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言令色 作者:石头与水

    第17节

    唐惜时忙张罗着给唐惜春准备笔墨,唐惜春执笔叹道,“可惜只有半曲。”

    唐惜时笑,“等明天我就买支好笛子,你再把另外半曲续上就是。”

    “哎,你懂什么。我初闻你中秀才,一时欢喜不尽,方能吹出这样好的曲子。不要说明日,哪怕现在你重寻了笛子来,心境去矣,再不得此曲。”唐惜春细细的记录完备。

    唐惜时看他颇是惋惜,笑道,“待我中了举人,中了进士,你一定同样欢喜的。”

    “也是。”唐惜春笑,“现在想想就开心的了不得。惜时,我听说帝都流行榜下捉婿,当年老爹一天被捉三回,简直险些要了老命。”

    唐惜春笑眯眯地,“待你中了进士,可不要随便被人捉走啊。”

    唐惜时望他欢颜,不觉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我的心肝儿~~~~~

    第61章

    第二天一大早,唐惜春与唐惜时到小校场打拳。

    不想,唐惜夏也早早的起床去了。

    唐惜夏得知两个哥哥晚上一起睡的时候,颇是羡慕的说,“哥,以后你也叫上我好不好?我也想跟你和惜时哥一起睡。”

    唐惜春很大方的应承了弟弟。

    当然,很久以后,唐惜夏颇为此决定后悔多日。

    用过早饭,凤真派车来接唐惜春。

    唐惜春抬屁股都要走了,刚到门口忽又翻脸,大牌的一摆手,“跟凤真说,叫他亲自来。以为我是什么人,随便谁都能接我去吗?”

    管事顿觉为难,道,“不瞒唐公子,我家公子有些挂碍,不便前来。”

    唐惜春折身回返,完全没有体谅管事难处的意思,道,“我不管他有什么挂碍,反正我不跟你去。谁晓得你是不是凤真的人?万一是我的仇家扮成凤真的管事来逛我,我跟你走,命都没了。”

    管事并非没有遇到过难搞的官家公子,但,唐惜春这种天马行空的还是头一遭。管事苦笑,“小的吃雄心豹胆,也万不敢对公子不利的。”

    “谁管你吃啥,你回去按我的话去跟凤真讲。”

    管事磨破嘴皮子,唐惜春犹不为所动,几步回了二门。

    管事眺望一时,只得讪讪而去。

    直待临近晌午,凤真坐车亲至,唐惜春才与家人说一声出了门。

    刘菊道,“看表弟回来这几日,竟无一日闲暇,当真是好人缘儿。”搞得刘家想与唐惜春诉一诉亲情都抓不到唐惜春的影子。

    唐老太太笑中颇有几分自得,道,“是啊,惜春朋友也多,他平日里在上清宫学本领,没空回成都府。这一回来,这个找那个叫的,就格外的忙碌。”当然,以往孙子的狐朋狗友也不少。不过,如何比得了现在。哪怕唐老太太没见过唐惜春的朋友,就听着孙子的话音也知道现在交往都是有本领的正经人。

    刘菊问,“老太太,表弟学星象,难道以后不用科举了吗?”

    唐老太太笑,“惜春于星象上极有天分,方被太妃娘娘收为弟子。要说功名什么的,有什么要紧,咱们这样的人家,子弟本就不必拘泥。”星象也不是谁都能学的,有蜀太妃的面子,以后她家孙子去钦天监做个官儿总没问题的。只是,有什么必要告诉刘菊呢。现在就问唐惜春的功名,依刘菊的身份,不合时宜。

    刘菊笑,“是啊,一般人哪里看得懂星星呢,表弟实在有本事。”

    唐老太太一笑,打听起刘老太太的身体来。

    刘菊笑,“并无大碍了,只是老人家年纪大了,大夫让多养几日,便可痊愈。”

    “那可好。”唐老太太温声道,“人老了,就怕这病啊痛的。你祖母不舒坦,惜春担心的很,那孩子嘴上不说罢了。偏生他回来这几日没一日的空闲,哎,爷们儿家,哪能圈了他们在家里。待你祖母好了,也好生与惜春说说话,这好些年没见,亲外孙,哪有不想的呢。”

    刘菊连忙道,“是啊,祖母也时常念叨表弟。”

    刘菊忙着奉承唐老太太,唐惜春在凤真的豪华马车里挑凤真的理,“阿真,你也忒怠慢师叔了。”

    凤真难得好脾气,道,“我有些事,这不是来了么。”

    唐惜春道,“刘皇叔请诸葛亮还要三顾芧庐,你这样做事可不成。既是要师叔出马,何惧人知晓?师叔又不是见不得人,你该对师叔亲近些,才好借我师父的名声办事啊。”

    原来唐惜春都明白,凤真深深看了唐惜春一眼,道,“我不知你愿不愿意。”

    “什么愿不愿意啊?”唐惜春洒脱一笑,道,“一点名声而已,我师父能将产业给你,可见是看好你的。能帮你时,你尽管利用我好了,这不算什么。”

    唐惜春这般坦诚,凤真不禁一笑,“你怎么不摆摆架子,叫我三顾芧庐?”

