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记事 作者:知何处

    第2节

    钟亦文决定乘热打铁:“秦非,我们好好谈谈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我不该那么无视你,我也知道你很好。这次我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也算是脑子清醒了一些。我想要和你一起好好生活。我不能保证一定能够让你每天都开心,但我能保证,我可以和你有福同享患难与共,除了你,我不会有其他任何人。”

    秦非像是第一次认识钟亦文一般,有点惊讶又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钟亦文,显然对钟亦文的保证没有什么信心。

    “你不相信我?”钟亦文追问。

    秦非摇头。

    “那就是相信我啦,那你到底同意不同意?”得寸进尺说得就是钟亦文这样的。

    秦非这回倒是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似乎在思考一般。钟亦文知道秦非的纠结,也不想追的太紧,要是人反弹了就不太妙了。反正他有信心,一定会让秦非同意。要是秦非这会儿立刻答应下来,钟亦文才要哭,那可就表示秦非对他这原身有感情。

    秦非想了一会儿,果然不出钟亦文所料的回答:“我要好好考虑一下。”

    “好,没问题!”钟亦文立刻应了下来,“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现在我要去泡汤池,你要不要一起?”

    “不要。”秦非想也不想直接一口回绝,那口气要多坚定就有多坚定。

    秦非,你变坏了!还我温柔贤惠的夫郎来!

    钟亦文的汤池到底不是他一个去泡的,池子里还有一个小辰。秦非直接直接就坐在一边,看着他们一个伤一个小的两个。钟亦文的下半身还穿着亵裤,两只脚高高的搁在温泉池边,这宽度还真是刚好,一点都不影响钟亦文泡得舒舒服服。

    在钟亦文泡温泉的时候,秦非还出去给他收拾了衣物,他穿上山的那身中衣反正是穿不了了。拿过来的衣服自然也是秦非的,这让钟亦文非常满足。

    晚上,三个人睡在一张石床上,小辰被放在了最里面。刚刚泡温泉的时候,小辰就没了精神,被秦非直接抱到了石床上先睡。等到钟亦文和秦非上床的时候,小辰早已经开始呼呼大睡。这孩子今天忙碌了一天,果然是累了。

    秦非准备上床的时候,钟亦文眼尖的看见他那青紫肿胀的膝盖,顿时心疼的要命。也怪他,压根忘记了秦非在祠堂内跪了一天一夜的事情。还让秦非前前后后的忙碌,直到现在才发现。

    钟亦文等着秦非躺下之后,小心翼翼的摸了摸他的膝盖:“疼不疼?”

    “不疼!”秦非摇头。

    “那我帮你揉揉,可能有点痛,不过会好的快一点。你应该和我们一起泡温泉的,那对这伤好。”钟亦文一边说着引开秦非的注意力,一边轻轻的帮秦非揉按。

    钟亦文手下的力道不轻,所以很快秦非就没有了开口说话的力气,只有抿着嘴不让自己出声。钟亦文看着一惊,立刻下床去灶间拿了烈酒回来。之前秦非炖鸡汤倒酒,被钟亦文看见这烈酒放在哪里。幸好主洞内的火把并没有熄灭,也让钟亦文能够迅速拿到东西。

    钟亦文拿了烈酒倒在手上摩挲了一下,才重新开始帮秦非揉膝盖。这次钟亦文的力道更大了一些,秦非只能拼命忍着。不过好处显然也是有的,秦非慢慢的就感觉到原本隐隐作痛不敢使力的膝盖舒服了不少。钟亦文很庆幸现在只是初秋季节,并不是很冷,要是再冷一点,或者是冬季的话,秦非的两条腿估计就废了。亏得秦非还那么厉害的直接跑上山,那么长的山路,也不知道他怎么上来的。

    钟亦文帮秦非整整按摩了近半个时辰,用了一斤烈酒,才让秦非的两只膝盖散了淤血,没了青青紫紫的颜色。只是红通通的一片,看上去吓人,但只要休息一个晚上,红色退了下去就没有什么大碍。

    “终于好了!”钟亦文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身上的衣服更是湿了一半,这澡还真的是白洗了。

    不过他和秦非两人现在都不适合去洗澡,钟亦文下床,打了一盆温泉里的水过来,先帮着秦非擦了擦。帮秦非擦身的时候,钟亦文才发现他已经昏睡过去了,连钟亦文帮他脱衣服擦身都不知道,可见之前有多累,亏得这人还一直没有休息。钟亦文真觉得自己粗心的要命,这人在祠堂跪了两天两夜,肯定没休息好,结果还让他忙进忙出。给秦非擦完身子,钟亦文也没力气帮他再穿上衣服,干脆直接拿薄被将人裹了起来。希望明天秦非醒过来的时候,不要以为自己占了他的便宜才好。

    等到钟亦文自己收拾完躺到床上,已经快到半夜时分,外面时不时还能听到几声狼嚎,还真是纯天然。钟亦文就是在这此起彼伏的狼嚎声中睡的昏天暗地。

    而钟家村内,里正和里正夫郎在村子里一直等到天黑,确定钟亦文和秦非两个人今晚都不会回村之后,这才关了门休息。

    夜里歇了,里正夫郎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终于还没没能睡着,干脆摇醒里正一起陪着他夜谈:“当家的,你有没有觉得秀才公这事有点邪乎?你说他真的是活着被装进棺材的吗?那钟老太爷家的老三还真是心狠。还有州府钟家的那些事情,都是些什么事情,是活活的要将人逼死哪!”

    里正倒是好脾气,一点没恼,只是睡得迷迷糊糊:“什么事,明天说吧。”

    “不行。”里正夫郎一口回绝,“反正我就觉得秀才公这人靠不住,明天让阿奎进山去寻寻他们吧!”

    “嗯嗯嗯!”里正随口应承,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明白。

    里正夫郎还想说什么,结果看看里正瞌睡的模样,心也软了:“算了,为秀才公这事,已经累了几天,还是明天白日再说。”

    ☆、第8章 追夫(四)

    钟亦文一觉睡醒,浑身舒坦,果然是一夜好眠。钟亦文伸了一个懒腰,翻了个身,立刻和一双黑碌碌的大眼睛对上。

    “小辰,你堂么么呢?”

    小辰小手指着外面:“外面,做饭。叔,我陪你。”

    钟亦文立刻被这贴心又可爱的小家伙萌翻了,一把将小辰抱下床:“走,跟叔一起去找你堂么么。”

    钟亦文的话刚说完,秦非就已经出现在了门口,不知怎的,钟亦文就是突然发现秦非似乎有点不太好意思见到他的感觉。现在更是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接过他手中要他抱的小辰:“早饭好了,赶紧来吃吧。”

    钟亦文笑了笑:“好!”

    等钟亦文洗漱完毕,石桌上已经放好了早饭,简单的一锅小米粥,昨晚剩下的玉米饼子蒸的软呼呼的,其他的就是几个简单的爽口小菜。钟亦文对这样的早餐非常满意,特别是那几道小菜的味道还真是不错。两大一小将准备好的早餐全部吃的干干净净。因为今日就要回村,秦非的早餐量也是计算好了的。

    早餐吃完,钟亦文看着秦非收拾锅碗,突然想到他的膝盖:“你的膝盖好了吗?”

    秦非的身子停了一下,随后若不其实的说道:“没事,只是还有点红。过两天应该就能痊愈,昨晚我睡着了,你忙到很晚吗?”

