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皇帝 作者:孺江

    第6节

    “陛下……”申敬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他不明白陛下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但视线里无形的压力让他顿感难以承受,膝盖一松,就直直地栽在了地上。

    “申敬,朕问你……”小皇帝略一沉吟,斟酌好词汇,“朕昨夜回宫的时候,你可见到了?”

    “奴才……奴才只看到个身影儿,陛□边尚有侍卫在护着,夜又深了,看不大清楚。”

    申敬回答完只觉得额上已经渗出了汗水,姚铭也乖乖地陪他跪了下来,等了良久,才听见小皇帝叫起来,他才敢抬头去看小皇帝的脸色。

    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不高兴,只是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气愤地拍了下桌子,“想不到……札日娜竟有如此手段,做得可真叫天衣无缝!”

    申敬和姚铭都被这一声震响给吓了一跳,齐齐露出了惊怕和疑惑的目光。

    小皇帝见自己不知不觉燃烧起来的怒气吓到了两人,有点内疚,只好向他们解释了一下那晚与不闻不问遇见异域高手的事情,再联系今天发生的一系列,“札日娜这是在先发制人,就算她与那名杀手图谋不轨而被发现,次日与朕闹出了这件事,传出去,谁也不会相信朕……若不是不闻不问还能撑住最后一口气回到王府,慕容涯也不会用如此雷霆手段来彻查了,恐怕宫里早就被人埋下了朔国的细作,而札日娜身边更有一个擅于易容术的人,虽然是在夜晚,但能瞒过你这伺候了朕多年的人,只怕武功也不弱,查起来很麻烦。”

    申敬忙跪下又磕了好几个头,眼泪啪嗒啪嗒掉落在毯子上,小皇帝无奈地抓住他一只手臂想要扶他起来,可申敬体重比小皇帝重上两倍,忙跟一旁不知所措的姚铭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把申敬拽了起来,“你又磕头干什么呀……这不是你的错,是敌人太强大了……”

    小皇帝只好拿出从前听人说过的话来安慰申敬,果然这句话有点用,申敬也不掉泪了,握紧了拳头发誓,“奴才以后一定不让人再欺负了陛下去……”

    呃,怎么事情的发展好像变得怪怪的……?

    小皇帝只好哂笑了下,敢情在申敬眼里,他这个皇帝就是个经常被人欺负的主?

    “如今尉迟骄阳在城郊几天内回不来,叶倾欢追查异域高手的事,慕容涯彻查宫里的细作,估计是要借此事把他怀疑的别国细作也一并揪出来,也要耗上不少时日,朕说得对吗,申敬?”

    昏暗的灯光下,小皇帝半垂着眼帘分析道,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陛下圣明……”申敬连连点头,姚铭因年纪太小又甚少接触这些,懵懵懂懂地看着两人。

    “时不待我,眼下他们三人各自有事,无暇分心……”小皇帝顿了顿,看到申敬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笑意更深,水灵清澈的眼眸里划过算计的精光,衬托得他不俗的容颜更加俊秀动人,“申敬,把朕平日让你留心的大臣名单呈上来吧。”

    “是,陛下。”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没更是因为把这章重写了……囧

    23、小皇帝病了

    病来如山倒,躺在床上的小皇帝昏昏沉沉地感觉到申敬在用沾湿了烈酒的帕子为自己降温,他抬了抬沉重的眼皮,也只看到几个模糊的人影,房间里忙来忙去的不止申敬一个人,除了姚铭,还有一些他从来没见过的宫人,太监或是宫女。

    印象中,他还从来没病得这么严重过,据说是昏睡了两天才醒过来,醒来以后就是高烧不断,头脑发胀,一直觉得自己处于水深火热的境地中,周围的人都可以压低了声音,可他还是觉得耳朵轰鸣一般的疼痛。

    幸而他在申敬哭倒在自己床边嚷嚷着用尽办法也没能降温奴才无能的时候,小皇帝提起一丝神智气若游丝地告诉他用烈酒也可以……

    唔……酒精挥发可以降温,好像是这样的吧。

    于是一房间的宫人们又忙碌了起来,尽管身体很累很沉重,对于外界的感知却像放大了好几倍似的,连他们走路的声音都可以听见。

    自己不认识的宫人都是慕容涯安排过来的,估计他也没想过自己会病得这么重吧。

    ……他这是已经卧床十来天了,也不知札日娜那边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宫里人都经历了一遭大清洗了吧,还好慕容涯没把申敬和姚铭给换掉。

    不过,在小皇帝卧床的这几天,他的动作也没停过。

    让申敬暗地里联络名单上的大臣,那份名单是小皇帝决定夺权的那刻起就开始计划了,平日里暗中观察哪些大臣是并不依附三方势力又有责任心的,或者是三方势力底下并不真心帮助那三人的,或者是一直以来默默无闻遗世独立地看待皇权旁落的……总之只要是可以拉拢的又有点良心的朝中大臣都在名单之上,在他病倒期间由申敬负责说服他们成为自己的势力,不求人多,但求忠诚。

