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日子 作者:石头与水

    第42节

    “他们做的,不合胃口。”知趣在小炉子上烧水,准备煮壶茶来喝。

    林央好奇地,“你来之前,不会是个厨子吧。”庄子上没啥好厨娘。尽管林央常被克扣,不过,他也有法子弄到钱去外面乡间的小饭馆吃。但是,不得不说,知趣的手艺,比那些小饭馆的手艺要强许多呢。

    知趣微微一笑,“为什么这样说?”

    林央晃晃脑袋,“你当我傻呢。俗话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你这么年轻,哪里能来做夫子?要是家里有心,早把我接回去请那种长胡子的老先生了,怎么会找你来呢?”

    真是绝佳的资质啊。

    知趣能从灵庄出头,那是因为他有前世的记忆,人情炼达,又肯吃苦,抓的住机会。林央没有知趣的运气,他一个人在农庄,与管事的关系成那样子,不可能有人特意来教导他,他却能有这种通透。

    林家人的眼光,远不及罗梦仙哪。

    泡出一壶茶香,知趣道,“林家招聘西席,胡子长的全被淘汰了,我之所以会被你家录用,因为我学问最差。”

    林央脸上露出怒色,知趣递他一盏茶,“不过,我学问虽差,教你还是没问题的。”

    “你小看我!”茶没喝,林央啪的撂桌上,两道长眉竖起来,眼露怒光。

    凤鸳刚要跑过去劝架,尚未至前,就被林央身上的气势所压,距离凤鸳还有三步远,凤鸳停下来,脸色微白,劝道,“少爷,罗先生可不是这个意思。”

    知趣没啥反应,淡淡道,“据我所知,先前从未有人来庄子上教过你学问。我怎么就教不得你了?就算长胡子的老先生来,教的也是启蒙而已。我不但能教你启蒙的学问,还会教你武功,教你做人,教你行事,教你顶天立地。你觉着,我不能做你先生?”

    林央是个相当聪明的孩子,虽然他年纪不大,不过,他的智慧远胜于成人。他明白学识的重要,所以,纵使在外面有收保护费的嘴脸,林央从没打算跟知趣过不去。他还打算着跟知趣学些本事呢。

    但起,听知趣不咸不淡的说起这些内情,林央仍然控制不住的想要愤怒。

    知趣淡然问,“你跟我翻脸,能有什么好处呢?我走了,你家里会说,你不懂事,跋扈,气走了先生。界时,再派来的人,难道就比我好吗?而且,说不定人家就借你不识好歹,再不派人来教你。那么,你嫌我不好,却是连跟我学习的机会都没有了。我好不好,能不能做你的先生,起码听过我的教导后,再做论断,这才是聪明人的作法。林央,你外头看着聪明,实则一颗蠢透了的脑袋,怪道你活的这样惨。”

    林央呼呼的喘着粗气,脸都气白。

    想当初小白在他手里都乖乖的,林央这性子,知趣有的是手段。非但不劝林央消气,反火上浇油,“你若是气晕了,扎人中就能醒。若是气死了,不过一幅棺材板。”

    林央没气晕也没气死,他一脚把知趣的小茶几给踢飞,茶水还洒了知趣一袍子。

    知趣掸掸衣袍,扫一眼翻在地上的茶几以及摔的粉碎的茶具,点一点头,“很好,今天就先习武吧。”

    一天操练下来,林央连伸腿儿的力气都没了,躺在床上直哼哼。狗腿子凤鸳忠心耿耿的给他家凤神捏腿松筋,以免第二日他家凤神爬不起床。

    知趣在院中合欢树下用饭,许管事听说新来的先生有自己下厨的怪癖,遂来问候一番。说了一套客气话后,许管事关切的问,“怎么不见二少爷?”

    “大概是累了,屋里哼哼呢。”

    许东早听说二少爷被知趣教训了一整天,都瘫了,心里早兴灾乐祸了不知多少遭,还装出一幅关心的模样,“二少爷实在太用心了。”

    “谁说不是呢。”知趣漫应一声,就听屋内林央一声惨叫,“你他妈轻点儿!”

    许东在庄子里,看管林央是他份内之责,他此生从未见过比林央还讨厌的孩子了,但是,林央的性情,他也了解,臭硬臭硬的,他从未听过林央如此惨叫,当下心里一个哆嗦。

    知趣给许东倒了杯酒,温声道,“小孩子,不管教是不成的,你说呢,许管事?”

    许东望着知趣淡然温雅的面孔,端着酒,陪着笑,心底一阵一阵的发凉:这回夫人派来的,可真是个狠人哪!

    当天晚上,知趣坐在林央床头为他讲解,“当你不如人时,示威不如示弱。一味示威,别人永远警惕你的杀伤性;只有示弱,别人才有可能放松对你的警惕,你才能从他人的放松中得到变强的机会与时间。”

    林央趴床上,不服,“我要是服软,早被欺负死了。”

    “那你想想,你在庄子里是不是硬的过了头了?”

    林央哼道,“什么叫硬的过了头!对许东那种人,我若软,他只当我好欺负,难道会因为我服软就会放过我吗?才不会呢!我给他些厉害,他才会怕。”

    知趣道,“知道什么是收买人心吗?”

    林央瞪知趣一眼,口齿伶俐至极,“像你这种白天把我摔的浑身青紫,晚上又摆出先生嘴脸来教导我,就叫收买人心。”

    知趣笑,“我用得着收买你个小刁钻。”

    “不如打个赌,我先教你个法子,把许东收服,怎么样?”

