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完美替身 作者:春风无邪

    第2节

    “小庭还早,泽宇都还没定轮不到他,我还打算多留他几年,您就别操心了!”

    “我不操心,你想得到吗?泽宇可没小庭有人想多留几年。”

    夏庭的脸瞬间热到了耳根,感觉被扒光似的,恨不得立即给自己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小姑您不也舍不得她早早嫁出去,给您留到了三十多要嫁人您还不肯!”

    梁卓昀上去把夏庭拉到了自己的领地,老太太又气又没折,只能叹气,“你呀,专挑气我的话说,和你爸一个样!”

    “我可没气您!”梁卓昀把夏庭挡在背后凑到老太太跟前压这声音说,“我是舍不得他委屈,半点我都心疼,我自己也没有办法。”

    梁卓昀说完就跟老太太告了退,揽着夏庭出去,贴着耳边小声地安慰,“别瞎想,老太太不知道,你的事我也每件都记在心上,你要是喜欢了哪个美人可要告诉我,得我先过眼了来。”

    “我喜欢男人。”

    “不,你喜欢女人。”

    “我只喜欢男人!”

    “你会喜欢女人的。”

    没法衔接的对话终了,夏庭甩开梁卓昀,气哼哼的闷头走了,梁卓昀盯着他的背影无赖又无奈地笑。

    在梁家老宅夏庭并没有几个能说上话的人,甩开梁卓昀他就没了去处,干脆愣在边上等人来搭理他,可惜他等了半天等到一个找他拧可乐瓶的小姑娘,拧完还一个劲的朝他比噤声的手势,喝个可乐像偷吃人参果的猴子一样。

    “夏庭,和丫头片子有什么好玩儿的,来玩点男人的!”

    夏庭还没看见人就被一条胳膊搂住了脖子,接着一张脸凑到了他肩膀上方,他回头就见梁泽宇和几个堂兄弟嬉笑着停在他面前。

    “就是,难道没见四叔像尾巴一样跟着,我们来点好玩的。”

    业余生活相当匮乏无趣的夏庭唯一能想象出的男人的玩法就只有声色犬马和花天酒地,这都是从梁卓昀那无师自通来的,所以他十分坦诚地回,“我就不要了。”

    “你脑子里装了些什么!都被四叔带坏了!”

    这些年夏庭的惜字如金让梁泽宇把理解他的言外之意练得炉火纯青,总是十有的准,因此夏庭面对梁泽宇总是格外的坦诚。

    “那玩什么?”

    “梭|哈。”

    “不会。”

    “没事,简单得很。”

    “没钱。”

    “没事,记四叔账上。”

    于是夏庭就这样被带去了棋牌室,但玩了半个小时又被赶了出来,不是因为他输得连裤衩都付不起,反而是他的新手运太好,半小时就把梁家几大少爷赢了个一贫如洗,甚至连会所金卡都抵了出来。

    夏庭在一阵唏嘘声中离开了棋牌室,实际上他确实是新手,但能赢靠的却不是新手运。几年前他翻来覆去地看赌神,梁卓昀心血来潮地就说要带他去试试。然而第二天梁卓昀带他赌场转了一个遍问他想玩什么,他想了想发现自己并不想玩,只喜欢看。梁卓昀二话不说天天带他看,看了一个月他终于不喜欢看了。也难得这群少爷只是嘴上说得厉害才让他这个半吊子赢个大满贯。

    深长的过道里,夏庭捧着他的战利品忘了梁卓昀那里的不快,想着怎么在梁卓昀面前得意一番。迎面走来的佣人看到他示意地叫了一声“庭少爷”,他淡然地回了一个鼻音踏着轻快的步子地走了过去。而错身而过的佣人不由得停下来视线随着他转过去,却始终没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他终究是哪种情绪。

    夏庭没问梁卓昀在哪儿,他闲得无事干脆沿着房间挨着找过去,终于找到偏厅的一间休息室,他远在门外就听到梁卓昀的声音,以为是和谁在聊天便直接推门进去。结果他才把门推到一半就看到梁卓昀搂着一个年轻的男孩倚在沙发里,男孩直接坐在梁卓昀腿上,衣服被掀起一半露出半截细腰。

    虽然前几天在梁卓昀的办公室没看清,可是夏庭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就是上次在梁卓昀半公室的那位。

    夏庭手里的东西蓦地撒了一地,脸上却装得无事地退出房间,临关门还淡然地说了一句,“我走错门了。”

    ☆、第5章

    梁卓昀这几天都被夏庭喂饱了,这会儿不过是贪个手瘾,他看到夏庭被那群小子带进了棋牌室才出来的,却不想夏庭能这么快脱身溜出来。此时他的什么心情都没有了,可是看到夏庭退出去他却没有动。

    几年前占满他浑身每根神经的感情在夏庭站在他眼前那刻起又开始铺天盖地漫延出来,他以为冷了自己一年多他能好个大半,可终究抵不过夏庭的一个蹙眉转身,眨眼间就能让他满盘皆输。

    他真是栽在那小混蛋手里了。

    梁卓昀想他还是太放纵自己了,不然他怎么能干出和夏庭在床上过了三天的事,感觉自己越活越回去,一狠心他就克制了一回,看着夏庭退出去关上门他一动不动,像只死鱼一样躺在沙发上看天花板,旁边的男孩软成棉花糖怎么对他撒娇都毫无反应。

    夏庭关上门后和推开门时判若两人,他垂着头缓缓地朝前挪着脚步,也不知道走过去会是哪里。他说不出自己是在生气还是不甘,只是像有人拿着一根细细的针一下一下地往他心脏上扎。他很早就发现梁卓昀实际是个薄情的人,即使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也不过是做好应有的亲恭,更别提那些身边的花花草草,他出手总是看起来大方,实则谁也没往心里去。况且梁卓昀的圈子从来都不需要他长情,他即使怒目敌视也照样有人前扑后继地往上赶,只要梁卓昀不打算洁身自好,就永远有挑不完的。