    虽然在利用了慕容涯因自己生病而放下戒心以及忙着异域高手及札日娜的事情而无暇顾及他这点,小皇帝是有点心虚有点愧疚的,这种趁人不备的行为不能称为君子,不过本来他也不是君子。

    听姚铭说,每次他昏睡过去毫无意识的时候,齐王都会到龙仰宫他的床榻前小坐一会儿,不让任何人靠近,走的时候依旧是面色温和笑容和煦,倒是没了踏入龙仰宫时的沉闷。

    头昏脑胀的小皇帝也不记得自己当时说过什么话,姚铭惊慌的眼神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只是偶尔清醒的时候再问,姚铭就不肯说了。

    “陛下,该吃药了……”申敬毫不费力地扶起了小皇帝,让他靠在床头,姚铭小心翼翼地捧来一满碗黑糊糊的药汁,浓厚的中药味刺鼻而来,小皇帝皱紧了眉。

    “朕……能不能不喝它?”看起来好苦啊……

    “陛下,喝了药病才会好,而且这药也是看着可怕,其实不怎么苦的,您……”申敬开始每日必须上演的“苦口婆心”,一张丸子脸勉强挤出宽慰的笑容来,但浓烈的药味穿透鼻腔滑过咽喉,已经让他条件反射般的感觉到苦了。

    小皇帝微喘着气,“那……那你先放在一旁,朕,朕待会儿再喝。”

    申敬叹了口气,只好照办。

    小皇帝让宫人都出去候着,在申敬姚铭关上门后就将汤药都倒入花盆里。

    就他所知,发烧只要休息好,散热快,多喝水,一般最多三五天就能好,以前他都是这么过来的,西药也会吃一点,如果淋巴不怎么痛的话就不吃,单靠休息喝水也能好起来。

    眼下拖了这么久都没好,不是他的方子不行,而是有人故意拖延他的病情。

    虽然太医说了他是受惊过度又吹了风,身子本来就弱,这才一病难起的,但骗骗小孩子可行,骗从现代穿越过来的慕容予繁就是难圆其说了,小皇帝直觉汤药有问题,前些日子喝了药头脑依旧昏沉,这几日他让申敬用烈酒擦拭身体,并且在他用药的时候都不让人看着,倒觉得身体一点一点好起来了。

    这事儿是谁干的,答案还真是昭然若揭。

    小皇帝赤着脚缩回床上,敲了敲床沿,姚铭就探头探脑地进来了。

    小皇帝难得笑了笑,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艳色,“你怎么了?”

    “奴才……奴才以为陛下睡着了……”姚铭老老实实地回答完,收拾好汤碗,再递上一枚蜜饯,“药苦,陛下请用。”

    看到姚铭恭顺贴心的样子,小皇帝笑眯眯地将他递上的蜜饯含在嘴里,“唔……好甜。”

    接着又让申敬汇报拉拢官员的事情,这种事一开始确实是有难度,而且需要长时间的说服,目前只有几位官阶不高的大臣愿意成为小皇帝这边的势力,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小皇帝点点头,“你做得很好……”

    申敬连忙说了些为主分忧奴才之福之类的话,小皇帝觉得困了,摆摆手让他休息去了,可申敬还是站在原地像是有话想说。

    “怎么了?”

    “这……奴才不敢说。”

    小皇帝略略皱眉,“朕想知道。”

    “奴才……”申敬见小皇帝已经有些不大高兴的样子了,只好斟酌语言把他从民间听来的话挑挑拣拣说了出来。

    哪怕是已经酝酿成并不难听的话语,小皇帝听后还是一阵冷笑。

    札日娜这些日子住的是行宫,没再入过宫,齐王早就派人守护在行宫里,相当于软禁了札日娜。

    这札日娜虽是出不去,可谣言仍是传得飞快,百姓当中想象力丰富的还构架了完整一个故事:皇帝小儿看上了朔国的公主,企图强占了人家,但公主性子贞烈,宁可舍命也要反抗恶势力,最终被禁,而皇帝也一气之下病倒了……

    为此,民间还有童谣唱皇帝的昏庸好色,不理朝政的。

    小皇帝默默地听完,听完后冷笑,用力握紧的拳指甲刺入了肉中,感觉到疼痛才缓缓放开,嘴边勾起了冰冷的弧度,“呵……朕昏庸好色,不理朝政?”