    “看你脾气不好,怕你不明白我的意思生气啊。”唐惜春笑,“再说了,我脸皮虽厚,也不敢自比诸葛武侯啊。阿真,我与阿湄盘完账就要回上清宫了。”

    凤真道,“好。”

    周湄已经凤真的别院等了,见了唐惜春不禁打趣,“你干脆改性诸葛算了,以前倒没觉着你这多心思。”唐惜春拿一拿架子,无非就是显摆显摆身份,省得凤真手下人小瞧。周湄以往只知唐惜春粗率,不知他还有这般细致的时候。

    唐惜春笑,“那也得阿真肯改姓刘才好。”

    “老爹说我没心眼儿,容易吃亏,我现在在看三国志。”

    “看过三国志已是这般了不得,惜春你若是看了孙子兵法,该使三十六计了。”周湄打趣一句,笑着做个请的手势,“赶紧着吧,你不是还急着回上清宫的么。”

    唐惜春跟着一并进去,看到桌上几摞账本子,卷卷袖子,“那就开始吧。”

    唐惜春查账的法子与常人皆不同,他也不要人帮忙,直接要了间清静屋子与一套笔墨。然后,进屋子里就不出来了,午饭是凤真差人给他送进去的。晚饭也是自己吃,夜里倦了直接往床上一倒,醒后接着盘账。

    唐惜春在凤真家住了两天,才算把账盘清。

    周湄既然敢叫盘账,这些账在周湄眼里就是没什么问题的,却不想仍叫唐惜春查出几笔不对头的地方来。

    唐惜春摊开账本子,揉揉眉心,指出道,“这几笔账不对,如果是刻意做的假账,以后不能这样做。如果是底下人不干净,最好查一查。”

    周湄叹为观止,“这些账,我也是一一看过的。”

    唐惜春道,“阿湄你要打理生意,又不是专业的账房,哪里有时间细看。多少银子入账是一定的,一笔一笔的往来也都在账里。筛选出不合理的数值,就是有问题的账目了。等阿湄你把这几笔账平了,跟我说一声。以后盘账要怎么盘,按月、季度、还是半年、一年一盘?”说到自己的专业范畴,唐惜春没有半分往日的嬉皮笑脸,他面色郑重,炯然有神。

    周湄道,“不如一季一盘。”

    “也好。”唐惜春拍拍手,起身道,“我得回去了,唉哟,两天没看星星,我得赶紧回上清宫,还有好些东西要演算。”

    周湄笑拦,“急什么,如今已是下晌,要回上清宫也是明天了。叫阿真收拾桌酒席,咱们好几日没好好吃东西了。”

    唐惜春亦不客气,道,“酒就不用了。我一喝酒就睡觉,今天回去我还得跟祖母说会儿话呢。”

    周湄凤真都随他。

    周湄笑对唐惜春道,“去年见你,你还懵懂着要为考功名的事要死要活,不想惜春在算术上这样厉害。”

    唐惜春道,“要不是青云师父指点我去请教师父,也没我今天。对了,沈博是不是跟青云师父也挺熟的。”

    周湄笑,“三师弟跟你说的。”

    “嗯。”唐惜春一听便知是真,不禁问,“青云师父同师父还不错,阿真,你跟沈博,不用调解一下么。”

    凤真道,“等要调解时,找你做中人。”

    唐惜春叹,“哎,最好是别娶沈家婆娘。”他对沈家女人成见颇深。

    凤真问,“你要娶你表姐吗?”

    唐惜春撇撇嘴,“当然不娶。我宁可打一辈子光棍儿。”

    “阿真,咱俩最大的不同在于,我有个好爹,比你强些。”唐惜春对于凤真的处境非常同情。

    凤真没说什么。

    唐惜春回家时已经傍晚,唐老太太笑问,“这一去就是好几日,什么事这样忙?”原本,老太太对于蜀平侯府意见颇大。不想自家孙子又与蜀平侯府大公子交好,冤家易解不易结,老太太十分想的开。

    唐惜春笑,“阿真托我帮他查些东西,事情有些多,一天干不完,就多呆了一天。祖母,上清宫的事也忙,明天我就回去了。”

    闻言,唐老太太非常不舍,抚摸他的脸颊叹道,“真舍不得你长大,长大了就要离开祖母。”自打正月里拜师,她过寿才回来,这几个月,老太太无时不想念宝贝孙子。

    唐惜春笑,“下个月我还回来呢。”

    唐老太太闻言精神一振,“真的下个月回来?”

    “嗯,以后每个月都回来几日。”唐惜春笑,“我在上清宫,也惦记着祖母和老爹。”星象的事再要紧,重活一回的唐惜春比任何人都明白“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道理。

    唐老太太乐呵呵地,“那可就说定了?”

    “说定了。”

    对于唐惜春要回上清宫的事,唐老太太与唐惜夏非常难舍,唐盛倒不觉什么,反正上清宫离得近,何况唐惜春改头换面时间未久,正当把性子砸得稳当些,好生在上清宫学些本事。

    唐盛另有事问唐惜春,“凤真的生意规模大吗?”