    那他呢?不也是上赶着给梁卓昀挑吗?实际与刚才在梁卓昀怀里的男孩并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因为他是夏行远的儿子,如果没有夏行远他就什么也不是,梁卓昀或许早就想像甩掉其他人一样把他扔出家门。

    这个念头在夏庭脑子里一闪而过,他就感觉扎进他心脏的细针变成了一把尖刀,他猛地僵住捂着胸口蹲下身,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老人一样缩在路边,他不禁想梁卓昀不如给他一个痛快,不要这样一边柔情一边利刃地让他煎熬。

    “庭少爷,你怎么了?”

    路过的佣人小心地靠过来,夏庭像受惊的猫一样跳忽地起来,然后静静地看着一脸关切的陌生人,半晌之后才说:“地毯上有只蟑螂。”

    佣人立即惊起,紧张地叫着在哪里,而他已经默不作声地走了出去。

    花了好半天的劲夏庭终于在花园里找到一块清静的地方,他躲在几株茉莉下扒草,面前草坪被他扒出了光秃秃的一片才终于熬到了晚饭点。他早早地去宴厅给自己找了一个选离梁卓昀的位置,和几个梁家的小辈坐在一起,梁卓昀来时看到他,亲自过来请他换座位。

    “小庭,来跟我坐。”

    “那边都是长辈,我就这里比较合适。”

    实际上梁卓昀每回来都被老太太押在身边,和一桌的叔伯坐一起,而梁卓昀非要带着夏庭,那会儿夏庭年纪不大,又谁都不认识也就许了梁卓昀,然后这一许就许了十来年。

    此刻,梁卓昀的眉毛突突直跳,他还从没在饭桌上被人拒绝过,可看到夏庭那副不想看他一眼的表情他还是耐着性子弯下腰贴在夏庭耳边说:“乖,我错了好不好,快起来。”

    夏庭的手被梁卓昀轻轻捉住,他像是会染上什么病毒一样连忙挣掉,一动不动地盯着桌子不给回应。梁卓昀的脸色瞬间黑下来,桌上的其他人都被他身边瞬间降到西伯利亚的温度绷直了神经,深怕他气起来会给夏庭两巴掌。

    然而,梁卓昀却蓦地立在一旁自己熄火,等他终于能心平气和地说话了才又低下身嘱咐夏庭,“别吃辣的,别吃虾,不然有你难受!”

    “嗯。”夏庭只回了一个鼻音,感觉梁卓昀走远了才彻底松了一口气。他不怕梁卓昀,虽然大多数人都怕他,可大部分时间梁卓昀都是顺着他的,不过他也没敢这么大庭广众地拂了梁卓昀的面子过,当梁卓昀满身寒气地站在他身边时,他还是怕的,就跟怕梁卓昀在床上不肯放过他一样。

    席间,没有梁卓昀夹菜,夏庭基本只吃面前的,同桌的人说的什么话他也不接,打算闷着头吃饱了快点离开,可是他才拿起筷子没一会儿就听老太太身边的管家站在中间代表发言。

    “老太太说,今天除了大暑,还有件喜事,就是老梁家又要添丁了。”

    梁卓昀听到这话猛地一惊,这几天他脑子除了夏庭什么也没有装,这会儿才想起他六堂妹有喜的事,还偏是那个喜欢盯着他不放的主儿,瞬间他觉得头疼起来。

    “卓晅,你好好坐着,自己要注意。”老太太拉着旁边的六小姐。

    “我没事,奶奶!好不容易有个收礼的机会!”梁卓晅转向梁卓昀那边,“四哥,你说是吧?”

    梁卓昀盯住面前那只手,他兜里除了给夏庭备的消食片,就是夏庭撒了一地的战利品,其他什么也没有,唯一能送出手的只有跟夏庭一对的领夹,他可舍不得送出去,再也没送未出生的小侄子领夹的道理。

    “就知道你没准备,我找夏庭要去!”

    “坐下。”

    梁卓昀一句话把梁卓晅呵下来,当年梁卓晅结婚非问他要份结婚礼物,非财非物非让他在婚礼上弹钢琴,当时夏庭15岁,他以要照顾孩子为理由拒绝了,现在这个理由他总不好再拿出来用。他冷眼一扫看着台上的钢琴起身站了起来,心想梁卓晅就是拿准了他的软肋,想怎么整治他都可以。

    夏庭一直埋头苦吃,没有注意过钢琴台那边,以往每次来吃饭都有人演奏,他第一次来还以为到了餐厅。这会儿见到梁卓昀走过去他才发现那边弹钢琴的是梁卓昀之前抱的那个男孩。只见梁卓昀走到琴台边,原本弹琴的人起身相让,梁卓昀却把人按住,坐到一起低声说了什么,两人就四手联弹起来。

    夏庭第一次碰钢琴是梁泽宇的钢琴家教课,那时他才被梁卓昀接回家不久,看到梁泽宇弹钢琴的样子觉得高端得不行,梁泽宇发现他就把他拉到旁边,见他喜欢非让他一起上课。结果他才磕磕巴巴能跟梁泽宇弹个致爱丽丝的前奏梁卓昀就回来了,也不知在边上看了多久,他只记得被梁卓昀从钢琴台上拉下来,从此再也不许他碰钢琴,连学校的音乐课上也不许。

    此刻看到梁卓昀和别人一起弹琴的画面,夏庭心底生出一阵难言的疼。

    “那美人是谁呀?”

