给我说清楚!”

    门外“臭小子”、“断绝师徒关系”、“逐出师门”不绝于耳,季灼体贴地捂住夜璟华的耳朵。

    小狐狸愣愣地把耳朵也凑过来,也要捂……

    “师父这人就是不懂事。”季灼摇头,“在皇上面前也敢放肆。”

    “丞相能懂事到哪去?朕的耳朵也敢碰。”夜璟华挑眉。

    季灼露出个大大的欠揍笑容,“谁让皇上宠臣呢?”

    门口的老头骂累了就拍拍屁股走人,在文苑是吧,去一趟又不会少块肉,我药疯子上天入地怕过什么?

    事实证明去一趟的确不会少块肉,而是险些少了贞操!

    文苑里只住着跟姬九颍感情很深的三位嬷嬷,这里怎么可能有血蚕,南无极撇撇嘴,季灼那臭小子!

    不能白观察半天,南无极扶正快要动摇的信念,趁房里没人,一溜淹钻了进去。

    大半辈子都跟药打交道的人一进房间就察觉到端倪,南无极耸耸鼻子,心里莫名的激动,果然有血蚕!

    在屋子里嗅来嗅去,最后锁定了一个方向,南无极眯着眼睛,我老头也有这么走运的一天,拿了血蚕好在小柳儿面前炫耀一番,以后就再也不会被撵出来了,重振夫纲指日可待!

    血蚕的气息越来越近,南无极摒息凝神,心都要被提起——

    “吱——”门突然被推开。

    南无极背对人楞在原地,内心是天雷地火,百感交集。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进来?自己没反锁门?真是太大意了,竟然没听到脚步声……

    推开门的人也楞在原地。

    两人僵持了数秒,最后推开门的人率先打破沉默。

    “壮士?”诧异的声音

    “大侠?”欣喜的声音。

    南无极抱着慢慢转过身,寻思着是打晕人跑呢?还是……打晕人跑?

    南无极转身的一瞬间,乐嬷嬷仿佛看到人生的春天,脑海里迅速勾勒了一幅美好画面,残阳如血,花好月圆,两人策马奔腾,快意江湖,简直一对神仙眷侣……

    南无极被那眼里的光吓得无语,老桃花?

    “侠士光临小女子闺房有何指教?”乐嬷嬷绞着衣角。

    七老八十了还小女子……,南无极压下心底泛上的酸麻,总不能告诉她自己在找血蚕吧?

    “呃……”南无极想了想,酝酿了下情绪,缓缓道,“大概是冥冥之中有东西引领我过来的……,嬷嬷莫要告诉他人。”

    “嗯,秘密。”乐嬷嬷害羞地点点头。

    那我可以走了么?南无极一步一步往外挪,那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无期~

    “侠士,不知什么时候可以再见面?”乐嬷嬷张臂拦住偷偷摸摸的人。

    南无极邪魅一笑,抬手就想一记砍肩把人打晕过去,手至半空突然停下,脑海中灵光一现,“嬷嬷这几天可感觉这间屋子有些异常?”

    乐嬷嬷懵懵地摇摇头。

    “天机不可泄露!”南无极神神叨叨地摇摇头,“在下就只能提醒到这里了,剩下的就要靠嬷嬷的悟性。”

    乐嬷嬷被哄得一愣一愣的。

    “罢了罢了,”南无极叹了口气,心里暗笑,“实不相瞒,这屋子里有脏物,但嬷嬷无需害怕,九星连珠处自有贵人相助。”

    看来季灼那臭小子对这三个嬷嬷挺感兴趣,看在皇上的面子上干脆帮他一把,南无极不情愿地想,然后就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好像又被那逆徒算计了,南无极眼角直跳,胡子直翘。

    “九星连珠处是什么地方?”乐嬷嬷弱弱地问。

    南无极装模作样地掐指一算,神神秘秘道,“皇宫西南角处的贵客所住之地。”

    说罢摸摸胡子,继续道,“此乃天机,万万不可泄露。记住,此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乐嬷嬷沉迷在南无极摸胡子的男人味里,等回过神来,人已没了踪影。

    啊,真是一个成熟有魅力的男子。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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