    “还行。”唐惜春道,“多是些店铺,田庄之类。”皱眉想了想,“账目上看不出什么。虽说查出些不对的地方,我看阿湄阿真的模样,半点不觉稀奇,想来他们应该早有心理准备。这回应该就是试试我的深浅。”唐惜春不算个聪明人,正因为知道自己不聪明,遇事他便喜欢多琢磨。许多事当时或者不明白,但,事后一想也能品出些不同之处。

    不过,他并不介意。

    他的心胸,还不至于这么浅。

    “心里有数便好。”唐盛道,“天象的事,有了准信儿别忘了知会我一声。”日食日食!自打唐惜春说了下个月有日食,唐盛心里一直记挂。

    唐惜春笑着拿乔,“爹,这是朝中机密,你可不该随便打听。”

    “什么机密,太妃又不是钦天监。”

    唐惜春现在可不好糊弄了,他道,“但是,我师父测算天象是得到朝廷允许的啊。有了准信儿,也是先报给朝廷知晓。”

    唐盛笑,“行了行了,爱说不说,反正天塌下来也轮不到我来顶。”城里还有总督巡抚呢。

    唐惜春笑,“爹,以后我做了钦天监,你总这样叫我循私,这不是让我为难么?”

    唐盛简直受不了唐惜春的口气,不客气的给他当头一瓢冷水,道,“你且收着些吧。你做钦天监?你知不知道钦天监是什么地方?钦天监的官员大都是子孙世袭的,父死子继。你就是到了钦天监,钦天监也轮不到你说话,当心风大闪了舌头。”

    唐惜春并不知朝廷这些事,惊道,“现在竟还有世袭的官儿?”见唐盛不语,唐惜春感叹,“那我岂不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唐盛道,“大话少说,你先把太妃的本事学到手再说。别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反是误事。”

    “你也忒小看我了。”唐惜春不满,“知道唐朝的李淳风不,说不定将来我就是李淳风第二。爹你就等着沾我大光吧。”

    唐盛好笑,“好,我且等着呢。”

    唐惜春臭贫了几句,又跟唐盛抱怨,“惜时那小子,走也不跟我说一声,没良心的很。”

    唐盛道,“你们就在同一座山上,要见面不过几步路的事,这也值当一说。”

    “怎么不值当。”唐惜春还有一番好心,道,“我还想在家里摆几桌酒,给他庆一庆中秀才的事呢。”

    唐惜春心实,依唐盛的经历,并不觉着秀才有什么了不起,笑,“待惜时中了举人再庆是一样的。”

    唐惜春无奈,叹,“只得如此了。”

    “那天你给他吹的笛子挺不错的,什么曲子啊?”

    唐惜春得意道,“我随手新作的,叫祝青云。才半曲,等我有空把剩下的半曲续上叫老爹听听,包管你大开眼界。”说来唐惜春会吹笛子还是唐盛教的,他小时候老爹老娘两个总是腻腻歪歪,就喜欢一个吹笛一个唱曲。唐惜春还没认字的时候,唐盛就教他吹笛子,唐惜春一学便会一点就通,以至于很长时间,唐盛误以为唐惜春智商很不错。结果待唐惜春启蒙才发觉是笨蛋一个。

    唐盛本人也精通音律,点头笑道,“情之所至,曲自天成,看得出你是真心为惜时欢喜。兄弟间感情好,不在于一席酒。等你有空多去瞧瞧他就行了。”有时,音乐比语言更能代表人的心情。

    唐惜春却天生是个大别扭,道,“我才不去看他!他绝世武功不去看我,叫我花拳绣腿的爬大半天的山路去找他,我才不去呢。”

    唐盛叹,“唐惜春,你是听不懂人话么。”唐盛对唐惜时也很用心,但是,这种用心与对唐惜春是不同的。唐惜春眼瞅着就钦天监的路了,哪怕混到钦天监监正也不过正五品。关键钦天监是个家族性地盘儿,介时唐惜春混不混得进去还两说呢。就算混得进去,凭唐惜春这样的心无城府,想熬成钦天监监正,那实在得看天意了。在仕途这块,以唐盛老辣的目光来看,自然文武双全的唐惜时会走的更远。以往唐惜春是个大纨绔,不解人情世理,总是得罪唐惜时。如今好容易明白些了,唐盛公心私论,都是想唐惜春唐惜时搞好关系的。

    结果……

    唐惜春根本不能领会老爹的一番苦心苦意,他哼哼两声,“等我见着唐惜时非骂他一顿不可,竟然不跟我打招呼就先走了,简直没把我这个大哥放在眼里么。”嘀咕两句,唐惜春道,“爹,你没事我回去睡觉了。”

    唐盛懒得与这等笨蛋多话,道,“你要不要去看看你外祖父外祖母?”

    “没空,我得去看星星了。”唐惜春眼珠一转,笑,“还有一件天大的事,我就不跟爹说了。”

    别看星象啥的,平日里说着没什么用?但,对于官场之人,星象又有着不能轻忽的重要作用。

    唐盛一颗老心顿时被吊了起来,问,“比日食还要大?”

    唐惜春洋洋得意,道,“天一样大。”

    唐盛不禁问,“什么事?”

    唐惜春哼哼两声,特欠扁地,“不告诉你。”

    唐盛气个仰倒,唐惜春哼哼着小曲儿小人得志的走了,心说:谁让你骂我听不懂人话来着。

    哼哼!