    “何幼清啊,光娱的新人,怎么接活接到咱们家来了!”

    “你个眼瞎,那不摆明着是四叔带进来的嘛!接什么活!”

    “唉,泽宇,你说四叔清心寡欲了几十年怎么突然就顿悟了?这才几年就把名声败光了!”

    “这话,你敢到四叔那里去说?”

    “我是不敢,小庭肯定敢呀!”

    “可别,我看四叔要是生冷不忌连小庭也能下手!”

    “别说,这个何幼清长得还有点像小庭,特别是眼睛!”

    夏庭专心地对付面前的饭碗,对桌上的你来他往的对话基本充耳不闻,心里却被最后这两句惊得一抖,筷子敲在碗衔上一声脆响。

    “小庭,你别听泽瑾胡说,他口没遮拦惯了,就是开个玩笑。”

    夏庭一点也不觉得这个玩笑好笑,他盯着碗呆了半天,其他人的话题已经转到梁卓昀正弹的曲子上,他才悠悠地发表了一句,“我可不敢。”

    口没遮拦的梁泽瑾接道:“你这是回的上面哪一句?”

    “说梁卓昀人品败坏。”

    一桌的人忽地大笑起来,声音都盖过了钢琴声,梁卓昀的视线轻轻地飘过来,夏庭正鼓着双眼瞪他,害他弹错了一个音。

    夏庭收回视线专心吃饭,等琴声静了许久他才发现梁卓昀没有回来,连一起弹钢琴的何幼清也不见了。他低下头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到吃上,最后离席时他一不小心整整吃了五大碗饭,撑得他还是被梁泽宇扶起来的。

    “你这是什么臭毛病?”

    “好吃!”

    梁泽宇被噎得无语,夏庭还此地无银地解释起来。

    “吃了两年火腿面包,连白饭都觉得好吃。”

    “没你这么吃的!四叔不知道哪儿去了,你要不要先回去?”

    “我等他。”

    “小庭!”

    “哥,你不用管我。”

    “你何必!”

    梁泽宇满眼不知该怎么说地看着夏庭,对方却突然若无其事地提起了风马牛不相及的事。

    “对了,我给你带了礼物,明天给你送过去。”

    “那你等吧!礼物你有空了再说!晚了就让司机先送你回去,你别在这儿干等一晚上!”

    “嗯。”

    送走梁泽宇,夏庭一个人在花园里坐到了凌晨,幸得还是夏天才不至于感冒,被人发现时他才知道已经这么晚了。他进屋时老太太正在摆弄她的那株细叶昙花,看到他惊讶地问:“小庭,你怎么在这儿?卓昀呢?”

    “不知道。”

    “你这是在等他?”

    夏庭不回话。

    “小庭,卓昀他父母去得太早,心思不免有些与人不太一样的地方,可他总是长辈,你也总是要成家的,他不来你就先走吧,不要等他了。”

    “嗯,那我先回去了。”

    夏庭不敢再多留一秒,几乎是从老太太面前逃走的。老太太的话说得太含蓄,含蓄得他都以为自己听不懂,深怕再留下去老太太要一字一句地解释给他听,他觉得自己是在掩耳盗铃,就像他不面对问题就不存在一样。

    梁卓昀和他之间隔着的远不是梁卓昀的沾花惹草,而是他们中间永远都横着一条他淌不过去的河——他是夏行远的儿子,那个当年梁卓昀与梁家决裂也不放手的夏行远。

    ☆、第6章

    夏庭一早被设的闹钟吵醒,起床发现梁卓昀一晚都没有回来,他只当还是自己一个人在国外,若无其事地彻底收拾了一番准备出门。

    梁卓昀就像是掐准时间似的,非赶着他到门口就横生出来挡路。

    “这么早。”梁卓昀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西装革履的夏庭,“要去哪儿?”

    “面试。”

    “面试?”

    梁卓昀本来只是吹着寒风的脸瞬间冰封,像是需要重新认识夏庭一遍一样审视了半天,强压着火问:“怎么没跟我说过?”

    你不是也没问过吗?夏庭在心里反问,可终究他不再是13岁,不会想什么都直接出口,他只是若有似无地往梁卓昀的眼里瞥过去,更加若无其事地说:“现在跟你说了。”

    梁卓昀刚刚还在北极的温度腾腾地升到了撒哈啦沙漠,他可以自己把夏庭送到他遥不可及的地方,却没办法忍受夏庭半点想离开他的心思。明知道自己的行为就像个暴君一样专横跋扈,但他完全不打算收敛自己。他强硬地堵在门前,瞪着眼的样子跟五大三粗的门神一样,好半天才吐出不容反驳的两个字,“不许。”

    “我已经成年了,你没有权利不许!”

    “你是吃准了我不敢对你动手,是不是?”

    梁卓昀的脑子被怒火一烧就只剩下了暴戾,夏庭喜欢跟他横,但大多数时候他都能而着性子哄,可是现在他就是不愿低这个头。甩开搭在肩上的外套,他拖着夏庭回去,重重把人甩在沙发上,夏庭要是再敢说个拂了他意的字他能把人捆起来。

    结果夏庭连个哼声都没有,只是如同一只被欺负的狼崽一样瞪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说等哪天强大了要报复回来。他一身的暴脾气倏地偃旗息鼓,立即换了一张脸,蹲到夏庭面前,放轻了声音道歉,“对不起,我昨天晚上——”

    “我知道。”

    夏庭匆忙地打断梁卓昀,他实在不想听梁卓昀说昨晚和新欢共度去了。

    “你知道什么!”梁卓昀强硬地把夏庭搂过来,“昨晚被老爷子叫去训话了,那个谁也不是我弄去的,别生气了好不好?”