    “你没事就好,也不是很晚啦。”钟亦文倒是想看看秦非的膝盖,但是看看秦非今天的这身打扮估计也不方便查看。一身短打袖口裤脚腰间都绑的严严实实,这也是进山之人的标准打扮,这样那些毒虫才不会扎了自己。

    钟亦文有点奇怪,今日他们是打算猎点野味之后直接下山,还会带着小辰,根本不可能去太远太偏的地方,秦非这个样子的打扮是不是有点过。不过没有进过山的钟亦文,也不敢过分肯定,干脆把他自己和小辰全部和秦非一样打扮。反正这事是宁可多准备一点,也不能侥幸。

    秦非在灶间收拾好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装扮的和他一样严严实实的一大一小,顿时有点心虚。谁让他一早醒来就发现自己除了亵裤,上身居然光溜溜的,还和钟亦文紧紧贴着,瞬间脸红成了一片。于是起床的时候就将自己的衣服穿的严严实实,甚至全部绑了起来,就是不想被钟亦文看见自己的一点身子。要说昨晚,明明钟亦文已经和他说了那样的话,自己也考虑试试,这可比刚刚成亲那会儿好了太多太多。刚刚成亲那会儿,他还会想着和钟亦文同房,甚至故意引诱的事情也有过,怎么现在就不好意思了呢。

    秦非也不想想,那个时候他虽然和钟亦文成亲,但也知道钟亦文看不上自己,那时他想着的就是能够和钟亦文有一个孩子就行,这同房就变成了任务一样,怎么可能会不好意思。倒是现在钟亦文对他有了兴致,还要一起生活一辈子,秦非有了期盼,只希望在钟亦文面前表现自己最好的一面,小心忐忑什么的,分明就是动心的前兆。

    秦非也没纠结多长时间,那边小辰就急吼吼的跑过来,要去打猎。

    秦非带着钟亦文和小辰一大一小,压根就没真的准备去猎什么东西,就当是郊游了。钟亦文倒是还有几分架势,箭射出去的准头也够,虽然生疏了一些,倒还真让他猎着了一些野味。当然他们去的地方也不偏,所以能够猎着的也就是野鸡兔子狍子之类的小东西。

    钟亦文怎么说在以前都是亲自猎过东西的,除了猎枪,弓箭十字弩什么的也都用过,所以能够猎到这些小的猎物也不算稀奇。

    等到下山的时候,钟亦文已经猎到了三只野鸡两只兔子一只狍子,比秦非的收获还要多,顿时豪气冲天:“秦非,你看看,你当家的我厉害吧!我跟你说,我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我可是文武双全。下次我们一起上山,当家的我一定要猎个厉害的,哈哈哈!”

    秦非提着那些猎物,一脸好笑的看着钟亦文,钟亦文今天的表现的确挺让他吃惊的,特别是瞄准猎物的那一霎那带着淡淡的杀气,让秦非有点不适应。但钟亦文也实在算不上什么高手,也就是在边缘地区欺负欺负这些小猎物罢了。现在钟亦文正在兴头上,他自然不会去泼他的冷水。

    钟亦文抱着小辰跟在秦非的身后下山,这种感觉没来由的让他觉得幸福。哎,这都是哪一年有过的心情了。

    “哎,秦非,昨晚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啦?”钟亦文觉得自己肯定等不了太久,早点将人吃到嘴才是正理。

    秦非微微红了耳朵,头也没回:“你不是让我好好考虑的吗?”

    钟亦文瞬间不满了:“都考虑了一个晚上了,怎么还没有考虑好?你看你当家的我有秀才功名,将来肯定还要继续往上考,一不小心就能中个状元探花什么的,绝对是才高八斗。而且你也看到了我的打猎本领,也不算太差。加上我可是英俊潇洒貌比潘安,你还有什么好考虑的,还要考虑多久啊?”

    秦非从来没有发现自家当家的还有自恋和无赖的毛病:“嗯,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我还真配不上你。”

    钟亦文傻眼了:“别,别,别啊!我可就看上你了啊,其他人我谁都看不上,你总不能让我孤独终老吧!”

    “那你还让不让我好好考虑?”

    “好吧!那你要赶紧考虑好给我结果啊,不过事先说好,我绝对不接受你点头答应以外的任何结果。”

    “你还真的是有够无赖的!”

    “我只对你无赖!”

    这哪里是已经成亲的小夫夫之间的对话,根本比那些刚刚恋爱的那些小愣头青还要让人受不了。

    两人一路闲聊,这下山的路途顿时短了很多。等到两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小青山的山脚,马上就要进村。

    秦非有点脸红,心里有点暖又带着一点甜,除了偶尔带着小辰,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别人一起进山打猎,一起走这条山道。虽然碍着要照顾身后的钟亦文,所以下山的速度慢了一点,但他却一点都没有感觉到时间居然过的那么快。头一回,秦非觉得这山道走起来不是那么的荒凉。

    钟亦文和秦非一进了村子就遇上了熟人,也就是钟亦文下葬的时候领路的钟家村里正的二弟钟老二。这钟老二一看见钟亦文和秦非就有点眼睛发直,不管这钟亦文是诈尸还是差点被活埋,都让钟老二吓的不轻。他万万没有想到今日出门会遇上钟亦文,否则,怎么样都要躲在家中,即使被自家夫郎骂没出息都没关系。

    “钟二伯!”秦非叫了一声。

    钟亦文一看钟老二这样子就知道这人怕自己,不过为了以后能够在钟家村生活的好一点,对于这个里正家的兄弟,他还是要拉拢拉拢的:“钟二伯,不好意思,昨天为了我的事情吓着你了。秦非,给钟二伯拿只野鸡回去压压惊。”

    “不用不用!”钟老二连连退却,眼睛却没离开秦非手中的野味,明显有兴致的很。

    秦非当然不会有意见,在他看来这事就该当家的来做主,所以,直接拎了一只最肥的野鸡给了钟老二,让钟老二立刻笑的脸上开了花,什么害怕惊恐全都没有了。

    告别了钟老二,两人一路往家走。这会儿正式午时,大部分人家不是在家休息就是正在吃饭,所以村子里的人并不是很多,只是走在外面还是能够听见人家家中说话或是训斥孩子的声音。这还真是一幅标准的农家图。

    钟家村的条件比起周边其他的村子要好很多,村子里不但有通往镇上的路,里面也有户户相通的小石道,非常的方便。而且村子里大多数人家都是砖瓦房,可以说得上是周边最富裕的村子。这也是钟家村发生了点什么事情,都会有那么人跑来看热闹的原因。钟家村的富裕当然离不开州府钟家的提携,所以,这里大部分人都对州府钟家保持善意。

    钟家建成的宅子就在青石道的尽头,也是整个钟家村最大的宅院,整个是按照在州府的钟家老宅子建成的共有四进九个院子。州府那边,钟家的人多,下人更是不少,所以倒还好。只是这钟家村这边,以前钟亦文的阿么吴氏还在世的时候,起码上上下下加上仆人也有十几口。结果几个月前吴氏过世,家中的仆人都被吴氏遣散的干干净净。现在整个宅子里,除了钟亦文和秦非,加上钟青辰三人,也就只有每月固定的几日州府那边会有仆人过来帮忙清扫,就没有了旁人。

    钟亦文他们只住了离宅院大门最近的一个小院,里面有七八个房间和独立的小厨房,倒也方便。

    进门之后,秦非进厨房准备午餐,小辰作为小尾巴跟着。钟亦文也想跟着,却被秦非以厨房太小给赶了出来,无聊的钟亦文只能进书房去温书。钟亦文对自己刚刚说过要中状元探花什么的话真的是心虚的很。特别是随手翻了几本书之后,钟亦文很汗,秀才水平明显的不够用啊!看来还得好好用功学习才是。天知道,自打毕业之后,他有多少年没看过书。

    ☆、第9章 分家(一)

    一顿丰盛的午餐过后,钟亦文不顾秦非的反对,拉着秦非领着钟青辰一起到房中小憩。钟亦文他们的房间内也有一个单独的小榻是特地给钟青辰准备的。一进房间,小辰就熟门熟路的爬到了自己的小榻上,不大一会儿就睡的香甜。