    唐惜春趾高气昂的回了自己的院子,脚刚踏进房门,就见小厅里坐着个浅粉色衣裙、肤色微黑的女子。

    唐惜春眼皮陡然一跳——

    刘菊!

    作者有话要说:稍晚还有一更~

    第62章

    唐惜春重生以来最不愿见到的人里面,刘菊排名第一。

    其实,现在唐惜春稍稍想开,这个女人,上辈子他并不喜欢她。他有数不清的娇婢美妾,尽管他一向维护刘菊的正妻地位,但,女人的心思何其难猜。刘菊最终与人通奸,搞垮他的家业,其实也不是刘菊单方面的错处。

    可是,天底下的女人不都是这样的吗?

    有多少夫妻能如他的父母那般夫妻恩爱鹣鲽情深?

    大多数的夫妻不都是这样吗?

    正妻有正妻的地位,妾室有妾室的恩宠!

    他实不知,刘菊恨他若此!

    唐惜春打量着这个女人,重生再见,他依旧不喜欢她。刘菊的相貌品味,一切皆不符合他的审美,他可以敬重一个不符合自己审美的女人。可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从来没有喜欢过。

    原本就肤色偏生,偏生穿这样娇嫩的颜色,简直品味低到极点。

    唐惜春强忍着心中厌恶,打声招呼,“表姐也在?”

    唐惜春并不是心机深沉之辈,这也就意味着,他并不擅常隐藏自己的情绪。刘菊偏又是个有几分机敏的女子,自然察觉了唐惜春的厌恶。哪怕刘菊心里素质强大也忍不住心下一黯,强笑道,“听说表弟明天要回上清宫了,祖父祖母皆惦记着你,叫我送些东西给表弟。若是表弟有空,能否请表弟过云略坐。因不知表弟何时再回来,老人家实在想跟表弟说几句话。”

    刘菊话都说到此处,唐惜春如今略知人情,只得道,“正想换过衣裳过去呢,不想表姐就先来了。”

    刘菊并不介意唐惜春的搪塞,笑道,“又不是外处,表弟这样去也无妨的。”

    唐惜春却不想刘菊如意,笑道,“表姐还是稍坐片放,在长辈面前,岂能失礼。”唤阿玄进去给他换衣衫。

    阿玄别看话不多,正经聪明伶俐,鲜有人及。

    唐惜春忽然要换了衣裳再去见刘家人,便知机的给唐惜春找了套最鲜亮的衣衫,银色的锦缎刺以金线苏绣,精美华丽的了不得,一上身便是天然的发光体。

    唐惜春给阿玄一个赞许的眼色:好丫头,懂事。

    阿玄悄然一笑,俐落的为唐惜春打理妥当,道,“回去的东西,我都打理好了。”

    唐惜春道,“嗯,备好洗澡水。”

    刘菊听着唐惜春与要玄在里面说话,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儿。她来的时间不短了,唐惜春的事也知道一些。若不是出了意外,恐怕唐惜春现在通房丫头都不知收了几个。

    如今虽未收通房丫头,谁知晓这个阿玄与唐惜春是个什么关系。唐惜春到上清宫都不能离了她,偏生阿玄还生得清丽动人。哪怕刘菊也得承认,阿玄相貌远胜于她,唯一能令她心下安慰的是,她知道阿玄额角有疤……偏生阿玄总是流海梳下,疤不疤的也都遮住了。

    哎,其实,不论阿玄与唐惜春是什么关系,如今唐惜春对刘家疏远至极,亲事犹在两可之间,小心翼翼尚且不能,这些事又怎是她能开口的呢?

    刘菊东想西想,直待唐惜春出来都未回神,唐惜春看刘菊满脸神色不属,一笑道,“表姐,咱们这就过去吧。”

    刘菊陡然回神,眼睛落在唐惜春身上,顿时移不开来。她早知唐惜春生的人物俊俏,却不想唐惜春刻意打扮出来,竟这样的光彩夺人。

    刘菊到底见识不多,一时间竟脸都红了。唐惜春唇角斜挑,露出几分痞色,“表姐,回魂。”

    刘菊的脸顿时火辣一片,连烧得腮上尽赤颈上通红,忙忙起身与唐惜春云了。

    刘家一大家子前来,安排的院子并不小,只是与唐惜春的院子十分远,得走好长一段路。

    前面有丫环挑灯,唐惜春闲适安然,夜风清凉,皓月当空,刘菊也渐渐恢复了平静,她小心翼翼的开口,“表弟这一去上清宫,不知何时能再回来呢?”

    唐惜春道,“是啊。”

    刘菊道,“这次来成都府,实在麻烦表弟和姑丈了。”

    唐惜春笑笑,“我在上清宫,再说,亲戚们前来投奔,说不上麻烦不麻烦的。”

    两人说着淡而无味的话,一盏茶的工夫才到了刘家院子。

    刘家人这回表现的很克制,并没有如上次那般哭天嚎地,说话行事都颇为理智。

    唐惜春的教养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他先问候了刘老太太的身体,“我这些天有些忙,不知外祖母身体可好些了。听丫环们说,您将要大安,我这也放心了。明天我就要回上清宫,正准备来瞧您呢。表姐就去了。”

    刘老太太笑,“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哎,人老了就是讨厌,原是来看你的,倒是一病不起,叫你父亲你祖母跟着操心。”

    “都是应当的。”唐惜春应答如流,“外祖母年纪大了,乍离故土,难免水土不服,多休养些时日也无妨。”

    刘老太太心下稍慰,笑问,“看你要回太妃娘娘那里,衣裳行礼什么的可准备好了?”