    梁卓昀这个错认得避重就轻,夏庭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心平气和地回道,“我不生气,你放开,我面试要迟到了。”

    梁卓昀熄下来的火瞬间又被面试两个字点燃,他抱着夏庭的手收得更紧,把自己整个人都埋在夏庭身上,“有我在你用得着去面试?想去哪里告诉我。”

    夏庭僵住动作一动不动,他觉得梁卓昀握住的不是他的腰,而是他的心脏,让他浑身的血液没法流通,他忍着痛喊出来。

    “梁卓昀,我疼。”他躬着肩膀颤了两下,梁卓昀慌忙松开他前前后后的查看,“哪里疼?”

    “心疼。”

    梁卓昀蓦地僵住,心疼两个字仿佛刺进了他的五脏六腑,连皮带肉地被戳了个透,他狠狠地呼了一口气才把话平静地说了出来。

    “好,好。你去,我叫司机送你,回头告诉我公司在哪儿好不好?”

    “我知道路。”

    “夏庭。”

    夏庭用沉默抗议。

    “好。”

    终究梁卓昀牙一咬,什么割地赔款的条约他都能答应下来,夏庭心疼,他何偿不心疼,不过他心疼的是那个他亲自领回家的孩子而已。他眼睁睁地看着夏庭走出大门,觉得自己比满清政府还要昏庸,起码满清还留着个紫禁城,而他把自己都赔进去了。

    夏庭如愿以偿得到了面试的机会,可是他刚坐下来就被面试官旁边的人惊得差点掉了下巴。如果说他和夏行远有七分相像,那他面前的人实实在在像足了九分,甚至有一瞬间他觉得他看到的是夏行远。

    “夏先生,请做自我介绍。”

    被再次提醒夏庭才回过神来,整个面试的过程他都忍不住把目光往面试官旁边的男人身上瞟,若不是他们相似的模样,在场的面试官都快要以为这个年轻人是看上他们老板了。

    面试结束后,被瞟了整场面试的男人叫住夏庭,“夏庭,我能问你几个简单的问题吗?”

    夏庭点头,他不否认对这个和他相像的男人同样充满了疑问。

    “你的简历上填的父亲已故,我能问问是什么时候的事吗?”

    “十年前。”

    “那这十年呢?你跟什么人生活在一起?”

    夏庭怔住,梁卓昀是他什么人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微蹙着眉认真想了半天回道:“这个问题和面试有关系吗?”

    “没有,只是出于私人的角度想知道。”

    对面的男人忽地笑起来,但是夏庭觉得一点也不好笑,甚至有些恼,隔了半晌他像是悟到了什么主动地问:“先生,能问问你的名字吗?”

    “夏楚思。”

    夏庭蓦地一惊,却并不十分意外,甚至像是为自己的疑惑找到了一丝缘由。

    “真巧,我们还同姓。”

    “不巧,夏行远是我大哥,你该叫我一声叔叔。”

    瞪眼的工夫夏庭就开始后悔,他觉得他该听梁卓昀的,这大热的天他为什么非要来参加什么面试!然而夏楚思没有打算打住,盯着他勾了勾嘴角继续说:“巧的是你的简历投到了我这里。”

    夏庭的反应总是后知后觉,但脑子从来不慢,他的简历都是收到了邀请才发出去的,如果要说巧,那巧的也是那份邀请。当然他不会直接说出来,而是愣在夏楚思面前一副脑子没转过来似的神情,静静地等着夏楚思透露给他更多。在他过去二十年的人生里,并找不出夏行远还有一个弟弟的记忆,且长得还如此相像,他连猜测都没有方向。

    “你没有其它想说的吗?”夏楚思等了半天没有得到回应只好自己又开口,然而夏庭却忽地站直了身,微微地鞠了一躬说,“谢谢。”然后像其他的面试者一样退了出去,反倒弄得他无言以对,不解地转头问旁边的下属。

    “我说错了什么吗?”

    人事经理腹诽你专程跑来坐半天就为了让人喊你叔叔,是个人都会被吓跑!但嘴上还是违心地回答,“应该没有。”

    “那他怎么就走了?”

    被你吓的呗!人事经理继续腹诽。

    夏庭并不是被吓跑的,他有一肚子的疑问,只不过习惯了当一只蜗牛,对于自己不能确定的事他从来不喜欢刨根究底,而是喜欢缩回壳里自己慢慢琢磨,琢磨透了才把自己放出来。

    但是这次他怎么也琢磨不透,就跟梁卓昀这个人一样无解。

    实际上夏楚思的资料并不难查,只要网上搜一下就知道他是达亿实业老板的儿子,含着金汤匙出生却因为父母离婚多年生活在国外,并没有任何透露他还有一个哥哥,并且碰巧还叫夏行远的消息。

    夏庭下意识不想相信夏楚思的话,也不想让自己与其扯上什么关系。但是他没办法忽略夏楚思与夏行远的如此相像,毫无关系的人可能这么像吗?那夏楚思真的是夏行远的亲弟弟?他的亲叔叔?可为什么他爸从来没有提过?还在小镇上的叔叔和奶奶又是怎么回事?

    夏庭闷在街边的咖啡馆里沉思,手机响三遍他才注意到,看到是梁卓昀的号码时他下意识犹豫了一下。

    “面试结束了吗?”

    “结束了。”

    “饿了吗?”