    “陛下息怒啊,那都是谣传,谣言止于智者!”申敬默默擦了把冷汗,这朔国公主可真是不要命了,这么跟慕国对着干,偏偏她大张旗鼓的出使慕国又没犯下什么大错,全天下的人都看在眼里,让人想对她下手都没有办法,软禁了她一人,只能看不能动,更是让人恨得牙痒痒。

    不管那夜札日娜到底对他做了什么,或者说他被札日娜弄晕以后做了什么,小皇帝觉得他还是清白的。

    ……就算没有知觉,醒来以后总能感觉到什么的吧,自己到底有没有做过,只要是个男人都能感觉得到。

    一想到那日早晨札日娜赤/裸身体梨花带雨的样子,小皇帝胃部又是一阵抽搐。

    “朕会生病,还不都是因为她!”小皇帝冷哼一声,看了眼申敬,“你还有话要说?”

    申敬咽了咽口水,“还有一事……是关于岳大人的,他好像并不想去灾区治水,以侍奉年迈母亲为由推拒了。”

    小皇帝略加思索,叹了口气,“《河道论》是他写的,如今却要他去做别人的副手,心里过不去这道坎也是应该的,岳闻乐有才华,不该被人埋没……”

    申敬抬眼看了看小皇帝,想说什么,这次是真的不敢说了。

    ——他总不能提醒小皇帝,人家岳大人其实是因为心上人才徘徊皇都不肯离开的吧。

    24、相思

    申敬其实心里一直犯嘀咕,怎么陛下独独对那个芝麻绿豆官的岳闻乐那么上心呢?本国内写得一手好文章的人物不知凡几,就说眼前的相国叶倾欢、齐王慕容涯,那更是妙笔生花,学问才识都是一等一的好,除去与陛下之间的纠葛,实可谓人中龙凤了。那个岳闻乐到底又什么好的,还能让因病卧床的陛下叫自己去安排他们在宫外见面?

    “陛下……”申敬哭丧着脸,出一次宫,能把他的心肝脾肺都操碎了。

    小皇帝无奈地看着他,见他一副笑比哭还难看的模样就知道他又要嘱咐这嘱咐那的了,什么不可冒险,不可轻忽,只能先打断他,“岳闻乐是朕的朋友,于公,朕总要亲自听他推拒公务的理由,于私,在岳闻乐面前朕觉得轻松些。”

    担心申敬怕他们太过招摇了,小皇帝又补充道,“你放心,像上次那样大摇大摆的泛舟,这种傻事朕可不会再做了。”

    申敬耷拉着脑袋,陛下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难道他说的话陛下还会听进去了?陛下决定好的事,他拦也拦不住啊……

    “可是陛下……至少也要带上奴才吧……”申敬委委屈屈的样子,与姚铭那只小兔子颇有几分相似。

    小皇帝心想这两人不愧是师徒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朕会见机行事,宫里若只有姚铭一人恐怕没法应付,你经验比他丰富,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的话,还能镇得住场面不是?”

    经验丰富……

    申敬一听,心肝又是一抽,迎上小皇帝一双亮晶晶的黑眸,他听过有人赌博赌上瘾的,吃药吃上瘾的,咱家的陛下难不成是微服出宫上瘾了?

    英明神武的先帝啊,请为奴才的未来指一条光明点儿的路吧……!

    小皇帝在城隍庙前的那条街上又遇到了岳闻乐。

    准确说来,岳闻乐已经在那条街上晃荡了将近两个时辰了,小皇帝躲在庙里制香的铺子里观察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又问过香铺的老板娘才得知,最近岳家三少喜欢逛这条街,似乎是看上了哪家小姐,等那家姑娘出来上香的时候来个“偶遇”。

    八卦从来不分时空,谣言总是越传越精彩,香铺老板娘见小皇帝好奇,以为也是同道中人,神秘兮兮地拉住小皇帝,“公子面生,想必是外地人吧,这岳家三少呀,可是只有美人才能入他的眼呢,弱冠之年那说媒的都要踏烂岳父的门槛了,可至今没见他对哪家小姐上心过。东街的几个姐妹都猜是从不出府的许家六小姐,我倒觉得是不知哪家秦楼楚馆新来的花魁……”

    小皇帝看那老板娘逮着人就说个滔滔不停,几乎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只得任由她说出自己的猜测,等她说累了,又是一炷香过去,岳闻乐依然在街上“众里寻他千百度”似的s望夫石。

    回想那夜火树银花灯火阑珊下被那人拦腰抱住,笑着掀开自己脸上的面具时,小皇帝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猜想,那岳闻乐,会不会是在等自己?

    心思一动,没来由地就问出了口,“老板娘,那你觉得,在下可能入得了岳家三少的眼?”