    钟亦文和秦非两个大人就要纠结的多。

    钟亦文看着秦非居然打算还是束手束脚不放开就上床,立刻扑了上去,直接将人的上衣扒了一半。秦非虽然打得过钟亦文,却也不想动手,真的是被钟亦文压在床上,又拉又扯,结果衣服还是没能脱下来。

    “你起来,我自己脱。”秦非只能妥协。

    钟亦文怎么能错过帮人脱衣的好事:“不用,你休息吧,我帮你脱。”

    秦非对钟亦文真的是无话可说,怎么以前就没发现这人这么无赖呢。他根本就没有怀疑过钟亦文换了一个芯子,毕竟这事说起来还真有点骇人听闻。秦非根本不会往那方面去想。最重要的还是秦非和以前的钟亦文真的是不熟,也无从知道钟亦文的性格是不是真的这样。

    秦非一早起床害羞,所以这绑带真的是绑缚的比平时还要紧,就钟亦文这不熟悉的,还真的是费劲气力,也没能扯开。最后,钟亦文自己也死心了,躺在床上大喘气,看着秦非自己解开绑带。

    不过,钟亦文知道秦非还在适应阶段,没胆子直接将人衣服扒光,只是帮着脱了外衣,然后就卷了裤脚查看那膝盖上的伤。

    昨晚的辛苦还真的是没有白费,钟亦文有点沾沾自喜。这秦非膝盖上的伤已经淡了不少。虽然还有一点淤青,倒是已经不像昨晚看上去的那么吓人。等这淤青退了应该就能痊愈,估计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

    钟亦文看着秦非修长有力的小腿,真的是口水啊,再看看那双长腿,不行了,一把拉开床上的薄被裹了进去:“秦非,你的膝盖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我们先休息啊!”

    秦非有点莫名其妙,想着要不要问一问钟亦文到底热不热,这下午温度可不低。

    不过,没等秦非发问,那边钟亦文自己就先受不了了,掀开被子,脸上红通通的呼哧呼哧喘气,回头看看秦非那要笑不笑的模样,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但是,钟亦文向来就爱装,一副再正常不过的表情看着秦非:“天太热,还是少盖点被子。后院你种的甜瓜应该可以吃了吧,等我们休息好了就去摘两个回来。”

    这话题转的够快,还没适应的秦非立刻被带走:“嗯。不过那甜瓜不能多吃,要是多的话,给里正他们送两个过去。”

    “好啊。”钟亦文一口应了下来,想了想,又说,“再送一只狍子一只兔子过去吧,里正大伯这两天为了我们家的事情可费了不少心思。送点东西过去也算是我们的心意。后院的那几棵梨树枣树是不是也该能吃了,给村子里昨日帮忙的那些小子家中也送一些吧!”

    秦非点头应了下来。

    这钟家的宅院建的太大,钟亦文的阿么吴氏就让人移了不少果树什么的过来,后面空着的小院子里可没少种,反正钟家一年之中该有的水果都不会少。倒是便宜了钟亦文现在拿来做人情。

    糖衣炮弹的威力是明显的!这不,等到钟亦文和秦非领着小辰给钟家村各家都送上了一点甜梨酸枣之后,两人在钟家村的名声就立刻好了很多。连带着小辰也成了钟家村最受欢迎的小子。不管是谁领着小辰去玩一趟,回头钟亦文必定会笑眯眯的送点东西上门。有时候是一两块糖,有时候是几个梨或者一串葡萄一把枣子。反正就是贿赂起来没停。

    钟亦文知道这样不好,容易让小辰养成高高在上的不良习惯。但他也有自己的打算,目前是和钟家村的人打好关系为主,他在等,等有机会和州府钟家分家。分家这是肯定是要有钟家长辈做主的,他就是要先把这些长辈们给伺候好了,这些人才能帮自己说话不是。

    秦非自然不知道钟亦文的那些打算,他是习惯了以钟亦文为主,以往钟亦文不关心这些的时候,他才会自己拿主张,现在钟亦文愿意关心这些,他自然是夫唱夫随。

    这最开心的还要数小辰,以往他的活动空间可没怎么超出过这宅子,特别是吴氏过世之后,这家中他就只能缠着堂么么秦非做小尾巴。如今,钟亦文做主,让他能够和村子里的同龄小子一起出去玩耍,可让小辰兴奋了好几天。不过,小辰倒也聪慧,被钟亦文叮嘱了危险的事情不能去做,不准下河不准玩火,只能跟着大一点的小子去玩,小辰倒是应了下来。

    钟亦文还特地选了里正家六岁的长孙小宝给小辰做保镖,当然钟亦文只是在心里这么安排的,可没敢直接说出来。每回,钟亦文都是哄着小宝,把那小家伙骗得是团团转,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保护好小辰。

    钟亦文每次看见小宝小心翼翼的护着小辰,都会笑的眯起了眼睛。那模样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占了大便宜一般。免费又尽责的小保镖,标准的死忠党,怎么能让钟亦文不开心。

    任凭里正再怎么聪明都没有想到钟亦文对他家小孙子打的是什么主意,好吃好喝的没少,就是领着小辰出去玩玩而已,让他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些日子,钟家村这边的日子过得是舒舒服服,州府钟家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钟亦文的话到底还是传了出去,这王家和吴家两家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吴家还好,当年钟家休夫的事情一出,吴家宗家就立刻和钟家断了关系。虽然名声坏了一些,不过吴家这几年都没有成年待嫁的哥儿,所以还算是运气。再加上小吴氏背着休书其中一条就是无子,但最后却还是生下了一个小子,州府不少人家也同情吴家。或许过些年,这事儿就能慢慢的消腾,吴家的哥儿也能结上一些稍好一点的亲事,只是肯定不比之前能够结上钟家的这样富户。

    另一户王家可就倒霉多了,当年王氏私通被休的事情一出,族中两个待嫁的哥儿都被退了亲,最后只能远嫁。这都快十多年了,王家还没能脱身,每年那私通的汉子还要到王家酒楼里来闹腾,有时候还要一年闹腾个两三回,王家也没法子为了名声,这些年送出去的银两加起来没有十万也差不了。如今一听说这当年王氏居然是被钟家故意冤枉的,那汉子也是钟家人指使着过来闹事要银子,王家怎么可能忍得了。王家宗族的族长直接拍散了自家的一张桌子。随后,立刻写信让自己在外做官的长子回来主持公道。

    陈氏想要息事宁人低调处理,一回州府就将那汉子送到了王家,任由王家处置。其他的事情倒是不想认,只说愿意赔钱,直接送了十万两到王家。

    王家忍气吞声十多年,怎么可能愿意忍着,只想把这事闹得越大越好,也是陈氏自己失策,错估了王家人。王家十多年前为这族长之位竞争激烈,前任族长就是王氏的阿爹凭借的就是钟家的支持当上了族长,这门亲事还是陈氏做主应下的,当年陈氏可没少从王氏的阿爹那里捞着好处。可惜王氏太过硬气,看不上他这个婆么,连每日请安都不愿,陈氏这才狠心舍了王氏。王氏阿爹被自家哥儿连累,辞了族长一位。王家现在的族长就是和以前族长争位失败,差点被王家赶出家门的,还是因为有个神童名声在外的长子才得以继续留在王家。

    陈氏以为王家族长能够当上族长之位也是自己无心插柳,派人送了万两银子私下里给王家族长,反正这任族长和前任族长并不和睦。但王家族长怎么可能接受,其实他更加恨钟家,若不是当年钟家横插一手,这宗家族长一位鹿死谁手还不可知。更何况钟家最后还让王家吃了这么大的亏,王家族长当下就让人以诈骗罪将那汉子送进了州府大牢。