    “我刚刚吃了甜饼。”

    “那也得吃饭,等我一会儿,我来接你。”

    夏庭收起电话,愣愣地盯着窗外撒了整条街的阳光,他已经习惯不再去问梁卓昀为什么从来不问他在哪里,反正梁卓昀就算承认了监视他也不会有所改正。

    十年前夏庭刚到梁卓昀家那段时间总共逃跑了12次,每一次不是他饿了半天梁卓昀突然出现带他去吃饭,就是他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迷路梁卓昀拉住了他的手,就像梁卓昀的眼睛长在他身上一样,总能知道他在哪里。直到最后一次,梁卓昀彻底地在他心上拴了一条绳子,让他再也走不出去。

    那次是夏庭跑得最远的,在城郊遇到了几个混混,把他身上带的几十块钱抢了个干净,最后还随手一推,他就被推进路旁的鱼塘里。那时他没有学会游泳,连挣扎都没几下就沉进水里,他以为自己这回真的死定了,突然就害怕起来。

    年少时被武装起来的心总认为自己无所畏惧,可是那一刻夏庭发现自己原来这么怕死,他短暂的人生还什么都没有经历过,他还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忽然间他对自己的行为追悔莫及,心想如果梁卓昀在,如果梁卓昀来救他。

    他一边在意识里呼喊,一边拼命地在水里挣扎,接着就被人一把抱住。

    他眼里什么也看不见,可是他直觉抱住他的一定是梁卓昀,即使还在水里他还是被铺天盖地的安全感席卷,仿佛那个怀抱是世上最安全的地方,直接他被救上岸后睁开眼,当梁卓昀焦急的脸他看来如同他的救世主一般。

    他拉着梁卓昀湿透的衬衣,头一回在那个男人面前低下头说:“梁卓昀,我跟你回家,哪里也不去了!”

    现在想来,夏庭才明白梁卓昀有多会收买人心,如果那个时候梁卓昀不是默不作声地跟着他,在他最危机的时候出手解救他,不是对他那么温柔又放纵。如果梁卓昀能像每个对待不听话的孩子的父母一样,揍他一顿甚至把他关起来写检讨。那么现在他对梁卓昀或许只是感激他供自己上学到现在,是让他不至于无家可归的恩人而已。

    可惜现实永远无法回头,即使现在知道了梁卓昀当初的心思,梁卓昀也早已是他心里无可替代的人,那从年幼时建立起来深入骨血的依赖根本无法根除。

    梁卓昀爱不爱他都没有关系,他只是愿意对梁卓昀付出他心里仅有的那份深情。

    ☆、第7章

    夏庭刚把回忆的往事起了个头梁卓昀就赶来了,十几公里的路梁卓昀十几分钟就开过来,他在心里跟自己打赌梁卓昀绝对至少闯了三个红灯。

    事实上梁卓昀一路连闯了五个红灯,但看到夏庭时他气定神闲得像刚跟高僧坐过惮似的,径直走到夏庭面前,自然地弯下腰往夏庭唇上亲了一口,还笑道:“蓝莓味的。”

    夏庭蓦然地瘪了下嘴角,梁卓昀坐到他对面的位置就他的咖啡喝了一口问:“面试怎么样?有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梁卓昀波澜不惊的话夏庭读出了好几种理解,他不敢确定梁卓昀是不是知道什么在试探他,还是和他一样对夏楚思一无所知。于是他反问道:“你想我问你什么?”

    “没有最好,中午吃什么?我先让人订位置。”

    梁卓昀踩到边就给自己台阶下,反正对夏庭的气总是赶不上他反省的速度,每次都还赶不及他转个身就已经把发过脾气的自己骂了一百遍,所以这会儿他早把早上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可是,夏庭却没那么容易抛开,他重新在心里组织了一遍语言,再才开口。

    “你认识夏楚思吗?”

    梁卓昀仔细地端详着夏庭微蹙的眉间,过了一会儿才说:“你见过他了?”

    面对梁卓昀的泰然自若夏庭蓦地生出一股危机感,抬眼对上梁卓昀的视线,确认他的疑惑,“你认识他吗?”

    “算不上认识,他一直和他母亲生活在国外,没有见过面,怎么,我不能认识他吗?”

    夏庭觉得自己心里住了一个令人生厌的恶鬼,不停叫嚣着梁卓昀永远不要见到夏楚思才好,吵得他连自己都觉得厌烦。可他还是刻意避开梁卓昀的问题,深恐被察觉地岔开话题,“他说他是夏行远的弟弟?是骗我的,对不对?”

    梁卓昀完全把夏庭的慌乱当成了是对夏楚思突然出现的反应,忍不住心里恶劣的欺负欲,故意笑道:“他确实是你的亲叔叔,他很令人讨厌吗?”

    如果说夏楚思的话只是令夏庭疑惑,那梁卓昀此刻重复的一遍才真的落进了他心里,脑子里浮现出刚才那个像极了他父亲的男人,却如何也找不出叔叔的感觉,甚至比不上几千公里外的小镇上那个留着两撇胡子说要把他送到福利院的男人亲切。

    “夏楚思一直未婚也没有子嗣,达亿没有别的继承人,所以,你愿意去夏家当唯一的小少爷吗?”

    梁卓昀突然隔着桌子握着夏庭的脖子把人带近,似笑非笑的表情如同和情人逗笑一般,却一点也不给夏庭考虑的时间。

    “愿意吗?嗯?”

    夏庭怔住不答,他不觉得这是愿意或不愿意的问题,而是他为什么突然又多出来一个叔叔,甚至还有爷爷奶奶,或者那个夏家背后也和梁家一样,还有一大家子的叔伯兄弟,仿佛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孤儿都是误会。他打心里抗拒梁卓昀的问题,无论过去发生过什么,他和夏行远相依为命的那些年都不是虚假,夏行远不愿相认的亲人他也不需要。

    然而,面对梁卓昀如此笃定的眼神他很想逆着他的意思回一句愿意,看看梁卓昀会是什么反应。实际上这样的顽劣,也是梁卓昀教的,他半点也不觉得心虚,抿了下嘴就脱口而出。

    “我愿意,你愿意吗?”