    老板娘张大了嘴巴,不知道如何回答,“这……公子自然是仪表堂堂……”

    虽然如今男风盛行,也这位公子怎么看也不像是小倌之流呐……

    没等老板娘把后面的话说完,小皇帝已经踏出城隍庙,朝岳闻乐走去,“岳公子……”

    岳闻乐浑身一震,朝思暮想的声音带着少年的青涩和酒一般令人迷醉的甘醇,那般动听,那般美妙。

    ……不是做梦。

    一身淡蓝色棉布衣裳,细致却不过分奢华的绣花,衬托少年皮肤更加白皙如玉,脸上淡淡的笑意仿佛将周围的空气都要融化了,岳闻乐从不知道世上还有一抹能令人如此眷恋的弧度。

    如春风温暖,如春水澄碧。

    “于——”

    “嘘……此处人太多了,岳公子带我去个安静点儿的地方吧……”

    小皇帝朝他眨眨眼睛,不由分说地拉了岳闻乐的袖子就走,岳闻乐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目光已经停留在小皇帝下意识抓住他袖子至今尚未松开的手上。

    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岳闻乐把思绪拉了回来。

    最后,岳闻乐还是在小皇帝的软磨硬泡之下带他去了离城隍庙不远的醉月楼。

    按理说来,醉月楼白天打烊,晚上做生意,可岳闻乐毕竟是常客,出手又阔绰,是以醉月楼的老板才特殊对待。

    坐在醉月楼红牌小倌相思的房间里,作为熟客的岳闻乐却手足无措了。

    小皇帝越是好奇地打量相思的房间,岳闻乐越是有种心虚感,直到相思梳洗完从内间走出,掀开帘子,大方地对他笑了笑。

    “这位小公子,可是对相思的琴感兴趣?”

    小皇帝闻言看过去,霍——那人身长玉立,应有十八九岁,然而细眉秀目,婉转含情,眼波流转之间是淡淡慵懒与愁绪,薄唇色淡却水润,脸上不施粉黛依然肌肤莹白透着浅红,乌发如墨,松松垂了个发髻,身上白衣如雪,腰肢纤细盈盈可握,从他方才说话的声音就听出来声音中带有独特的磁性……

    ——还真是个美人胚子。

    与他从申敬那里听来的描述不太一样嘛,小倌里也有这般清新脱俗的人啊……

    小皇帝给岳闻乐递过去一个了然的眼神。

    嘿嘿……有此美人,怪不得街坊邻里的都把岳家三少的八卦传了好几个版本了。

    岳闻乐却是看懂了小皇帝的眼神,脸色更加难看几分,平日里他在相思房中毫无拘束,此时的他却像是连一举一动都要踌躇三分的样子,相思也在风月场见识了好几年,看看小皇帝,再看一眼岳闻乐,当下明白七分,于是取了心爱的桃木琴坐下,散散拨了几个音,“这位小公子是第一次来吧,就让相思为公子奏一曲。”

    “这琴的声音很特别,颜色也特别,我在皇……在黄老爷家里头也没见过这样的琴呢。”小皇帝好奇地凑上去看,相思指尖拨动起琴弦,嘴边含着浅浅笑意。

    相思也不管小皇帝口中的“黄老爷”是个什么人物,只道,“公子慧眼,此琴乃由桃木所制,桃枝纤细,制琴又以整段木块为佳,是以这株桃树十分难得,是奴家的师傅偶然所得……”

    小皇帝听见相思自称“奴家”,心里有点不舒服,好端端的一个风雅公子,配上这样的自称,实在是让他觉得糟蹋了。

    相思从小皇帝眼中看出些许同情些许不忿,心下了然,便专心弹琴,不再说话。

    倒是岳闻乐在一旁看得有点儿不是滋味,于帆和相思才第一天认识就无话不谈,把自己晾一边,似是什么话都插不进去。

    憋了很久,岳闻乐才憋出一句话来,“你……你这次又是翘家出来的?”

    小皇帝回头朝他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一眼就能看出来了吧……他们困得住我的人,可困不住我的心,纵是深宫内院,也无法阻挡一颗自由的心!”

    “说得好!公子……果非凡人。”岳闻乐笑了起来。

    小皇帝勾了勾唇,“岳兄才是呢,小弟才疏学浅,前几日才有幸目睹岳兄所著《河道论》一书,见解新奇耐人寻味,令小弟好生佩服……”

    “你……你莫不是因为我对你瞒了身份,才对我这般客气的?”

    不知道为什么,小皇帝总觉得岳闻乐的眼神有些期期艾艾的……瞒身份?瞒身份的可不止岳闻乐一个,小皇帝又怎么会在意?

    何况,岳闻乐的身份早就不是秘密了。

    “没有……岳兄误会了,我……”

    “我也没年长你多少,若是你拿我当朋友的话,可以叫我一声闻乐吗?”

    岳闻乐的眼神真挚又单纯,眼里承载了满满的期待,小皇帝只好叫了一声,“闻乐。”

    一声“闻乐”在岳闻乐听起来,既甜蜜又窝心,笑容满面,连带着相思弹拨的曲子也变得好听起来。

    怎么看怎么是傻笑,小皇帝纳闷了,岳闻乐总是喜欢这般傻笑的吗?

    “那不知……在下是否有幸称呼公子于帆?”岳闻乐又急切地问道。

    小皇帝故作生气的样子,“刚才是谁说我客气来着,闻乐?”