    “你不如教我个法子弄死他才好。”

    “你宰了他,还会有别的人来。新来的人,为了立功给上头的主子看,只会对你更苛刻。若你杀了新来的,仍会有别人来。最终,杀来杀去,你杀的都是狗腿子,依旧动不得那个视你为眼钉肉刺的人。”知趣道,“知道一劳永逸的法子是什么吗?”

    知趣冷声道,“只有自己变强,别人才奈何不得你。那些想对你不利的人,因为不如你,最终会屈服于你。”五指斜斩下去,“那时,要生要死,于你,不过一念而已。

    第一八二章

    知趣收服林央,完全小菜一碟。

    他对林央道,“想要收服一个人,就要对这个人有所了解,这就是说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要对付许管事,你了解他吗?”

    林央道,“看到他那张臭脸就讨厌。”

    “没脑子的人都这样说话。”知趣噎林央一句,道,“你不了解许管事,许管事却很了解你,每次你出去收保护费、打骂农庄里那些欺负你的人、甚至连你最讨厌的人、最讨厌的东西,他都一清二楚。他了解你,才会无所顾忌的收拾你。”

    “至于通常怎么被收拾,想来你感触颇深,就不必我说了吧。”

    林央倒也不是个笨蛋,昨天被知趣收拾的趴床上睡了一夜,今天就比较识时务了。想了想,林央道,“我知道秦二的跟姓许的不大对眼呢。上次秦二的喝完酒,在路上骂骂咧咧的说姓许的坏话,被我听到了。”

    知趣问,“秦二是谁?”

    “也是庄子里的管事,许东是大管事,秦二是二管事。”

    知趣微微一笑,“知道为何他们不对付么?”

    林央伶俐至极,“姓许的啥都要拿大头,秦二只能吃剩下的,肯定不对付啦。叫我我也不乐意呢。”

    “还有一个原因。”知趣坐着木杌,慢悠悠的喝着茶,道,“如果许东被撤了,那么顶上来的就是身为二管事的秦二。秦二难道不想再进一步?只要他有这个想头儿,许东就是他的绊脚石。因为许东是大管事,是轮不到秦二出头的。秦二不得出头,如何往上爬?哪怕没有分脏不均的事,只要许东还是大管事,秦二这个排行第二的,哪怕面儿上做的如何到位,心里也不是不嫉恨的。”

    林央若有所思,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哦。

    知趣继续道,“你若想成为大人物,就要先学着把拳头收起来。就是山中的野兽,捕猎时也要观察好地形,瞅准时机。一言不合用拳头说话,那都是蠢货才干的事。”

    “你说就是了,只要你说的对,我都听你的,如何?”林央小小年纪就已经知道不要把话说太满的道理了。

    知趣满意的点了点头,方言归正传,“以前都念过什么书,拿来给我看看。”

    林央翘着嘴巴道,“你还不知道么?你之前根本没有先生来过,我哪里念过书哩?”

    知趣眼睛半眯,“少跟我来这套,你又不是笨蛋,没先生来,我就不信你没想法子学过。跟我绕弯子,你还嫩了些。”

    “刚刚还骂我是蠢货,现在又说我不是笨蛋啦。你变的可真快。”抱怨两句,林央跑自己屋里去,不一时就拿了两本破破烂烂的书出来,看着知趣,“你可别笑我。”

    知趣接过,见都是启蒙的书,问林央,“都会背了没?”

    林央点头,“简单的很,我早就会背了。我就是弄来瞧瞧字怎么写,总不好当睁眼瞎啊。”

    知趣道,“既然会了,这两本就不用再学了。每天早上卯初起床,教你武功。吃过早饭后,开始给你讲功课。午饭后,休息一个时辰,下午是依旧习武,晚上随你自己安排。有问题没?”

    林央道,“我中午不休息也没事的。”

    “你不休息没事,我得休息。”

    林央说知趣,“真没见过比学生还懒的先生。”

    知趣淡淡一笑,“未行拜师礼,你还算不得我的学生,别跟我攀交情。就你这智商,我得考虑一下呢。”

    林央吊起眉毛,“我智商怎么了?我念书都是过目不忘的!”

    “爱炫耀,爱显摆,一看就轻浮。”知趣评判。

    林央有话说,“我是怕你不知我的好处哩。”

    “昨天踢我小茶几时,你的好处,我已尽知了。”

    林央终于被噎的没了话说,不大得劲的坐了一会儿,最终起身对着知趣一揖,含糊着,“那个,是我不对了。”

    知趣展开自己手里的折扇,扇来几缕凉风,端起茶喝两口,“啥?没听到,也没听明白。”

    林央自己直起腰来,抬下巴冲着知趣,“你别忒过份啊。”

    知趣指指小茶几,好整以待,“踢吧,随便踢。”

    林央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的难受,不得已,只得郑重再一揖到底,高声道,“先生,是我不对,昨天我太放肆了,踢坏了先生的茶几,我知错了。”

    知趣头一遭体会到做先生的乐趣,合起折扇,敲敲几面,“后面呢?”

    简直比女人还津津计较!林央在心里狠狠的奚落了知趣一遭,认命道,“我错了,请先生责罚。”这一套,他还是从村里秀才处学来的呢。

    林央刚说完,知趣一拽林央的胳膊,他力道极大,林央一个趔趄后转了半个圈,知趣扬起扇骨对着林央屁股就是啪啪啪一阵敲。

    大夏天的,林央穿的薄,他刚觉着屁股一阵火辣辣的疼,知趣已经手脚俐落的打完了。未待林央翻脸,知趣已正色道,“有脾气,对着东西发,那不叫本事!昨天你踹翻的茶几,今天还能用,但打碎的杯子茶壶,就得换新的了。那些,都是用钱买的。等自己有钱了,再来糟。现在自己还靠收保护费过活呢,还敢摔东摔西。”

    “昨天摔我东西,今天是不是还要跟我道歉,打的就是你这没脑子的蠢才!不自量力!”知趣一指旁边的木杌子,“坐,开始念书了!”