    “阿玄都收拾好了。”

    刘老太太笑道,“阿玄这丫头再可靠不过,小时候就瞧着懂事。又是与你一道长大的,较那些不知根底的强的多。”

    唐惜春笑,“是啊。”

    刘老太太望着唐惜春俊俏的脸庞,叹道,“你差使忙,原想多见几面,竟是不能了。”

    听这话,莫非刘家人想回老家了。

    唐惜春心下一喜,就听刘老太太道,“在你家打扰这些时日,我跟你祖父商量了,这拖家带口的,很是不妥。”

    唐惜春是个很能说出话说人,他原本纨绔时就是个顾前不顾后的性子,性子上来,啥话都说得出来。如今听刘老太太这般说,唐惜春并未做挽留状,反道,“是啊,想着二舅舅在家,也记挂着您和外祖父呢。”赶紧回去吧,他对刘家,真可谓眼不见心不烦了。

    刘老太太吃的盐比唐惜春吃的米还要多,原本盘算着,她这样一说,唐惜春怎么着也得挽留一二,谁晓得唐惜春竟说出这等没良心的话来。可见,唐惜春是真的与刘家生分了。

    刘老太太这心里一时恼一时怨一时恨,若是当初大女儿死时叫小女儿过来过填房,焉至于此呢?

    唐惜春能长成这等奇葩人,其实也是有一定的遗传影响。因为,刘老太太的奇葩半点不逊于唐惜春,刘老太太就仿佛没有听懂唐惜春的言下之意,继续道,“是啊,我跟你祖父说了,总住女婿家是万万不妥的,就想着,另寻处房子搬出去。”

    唐惜春笑,“原来外祖母是这个意思,我还以为您要回老家,正盘算着怎样安排车马准备土产呢。既然是另寻房子,跟我父亲说一声就是,莫作客气。”

    这话倒稍稍顺心。

    刘老太太笑,“少不得要麻烦你父亲的。”又道,“只是,你两个表弟倒还好说,有你父亲的照应,如今在书院念学堂。你大舅这正当壮年,总是游手好闲,也不是个常法。以后居家过日子,总得有些银钱进项。”

    唐惜春笑,“若外祖母银钱不凑手,缺多少只管跟我说,我父亲再不能叫两位老人受半点委屈。”

    “这话说到哪儿去了。”唐惜春这般爽快,刘老太太更是信心十足,想着唐惜春大约只是心肠直,遂语重心长道,“俗话说的好,救急不救穷。总不能样样指望着你父亲供给,我想着,若你大舅有个差使就好了。”

    刘大太太笑道,“是啊,品级不品级的倒也无妨,六七品的小官儿,咱们也不挑。”

    唐惜春唇角一翘,正要说话,刘菊先道,“娘又糊涂了,六七品还小官儿?咱们县令大人不过七品呢!姑丈也是给朝廷当官的,哪里做得朝廷的主。表弟莫恼,我娘听戏听得多了,无甚见识。其实,有口饭吃就行。”

    唐惜春笑,“我说呢,舅母倒是吓了我一跳。金榜状元考出来也才授官六品,惜时惜夏要前程,还得十年苦读。舅母张嘴就六七品不嫌弃,您就是嫌弃,我爹也没那本事。”

    刘大太太脸上尴尬至极,刘老太太叹,“这无知妇人,懂得什么。莫要开口。”

    唐惜春扫了兴,道,“外祖母的意思我知道了,我早跟父亲提过这事,若大舅想弄个差使或是有别的打算,只管去找我父亲,他会给大舅安排的。”

    刘老太太笑,“那再好不过。我的孙孙,不想你还记挂着咱们呢。”

    “外祖母这话就见外了,先时不知大舅的打算,怎好开口代大舅安排,便显得越俎代苞了。”唐惜春道,“不过,这些话我也说在前头。大舅没做过官不知道,但凡八品以前,都是朝廷吏部安排。大舅既无功名,有品级的官怕是难了。大舅别误会我父亲推托就好,实在是朝廷章程,我父亲有我像样的难处。”

    刘大舅笑,“外甥放心,你早为大舅打算,大舅岂是那不识好歹之人。”什么官不官的,哪怕做个小吏,也有的是油水可捞。

    唐惜春笑,“若无事,我就先告辞了,明天要起早回上清宫,夜已深,外祖母外祖父年纪也大了,熬不得夜。”

    刘家人满是依依不舍,想到唐惜春并未绝情绝义,肚肠里那颗心顿时又活络起来。

    刘老太太又叮嘱唐惜春许多注意身体的话,叹道,“你家里富贵双全的,还叫你去那荒山野岭的学什么星象。要依我的意思,在家给你爹做个臂膀的多好,省得叫人惦记。”啰嗦了一大串,刘老太太道,“菊姐儿,送送你表弟。”

    刘菊引着唐惜春出门,却并未直接至大门,刘菊轻声道,“我有几句私话想同表弟说,表弟请随我来。”