    那汉子原本就是一混混,进了大牢之后,根本没等着知府怎么用刑,就立刻将钟家三爷的夫郎小陈氏卖的干干净净。说出来的供词也和钟亦文说的差不多,但是却没有提到陈氏。也是陈氏精明,当年那些事都是他提点小陈氏去做的,和汉子接头的也是小陈氏。

    陈氏也是狠心厉害人,当下就让自己儿子休了小陈氏送官办理,只让小陈氏一人背了所有的罪名。知道点内情的都知晓这事和陈氏脱不了关系,但没有确切的罪证,谁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最终结果是钟家赔上了一大笔银两,公开向王家道歉,连着也向吴家道歉,申明是钟家失察被下人隐瞒这才使得孙媳受累,推了一个下人出来顶罪。这事才终于被摆平。但是钟家连带着陈家的名声是彻底没了。陈家当年就是靠着陈氏帮扶才能在州府立脚,如今还要看陈氏的眼色行事,当然不能直接帮小陈氏出面,算是默认了这事。

    ☆、第10章 分家(二)

    州府钟家的事情传到钟家村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还是钟老二的长子小安在外跑商听到的消息,当下生意也不敢做,生怕被人知晓他和州府钟家的关系,匆匆忙忙的回村告知了里正大伯。

    钟家村的人这些日子在钟亦文的糖衣炮弹之下,对钟亦文和秦非连带这小辰真的是亲切了很多。不得不说,钟亦文这招来的高明。如今州府钟家的事情传了出来,而且闹得比想象中的还要大,钟亦文知道这分家的机会终于来了。现在就等着找准时机,将自己从州府钟家给摘出去。

    虽然出了州府钟家的事情,但钟家村这边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里正连带着几个长辈真的是一连思考了几天都没有得到确切的结果。

    最后还是里正的夫郎提议:“何不把秀才公叫来一起商议?”

    里正他们原本就是想背着钟亦文处理这事的,如今却根本找不到办法,听到里正夫郎的话,倒是心下意动,但也没人真的答应。若是其他人家的事情,这秀才公有功名在身,找他商议肯定没问题,只是这事关系到秀才公一家,他们就有点担忧。

    “不如这样,我们先找秀才公过来探探口,也不要多说什么?看看秀才公有什么想法,回头我们再商议,总比我们几人一直想不出办法的好。”里正倒是精明。

    听到里正这么一说,当下几人都没了意见,里正夫郎立刻出门让阿奎去请钟亦文过来。

    自打州府钟家事情传过来之后,钟亦文这几天就没有出门。除了每日出门用餐,剩下的时间钟亦文就躲在钟亦文的阿么吴氏自己修建的小佛堂里面。可让秦非担心的不行,却又不敢直接打扰钟亦文。钟亦文还特地让小辰出去玩的时候,无意中说说自家叔这几天都在奶阿么的佛堂里。这么一来,钟亦文在钟家村的名声就出来了,大家对他是真的是又同情又担心,还有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的感觉。

    阿奎到了钟家自然是在小佛堂内找到的钟亦文,一看钟亦文一脸苍白虚弱的模样,脾性耿直善良的阿奎立刻没了脾气,还要小心翼翼的对待。

    “秀才公,我阿爹让你过去我家一趟。”

    钟亦文看着阿奎,顿了顿,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可是里正大伯想好要怎么处置我们一家了吗?罢了,这事虽然不是我直接做的,但是为人晚辈,自当要代长辈受过。只希望里正大伯重罚我就行,对奶阿么他们能够从轻处置。”

    阿奎一听这话,对钟亦文的好感立刻上升到了九十分,那扣掉的十分自然是阿奎觉得钟亦文孝顺过了头,愚孝。之前在钟家祠堂外的时候,他就觉得钟亦文有点愚孝,今日一看果真如此。但钟亦文是读书人,肯定是好名声,阿奎心下又能够理解一些,只觉得自己的这个远房堂兄弟做人不容易,有点同情心理。

    阿奎对钟亦文心中同情,自然也不会多隐瞒:“秀才公,你放心吧,阿爹他们暂时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办?待会儿你过去的时候,小心一点应该没事,你的为人我们村子里的人都是清楚的,自然不会为难你。”

    钟亦文想不到阿奎居然这么老实的什么都说,但心中也有点感激,到底是民风淳朴的地方,没有太多的弯弯绕绕:“我知道了,谢谢你。”

    阿奎被钟亦文正儿八经的行了一个谢礼,顿时面色通红,老实的汉子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到了里正家,钟亦文被里正夫郎直接领着到了里正他们面前。几人一看钟亦文的这幅模样吓了一跳,这几天没见着怎么就变成这副病歪歪的样子。里正想到自家孙儿回来说的话,有点相信秀才公怕是真的在佛堂内清静修养。这秀才公平时做事有点不上道,但是这会儿倒是有点样子。

    “秀才公,可要保重身体啊!”钟老二第一个向钟亦文表达善意。自打那次收了钟亦文的野鸡,后来又收了几次钟亦文送上门的枣子梨什么的,这钟老二是完全把钟亦文当成了自家后辈一般关照。

    “钟二伯,我没事,多谢关心。里正大伯,几位叔伯,不知今日你们找我来有什么事?”钟亦文现在是把自己怎么放低怎么来。

    里正看了钟亦文一会儿,没看出什么问题,于是委婉的询问:“秀才公,州府钟家的事情想必你已经听说,这些事情虽然和你无关,但我们还是想要问问你的打算?”

    钟亦文一听这话,立刻红了眼睛,一副泫然欲泣的的可怜模样:“里正大伯,这事全由你们做主。想要怎么处罚,我也认了。只是希望里正大伯你们能够看在阿爷的面子上,能够不要追究奶阿么他们,所有事情我愿意一力承担。我是不知情,那日真是糊了心,才会讲了这么多的事情出来,连累了奶阿么他们,也连累了钟家的名声。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愿意一人承担。”

    “你这是糊涂啊!”钟老二一脸的气愤,“秀才公,你这是受你奶阿么的蒙蔽。你可知道他们做的这些事情可真是伤天害理,你一心孝顺你奶阿么我们是明白的,但是也不能如此助纣为虐。”

    “可是……”

    钟亦文还想说什么,被村子里的另一个长辈拦了下来:“还可是什么,这些是不是你做的,我们自然会公正处理。我们钟家虽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但也绝对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存在。里正,我今日就把话撂在这里,不把那些人分出去,我宁愿离开钟家分族出去。我丢不起这个人。”

    “三叔,你说什么呢?”里正赶紧将那个口直心快倔强的说走就要走的老头拉了回来,重新坐下。

    这个倔强老头,钟亦文也有印象,是和钟老太爷一辈的,几个钟家长辈之一,是里正的嫡亲三叔,都称呼他三叔公,在外跑商多年,这些年年纪大了才回了钟家村颐养天年。在钟家村可是说得上话的头号人物。钟亦文一看这老头就知道不是好想与的,耿直的很,自己觉得是对的就会一条肠子通到底。不过这样的人也是最好利用的。

    “三阿爷,如果你觉得这回的事情真的需要这么办,我也认了!但是我大堂兄的遗腹子小辰是无辜的,还妄你们能够体谅稚子年幼,我请求将他单独分家出去,只为帮我大堂兄留下这唯一的血脉。”钟亦文说完这话,直接就打算跪下来行礼。

    那几人当然不能看着钟亦文下跪。不说燕国的跪拜之礼只能跪天跪地跪父母,就是钟亦文有秀才功名在身,他们几个又怎能受得了这样的跪拜之礼。

    钟老二的速度是尤其快,一把捞住钟亦文:“秀才公,这可使不得啊。”