    林央折腰道歉,道来一顿揍,他本就是个有脾气的人,已是要翻脸了。不过,看知趣脸比他的还臭,又想到知趣的功夫,林央决定,暂时忍辱负重吧!

    一畔在院里开荒种菜的凤鸳,看的胆战心疼:他家血统尊贵、高高在上的凤神啊,就这么被人打屁股啦!知趣,你哪里像对待爱人啊!你,你,你也忒狠了!

    凤鸳暗自想,这样不成啊,得准备些好的药膏给他家凤神了。不然,凭知趣这心黑手狠的劲头,他家凤神有的是苦头吃呢。

    凤神啊凤神,你是哪辈子做的孽啊,上辈子这样的眼瘸,怎么就瞧上这姓知的呢?你要是心仪我小鸳鸯,我一定对您千依百顺啊。

    惊觉自己竟然对凤神起了不敬的心思,凤鸳轻轻拍了拍自己脸,暗暗提醒,切莫做白日梦啊。

    知趣给林央讲一段书,先命他背了来,背熟了再写。笔墨纸砚,农庄里并没有为知趣准备,好在知趣在倚翠山时颇会经营,常使唤着凤鸳下山做小贩,夏天卖瓜果,冬日卖皮毛,故此,知趣手里有些积蓄。

    林央知机会来之不易,挨知趣的揍都忍了,学起来格外的认真。知趣看了会儿林央习字,就去瞧着凤鸳犁地了。知趣从屋里取出种子,顺着陇洒下去,漫上土,再舀了水来浇上。

    一时,林央跑过来问,“先生,种啥菜呢?”

    知趣悠悠然,“我记得,你是在抄文章吧?”

    林央忙道,“我去撒尿,撒尿。”长腿长脚的跑开了。

    凤鸳握着锄头,一手捶腰,悄声跟知趣打听,“知趣,上辈子,我家凤神就被你这么打啊打的就看上你啦?”

    “难道你家凤神天生欠揍?”知趣反问。

    凤鸳立刻板了脸,“不许你对凤神不敬!”

    知趣无辜地,“你非要问我啊。”

    凤鸳见林央撒尿回来,顾不得再理会知趣,一扔锄头,上前嘘寒问暖,“少爷,渴不渴?我煮了绿豆汤,里面还放了饴糖,可解暑了。”

    林央看看知趣,知趣漫不经心的问,“写多久了?”

    “有一个时辰了。”

    “嗯,歇一刻钟。”知趣道,“凤鸳,去盛绿豆汤吧,都喝一碗。”

    林央到底年纪小,见知趣允了,眼中透出欢喜来,鲜有这般乖巧的道,“我去帮凤鸳哥盛汤。先生,喝完绿豆汤,我就去接着写。”

    知趣笑笑,林央才去了。

    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啊。

    林央非但聪明,还十分刻苦,晚上都抓紧时间勤学苦练。知趣给他又添了支蜡烛,林央道,“先生,你还没睡啊?”

    “不急。灯暗的话对眼睛不好,以后会近视眼的。”

    “什么是近视眼?”林央对知趣渐渐心服,起码,知趣跟他比,本事大的多。而且,知趣对他也好。林央自幼生长在这种环境,敏感远超普通人。他长这么大,基本上没长歪,就说明林央在好与坏上有着深刻并清醒的判断力。知趣虽然常讽刺他、打击他,还会揍他,但是,也会给他做好吃的饭菜,教他认字习武、人生道理,林央自尊上有那么一点儿小受伤,其实并不讨厌知趣。

    “灯暗的话,眼睛容易疲倦。像人累了,还要休息呢,眼睛也是一样。若是不让眼睛休息,以后就会逐渐看不清东西。看东西时,就会像这样眯着,才能看清。”知趣立刻把眼睛眯成眯眯眼给林央看。

    林央忍不住笑,“真的?”

    “骗你做什么?”知趣道,“知你用功,晚上看书的确对眼不好。不如以后改改法子,晚上给你讲新文章,你闭着眼睛背就行了,省的用眼。白天再抄书练字。”

    “好啊。”林央一口应下。

    知趣放下蜡烛就出去了。

    晚上。

    罗妖在紫金鼎里抱怨,“你对那小崽子可真好,深更半夜的还去看他。”

    知趣早摸准了罗妖的脉,叹道,“跟你是同族呢。你当我无缘无故的对谁都好啊,又不是烂好人。我一见到林央,就想起你当年。只恨我那时还不认识你,帮不到你呢。”

    罗妖勉强算是接受这个说法,口气骄傲,“黑炭,本来该我保护你的。”

    “我又不是女人。”

    “那我也想保护你。”

    知趣美滋滋的笑,又道,“明天,夏春秋安排的人就要到了。能护着林央,咱们就护着他些。不为别的,我就单就看不惯这种不拿人当人的事!”

    罗妖立刻啥意见也没了。

    第一八三章

    林央对于突然出现在知趣身边的女人有些惊奇,悄悄问凤鸳,“先生成亲了啊?”