    唐惜春是见识过这女人的心机的,顿时心里打鼓生怕刘菊忽然下手对他用强之类……不过,想到王师娘的教诲,任何时候都要装出智珠在握的镇定。唐惜春便随刘菊去了……刘菊的闺房。

    屋子收拾的格外整洁,只是摆设缺少品味,不甚优雅。当然,这也是唐惜春住惯了上清宫,看惯了蜀太妃的品味的缘故。这绝对是唐惜春苛求了,不要说刘菊一个柴火妞儿,哪怕罗氏较之蜀太妃也是天上地下了。

    唐惜春不开口,刘菊反倒心怦怦跳了起来,打发了丫环,刘菊倒了盏茶给唐惜春。唐惜春慢呷一口,心说,有蒙汗药也认了。哪怕这女人用强,吃亏的也不是他!刘菊道,“我爹的事,麻烦表弟了。”

    唐惜春淡淡,“不过举手之劳,表姐不必客气。”

    刘菊看唐惜春神色浅淡,心下微微一叹,咬咬下唇,方提起勇气道,“表弟,是不是为亲事的事恼怒呢?”

    何止是恼怒!

    唐惜春眼皮一撩,只是一笑,并未直接回答,反问,“表姐说呢?”

    刘菊轻声一叹,果然是走了一步臭棋。好在她早有心理准备,她望着唐惜春漂亮的桃花眼,轻声道,“我在见着表弟的时候,就自知是配不上表弟的。此事,是家父一时口出无状,让表弟误会了。表弟放心,咱们本是姑舅之亲,自古婚姻,也讲究门当户对。表弟不愿,我必细细劝说父亲。只望表弟给我些时间,我必不叫表弟为难。”

    若是别人说出这种话,唐惜春这种无甚心机的人必定要感叹刘菊出淤泥而不染的,瞧瞧,生在刘家这样的家庭,还能这般明理,多么难得。奈何,唐惜春早便对刘菊成见极深,防备到了骨头里。唐惜春并不为之所动,淡淡道,“亲事的事,与门第无干。表姐自己清楚,我娘生前到底有没有给我订下这桩亲事!”

    见刘菊脸色微变,唐惜春不愿听她花言巧语,就此拂袖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我的心肝儿~~~

    第63章

    唐惜春带着阿玄回了上清宫。

    一到上清宫,唐惜春立刻钻到天演阁,与蜀太妃忙到月底才喘了口气。

    唐惜春问,“师父要把日食的消息传给朝廷吗?”

    蜀太妃点头,“已经传出去了。”

    唐惜春犹豫片刻,思量着怎么张嘴跟蜀太妃说循私给唐盛知道的事。唐惜春还在七上八下,蜀太妃慢呷口茶道,“你是把日食的事跟你爹说了吗?”

    唐惜春眼睛瞪的溜圆,不敢置信的问,“师父如何知道?”

    蜀太妃好笑,“只差写到脸上了,我又不瞎,自然看得出来。”

    唐惜春老实的说,“我爹说叫我有了准信儿知会他一声。我不知要不要跟他说。”

    蜀太妃转手将雨过天青色的瓷盏放在手畔矮几上,问,“惜春,你知道朝中为何有钦天监吗?”

    “观测星象,演算四时。”

    蜀太妃道,“钦天监不过官居五品,不过,朝中有一条规定,钦天监若有罪责,当从轻处置。而且,钦天监与所有的官职都不同,它不是由科举产生,而是朝廷特定培养。有些家族,一旦涉天象,子孙皆在为钦天监服务。”

    “帝王大都相信天人一体,若天象有异,必干人事。所以,钦天监的嘴一定会是最严谨的嘴。”蜀太妃道,“许多时候,钦天监一开口,都会导致朝中极大的震荡。朝中会重视天象,也是因为许多人会借天象生事。有日食,他们便说皇帝无道宰相失德,这都是惯例了。当年,先帝戾太子谋反,戾太子生母方皇后地位芨芨可危。先帝与方皇帝夫妻情深,朝中无数人要求先帝废皇帝以正国法,先帝迟迟不允。结果,那一年七月发生半日食,朝中皆说后位不祥,先帝无奈,只得废弃方皇后尊位。”

    “惜春,你我皆知日食月食不过天体正常运转的原因。不过,这世上,太多人不懂星象是怎么回事。他们一味相信,天有异象,必然是国有妖孽。”蜀太妃道,“你既学星象,日后必去钦天监的。若你这张嘴不为陛下所用,必遭杀身之祸!因为皇帝是不会允许一个懂星象的人为他人所用的,那会威胁到帝王的统治。”

    蜀太妃声音陡然一沉,唐惜春吓得一哆嗦,摸摸身上的鸡皮疙瘩道,“我跟老爹说了,要问过师父才能决定告不告诉他。”

    蜀太妃笑,“那你就去跟唐大人说,陛下已经知道他窃听天象之事了。”

    唐惜春连忙央求,“我不说就是。师父师父,念在学生初犯,您网开一面呗。”

    蜀太妃笑,“你跟他说一声吧,估计陛下的快马赶不及到蜀中了。叫唐大人与李巡抚付总督都说一声,做好安抚百姓的准备。莫叫百姓惊慌生乱。”

    唐惜春道,“那我写封信叫侍卫给老爹送去。”

    蜀太妃并没有异议,唐惜春苦恼道,“要是叫巡抚大人更早知道我爹比他得知日食的消息,会不会嫉妒老爹啊?”