    “就是就是,秀才公,你这一跪,我们几个老骨头可就要折寿了!”另一个比里正三叔看上去还要年长一些的老头脑中灵光,有了主意,“里正,我觉得秀才公的方法可行,直接让州府钟家分家,然后将州府那边的一支分出去吧!秀才公作为厚道,秀才公的阿么也帮过我们不少,我们可不能看着秀才公被那边拖累,还要连累我们钟家的名声。”

    这老头实在是太上道了!钟亦文提出让小辰分家什么的,可不就是提醒他们这事。

    里正有点迟疑,这样的事情若是普通的钟家人,他们倒是可以办理,但这州府钟家和他们的关系可不一般,他们出面只怕是不太容易:“这事,我们还是再商议商议。”

    “商议什么?”里正三叔倒是像被启发了一样,“二堂兄说的有道理,我们就这么办。要是那州府钟家不同意,我们刚好有理将他们赶出去。你们看看自打那钟老二入了我们钟家祖籍之后,我们钟家祖祠还有什么威严所在。这次州府钟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要是在村子里,我们早就给赶出去了,哪还要像现在这样左右为难。我们也不做那留人口舌的事情,秀才公一家没有犯错,我们直接留下,别人家自然也说不出话。那州府钟家面子大,我们庙小,可供不起。”

    “里正大伯,这事?”钟亦文一脸吃惊的模样看着里正。

    里正估计也被他三叔的这些话给说通了,当下就应了下来:“好,这事我们就这么办。秀才公,这事你就不要管了。我们都知道你孝顺,但是你看看你奶阿么,你三叔,还有你那刚被休掉的三叔么到底是做了些什么事?今日不将他们赶出去,只怕我以后进了祖坟也没脸见钟家的祖祖辈辈。”

    钟亦文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里正大伯直接赶了出去,而且义正言辞的表示,明早要带着他一起去往州府,所有的事情都由他们来做主,让他宽心就好。

    钟亦文算是服了,这宗家总算是强硬了一回。正如里正三叔所说,这州府钟家强势,导致宗家这里气势不高,做什么决定也是束手束脚。如今有机会将强势的那一支给踢出去,他们乐得答应。另一个让钟家如此决定的原因,也是听说里正三叔当年在外跑商遇上事儿,已经是陈氏当家的州府钟家可一点人情都没给,最后里正三叔只能花光了自己多年跑商的大半积蓄才得以脱身。回了钟家村,里正三叔可对那陈氏意见大着呢,否则今日也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第11章 分家(三)

    秦非已经知道要去州府钟家的事,他和小辰自然也是要跟着一起去的。所以一早起来秦非就开始在家里忙活,做了一大堆的饼子准备在路上吃,还简单的烤了一点野味,拿竹筒装了一些米粥留给小辰在路上吃。又摘了一些梨和枣子洗干净后装好,最后还拿水囊装了一些清水。总之是把能够想到的都准备好了搬上马车。

    钟亦文等到秦非起床之后,就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洗漱之后,就在房间里开始装扮。装扮什么,当然是装颓废装失落装哀伤啦!这次州府之行,他可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一定要分家出来,还不能太亏,州府钟家的那些财产该是他的宁愿捐了出去,也绝对不会留一点给那老东西。

    等里正他们几人过来的时候,钟亦文几乎是被秦非搀扶着上了马车的,那苍白的脸上,青黑的眼眶,真的是要多虚弱有多虚弱。

    秦非刚刚进房间看见的时候,也是被钟亦文的样子吓了一跳,结果钟亦文却是戏谑的对他眨眨眼睛,还伸手让秦非看了看手上的青黛色,让秦非真的是哭笑不得。不过,他也不多问钟亦文如此装扮的原因,让钟亦文真的是寂寞的无人倾诉。

    钟家村到州府也就两个时辰的左右,所以钟家一群人到达州府刚过午时。在钟老二的长子小安的安排下,他们一行先是去了州府的一家小食肆吃了午饭。随后小安去请了州府内专门处理此类事情的李姓书记员一起,这才去了州府钟家。

    “李大人,几位宗家老爷,二少爷,二少夫郎,小少爷,你们先行休息,用些茶水点心,奴才这就去后院请主么和三爷过来!”钟家的这个仆人年纪不大,倒是机灵的很。明明看着他们一群人脸色不佳的上门,却还能笑脸相迎,州府钟家在这方面还真的是没法让人挑剔。

    钟亦文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坐在椅子上,只顾低头不语。

    那位九品的书记官李大人却好像对钟亦文兴致很高,多次抬头看向钟亦文,不过倒是一直没有开口说什么。

    小安在外跑商几年,识得的人不少,也有一定的眼光,知道李大人怕是认识钟亦文的,小声开口道:“李大人,这次还多亏你愿意过来帮忙。你也知道这钟家在州府的所作所为。我们宗家也是没有了法子,村子里的不少哥儿小子正忙着说亲,被这些事累着,这才不得已上门来。”

    “没事。”李大人摆摆手,“我和言仲兄乃是旧时同窗,钟家有事,我自然要帮忙。”

    言仲?这可是钟亦文那已经过世的阿爹的名字。

    钟亦文听到李大人提到他阿爹的名字,立刻抬起了头,看着对面坐着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说过的李大人。钟亦文不知道李大人和他阿爹的关系到底怎么样,但看李大人的模样,应该不会是有仇的。钟亦文不敢肯定这李大人到底会不会帮他,所以即使李大人提到了他的阿爹,他也没有贸然上前拉关系。

    钟亦文有顾虑,其他人就没有关系了。里正第一个乐了起来:“原来李大人和钟家二爷是旧识,难怪愿意帮忙。李大人,我们村的秀才公正是钟家二爷的独子。”

    里正这么一说,钟亦文当然得站起来,恭恭敬敬的给李大人行了一个礼:“李大人。”

    李大人毫不在意的点头:“嗯,坐吧。”

    就这李大人的态度,钟亦文就知道,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这李大人绝对不会偏帮任何一方。钟亦文原本也没指望官府的人对谁有所偏帮,原先他就已经算好,就算官府偏帮州府钟家,他也不怕。当然,现在李大人表示中立,他更是乐意。

    里正还想说些什么和李大人拉拉关系,不过,还没等到他说什么。那边陈氏领着钟三爷已经进来了。

    钟三爷和钟亦文的阿爹同龄,只是一个年头一个年尾,钟亦文的阿爹已经过世多年,这钟三爷倒是在州府混得风生水起有模有样。不知道的人,都以为州府钟家只有他这一个嫡子。但也许是被夫郎的事情牵连,今天看起来,这脸色就稍微差了一些,也没有往常那股子风流劲儿。

    双方一阵见礼,彼此都认识了之后,总算进入了今天的正题。

    “李大人,想必这钟家的事情你也已经听说了。这州府钟家虽然和我们钟家村是同宗,但早在上面几辈就已经分了宗。当初,钟老太爷觉得自己宗家单薄,硬是在我们祠堂内潜心跪求了几日,长辈才得以让钟老太爷一支并入我们宗家。但是,如今州府钟家的名声已经严重损害到了我们,所以,今日我们请您来作证,帮我们分了这州府钟家出去。”里正大人直截了当的说明了来历。

    陈氏脸上是红一阵白一阵,他原本以为,这么些日子钟家村那边都没有反应,这事应该已经过了,却没想到钟家村的后手在这儿呢。分宗出去,谁不知道,这钟家原是商籍,他自己至今还是商籍,若是分宗,他的儿孙必定要将籍贯牵回州府,估计也只能是商籍,说不定连秀才功名都要保不住。