    “不是。”凤鸳给林央整理下衣领,道,“那是先生的丫头。”

    “长的挺不赖的。”

    凤鸳摸摸下巴,打算要纠正一下他家凤神的审美。这种女人就算不赖?他家凤神当真是没见过好女人啊。

    苏云微一身浅碧衣衫,头挽随云髻,除了一支碧玉钗,周身并无其他饰物,但那种清冷无双的气韵,一举一动无不透出淡淡高华,远非一般凡女可比。

    所以,林央悄然赞苏云微容貌好,亦在情理之中。

    不说林央小小年纪没见过几个女人,就是这庄子里见多识广的大管事许东,一见苏云微尚惊为天人,久不能回神,恨不能口水流出三尺长。

    知趣轻咳一声,与许东介绍,“这是我身边小婢,姓苏,名唤云微。”修真界的人都像木头,知趣见苏云微不知礼数,只得提醒他一句,“云微,见过大管事。”

    苏云微何等身份,听知趣令他对一介凡人见礼,顿时面露不悦,俏颜含霜。许东虽是凡人,察颜观色远胜苏云微,摆摆手笑道,“不敢不敢。苏姑娘是先生爱重之人,切莫折煞我啊。”

    知趣眉毛一皱,冷斥道,“滚你房间去!”

    这话正合苏云微的意,二话不说,转身便走。

    知趣歉然道,“路上买来的官奴,就是这么一幅不识好歹的脾气,还当自己是以前的大小姐呢。也怪我未好生相待,失礼了。”

    许东哈哈一笑,贼兮兮的对知趣使个眼色,“越是烈马,骑起来越有滋味儿么。”

    知趣亦笑,挽着许东的手,如同亲兄弟,“大管事这话,话糙理不糙。”

    自此,人人皆知新来庄子的二少爷的先生有一绝色坏脾气侍女。

    夏春秋怎么派了这么个不知所谓的女人来呢?知趣并未将清冷孤傲的苏云微放在眼里,只是忧虑夏春秋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用心……

    林央对苏云微的印象不大好。

    虽然初见苏云微时颇令少年惊艳,但,这位侍女,既不懂得服侍人,亦不会洗衣做菜,天天关在屋子里,偶有露面也是那幅冷清相,切,装给谁看呢?而且,据他夜里观察,这女的也没给他家罗先生红袖添香啥的。

    林央巴唧着吃一条清蒸鱼,给知趣提意见,“下人不懂事,你得给他们立规矩。这种什么都不干,天天吃闲饭,就一张脸能看,还不知替你温床暖被的奴才,要来何用?”

    林央话音刚落,脸上啪的挨了一巴掌,这耳光抽的极重,林央咣唧摔到地上去,半边脸都肿了。昏头转向的,林央还以为是知趣打的呢。随之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林少爷,你最好管好你的嘴!你若自己管不好,我替你管如何?”

    林央哪里吃过这样的亏,他虽是少爷出身,却是在农庄长大,什么乡下粗话都听过,当即破口大骂,“欠操的小婊子,你敢打我!”

    苏云微房间又是接连三道掌风挥出,凤鸳出手去挡,无奈修为有限,挡去两道,第三道却是力不从心,眼看就又要落在林央脸上去。知趣随手抛出一块玉玦,玉玦应声而碎,当空一声龙吟后,苏云微失态的自屋里冲出来,怒视知趣。

    知趣是断袖,何况有他家妖妖在前,苏云微这等颜色真有些不够看。知趣毫无怜香惜玉之心,冷声道,“苏云微,你别给脸不要脸!”

    凤鸳已将林央从地上扶起来,心疼的给他家凤神擦脸上的伤。

    夏春秋几乎瞬时便至,院中突然出现一个大活人,林央惊的嘴巴都合不拢。

    苏云微倒是知道先下手为强,指着林央告状,含泪道,“师叔祖,是这小子先对我语出不敬!”

    对付苏云微,都不必知趣自己出手,直接道,“凤鸳,跟夏先生说一说来龙去脉。莫要冤枉了苏姑娘。”

    凤鸳何等机伶之人,他也没添油加醋,就是活灵活现的演说了一番,一言一语无不异常合乎知趣的心思,“苏姑娘既然是以罗先生的侍女进来,就当谨守侍女的本份。只是,大概苏姑娘是瞧不起这凡世之人的,罗先生尚且要与这农庄里的管事周旋,苏姑娘高傲仿若九霄仙子,对罗先生的话充耳不闻、没有半分尊敬。自来之后,就在屋子里不出门。罗先生也不敢得罪苏姑娘,只得随她去。”

    “苏姑娘的身份,我跟罗先生知道,自然要让着她。不过,我家少爷哪个知道?再说了,就算知道,莫非我家少爷的身份还不及一个小筑基了?我家少爷说她失礼?难道说错了?侍女该做什么?无非就是服侍主人、洗衣叠被、端茶倒水,我家少爷不过是说苏姑娘不懂侍女的规矩本分,这话,哪里有错?苏姑娘就能掌掴我家少爷!”

    “夏先生,恕我多句嘴吧。就算你们掌门亲自来了,我家少爷肯与他平起平坐,都是他上辈子的造化!给他面子!这姓苏的,算是什么东西,仗着自己学过三两天术法,就欺我家少爷凡人之身!难道这姓苏的如今已羽化成仙了不成!说到底,大家都是凡胎凡种,就这般目中无人,简直可笑!”凤鸳毫无绅士风度的朝苏云微啐了一口,回去站在林央身畔。

    知趣正色道,“夏先生,苏姑娘是不喜欢这个差使的。麻烦你换个伶俐些的来,苏姑娘这样的,咱们伺候不起。而且,也得请夏先生遵守约定,来的人,要听我的差谴,而不是来这里充仙女当大爷!”

    夏春秋看一眼两眼怒火腾腾盯着苏云微的林央,再看一眼面无表情的知趣,最终还是点头,“好吧,我暂带云微回去。”

    知趣抛给夏春秋一个包袱,“给阿伯的。”随之,不再对夏春秋说一句话。

    倒是凤鸳上前道,“夏先生,你看我家少爷给打的,这医药费可怎么办?”