    梁卓昀的手忽地一紧,差点把夏庭摁到了桌上,他没料到夏庭会这么说,这小混蛋就像知道戳他哪里他会痛一样,冷不防地就给他一刀尖。他能愿意吗?他替夏家养了十年,养得掏心掏肺,他能眼睁睁地把人送出去?就是傻了他也不愿意。可这小混蛋偏要来戳一戳他的心窝,试试他会不会疼,他还只说:“只要你愿意,只要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我想要你爱我,像你爱夏行远那样爱我,你给吗?夏庭心间狠狠一颤,抓住脖子后的那只手却没的拽下来,梁卓昀的双眼倏地冷下来,狠决地开口。

    “但是他们要是敢动你一下,我保证决不会像十年前那么轻易收场。”

    夏庭不自觉浑身一僵,他不知道梁卓昀说的十年前发生过什么,但梁卓昀语气带着的几分狠戾让他不由地想退缩,最终他喃喃地保证,“我哪儿也不去。”

    梁卓昀终于笑了,隔着桌子吻在夏庭额上。那一瞬间夏庭仿佛有什么不同的东西梁卓昀的笑里落进了他心上,他蓦地闭起眼睛,猛不迭地撑起来扣住梁卓昀的头狠狠地对嘴回吻过去,像是要宣示他的主权,又像是要发泄他的怨怒,不甘总是被梁卓昀左右。

    而梁卓昀有那么一刹像是初吻被夺的小伙一样不知所措,他这么多年从没体会过这种感觉,这是夏庭头回在外面吻他,吻得主动又强势,吻得他脑子放起了烟花,一时热血全都往脑门涌,瞬间就找不到身在何处。好在他的定力还没彻底溃不成军,终于抽到一丝理智提醒。

    “小混蛋,一会儿可别觉得没脸,不敢出去!”

    夏庭忙松嘴转头往并不防视线的隔断看出去,接到了偷偷瞥过来的服务生的视线,倏地偃旗息鼓,想把头扎进沙子里当一只鸵鸟。

    梁卓昀有些后悔,怎么就一时没想起他的小混蛋是只蜗牛,一碰就会缩回壳里,指不定今后再也碰不到这样的待遇了。不过他懊悔归懊悔,动作却是不慌不忙地从衣服里掏了一只墨镜架在夏庭的鼻梁上,还坏笑地故意逗道:“需不需要把头也遮起来,要不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把人都赶出去你再走?”

    “不就是当众亲个嘴,有什么好怕人看的。”夏庭说得大义凛然,但出去的时候还是紧紧地捂着墨镜,像是深怕会突然掉下来似的,梁卓昀被他恨不得要把脸藏起来的动作逗得满脑子恶劣□□的思想。

    夏庭觉得从咖啡馆到车里有十万里长征那么远的距离,上了车他还是觉得脸颊一阵火热,他搞不懂自己是怎么鬼迷心窍了才大庭广众去亲梁卓昀的。

    “怎么了?刚刚不是很热情吗?”梁卓昀从驾座侧过身给夏庭扣安全带,趁机摸了摸大腿。

    “梁卓昀,你不许再说!”

    “我不说,那你给我什么补偿?”

    夏庭的目光斜到梁卓昀落在他大腿根的手上,他把自己的手覆上去,五指扣着那只宽厚的手抬到自己唇边,然后张嘴就把梁卓昀最长的两根手指卷里了嘴里。口腔的湿热和舌头的柔软弄得梁卓昀差点瞬间投降,他无奈又有些兴奋地笑道,“小东西,这是跟谁学的。”

    “梁卓昀,我哪里都不去,你是不是也要补偿我?”

    “你。”梁卓昀觉得自己要疯了,感觉夏庭舔的不是他的手指,而是另外一处直起来的地方,他忙把手指从夏庭口中抽回来,毫无威信地责备道,“以后少看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夏庭忽地把头转向窗外,缓缓地捏紧了拳头,梁卓昀半点没有错过他眼里的挫败,心下一阵狂风暴雨,喧嚣着要扑上去将夏庭就地□□。可他终究忍住了,把夏庭转过去不愿看他的脸扳回来。

    “小庭,你不用这么做,懂吗?”

    “因为我做得不好?你可以教我!”

    “小庭!”梁卓昀心里无端骂起脏话,感觉夏庭的一颦一眼都是在撩拨他,强行结束了这个话题,“不许再提这个了,说说今天面试的事,除了夏楚思,还有别的吗?”

    “没有,dave说就业要征求家长的意见。”dave是夏庭的导师。

    梁卓昀忽地笑起来,像是所有的毛都被夏庭的妥协理顺了,总是记吃不记打,满脑子不要脸的思想又飘起来,“宝贝儿,我是你的家长吗?”

    “你觉得你不是?”

    梁卓昀倒是被反问住了,动作一顿,随即接道:“是,是,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那我的工作有你有什么意见?梁叔叔!”

    “有什么要求没?”

    “事少钱多没人管!”

    “宝贝儿,你这要求只能给你梁叔叔当小情人了。”

    夏庭眉角一抖,冷眼盯着梁卓昀,“我不是?”

    梁卓昀深刻地领会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明明刚拒绝了人的投怀送抱他还敢自己主动提,况且这个问题他也实在无法回答。说是,可夏庭是吗?可没哪个小情人能像夏庭这么要他命的。可说不是,他都恨不得随时随地把夏庭挂在他身上了,这话他也真说不出口。

    好半晌梁卓昀生硬地岔开了话题,“午餐想吃什么?”他这辈子都没两回这么窘迫过。

    “川菜。”

    “不好,苏菜吧。”

    “你都决定了还问我。”

    梁卓昀眉角一抖,感觉这小混蛋又在和他闹别扭,他能怎么办?除了认错就是哄,所以开了一路的车,他把自己十年前的错都翻出来认了一遍,夏庭终于对他开口。

    “梁卓昀,你有完没完?”