    蜀太妃笑,“若这点本事都没有,唐知府如何敢开口向你要消息。”

    唐惜春道,“师父,难道钦天监算不出日食么?他们在帝都,又有许多人手,应当比我们更早算出来才是。”

    蜀太妃淡淡道,“钦天监所用的历法书并不准确,本来早该重新修订历法的,不过,他们不屑与我合作。我也懒得理会那群鸟人,什么东西!”

    “陛下不管吗?”

    蜀太妃此方道,“其实先帝末年我去钦天监重修过历法,但是,那时我只身一人,钦天监给我的数据不准确。重修失败后,我就来了蜀中。至于什么狗屁钦天监,不必理会。他不准,陛下才会倚重咱们这里。”

    “好了,你去写信吧。”

    唐惜春忙忙的去写信,其中啰哩啰嗦的抱怨唐盛瞎打听害他被先生骂的事。

    信送出去后,唐惜春跟蜀太妃说心事,“师父不知道,我一直没啥大本事,很叫人瞧不起。我爹也一直为我着急,我不知道为什么,稍微有点本事就特想跟人显摆,特想别人夸我。”

    蜀太妃好笑,“人之常情,只要是人,没不喜欢听好话的。”

    唐惜春道,“师父,你说,怎么别人就憋得住,我就憋不住呢。憋着不说,特难受。”

    唐惜春问,“师父,你懂不懂占卜算卦之类?”

    蜀太妃道,“稍稍了解一些。”

    唐惜春顿时来了兴致,“师父,你教我算卦吧?”

    蜀太妃笑,“那些不过是糊弄人的。只要脑子快些,会胡扯就成,没什么稀奇。”

    唐惜春眼睛闪闪亮,笑,“师父,那你先给我算一卦吧。”

    蜀太妃微微点头,“其实,在你来上清宫的时候,我就看过你的面相,才决定留下你的。”

    唐惜春好奇的要命,问,“先生说说看,我面相如何?”

    蜀太妃道,“奇异。”

    “奇异?”唐惜春傻傻的问,“还有这种面相?”

    蜀太妃一笑,端量着唐惜春俊俏的五官道,“略略一看,觉着你出身虽好,日后运道却是江河日下,颇多坎坷,最终六亲无靠、无嗣而终之相。”

    唐惜春心脏狂跳,面色大变,他结结巴巴,“那,那现在呢?”

    蜀太妃漂亮的眼睛里透出疑惑之色,道,“一片迷茫。”

    “迷茫?”

    蜀太妃长眉微蹙,有说不出的美态,她轻声道,“世间有太多不可思议之事。惜春,如这夜晚星象,原本看得明日微雨,可能不知何处掉了一片叶子,这片叶子落下时旋转引发一阵小小的气流,进而引起一阵轻风,之后,这阵风就能将雨吹走。”

    “命运亦是如此,你面相奇异,实在罕见。我看你天资不凡,心性纯净,方起了收徒之心。”

    唐惜春脸色古怪之极,他本就无甚心机,不知掩饰。蜀太妃瞧出一些意思,笑问,“莫不是实有奇遇不成?”

    唐惜春想了想,皱眉道,“我也不大想得通,仿佛重活一回,又仿佛是做了一场梦,待得醒后,我很是自责先时纨绔之事,才想改过自新。”

    蜀太妃微微颌首,“我对唐大少名声也是早有耳闻。你若有不解之处,不妨说说看,兴许我能为你解惑。”

    这些事,唐惜春谁都没说过。可不知为什么,面对着蜀太妃,他总有种说不出的信任,便将自己仿佛重生之事与蜀太妃说了。

    蜀太妃听后,虽觉惊奇,也并不失态。她细细思量片刻,道,“惜春,你知道西藏的活佛吗?”

    唐惜春老实道,“西藏知道,活佛不知道。”

    蜀太妃笑,“西藏的活佛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甚至比西藏王的地位只高不低。他们的活佛也会死亡,死亡之后重新转世,信徒找到活佛转世之人,便是新的活佛。据说,活佛会知道自己的前世或是前几世。你说的事,虽与活佛转世之说不大相同,倒似一种顿悟。”

    “顿悟?”

    “世间不可思议之事何其多也。活佛能知道的前世或是前几世,你说,他们能不能看得到将来?”

    唐惜春道,“既然是活佛,说的这么神,应该看得到的吧?”自从成了猫命,唐惜春对于这些神神鬼鬼的事信的了不得。过年还特意跟着唐老太太去庙里烧了回香。

    蜀太妃笑,“哪怕看得到,活佛也从未妄图改变未来。你不同,在你看到的命运之中,你应该从没拜我为师吧?”

    “没。”唐惜春很是不好意思,“一直丢脸很多年。”

    蜀太妃道,“你看到命运,同时了改变了命运。若命运能轻易改变,活佛为何不能改变命运呢?他们总比你神通广大。”

    “是啊。”唐惜春道,“有时,我常觉着自己是不是身在梦中,包括拜师父为师,是不是一场梦呢?”