    钟三爷却是个沉不住气的,当下叫了起来:“这怎么行?里正,你们钟家村是不是太忘恩负义了,我阿爹当年给了你们钟家村多少好处,还给你们修了路。你们好处得完,现在就想将我们分出去,这事没门。”

    “老三,闭嘴!”陈氏气愤的看向钟三爷,只是钟三爷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陈氏这完全是马后炮。

    里正却是恭恭敬敬的给李大人行了一个礼:“李大人,我们钟家村绝对不是见利忘义的小人。钟老太爷对我们钟家村的大恩大德,我们钟家后人势必铭记于心。但宗家的名声不容人侮辱,这州府钟家凭借钟老太爷的恩德想要拿捏住宗家的权力,这是我们绝对不能容忍的。还妄李大人您明察秋毫。我们钟家村也不做落人口舌的事情,只将州府钟家犯错的一支分出去,原钟老太爷的长子、次子两支依旧可以留在钟家村。还请李大人为我们做主。”

    好啊,这原来就是想要将我儿子赶出去而已!陈氏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

    “你们,你们,你们简直是欺人太甚!”钟三爷浑身发抖,半天才冒出来这一句。

    这边没等陈氏和里正再说些什么,钟亦文却一个踉跄跪在了陈氏的面前:“奶阿么,孙儿对不起你们,那日都是孙儿瞎说,才害得你们遭此大罪。孙儿对不起你啊,奶阿么,你还要孙儿吗?”

    陈氏被钟亦文那日的话害得钱财名声都毁的差不多了,见着钟亦文的时候,恨不得捅他两刀,今日连慈爱都不愿装,现在还要被钟亦文再提一次,陈氏恨的牙痒痒,却只能继续维持自己的形象:“乖孙儿,奶阿么当然要,奶阿么谁也不能将你从奶阿么的身边抢走,谁也不能!”

    这一副长慈孙孝的模样,可让一群人看得完全摸不着头脑。连着里正大人都觉得是不是要将这脑子不清的秀才公给一起分出去。

    “太阿么,小辰和叔,一起,堂么么,一起,回来,阿爹的银子,给我。”小辰的话虽然说得是七零八落,但话倒是能够让人听得明白,这小子是要陈氏把他阿爹的钱财给他。

    钟亦文一副恶狠狠的模样看着小辰:“小辰,我们还没有分家,你爹的银子就是奶阿么的,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了?”

    小辰一点都没有被钟亦文的样子吓着,反而继续童言童语:“太阿么,害死阿么,阿爹的银子,不给。”

    小辰这话一出,现场立刻一片安静。所有人都看着小辰,不知道这小子怎么会知道这事,还说的这么义正言辞,那一双黑碌碌的大眼睛,愣是让一众大人看着觉得背脊发凉。这小子是不是太聪慧了一点。

    小吴氏当年生下孩子就投了河,可算得上是被陈氏给逼死的。陈氏这年纪越来越大,心中的疑心病也越来越重,疑神疑鬼的厉害。今日被小辰一说,看着小辰的眼睛,陈氏吓的不轻,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小辰,你怎么想起来说这话。”秦非原本一直低调的躲在一边,现在不得不出面拦下小辰。

    “堂么么,阿爹阿么,梦里说,要银子。没有银子,他们自己,帮小辰,找太阿么。”

    都说小孩子是最干净的,他们说出来的话即是童言童语,没有忌讳,却也是最吓人的。不管小辰说的话是真是假,但是在场的所有人基本上都是信了七八分。

    陈氏的脸色都白了,他心虚的要命,更是怕的要命。任谁被人家说,有个死者要来找他都会害怕,更何况这次还是两个。

    钟亦文看着陈氏的脸色,自然知道今天这节奏已经掌握在自己的手中。陈氏如今惊吓的厉害,估计脑子也不会有平时的一半好用,剩下的那个钟三爷,还不是任他处置。这也不枉他费了这么大的劲来叫小辰这些话,这小子真的是太可爱了。

    ☆、第12章 分家(四)

    “奶阿么,孙儿不要分家,你不要听小辰的,不要给钱给他。我们没有做亏心事,自然不怕鬼敲门,奶阿么,你要是给了银钱,这话就说不清了!”钟亦文说的义正言辞,还特地再次提醒了一下陈氏,小心半夜鬼敲门。

    钟三爷一点都没有遗传到陈氏的精明还跟在后面强调:“小文说得对,阿么,这钱不能给。给了,不就代表你认了这事吗?”

    陈氏此刻看着钟三爷的眼神有点严厉,自家阿么被人提醒会有鬼上门,自己儿子却为了那些家产,连阿么的性命都不顾,果然是自己的好儿子啊!不过,陈氏明白,这银子不能明着给,唯一的办法就只能是分家,将钱财分给长子那边,这样既给了钱,又没坏自己的名声,还能让那鬼魂安心,一举多得。

    钟亦文估计怎么也想不到,他随便的用这鬼神诈一诈,就能让陈氏自己想到了分家的打算。其实上次钟亦文随口发誓被里正夫郎训斥,这事就可以看出来,这里的人对鬼神可敬畏的很。也就钟亦文这样的外来户,才会随随便便的将鬼神挂在嘴上,还无耻的利用小孩子一起来行骗。

    陈氏没敢直接看着小辰,而是看着领着小辰的秦非:“这银钱自然是不能给的。秦氏,你既然加入我钟家,就应该好好教育小辈。你看看,小辰被你教育成了什么样子,居然当做这么多人的面和我这个太阿么来要钱。我们钟家是短了他的吃还是喝,让一个小子如此。如若你教育不好,我会派人过去照顾。到底是农家出身,一点都上不了台面。”

    秦非被训得非常无语,只能低头认错。

    钟亦文气得要死,这老东西耍威风居然耍到这里来了,自个儿的人他自己都舍不得说什么重话,却被这老东西如此讥讽,真是气的他了。

    里正倒是给力的很,自觉的开口将话题拉了回来:“其他的事情还是稍后再讲。李大人我们还是先办事要紧。这州府钟家一支我们钟家村就分出去了,以后州府钟家有任何事情都与我们钟家村无关,还请李大人做个见证。”

    “等一下!”陈氏突然开口,“里正,我知道这次的事情是我们做的不对,我也无话可说。,要将我们这一支分出去我也答应。”

    “阿么?”钟三爷第一个不满的叫了起来。

    “闭嘴!”陈氏瞪了钟三爷一眼,让对方顺利的合上了嘴巴,“但是,我儿和我的长孙都有秀才功名在身,若分出去能够让他们单独出来,不入州府钟家的商籍,我就应了这事。如若不然,即使闹到知府面前,我还是要去说道说道的。”

    这事里正自然做不了什么主,估计他们根本没有想到这些,所以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李大人这边决定。

    李大人现在倒是明白这州府钟家一开始怎么不愿分出去的原因,不过陈氏还是见识短浅了一些,他们州府钟家有两个秀才,即使被分家出去,也不会是商籍,一门两个秀才能够独立成户,也是燕国对学子的保护。

    所以李大人答应的一点压力都没有:“自然,这事只要你们家的两位秀才公拿着文书到州府花上几百文就能单独成一户,不会影响到他们以后的科考。”

    陈氏一听有这等好事,这分出去的事情自然应了下来。估计他们还乐得没有宗家来插手家里的事情。

    钟亦文点点头,原来燕国还是这样的一条规定,他还不知道,估计如果不是专门管理这些人都不会知道这一条。这倒是便宜了州府钟家他们。不过,钟亦文也没有想过要将他们一次性赶尽杀绝,所以也不会太在意。接下来就是分家的重头戏,也是钟亦文准备了良久的口舌演技大战。

    不过,还没等到钟亦文有发挥的机会,那边陈氏就已经主动提了出来:“既然我儿这一支已经从钟家村分了出去,老大老二这两支还要留在钟家村,干脆就分家吧!乘着今日李大人在,刚好可以做一个见证。”

    “啊?”钟亦文有点傻眼,这节奏不对啊,老东西怎么应的那么快。这让准备了那么久的他情何以堪。原本还有精神的人,瞬间蔫了下去。

    “当家的,你怎么了?”秦非看到钟亦文眼睛发直,吓了一跳,连忙叫了起来。

    这陈氏却是看得解气的很。他以为钟亦文是因为被自己分出去伤心,压根没有想到钟亦文是因为没有发挥的机会受了打击。

    不过这分家到底是怎么分,还是有不少功课可以做的。原本按照钟老太爷下面三个儿子三房来分,自然是平均三份,一房领一份。但是如果这样分了,不说陈氏不答应,就是钟三爷也不会答应啊。

    不过,陈氏自然也不能把话留给外人来说,自顾自的提议:“原本分家是该以三房来分的。但是如今大房只剩下了小辰一个独苗苗,二房也只有我孙儿和夫郎两人,三房却还有一大家子包括我这个长辈在。如果分作三份似乎有点不太公正,李大人您看呢?”