    岳闻乐一愣,随即哈哈笑道,“说得对!于帆……我要罚自己,给你弹奏一曲,可好?”

    小皇帝却摇了摇头,“这可不行啊……”

    “为何?”

    见岳闻乐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小皇帝嘴角噙笑,眼睛微微眯起,透着精亮的光芒,“听闻乐弹琴是享受,不是惩罚,闻乐还要喝三杯酒才算作数,如何?”

    说罢,挑了挑眉。

    细长的眉斜斜挑起,眉眼中艳丽又略带青涩的风情让岳闻乐不由呼吸一窒,“……甘愿受罚。”

    其实不用喝酒,他就已经醉了。

    早就醉了。

    25、你可不要冷落我

    物情惟有醉中真。

    人情冷暖,唯有醉了方能显出最真实的一面,小皇帝以各种名目灌了岳闻乐不少杯,纵使是常常流连杯酒美色的公子哥也扛不住,更何况是被小皇帝敬酒,美人当前,没喝就已经醉了一半的岳闻乐又露出是上次王府喝醉时的样子,边打着酒嗝,说着不着边际的话,还夸赞相思琴艺有进步等等……

    说着说着,就说到最近皇都里最热门的八卦来。

    岳闻乐虽然不喜欢也不适合官场的那一套勾心斗角,但怀才不遇总是会有点心里不平衡的,又一杯酒下肚,岳闻乐都喝得有点大舌头了,还紧紧抓着酒杯不放,“嗝……!何谓……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就是因为有这样不理朝政的皇帝,才会……会有那些专政的大臣、臣!”

    小皇帝苦笑道,“闻乐,你喝多了。”

    “我没……没喝多!”岳闻乐冲小皇帝憨憨一笑,“于帆……帆,你说我写的策论好,那又有、什么用?街坊乡里的都传,只、只知齐、王叶相,不知、国有帝王……”

    岳闻乐还要再喝,手中的杯盏已经空了,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要拿酒壶,小皇帝连忙按住他,“你不能再喝了!”

    “没事儿……”岳闻乐嘿嘿笑道,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直线,“我、我今天高兴……”

    相思见状,安静地将换成了清酒的酒壶推到了小皇帝面前,小皇帝马上向他投去感激的眼神,用浓度低了些的清酒灌满了岳闻乐的杯盏,“那你,你少喝点。”

    “嗯……”岳闻乐美滋滋地将杯子凑到唇边,慢慢品尝起来。

    这可是于帆亲自为我斟的酒呢……

    半醉半醒之间,视野里全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的身影,怎么看都看不腻。

    “你……”小皇帝忙在他打算喝完整杯酒之前扯住了他的衣袖,“你先跟我说说,为什么你今天感到高兴?”

    岳闻乐已经喝得有些糊涂了,那张清雅俊秀的脸就摆在眼前,似真非真,朦朦胧胧,只觉得小皇帝在冲他笑,笑起来的样子甜美可人,带着不屈与韧性,就像无数次出现在他梦里的人儿一样,只是这次更加真实,更加诱人。

    他忍不住伸出手,抚上了那人的脸颊。

    充满了怜爱,眷恋,与浓浓情意的眼神,让小皇帝猛然松开了手,不解地看向岳闻乐,眼里还带着些不可置信。

    他该不会是……

    小皇帝看向满身醉意的岳闻乐,环顾了下四周才发现相思已不在房内了,心想自己还真是敏感,岳闻乐只是喝醉了不认人而已,难道天底下的人都跟那三人似的把自己当做娈宠?

    “帆……”岳闻乐满是爱怜地唤了一声。

    小皇帝咳了一声,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岳闻乐的手,那只温热的手掌又抓住了小皇帝的手腕,“我……”

    “你……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这么高兴呢?”小皇帝躲开岳闻乐炙热的眼神,当做什么都看看见。

    “我,我……”岳闻乐眼神迷离中只觉得眼前的少年羞红了一张脸,精致的面容显得更加生动美好,望着小皇帝脸上丰富的表情,他勾了勾唇,已经忘记自己到底要说什么了,“我不要去治水,我想留在这里陪你、你……”

    说完,终于不胜酒力的岳闻乐眼皮一闭,又倒在了小皇帝的膝盖上,这次手心里还紧紧攥着小皇帝的手腕。

    小皇帝愣怔在原地,无论他怎么用力抽/出自己的手腕,都还是被人死死握住,无法分离。

    幸好去换衣裳的相思从内间出来了,柔嫩的手指轻轻在岳闻乐手腕上揉按几个穴位就轻松地让小皇帝的手腕解脱出来,“公子可是要离开了?这里交给相思,公子请自便。”

    小皇帝好奇地看向眼前清理绝俗的男子,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呢?