    “你不生气,我就完了。”

    “那我是你的情人吗?”

    “不是,你是我绝无仅有的宝贝。”

    梁卓昀牵着夏庭下车,就跟牵儿子上幼儿园一样,见人还要炫耀一下‘看我儿子可爱吧!’

    夏庭任他牵着,懒得去猜街上的人看到他们会想什么,再恶劣的也不至少比现实差。他不就是抓着梁卓昀不放吗?不就是想霸着梁卓昀身边的位置不让吗?不就是想把梁卓昀心里的那个人挤走,把自己放上去吗?

    梁卓昀不知道,他自己总得清楚,他想要这个男人怎么样。

    很多年前梁卓昀曾对他说,“你不用辛苦的去争取,想让什么告诉我,我都帮你拿回来。”

    他不自觉回握紧梁卓昀的手,对着梁卓昀投过来的视线在心里问,“这回,你也要帮我拿回来吗?”

    梁卓昀盯丰夏庭嘴角莫名其妙的一抹笑,跟着笑起来,“笑什么呢?”

    “笑你。”

    “敢笑我?欠打是不是?”

    梁卓昀拽着手把夏庭拉近了,却是没舍得打,反倒搂着人的腰,趁着没人看在夏庭耳边亲了一口。

    ☆、第8章

    自那晚从老宅回来之后夏庭就睡在自己的房间,梁卓昀也没像以前那样半夜来他床上占位置,但是他每早睁开眼首先闯进视线的总是梁卓昀撑着头侧躺在他旁边,隔着被子像是刚来不久,盯着他的眼神跟研究什么古董似的。

    “梁卓昀,我脸上长草了吗?”

    “长花了。”

    梁卓昀笑得眼睛都弯了,他大概把这辈子大半的笑都用在夏庭面前,轻柔地捋顺了夏庭额前的头发,用嘴唇贴上去,原本一个纯洁的早安吻被他亲上去就停不下来,没一会儿夏庭整个人都被他压在身下。

    “梁卓昀,我不想第一天上班就迟到。”

    梁卓昀错开脸蹭着夏庭的脖子,把人抱得要勒进他胸膛一样,他着魔似的想干脆和他的宝贝儿干到一起精尽人亡算了,省得他怎么安放都不是。于是他一口吸住夏庭的脖子,没几下种上了一个印子,就像打的记号一样。

    “梁卓昀,你不要在那里留印,衣服盖不住。”夏庭怒地把推开梁卓昀,但梁卓昀就跟贴在他身上似的不动。

    “不怕,我们不去上班了,我想一辈子都这样压着你,直到我们都死了。”

    梁卓昀疯狂想法被他如同情话一样的低诉在夏庭耳边,夏庭心里不由狠狠一颤,浑身都僵成了静物,他小心地叫了一声,“梁卓昀。”心里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慌,仿佛梁卓昀是真的想要这么做的。

    “可我怎么舍得。”梁卓昀恢复如常,将夏庭溺在他满眼的温柔里。他是舍不得,舍不得他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混蛋受半点委屈,又怎么舍得让他伤在自己手里,连他们第一次,那小子只裹了件浴衣冲进他房里,他明明自己都快被逼疯也忍着一步一步慢慢来,没让夏庭受半点的伤。

    “梁卓昀!”夏庭静静地对着梁卓昀的双眼,他始终都看不懂这个男人,他就如同在黑暗中摸索的瞎子,跌跌撞撞的去找梁卓昀的那份情深,找不到他就只能把自己送上去。他一手勾着梁卓昀的脖子吻过去,另一只手滑进梁卓昀的居家服里挤到两人紧贴着的地方。

    然而梁卓昀却拿住他的手,撑起来轻轻地拍了下他的脸说:“小坏蛋,谁说不想迟到的,快起来,不然打你屁股!”

    夏庭错愕地慌了一下神,甚至有种梁卓昀真的是腻了他的感受,他蓦地坐起身推开梁卓昀下床,往浴室走过去。啪地把门关上,他对着镜子看着脖子上印子,满脑子都是梁卓昀的舌头舔在他身上的触感,手不自觉地伸向了身下。他觉得自己恶心到了极点,居然能靠一个吻痕的想象来满足自己,就像在国外的那一年多,他一直靠着一件梁卓昀落在他那里的睡衣自渎,他自己都觉得变态到了极点。

    夏庭这个起床澡洗的时间有点长,等他收拾完和梁卓昀吃了早餐再到达庭远的时候,已经快要十一点。

    在外,夏庭总是装得和梁卓昀父慈子孝一般,保持着不至于让人觉得暧昧的距离,梁卓昀大多数时间都很配合他,比如现在。

    梁卓昀腰身笔挺表情肃穆地走在前面,端正得如同行军,夏庭则像个斗志昂扬的小公鸡一样目不斜视地揣着双手,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大一小穿过各个办公区引来无数好奇的注视。直到走到总裁办公区,四下无人梁卓昀才慢下来撇过头看着夏庭。

    “以后可不许在外面去瞎晃。”

    “为什么?”夏庭觉得这个要求莫名其妙又蛮不讲理。

    “没瞧刚刚多少盯着你。”

    “他看的可不一定是我。”

    “难不成还看我?小东西,我能比你好看?转过来给我看看。”

    梁卓昀十分认真地把夏庭的脸转过来对着自己,凑近了仔细地端详好半天才评价,“胡说八道,谁也没我的小庭好看!”