    林央肿着半张脸过去,斥凤鸳道,“真是丢脸,要什么医药费。”未待凤鸳跟他家凤神解释追讨医药费的重要性,林央突然出手,咣唧一个大耳光抽还了苏云微。

    苏云微正在暗自垂泪,也无防范,竟被林央得手。

    要知道修士对凡人,总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在凡人的眼里,这些能腾云驾雾的修士,已不敕于活神仙。苏云微出身不错,就是在修真界也是被人追捧的时候居多。此时被林央咣唧打了脸,种种羞愤,就不必提了。

    苏云微怒烧神智,一时竟忘了有夏春秋在侧,掌中突现一柄飞剑,就要斩杀林央。

    夏春秋自然不会让苏云微动林央,直接一拂衣袖,苏云微消失不见,夏春秋对知趣微微点头,凭空离去。

    林央出了这口恶气,凤鸳狗腿的连连大拍马屁,“少爷,你刚刚真是威风霸道啊!”

    林央此人,向来是吃得了苦受不得气,摆摆手,谦虚又炫耀的一笑,“不算啥。”

    知趣赞,“大有汝师之风啊。”

    至此时,知趣已明白夏春秋的用心。他说要换苏云微,夏春秋应的容易,走的漂亮。只是夏春秋走时未曾封印林央这一段记忆,而知趣,是没有封印他人记忆的本事的。明摆着,夏春秋是借苏云微之事捅破知趣修士的身份,依林央的聪明,又怎不会对知趣与凤鸳的来历生疑呢?

    林央敏觉地,“怎么,你也挨过人耳光?”

    “怎么可能?”知趣哪里会把自己丢脸的事往外说,正色道,“我是说你这不吃亏的性子像我。”

    林央得意地扬起精致的下巴,“我可还没拜你为师呢。”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啊。

    凤鸳取出药膏给林央敷,林央由凤鸳给他处理脸上的伤,果然问向知趣,“先生,刚刚那两个人是有仙法的人吗?”

    “不只他们,我与凤鸳也都是修道之人。”

    凤鸳抓紧时机跟他家凤神介绍自己的身份,嘿嘿笑,“我不是修士,我本体是鸳鸯,偶得机缘化形为人。”

    林央大惊,“凤鸳哥,原来你是妖精啊。”

    “是啊。”凤鸳眯着眼笑,“少爷,你别怕,我不会害你的。”

    林央看一看凤鸳,再看一看知趣,最后神经大条的得出一个结论,“妖精就是比人生的好看哪。”

    凤鸳笑的朵朵桃花开:他家凤神夸他俊了诶。

    林央胆子之大,远超凡人。若是凡人得知自己身边住着只妖精,会有啥反应,请参考白素贞与许仙就知道了。人家林央,惊讶过后,直接坦然的接受了凤鸳的身份。

    林央不仅胆子大,他还非常聪明。他马上觉出事情不对,问知趣,“但你们是有仙法的人,怎么会知道我,还来庄子里教我念书呢?”

    知趣道,“我与你前世有些渊源。”

    “前世?”林央的心呯呯直跳,他毕竟年纪还小,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有许多话,甚至不知该从何问起。

    凤鸳已经嘴快道,“是啊,少爷,你前世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呢。我愿意做您的奴仆,鞍前马后的伺候你、照顾你,只要你别嫌我烦。”

    林央不禁道,“难道我前世也是妖精?”

    “不是妖精,是妖神。”凤鸳嘴之快,知趣恨不能直接割了他的舌头。

    林央张张嘴,半天才问,“我,我,我是不是凤凰啊?”

    “少爷,你都想起来了?”凤鸳左右扫一眼,生怕夏春秋忽然出现,把他家少爷捉走。

    林央摇头,脸微微发红,“不是。我以前常做梦,会梦到凤凰。”凤凰在人世,并非妖魔鬼怪,而是令世人敬仰的神明。只是说自己前世是神明,饶是林央也有些不好意思。

    知趣淡然道,“如果你想平安活过这一世,就不要试着忆起前世。”他握住林央的手,温声道,“你的身体里,有凤神在沉睡。苏云微就是来监视你的,如果你凤神的神识觉醒,你会立刻化形。但,刚刚化形的凤凰法力低微,若为人族捕获,他们会挖去你的内丹,将你炼成丹药,用于己身修行。”

    林央听的心里发寒,望着知趣淡定的脸色,讷讷的唤了声,“先生?”

    他,他这只小凤凰,好像处境不大妙啊!

    凤鸳却是不管这些,他单膝跪下,执林央一只手,深情款款道,“少爷,你放心吧,我会保护好少爷,不论刀山火海,我凤鸳绝不说一个‘不’字。”

    知趣默默:凤鸳,你真的是在表忠心,而不是在求婚吗?

    林央已尽知自己的身份,那么,接下来,夏春秋,你还有什么手段,来刺激他神识觉醒呢?

    第一八四章

    刚刚获知自己的新身份,林央有些神思不属,念书习武时明显心不在焉。

    知趣叹道,“先停一天吧。我说的话,你要记在心上。”

    林央其实很想再问些事,只是,他在心里真有些怵知趣。边儿上正好有个狗腿子凤鸳,于是,林央就把凤鸳叫到他屋里去。

    凤鸳正乐颠颠的想跟他家凤神表忠心,非但有问必答,且问一答十。可惜的是他一介在凡世长大的小鸳鸯,就是想答十,也无十可答。不过,凤鸳把知趣与林央前世的纠割都大嘴巴的说了,“罗先生是您的爱人。”

    当即,林央险惊掉下巴。

    “爱人?”林央面色惨白,“难道我上辈子是女的?”大胸跟馒头似的那种!