    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几分警戒。

    相思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不卑不亢地迎上小皇帝质疑的眼神,施施然走到了岳闻乐身边,将人扶到软榻上,看起来身板并不高大的相思居然可以如此轻松地撑起烂醉如泥的岳闻乐,小皇帝眼里除了多了几分疑惑和惊讶以外,却也再无其它。

    时间确实不早了,该回宫了。

    刚从密道回了龙仰宫,就听见申敬在门口跟人争执着什么,姚铭见小皇帝来了,一脸要出去询问的样子,连忙拦住他,小声道,“陛下……门外师父正和凤仪宫的人说话呢,皇后娘娘请您过去一叙。”

    “皇后?”小皇帝眨眨眼,不是说皇帝从不临幸后宫,连凤仪宫也毫不例外吗?若是皇后也有实权的话,小皇帝就不会大婚至今才去过一次凤仪宫了。

    ……还是他刚穿来的第一天气不过才去的。

    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连带着跟皇后搞好关系的事儿都被小皇帝忘在脑后了,虽然有原来的母亲为例,他今生不一定能喜欢上女人,但皇后终归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和她的关系搞好了,说不定还能帮到他一些,并且还能成为他不去三人府上的借口。

    小皇帝拍了拍姚铭的肩权作抚慰,慢慢踱步到门口听墙角,只听申敬冷哼一声,“陛下的病需要静养,身子怕吹风,这一来一往的,万一陛下的病情又加重了可怎么办?巡幸后宫以后也有的是时间。”

    门口来传话的公公不乐意了,“皇后娘娘也是关心陛下,再说了,太医院都说了陛下的病好了大半,娘娘那儿还为陛下炖着百年人参呢,娘娘也是一番心意不是?恕奴才直言,这宫外头的流言可传得甚为不堪,娘娘贵为皇后,怎么能跟那等蛮夷公主混为一谈,陛下若是明君,就应该配合娘娘澄清谣言……”

    那位公公明着暗着都在说那件传遍了宫中的事情,看来札日娜的舆论做得不错,现在连皇后都感觉到自己的地位受到动摇了,也不管皇帝是否卧病在床,连传话的太监言语间都毫不客气,这是逼着小皇帝要澄清谣言了。

    再怎么说,叶倾城也是后宫之首,皇帝总共才去过凤仪宫一次,也还是什么都没做,光顾着喝茶聊天最后被人拉走,可札日娜一个外族来使,刚来皇都没多久和皇帝滚床单的事情传遍了皇都,让她一国皇后的面子往哪里摆?

    思及此,小皇帝心里暗自又为札日娜添了几笔。

    “你——”申敬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指着对方的鼻子就要开骂,就在此时,门扉被推开了,浅蓝衣衫的人影出现在眼前,眼明手快的人已经跪下。

    “朕会去皇后那,只是朕卧床已久,待朕梳洗过后自会去凤仪宫,你让皇后稍待片刻。申敬,进来伺候吧……”小皇帝再怎么说也是皇帝,他这么发话,就没有人敢反驳,那名传话的太监也讪讪地离去了。

    门口的侍卫大概是得了令,没有干预他们。

    或许是慕容涯也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谣言”,这才没有拦住那名凤仪宫的太监。

    郎飞是六天前被调任来凤仪宫的,他一般站岗的位置是西侧门,那扇门旁边的窗户就是皇后叶倾城的寝宫,每日都能隐隐从那扇窗户后面听到皇后与宫女的只言片语。

    比方说,皇后在为皇帝做衣服,扎了几次手指,宫女为她感到心酸,她却毫不在意,笑着说予繁总有一天会用到。

    比方说,皇后在为皇帝炖参汤,每隔一段时间总要让宫女去瞧瞧火候,嘱咐加些什么药材。

    比方说,皇后让人送来新种子,挑拣出皇帝喜欢的品种,先细心养在殿内,待发了芽抽了叶子再送到御花园栽种。

    ……这些,皇帝都不知道。

    可郎飞却没有错过任何的一针一线,他羡慕那个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有时候也会像那名宫女一样为皇后感到不值。

    他心思正直单纯,没想得太多,想象若有一个好女人也这么为自己,自己是绝对不会辜负对方的。

    正想着,便看见幼荷跌跌撞撞地跑来,她与自己一样,也是六天前调来凤仪宫伺候的,她手脚有些笨,可皇后却不嫌弃,只让她少做细活,多做一些她乐意干的活,如今幼荷也很喜欢皇后。

    郎飞伸出一臂扶住了快要跌倒的幼荷,沉声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去前殿伺候啊!听说陛下待会儿就要来了,我得马上过去了,你继续看好西侧门啊!”幼荷朝他点点头,脸上带着笑意地快步走开了。