    这话出其不意地击中了夏庭敏感的神经,他撇开梁卓昀的手把脸转开往前走,嘴里低喃了一句,“你觉得好看的又不是我。”

    “站住!”

    梁卓昀粗声一喝,夏庭直直地挺着腰竖在路中间,他转身横在夏庭面前,气势肃杀,声音却软下来,“别胡思乱想,你梁叔叔不是以貌取人的人,我觉得你是最好看的就是最好看的,你丑成王八也是最好看的。”

    “你为什么不肯承认?”

    夏庭要是只刺猬现在一定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如同要逼梁卓昀给他一个答案,又如同最后的严防死守。梁卓昀蓦地失措了,夏庭没按他的剧本来,没有闹他也没不理他,连他准备的一肚子哄人的话都出不了口。

    “你想让我承认什么?”

    承认你看我的时候心里想的是夏行远!夏庭瞪着梁卓昀,这话他在心里说了上千遍,却从来没敢出过口,因为他怕梁卓昀真的会承认。

    “说不出来可不怪我不承认!”梁卓昀风轻云淡地把话题带过,轻揽着夏庭的肩膀安慰地亲了亲还皱在一起的额头,然后走向旁边的总裁办公室。他以为夏庭指的是他那些乱七八糟的野花野草,心想他不喜欢他以后不乱去摘就是了。转念又想对孩子还是不能太宠,像他这样一不注意就再也没法在那小东西面前抬头挺胸了,居然还心甘情愿被管得死死的,顿时心里一阵又苦又甜的暗笑。

    庭远影业的现任总裁蓸辉竖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后纠结无比,门外的对话他无一遗漏地听了个全,从哪个角度来解释都解释不出说话的两人有个正经的关系,可那两人对外打着的偏就是正经得不能更正经的关系,昨天梁卓昀半夜给他打电话说的是,“我家孩子刚毕业,你看给他安排个什么职位。”

    有跟自己孩子这么又亲又抱又哄的吗?这几年圈里都知道梁卓昀还俗了,专挑清一色的小男孩,个个都长着一双桃花眼,像谁?不就像现在门外位么。

    所以蓸辉一直在考虑,这门他是开还是不开。

    好在不用蓸辉开个辩论会作决定门就从外打开了,梁卓昀和夏庭直杵杵地站在他面前,就像两个专业的演员一点也看不出刚才对话里的暧昧。

    “叫蓸叔叔。”

    夏庭被梁卓昀推出去,只好淡淡地叫了一声,“蓸叔叔。”然后梁卓昀就像安置少年儿童一样把他摁在蓸总裁的真皮沙发上,而梁卓昀如同八国联军的架势,仿如一尊大佛落坐在曹辉办公卓的对面。

    庭远影业是梁卓昀允许夏庭离开最远的地方,在别的方面限制夏庭他还会心里过两遍,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太霸道,可在工作方面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地方不对。他毫不掩饰地想他把夏庭宠出的那一身毛病,无论放在哪儿都是个惹人嫌的主,就他那一天要睡八回的状态,要是他底下的员工早就炒了十八回了。连他自己都舍不得骂一句的孩子怎么舍得去受外人的教训,反正他能宠着他一辈子,那何必让他费精力去纠正。

    有这样一番心理建设,梁卓昀安排夏庭也安排得心安理得了,可惜他考虑的出发点太偏,零零总总归结起来就是要夏庭上个班跟度假一样,怎么舒心怎么来。

    “梁总。”蓸辉一脸真诚地望着梁卓昀,他觉得梁卓昀这分明就是开个公司专程来伺候他家小祖宗的,为了自己的前途他颇为苦口婆心地说,“这样不太舒适吧?”

    “怎么不合适?执行副总不是这个月要离职吗?”

    “是,是。”

    曹辉抹了一把心里的冷汗,直想说拿您大驾看看人事的招聘要求,那是个应届生能上的职位吗?还要随便他怎么样都听着,败家也没您这么败的!蓸辉又抹了一把额角的汗,不怎么坚决地坚持道,“可是,执行副总人事那边已经从猎头那里找到人了,合同前几天已经签过了。”

    “执行副总有人了,那你看总裁的位置缺不缺人?”

    “梁总!”

    曹辉脸上染上一层薄怒,又有一丝惊恐,梁卓昀忽地笑起来,用随口讨论天气的语气说:“庭远本来就是给他玩的,要是因他亏损了,我一分不差的补给你,这总行了吧?”

    梁卓昀一句话把几百口人的生计打发了,夏庭甚至觉得自己就是要亲手斩了这几百人的刽子手,或许梁卓昀脑子里从来没有生计这个词,但在国外这两年他总是多多少少的体会了一些,不由觉得梁卓昀这个‘玩’字用得太过了。他不知道梁卓昀心里把他想成了什么样子,但从梁卓昀进门这一番话下来总是逃不过游手好闲,纨绔跋扈这些词的。

    于是,夏庭豁然站起来立到梁卓昀旁边,一改他向来什么都懒得理的态度,恭谦地对着曹辉。

    “曹总,我只需要应届生正常的待遇,执行副总我可干不了,你随便安排就好。”

    梁卓昀跟看新鲜一样盯着夏庭,好奇又有趣地问:“你的要求不是钱多事少没人管?”

    “你这不就是在管我?要我当了雅安的总裁才真没人管!”

    曹辉在一旁抖了三抖,他觉得这个叫夏庭的小伙太恃宠而骄了,说话这么口没遮拦,他深怕梁卓昀一个生气就一巴掌甩过去。

    然而,梁卓昀并没有,反而像听了什么有趣的话一样,用能让人当真的语气回:“只要你干得下来,现在你就是雅安的总裁,跟我上楼?”

    “胡闹,我哥还在每天替你加班呢!你真说得出来!”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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