    “不不。”凤鸳连忙解释道,“少爷,您上辈子绝对是爷们儿。在修真界,这个无大妨碍的。”像凤鸳自己,也是雌雄通吃。

    见林央面色微缓,凤鸳继续道,“听说当初罗先生修为高明,已经是筑基修士,为了带您从修真界逃出来,罗先生服用了过量的丹药,修为跌至谷底。他知道少爷有危险,又过来保护你呢。”

    林央刚庆幸自己上辈子非女人的事,又听凤鸳说起他跟知趣来,顿时结结巴巴地,“你,你,你看他对我的态度,像,像是在对爱人?”话到最后,林央纯情的脸都红了。不过,他生的俊俏,又正是少年,唇红齿白,纵使脸红也漂亮非常。

    凤鸳安慰林央,“他爱您,毕竟是上辈子的事了。再说了,兴许罗先生就是这别扭脾气。面儿上对少爷严格一点,还不是煮茶给你喝,就是做饭,也多是照顾少爷的口味呢。”说到恋爱一事,凤鸳可谓经验丰富,“人跟人也不一样,有些人热情如火,有些人则内敛深情。”

    “那,他还骂我笨说我蠢来着。”以前不怎么在意这些事,但,自从知道自己上辈子跟知趣是那种关系,林央就罕见的在意起来。

    凤鸳信誓旦旦的歪掰来着,“这都是打情骂俏来着,以前我跟个小黄鼠狼在一处,那小黄鼠天天拈着兰花指说我‘坏蛋、笨蛋’,其实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呢。后来,我跟小雉鸡好了,小黄鼠狼险没把眼睛哭瞎哩。”

    林央眨眨漂亮的大凤眼,“你不是鸳鸯么?怎么还跟黄鼠狼相好?”雉鸡总算还同是禽类呢。

    “嘿嘿,都是修道妖族,不讲究那些。像少爷,前世是凤凰,罗先生是人族,你们还不是好的要死要活。”

    林央想想,也就接受了这种解释,又问凤鸳,“那我是不是以前也常被他打啊。”还记着知趣敲他屁股的事呢。

    凤鸳哪里知晓林央与知趣的“以前”,不过,他自有解释,笑道,“我的少爷哟,打是亲骂是爱,打骂不得还拿脚踹呢。咱们大老爷们儿,还在意这些小事呢。你想想,罗先生若是不喜欢你,能为你受了重伤,还千里迢迢的来保护你么。”

    于是,在凤鸳的开导下,林央终于放开了曾被知趣“欺负”的事。

    林央的确是不同寻常的孩子,纵使知道与知趣这段“关系”,接受之后,他琢磨了一整天,打算找知趣去谈谈。

    推门没见人,倒是一只大鼎矗立于当屋。知趣这屋子,林央也来过两回,从没见过有这大鼎,他喊了两声,“知趣知趣!”

    “干嘛。”

    知趣正躺鼎里休息呢,他刚坐起来,就见林央脑袋探进来,手还在紫金鼎上敲两下,“这是个宝贝吧,你怎么在里头睡觉啊?”

    知趣没来得及拦一拦呢,林央就伶俐的脱鞋跳了进去,四下打量一番,赞道,“嘿,别说,外头瞧着不大,里头真不小。”

    “饿了?”知趣问,以为林央是肚子饿找他做饭呢。

    “我来看看你,不行啊。”林央有些害羞,一双漂亮的大凤眼眨了两下,才说,“凤鸳哥已经跟我说了咱俩的关系了。”

    知趣忙道,“你别多想。佛家说,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你现在转世,如同我儿子一般。”

    林央多要面子的人哪,想着自己还没说啥呢,知趣先拒绝他,当下气的扭开脸噘起嘴,刻薄地,“我也是这意思,看你跟老树皮似的,我也啃不动呢。”

    知趣哪里会跟林央计较这个,非但不气,反笑起来。

    “你笑什么,我好心来看你。”林央怒视知趣,他忽然觉着知趣虽然生的不比凤鸳俊俏,但知趣笑起来,就是别有味道。不过,他现在小屁孩儿一个,也不大懂爱不爱的。林央自己生了回闷气,还是跟知趣说,“我就是来看看你,凤鸳说,你为了我,受了重伤。”

    知趣笑,忍不住摸摸林央的头,“现在没事了。”

    林央任知趣摸了摸,问,“知趣,你是不是嫌我不如上辈子威风,就不跟我好了?”

    林央的来历,知趣并不清楚,只是,为了保护罗妖,林央是最好的挡箭牌。知趣用心教他,一是对林央的确有几分对晚辈的喜爱,二则,无外乎是想能在最大的限度上补偿林央。

    他怎么能再利用林央的感情呢?知趣若干出这样的事,与夏春秋等人又有何区别呢。知趣温声道,“林央,你也说我是老树皮。现在,你还会再爱上我吗?”

    林央被问的一时无语,依旧有些不好意思,忙忙道,“我不是故意那么说的。”

    “行啦。别让自己压力太大,爱不爱的,是过去的事。对于我,我只希望你能平安的度过这一世。你的安危,最重要。”

    知趣只是平平说了几句话,林央却感动的眼睛都红了,拉着知趣手说,“你放心吧,我不会辜负你的。”

    面对这驴唇不对马嘴的对话,罗妖险些从知趣的识海里跳出来:哪儿来的野鸟儿啊,还敢拉他家黑炭的手,占他家黑炭的便宜!