    蜀太妃伸手在唐惜春脸上掐一把,问,“疼不疼?”

    唐惜春眼泪都溅出来了,呜咽,“疼,疼死了。”

    蜀太妃笑,“梦里不会觉着疼。吃饭时,酸甜苦辣,能不能尝得出来。”

    唐惜春忙不迭的揉脸,“当然尝得出来。”

    “梦里也无法感受到这些。”蜀太妃得出一个结论,“所以说,你不是在做梦。”

    唐惜春问,“师父,你说,我是不是重新活过了?”

    “人死不能复生。”蜀太妃理智非常,“刚刚已经证明你并非在梦中,但,按你说的,你的确是有些奇遇的。你在梦中得到顿悟,自此改变命运。惜春,你只有这一世,你刚刚跟我说的那些事,是你梦中所梦,其实从未发生。”

    唐惜春道,“怎么可能?师父刚刚说我的面相,说的很准哪。”

    蜀太妃道,“我也与你说过,面相是会改变的。我看过一个人的面相,本是无子无女之相,但,她如今子女双全,还是龙凤胎。”

    唐惜春惊,“竟有这种事?”

    蜀太妃笑,“我之前让你看的南天升起的那颗星辰,你看了吗?”

    “有空我就会看。”

    “那颗星星平日里肉眼看不到,直到三年前忽然光芒大盛。”

    唐惜春自我感觉良好,星星眼的问,“师父不是常说,天人合一,难道那颗星星代表我吗?”

    蜀太妃一笑,“你就做梦去吧。这样的星辰,所应人物,必是天下之主。”

    唐惜春咋舌,又道,“帝星不是紫徽吗?”

    “帝位有更迭。”蜀太妃道,“我从未见过这样耀眼的星辰,新主既出,帝位更迭再所难免。”

    唐惜春两辈子的人,胆量依旧不大,小小声提醒道,“师父,你小声些。”

    蜀太妃笑,“这是天定气运,说一说有何妨。何况,这样耀眼的星辰,若我没看错,必是明主圣君无疑。惜春,你既有奇遇,知不知道下任帝王是哪个?”

    唐惜春尴尬地,“我以前不大关注这个。”

    蜀太妃唾弃,“忒个没用。”

    唐惜春强调,“但是,我外公他们来成都府,可是跟我上辈子一模一样的。”

    蜀太妃不以为然,“不过一家子无赖,有甚用处。”

    唐惜春好奇的要命,“师父,那你知道新皇帝是哪个吗?”

    蜀太妃笑,“知道也不告诉你,省得你出去瞎说。怎么,打算叫你爹弄个拥立之功?”

    唐惜春道,“老爹不过是个知府,又在成都府,比他官职高的堆山填海,他就是想,也轮不到他。师父,你想弄个拥立之功吗?”

    蜀太妃轻声一笑,带着淡淡的傲然,“世间女人,没有几个能及得上我。我这辈子,拥立不拥立的,我已知足。何况,世俗于我远不如这片星空有意思。”

    “其实我也知足了。像师父说的,我以前面相那么差,现在能学习喜欢的东西,老爹跟祖母都在,我以后哪怕做个地主老财,有上辈子的经验,也不会轻易被人骗的。”唐惜春笑,“吃喝不愁,于愿足矣。”

    蜀太妃笑,“你面相既改,命运亦改。”

    唐惜春问,“师父,既然我的面相改了,那我爹的面相是不是也改了?是不是,我爹不会像上辈子那样早早过逝?”

    蜀太妃笑,“惜春,你总将那场顿悟称为上辈子。我上辈子既从未与你相识,按你的说法,我的命运是不是也改变了呢?”

    唐惜春顿时明白蜀太妃之意,终于放下心来,笑道,“那就好。”

    蜀太妃摸摸他的头,这个孩子竟如此的信任她,蜀太妃道,“这些事,不要与别人提起,你父亲也是一样。”

    唐惜春保证,“师父放心,我以后憋死都不会再大嘴巴的。”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我的心肝儿们~~~~

    第64章

    人与人之间是讲究缘份的。

    如唐惜春与蜀太妃,两个性子完全是八竿子搭不着。唐惜春除了有算术的天分,当然,相貌生的也不错,其他方面,简直不及蜀太妃一根小手指。但,蜀太妃硬是喜欢他。

    这种喜欢,并不是男女情爱的欲念,更多来自于长辈与晚辈之间的感情。

    就是周湄与凤真都没少在肚子里嘀咕,唐惜春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这般得太妃青眼。莫不是太妃就格外喜欢这种缺心少肺的家伙不成?

    唐惜春这大白目,半点脸色不会看,一个劲儿的说,“其实师父一点儿不喜欢我。”蜀太妃教他为人要谦虚,不要太过炫耀。于是,唐惜春就这么一脸臭美的瞎谦虚,“师父可不喜欢我了。”

    连周湄都受不了,问,“惜春,你这是在跟我们炫耀吗?”

    唐惜春晃晃脑袋,美滋滋的咧着大嘴,“不是啊,师父本来就不喜欢我。”

    凤真只想吐血。

    第17节

    恋耽美

章节目录

巧言令色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文np只为原作者石头与水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石头与水并收藏巧言令色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