    李大人原本不想搅进这浑水,但是想到自己英年早逝的同窗好友,再看看好友之子年纪单薄,夫郎没办法出面,小子更是懵懵懂懂,罢了罢了,今日怎么样,也不能让他们吃亏:“你说得对!但是自古以来分家都是按照各房来分,还没有按照人头分家的先例,所以本官我也说不得准。不如还是有你来决定吧,我想你的孙儿从来就非常孝顺你,自然是不会违背你的安排。”

    陈氏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这李大人的话是什么意思,分明是堵死了自己的话,逼着自己要按三房来分家。

    钟三爷自然不愿意自己的家产被分出去:“他们两个凭什么来分我们的家产。两个兄长过世的早,这家里可都是我阿么和我撑着才能有这么大的家业。他们两个做过什么,什么都没做就想分走我们的大半家产,我不服!”

    “老三,你说的什么话?”陈氏真的是被自家儿子气的不轻,“这家产是从你阿爹手中传下来的,我们能够将他经营下来是我们应该做的,你现在在这里邀什么功?”

    邀什么功?不就是想要霸占家业,不愿意分给其他人吗?这钟家三爷也就是在钟家吃独食惯了,压根没有想到这家产一大半都不是他的。

    钟亦文现在已经清醒了过来,没想到分家最大的战场原来是在这里啊,亏得他原本最难办的应该是让老东西同意分家呢。不过,看李大人刚刚开口,明显就是站在他这边的,钟亦文倒也不准备立刻插话,就让他们自己先争一争吧。其实钟亦文对这家产还真没太在意,钱财多了也就是一个数字。但是,不在意不代表他会留给那个老东西一家。

    “钟三爷,亏你还有秀才功名在身,怎么能如此大言不惭,说出这么违背道德有伤名节的话?”李大人这话说得是轻飘飘的,但重量却不轻。

    陈氏为了保下儿孙的秀才功名可费了不少气力,怎么能容忍钟三爷坏在这里:“老三,你为家中所做的一切,大家自然是看得到的,休得多言。李大人,都怪我平时教导无方,让我儿口不择言,他也是因为平日里为了维护这份家产费尽了心力,如今要分出去才会一时失言。还请李大人您见谅。”

    李大人点头:“这也是情有可原。不如在分家之前,先将钟三爷你们这些年的辛劳先算出一份,剩下的再来分吧!”

    李大人的话算是给了陈氏他们一个面子,也让陈氏他们心中的不平稍稍平息了一些。按钟三爷的心中想法,恨不能将这家产全部当做他的辛劳费留给他才是。

    “那就先多谢李大人仗义!”陈氏心中计算了一番,当然拿的也不能太多太明显,“老三这些年一直管理所有的南北之货生意,不如就将州府的这三处南北货铺给老三吧!”

    钟三爷想说什么,却被陈氏瞪了一眼立刻消腾了下去:“至于我,为这钟家辛苦了有几十年,如今只想安度剩余岁月,这州府钟家的老宅我已经住了几十年,自然是舍不得,这老宅就留给我吧,其他的我也就不强求了!”

    还说不强求?这钟家老宅占地颇广,又是在州府这样的地方,起码价值几十万银两,加上老宅中的各种摆件、收藏、字画等等,又是起码几十万两,这一个老宅算下来起码是百万两都不止,还说不强求。这钟家老宅起码占了钟家一半的家产。陈氏倒是狮子大开口,而且还一点都不羞。

    这李大人即使是再不懂行情,没有到过钟家宅子所有的地方,也知道这老宅价值不菲,这陈氏一开口就要了去,摆明是要让他人吃亏。

    陈氏似乎也知道自己有点过,又补上一句:“我也知这老宅贵重了一些,不若,钟家剩下的宅子我就代三房做一个主,都不要了,留给大方和二房来分。这其中有钟家村的宅子一份,那个宅子可是按照老宅建造的一摸一样,连带百亩良田一起。另州府外山上的别院一座,京都还有一处清静的两进小院,京都外还有一个汤池小院都留给他们吧!”

    陈氏这么一说,李大人也无话可说,虽说总感觉吃亏,却也不知道真正亏在哪里。

    ☆、第13章 分家(五)

    钟家下人的速度倒也迅速,很快就将那几个宅子的契书拿了过来,直接交给李大人看过之后登记在分家书上,倒是清清楚楚明白的很。

    剩下的就是关于家中的商铺货物钱财的处理。这些倒也不算难分,除了被分走给钟三爷的南北货的那一份,剩下的都平均分成了三份。钟家的生意包括南北货、布匹和米粮三处。其中南北货是最大的一份,不过已经被钟三爷分走了一些,剩下的倒刚好能够和另外两份持平。于是南北货一块干脆的由钟三爷拿下。剩下的两份给了钟亦文他们。

    钟亦文现在才知道,老东西先前要将南北货的那店铺给钟三爷的意思,根本就是想要吞下这一份生意。即使钟亦文再不关心家产,也知道钟家最赚钱的就是南北货那一块,米粮是稍有富余,至于布匹就是听天由命,不亏本已经是好事。幸好钟亦文从没想过要正经做生意发家,否则,就这两个生意,非得亏死他不可。

    钟家的现银和银票合起来差不多有三万两,直接一房一万两分得干干净净。

    钟亦文相信,钟家绝对不会这么一点现银和银票,但是他们也不能直接怀疑不是。总之,分家的结果就是钟亦文手中有了一万两现银和银票,两处宅子一个是钟家村的宅子加良田百亩,一个是京都那边的两进小院,剩下的就是布匹生意加店铺十六间,遍布燕国十一个地方。另外手中还有帮小辰代管的家产和他的相差无几。

    三房各自在分家书上签字画押,这钟家就算是彻底分了家。

    钟亦文松了一口气,从他一过来就开始筹划的事情,总算是了结了。现在就让老东西他们先舒服一段时间吧,以后再来慢慢收拾他们。

    临走的时候,钟亦文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奶阿么,上回你说要将我阿么铺子的钱处理好给我们的,办好了吗?不会又被周嬷嬷欺骗给私吞了吧。奶阿么,以后孙儿不在你身边,你可要小心身边的那些下人,他们可真坏,骗了你又骗了我,真不把我们当主子。”

    陈氏咬咬牙,挤出一个笑脸:“当然办好了,这回孙儿可是冤枉了周嬷嬷,这不是我们事情多没来得及送给你们吗?今日正好给你们。来人,去取了过来交给二少爷。”