    随后不久,传来了太监鸭嗓子般的“皇帝驾到”的声音,郎飞微微皱了皱眉,等他从自己这个角度看过去的时候,虽然距离有点远,但那个穿过园子走进来的人他绝对是见过的。

    小皇帝有些尴尬地踏进凤仪宫,叶倾城袅娜地行了礼,大方地拉过小皇帝的手让他坐下,然后拿出自己做的衣裳给小皇帝,花色、款式都是小皇帝喜欢的,看得出来她很用心。

    “呃……多谢……”小皇帝略显窘迫地胡乱收了衣裳,摸了摸鼻子。

    叶倾城淡淡一笑,“这是臣妾该做的,陛下无需言谢。”

    小皇帝发现,他实在是跟皇后说不上几句话,与其说是皇后,他觉得叶倾城更像他的姐姐,事事为他考虑得细致入微,只要她能插手的,吃穿用度都能操心一番,连做衣服都不假手他人,有时候小皇帝也会觉得心虚,毕竟她真心对待的人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朕……”小皇帝打算从天气开始,没话找话,却被皇后一个温柔的眼神给打住了。

    那眼神里,包含了理解、关心以及决不强求,“臣妾去厨房看看参汤,陛下先在此稍等一会儿。”

    小皇帝连连点头,只恨不得皇后别再回来了。

    皇后确实去了有一会儿了,凤仪宫里的人也不知什么时候退了出去,就连申敬姚铭一开始也候在外面没跟进来,小皇帝觉得有些无聊,只好站起身来随意走走,正当他研究着大厅一侧的屏风时,脖子上突然多了一股力道。

    一条结实修长的手臂勾住了自己的脖子,随即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小皇帝的脖颈中,刺激着细腻敏感的肌肤。

    “陛下……真真叫臣好生想念……”

    熟悉的充满了魅惑磁性的低沉声音,带着丝丝缕缕的缠绵悱恻,勾人心弦。

    刚回头,就看见溢满笑意的桃花眼脉脉地看着自己。

    “陛下冷落了皇后,可别再冷落了臣呀……”

    26、相国叶倾欢

    听到叶倾欢那厮竟然说出那般肉麻的话,小皇帝就气不打一处来,瞪了叶倾欢一眼,“朕冷落你也不会冷落皇后!”

    “为什么呀……”叶倾欢不解地眨了眨眼,嘴角噙笑,桃花眼里情意绵绵,“难道我没有倾城貌美?”

    “你——!!”

    竟然拿自己的妹妹来比较,小皇帝简直要被他噎得无语,只能伸手指着叶倾欢,然而他的手指刚伸出来就被叶倾欢的手掌包裹住,温热宽大的手掌指腹上薄薄的茧子暧昧地摩挲着小皇帝的手,小皇帝被弄得又痒又舒服,身上不自觉地酥软了起来,死咬着嘴唇狠狠瞪视着叶倾欢,用力地抽回了手。

    叶倾欢笑得更是肆意,带着丝丝邪魅,展开双臂抵住了屏风,将小皇帝禁锢在自己的臂弯里。

    小皇帝也不知是气愤还是害羞,脸上染上了淡淡红晕,莹白的皮肤飞上两抹红色,着实惹人怜爱,“唉……我真后悔当初的决定,做朋友哪有做情人来的爽,想怎么压就怎么压,想怎么插就怎么——”

    “叶,倾,欢!!!”

    小皇帝的叫声洪亮得在凤仪宫里回响了好几遍,叶倾欢眼里的笑容也越深。

    小皇帝恨得牙齿咬的咯咯响,拳头也握得死紧,恨不得用他砂锅那么大的拳头往叶倾欢身上砸出几个坑来。殊不知,他气鼓鼓的样子在某人眼里看来分外的可爱,忍不住想去逗弄一番,娇艳的红唇嘟起嘴来的样子更是惹人轻尝,好在他叶倾欢不是慕容涯,见好就收才是慕国的叶相。

    “说吧,你找朕有什么事?”小皇帝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叶倾欢挑了挑眉,“哎,这里可是凤仪宫啊,臣不过是顺路来看皇后的。”

    “是啊,你是‘顺路’的,朕是‘特地’的,咱们都是来看皇后的,朕在此见到相国大人也不过是巧合而已,对吧?”

    “陛下英明……”

    英明个头啊!

    小皇帝捏着拳头,心里气愤得很,可想想对方当年也是武状元,自己是决计打不过他的了,何况叶倾欢的眼里也明白的写着“任君采撷”的字样,他可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被这种色迷迷的眼神给看着呐!

    被叶倾欢不由分说的强/暴很痛苦,被叶倾欢时不时的用色迷迷的眼神打量更是难受……

    他都不知道该拿这个叶倾欢怎么办才好了。

    小皇帝讪讪地松开拳头,将头转过一边,“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盯着别处的小皇帝细长弯翘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像两把小刷子,轻轻一动,就更添了几分明媚风情,叶倾欢不由自主地靠了过去,暧昧地将温热的气息吐在小皇帝耳边,“要是陛下能给臣一点打赏的话,就更好了……”

    指尖一卷一卷地勾起了一小撮小皇帝柔顺乌黑的长发,“比方说……一个吻?”