    林央对凤鸳道,“虽然我不记得知趣啦,不过他对我还是很好,我也得对他好才行。”

    凤鸳感动地:他家凤神深情又有良心呢。

    知趣却开始发愁,少年人,心地纯净,看林央那眼里不容沙子的性子,若对知趣生了情,日后再知晓知趣是拿他给罗妖做个挡箭牌,一怒之下不知要做出什么事呢。

    知趣这里发愁,罗妖酸溜溜的吃醋,“有了新人忘旧人哪。”

    知趣真个要愁死了,这些个尖嘴长翅的家伙们,他真是上辈子造孽,才会看上只凤鸟儿。

    好在罗妖只是酸了一酸,实际上对知趣的情谊并无怀疑之处,只是再三叮嘱知趣,“你可收着些,不要对那小子太好,若是他当了真。跟你说句老实话,羽族寿命本就极长,若他真是朱雀之身,不老不死,纵使涅槃,也能记得你,生生世世的来纠缠。”

    不必生生世世,如今林央就对知趣千依百顺了。啥事也不跟知趣拧着来了,教啥学啥,做啥吃啥,心里还瞎美,偷偷对凤鸳炫耀,“知趣就是知道我爱吃鱼,你看,他每顿饭都会烧鱼给我吃。”

    “是啊。今晚的鱼头豆腐汤鲜的很。”凤鸳也很喜欢知趣的手艺。

    林央笑,“凤鸳哥,知趣就是像你说的那样,不大擅于表情感情呢。许多话都是憋在心里,不肯说呢。”

    凤鸳偷笑,在林央耳边嘀咕,“这就叫闷骚。”

    林央笑一阵,又说凤鸳,“以后可不许这样说知趣,他对咱们多好啊。”

    “少爷不知道他以前怎么奴役我呢。现在,我是沾少爷的光。”

    林央听了,十分高兴,找知趣说话去了。

    林央自幼生活在农庄,他见惯了人情凉薄,从不知道世上有知趣这样情深意重的人。哪怕他现在不知晓什么是爱,但是,他向往这样的人。

    他真喜欢听凤鸳对他讲知趣破釜沉舟带他逃出修真界的故事,其实大部分都是凤鸳自己添油加醋的想像,不过,事实总不能否认,有人曾为了他不惜性命呢。

    如今,这人知道他生命受到威胁,再次来到他身边,守护他。

    他多么喜欢这种被守护的感觉。

    不管知趣怎么说,林央每天晚上都找知趣夜谈,若不是知趣死活不允他过夜,他非跟知趣同床共枕了不可。

    知趣当时说的那话,叫林央每每想起就有说不出的不服气。知趣是这样说的,“人不大,想的不少。干脆,你认我做干爹吧。以后少想些有的没有,除非我恋童,不然,对你这小细胳膊小细腿,真没啥兴致。”

    被前世的爱人这样嫌弃,林央纵使再厚的脸皮也没脸留下过夜。不过,林央心道,难道他不会长大么?等以后他长大了,必要知趣好看!

    不论知趣怎么撵,林央就赖上知趣了。不管知趣给不给他好脸色,晚上总要过去说会儿话。反正凤鸳说啦:对自己喜欢的人,非但要有耐心,还得脸皮够厚才行。

    林央还发现知趣那里有许多好吃的,肉干鱼干,还有小点心。然后,他来的更勤了。

    罗妖这样评价林央:比当初死皮赖脸挤在他家黑炭怀里睡觉的孔白还要讨厌一千倍。

    夏春秋这回派的人与上次来的苏云微完全不同,那知情识趣、八面玲珑的模样,在凡世都是极少见的。这人叫苏云殊,面目平平,据他自己说,乃是苏云微的远房堂兄。

    当然,这个远房不是一般的远,据说,苏云殊往上数二十代的祖宗跟苏云微往上数二十代的祖宗好像是同一个爷爷的重孙子。

    苏云殊以前不叫苏云殊,他原名苏平,后来认了修真界苏家这门亲,自己也跟着改了个洋气的名子:苏云殊。

    苏云殊颇会做人,还带了修真界的瓜果来送礼,寒暄道,“若有什么事,知趣、林少爷,你们尽管差谴,只要能做的,我一定不会推辞。好听的就不多说了,这是三品朱果,知趣,你尝尝!林少爷,你也吃。鸳兄,别客气。”

    凤鸳还是头一遭见到这样热情的修士,他虽因朱雀印的机缘得以化形,不过内心深处依旧是那只在山中自由自在的小野鸳。筑基修士对他而言,级别有些高,一时间,土包子凤鸳不知该如何反应。

    林央看向知趣,现在他知晓夏春秋等人对他别有用心,戒心十足,非常担心这果子有没有下毒啥的。知趣先给苏云殊面子,道,“多谢苏兄了。”拿一个递给林央,“尝尝看,这种果子,在修真界很寻常,修真界有一种鸟唤朱鸟,最喜欢吃。”再给个小小的难堪。

    苏云殊尴尬,“知趣,我可没有别的意思。我一个小筑基,在修真界,也买不起太好的灵果。这朱果,我自己也很喜欢吃,才带来的。”说着,自己先塞了两个在嘴里。

    看来,苏云殊真是草根出身。知趣奚落道,“拢共就这几个,苏兄想来真是穷的,趁机吃俩,免得亏本。”

    林央咕咕直笑,咬开尝尝,味道自是极好。凤鸳也跟着吃,苏云殊笑,“等我有了灵石,再请你们吃更好的灵果。”轻轻松松的揭过,还表白了自己的诚意。

    “不敢,你别自作聪明就成。”

    苏云殊这种人,本身就聪明,并不用自作聪明。

    苏云殊对人客气,对事勤快,每次回修真界必然会带灵蔬灵果来,虽不值钱,也是苏云殊的心意,就是林央,相处的时间长了,也并不讨厌苏云殊,渐去了几分戒备之心。

    苏云殊出格一点的事都没做,但,事情却在渐渐的脱离知趣的控制。

    知趣对此,心知肚明,却一言未发,一事未做。

    苏云殊的确啥都没干,不过,他的存在,本就是一种诱惑。

    林央已经十二岁,他一直非常有自控力,但是,尝过修真界的果蔬后,再吃凡世的东西,总会觉着涩滞难以入口。在见识过苏云殊的神通后,他会想,如果自己也有这样的神通,会如何?

    直至林央悄悄问知趣,“我能不能也修习道术,知趣?”

    知趣叹口气,林央懂事道,“你若是不同意,我就不学了。”他虽羡慕修士的神通与生活,不过,哪怕他现在并不似初见苏云殊时那样防备于他。但,这庄子里,他最信任的人便是知趣。他一直非常在乎知趣的意见与看法。

    “如果你不学,将来我遇到危险,被别人抓走,你为了救我,也会学。”

    林央十分伶俐,“这是他们打定主意要我学道术么?”

    “敌强我弱,总有办法控制你的人生。”

    “那我不学了。”林央靠在知趣的肩上,“我就是觉着,我这样没用,我真担心会给你带来危险。”

    “只要你平安,我就不会有危险。”知趣道,“诱惑无处不在。林央,你平安,哪怕日后转世,还有来生。若是你神识苏醒,被人抓去,我不知能不能救你出来呢。”

    林央眼圈微红,看着知趣,郑重道,“知趣,你放心吧,我不会学道法的!”

    苏云殊的修为现在要高过知趣、凤鸳二人,自然将知趣房间的动静听的一清二楚,不禁微声一叹:两年来,他润物细无声的作为,还是无法诱使林央入觳么?

    知趣这样精明,甚至连他的另一手打算都看得一清二楚,那么,他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罗妖亦在纠结林央的事,问知趣,“一计不成,苏云殊必会再施一计。”

    知趣轻笑,“无妨,我已有打算。”

    “虽然我不知道夏春秋为何会将林央留在凡世,不过,留在凡世,也不是没有好处。”知趣的脸上鲜有露出这样轻松的神色,竟让罗妖不禁想起在水仙谷的时光。知趣微微一笑,眼中自然流溢出浅浅的灵动之光,尽管五官普通,仍是令知趣看起来极具魅力,“妖妖,你记不记得,夏春秋曾说过依凡世的灵气并不足以孕育朱雀蛋。”

    “嗯。”罗妖道,“这本就是事实,凡世灵气稀薄,远不能与修真界相比。”

    “这就是了。”知趣道,“我们自修真界来,对此自然深有体会。你想,凡事不能与修真界比,那么,修真界跟仙界比呢?是不是就如同现在凡世对修真界的情形?若非仙界去处更好,为何修真之人心心念念只为成仙呢?“

    罗妖一时没说话,知趣道,“这两年,我时不时的想,自来修士想去仙界必须修炼多年,成仙方可。那么,什么是成仙呢?太高深的道法我不懂,不过,在我看来,无非是修为到了能打开去仙界之路的境界,去了仙界,方叫成仙。难道现在的修士不想成仙?只是,他们修为有限,无法破开通向仙界的通道,故而不能成仙。”

    “你这种说法,倒是新奇。”

    “我以同理推测凡世,修真界对凡世而言,别的不说,哪怕最寻常的瓜果吃食也不敕于仙珍异果,凡人敬畏修士,却从未想过去修真界,为何?”

    “凡人不具术法,如何去的了修真界?”这种道理,简单异常,罗妖不信知趣想不透。

    知趣唇角噙笑,双眼闪闪发亮,“那咱们再反着说吧,凡人对于修士渺小如蝼蚁,但,修真之人相对于仙人又何尝不是如此!你有没有想法,为何修真之人得道必然成仙,飞升成仙之后,不见那些人回修真界探个亲传个道什么的,不为别的,总能惠及子孙后世呢?”

    罗妖没说话,知趣已径自道,“我猜,那是因为一旦成仙,必然有什么缘故使得仙人不能下世。他们去了仙界,便不能再回修真界。所以,修真界有得道成仙的事迹,却不见仙人下界来。”

    “同样的道理,夏春秋亲口说凡世的灵气不足以孕育朱雀,妖妖,你有没有想过,修真界对于仙人有限制,那么凡世对于修真之人是不是有同样的限制?”

    罗妖明白了知趣的意思,却不大赞同,道,“夏春秋的修为并不低,他是元婴修士。夏春秋来往凡世,稀松平常,而且,你别忘了,先时,你还常回家呢。”

    知趣再问,“上次,你是跟我一道回家的,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这一句倒是提醒了罗妖,罗妖毕竟是妖神之体,立刻反应过来,当下道,“对了。我一直觉着不大舒服,除了凡世气息浑浊外,我压制了修为,并不吸收凡世气息。”

    知趣笃定道,“你当时元婴的修为如此,相信夏春秋在凡世不会比你舒服多少。凡世灵气既然稀薄,连朱雀都不能孕育,而修士修为越高,所需灵气就越多。丹田里的灵气总是有限的,用完之后呢,修士没有灵气,与凡人没有任何区别!”

    “夏春秋把我们放在凡世,打的如意算盘!殊不知正是在凡世,我们才有胜算!”知趣断然道,“林央一直在意他凡人的身份,殊不知,就是这凡人的身份,我们才有生机!”

    “凡世,是凡人的世界!”

    第一八五章

    知趣照旧教导林央,上午习文,下午练武,作息不变。

    凤鸳在院子里给知趣的菜畦除草烧水,把熟了的茄子豆角西红柿摘下来,放在竹蒌里。知趣隔窗子道,“凤鸳,一会儿昨天钓来的鲫鱼给杀了。”

    第42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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