    “你爱说不说!”小皇帝气极反笑,一巴掌扇在那只色狼的脑门上,下手毫不留情,拍完以后手掌还火辣辣的疼,可对于常年习武的叶倾欢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此刻他却抱着头嗷嗷直叫,一点也没有了平时相国大人的翩翩风度。

    细想起来,好像人前人后叶倾欢也不过是个书生样子,确实没有慕容涯那般刻意精心做出的完美风度。

    是以,尽管叶倾欢此时满脸哀怨地抱着脑袋,小皇帝也没觉得有多违和。

    ……大概还是因为那张脸的缘故吧,那样精致完美的脸,果然不管露出什么样的表情都很好看。

    有的人天生就是做什么事情都不费功夫,因为他们先天条件好。小皇帝甚至怀疑当年选文武状元的时候,考官们是不是都以容貌作为评分标准的。

    连小皇帝自己都没有发觉,他此时的目光有多容易让人误会,叶倾欢勾起唇,恢复为那个朝堂上叱咤风云的相国,清了清嗓子,“咳,陛下……臣受伤了。”

    小皇帝虽然有一点担心,却还是板起脸一副漠不在乎的样子,“你受伤干朕何事?”

    “陛下怎么如此薄情呐……臣可是为了抓那刺客才受的伤,伤得还不轻呢!”叶倾欢语气里带着七分揶揄三分委屈。

    “什么?!你抓到那个刺客,那个异域高手了?”

    小皇帝睁大了眼睛,虽然叶倾欢多数时候没点正经的,但他说的话总不会假的,何况是这么重要的事。

    “陛下……您就一点也不关心臣吗?”

    “呃……爱卿辛苦了,那刺客呢?”

    叶倾欢叹一口气,“就在臣府上的密室里,刺客身份未明,刑部的大牢看守不严,臣建议还是将人留在臣府上,何况,那人也因臣而身受重伤,不宜下床,所以臣便自作主张了。”

    “……你们做什么事情不都是没跟朕商量过的么?”小皇帝郁闷道。

    叶倾欢忍不住笑了笑,还是伸手揽住了小皇帝看似纤细实则结实的腰肢,嗯,就这么把人禁锢在怀里的感觉很好,那具身体也很温暖,虽然久了没碰,可是曾经在他身下展露出来的风情依旧历历在目,只是如今不用做到小皇帝哭也能感受到其中的妙不可言,似乎小皇帝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比以前明朗生动了许多。

    他更喜欢现在的慕容予繁,小脸鼓成小包子的样子,郁闷的时候眉心微微皱起,细长的眉毛拧在一起,眉下是灵动清澈的眼睛,偶尔会给人带来怦然心动的感觉。

    所以,他说道,“陛下,臣这次前来就是为了与陛下商量的。”

    “商量什么?”

    “那名刺客身份特殊,是条汉子,从他身上难以得到有用的情报,或许从札日娜公主那方下手会更好些,臣想以皇后的名义‘邀请’札日娜公主入宫一叙。”

    小皇帝张了张嘴,叶倾欢的胆子也太大了吧,打草还不惊蛇呢,他直接就从蛇身上下手了——原本小皇帝就是希望从那刺客身上找到与札日娜相关的证据证明他们合伙阴谋了自己,现在却要札日娜自己承认,叶倾欢莫不是脑子有问题?

    似乎是看出了小皇帝的疑惑,叶倾欢自信地笑了下,“你放心,臣有把握。”

    小皇帝虽是放心了不少,可疑问是一个接一个,“这件事儿你找皇叔就可以了,为什么还找朕商量?”

    叶倾欢听后扯了扯嘴角,若有所思地看着小皇帝,“臣需要盖印了玉玺的陛下手谕,齐王借这次盘查换掉了臣不少的人,臣在宫里头能办事的人不多。王爷是打算破坏了三人制衡的局面打算趁这次机会坐大,臣以为有必要让陛下知道,毕竟陛下已经成婚,长大成人了……”

    为什么?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小皇帝压抑心里满满的困惑,叶倾欢不是喜欢慕容涯的吗,为何刚才说的一番话更像是要与慕容涯对着干?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虐恋情深?

    嘴角略略抽出了下,小皇帝咬了咬下唇,“你……你是要站在朕这边?”

    “对。”

    “朕毫无势力,对你可没什么帮助,一块玉玺都比朕有用得多。”

    “有臣在,陛下定能收回所有权力,包括臣的那份。”

    “这,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叶倾欢笑了下,“谁不想成为唯一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呢?”

    ……当然了,如果能把那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也压在身下,占有他的全部,包括身体和心,那才是最完美的。

    作者有话要说:对了,差点忘记了,大家国庆节快乐啊!!!

    第6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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