    “奶阿么,我不要,还是你自己留着吧,这分了家,孙儿住的又偏远,想要过来看你可就不方便了。只要不是被那些下人给私吞了就行,孙儿不要。”钟亦文说的是再严肃不过,只是那潜意思也说的明白,那就是不会过来看他了。

    陈氏也不可能真的留下这银钱,共两千六百两全部给了钟亦文,一文不差。

    钟亦文和陈氏又是一番长慈孙孝的唱演一番,在外人面前是做足了面子,最后才不得不分开。两人的演技真的是可以去拿小金人了。

    出了钟家的大门,同行的几人这才觉得松了一口气。特别是钟家村的那几人,一辈子估计都没有看见过一百两,现在钟亦文的手上居然有两万多两,还不包括那些宅子铺子。这州府钟家还真的是富得流油,难怪当初那么财大气粗的直接帮着钟家村修了路又修了祠堂。

    秦非更是有点懵懵的,钟亦文是钟家人,钟家有钱他知道,但是他真的不知道钟亦文会这么有钱。难怪钟亦文当初看不上他,就钟亦文这些家产,加上又有秀才功名在身,什么样的哥儿娶不上。也就是自家婆么吴氏做主逼着钟亦文,这才会和他成了亲。秦非已经有点怀疑钟亦文前些天说要和自己一辈子在一起会不会是骗他的,等他真的动了情上了心,再被抛开。这样的事情不是他们这些富家公子最喜欢玩的吗?秦非是越想越钻进牛角尖。

    如果钟亦文知道他就因为这点没放在心上的身外之物,就让他的追妻之路漫漫加长,不知道他还会不会那么积极的收下这些家产。钟亦文不知道这些,所以他还非常高兴的大手一挥,带着几人连着李大人一起进了州府最豪华的酒楼准备大吃一顿,当是感谢他们今日的鼎力帮忙。当然,这话不能直接光明正大的说出来,毕竟孝顺的名声他还是要的。

    “几位客官,请进请进!”不愧是最好的酒楼,连跑堂的小儿都机灵的很,对着只穿着粗布麻衣的里正他们几人也没有鄙视,还能笑脸相迎。

    钟亦文也知道里正他们的不自在,要是坐在大堂,指不定会引起什么麻烦,干脆的要了一个包间,这样大家吃起来也舒心。否则,坐在外面,他们几人怕是筷子都不敢动。这就不是请客而是受罪。

    一轮酒喝下来,几人也算是放开了一些。钟亦文想着李大人今日可帮了他不少,有意的上前搭话套近乎,当然对于这个李大人也没有隐瞒的意思:“李大人,今日多亏有你仗义执言,否则我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李大人看了看钟亦文,转头仰首喝了一杯酒:“你不用谢我,我和你阿爹曾经是同窗,你是他的儿子,我自然是要护着你一些。可惜我官小人微,也说不上什么话,今日分家,我明知你肯定吃了大亏,却没办法帮,说来也是惭愧。”

    钟亦文倒是对这个李大人印象非常好,能够看着自己已经过世这么多年的阿爹的面子上帮他,也算得上是有情有义,当下对着李大人也有了几分真意。

    “李大人千万不要妄自菲薄,今日这事与你来说或许只是小事,但与我们来说却是真正的滴水之恩。如果没有你,今日这分家成不成都是一回事,更不要说能够分得这么多。原本我可是已经做好了净身出户的准备。”钟亦文后面的话说得当然是假的,为的就是展示出自己不爱钱财的名声,“另外,我这里还有一点事情想要拜托李大人帮忙。”

    “什么事,如果我能帮得上自然不会推脱?”李大人倒是快人快语。

    钟亦文直接将自己分到的布匹生意一块连着十六间铺子的契书全部拿了出来递给李大人:“李大人,这是布匹这块的生意,我自认自己不是经商的料,也没有经商的天分,加上还准备参加明年的科考,所以这些还妄李大人能够帮我转出去。所有报酬,李大人请直接拿走一成。”

    “真的假的?”李大人有点不敢相信。

    钟亦文点头:“自然是真的。原本我想去牙行找人帮忙处理,但我毕竟不能在州府长呆,所以只想能找个可靠的人来帮忙处理。李大人今日帮我许多,又是阿爹的旧交,我自然是放心的。那一成的报酬即是请李大人你帮忙的酬谢,也是为了答谢李大人您今日的帮助。”

    李大人将钟亦文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确定钟亦文不是说笑,这才一口应了下来。这些日子,他正是手头紧的时候,原本还想着去哪里借一些,这钟亦文的一成报酬倒是让他能够缓一口气。

    有了李大人帮忙处理这布匹的生意,钟亦文自然是放心。至于剩下的米粮生意,却是分给小辰的,钟亦文有点头疼,不能直接转手处理掉,但打理起来却又非常吃力,真心让他难办。钟亦文已经决定这米粮生意,他自己肯定是不会接手的,只能找其他人来帮忙。可惜秦非没有接触过这些,否则他倒是一个好帮手。只是现在要是真让秦非接手,倒霉的肯定还他钟亦文自己。自家夫郎,忙活忙活那百亩良田就差不多了,多出来的时间还是好好陪着自己才是正理。

    想到秦非,钟亦文这才发现秦非的不正常,在酒桌上几乎没有说过什么话,也没吃多少东西,只顾着照顾小辰吃喝。等离了酒楼,上了马车,秦非在外面驾车,更是一路都没有和他说话。

    这算是家庭冷暴力吗?

    钟亦文有点无语,到家后,等他抱着昏昏欲睡的小辰下了马车,那边秦非一句话没说就跑去放马车,那拒绝交谈的态度再明显不过。

    钟亦文自我反省,今天有没有在哪里惹到秦非。事实上,他还真找不出。明明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回来就变样了呢。难道是因为今天陈氏训斥他的时候,自己没开口帮他说话?最后钟亦文只能找到这个可能的原因。他怎么也想不出,秦非是因为他太有钱了而生分。

    晚上上床之后,钟亦文总算将准备避着他的秦非逮着了。

    “秦非,你这是怎么了?唉,难道是因为奶阿么训斥你生气,其实你不必在意他的那些话。以后我才是你的家人,他的话你就当没听见就好。不过最近几年如果没有意外,估计你也没机会听到他的话了!”钟亦文自己都不准去见陈氏,自然见不着。

    秦非转过身,有点奇怪的看着钟亦文:“为什么?”

    钟亦文微微一笑:“不去州府钟家当然就见不着啦!秦非,你可终于理我了,说吧,我又是在哪里不小心得罪了你,让你要如此暴力的对待我?”

    “什么时候暴力对你了?”秦非肯定不承认。

    “冷暴力听说过没?”钟亦文一副你没见识的模样,“你之前不理我不睬我不管我,那样就是冷暴力。家庭生活拒绝冷暴力。”

    “无聊,睡了!”秦非直接闭上了眼睛装睡。

    钟亦文立刻得寸进尺的偷香,一口亲在秦非的嘴巴上又迅速离开,还自言自语:“现下终于治愈了!”

    秦非的脸上顿时红了一片,含羞带怒的瞪了一眼。

    ☆、第14章 买人(一)

    “秦非,你知道哪里可以请到人吗?”

    钟亦文想了几天,终于决定那米粮生意还是请人过来管着。不过到底去哪里请人,钟亦文却不是很清楚,只能请教秦非,虽然他也没准备真的从秦非那里得到答案。

    不过,显然钟亦文有点小看了秦非:“你要请什么人?如果是掌柜伙计那些,就要去牙行里找。如果是家中添些下人的话,就要去官府专门开设的地方去购买,那样的人都是有卖身契在的,好拿捏一些。”

    “咦?你怎么会知道这些?”钟亦文有点好奇,怎么看都不觉得秦非是对这些事情感兴趣的人。

    秦非微微红了脸:“当初刚刚成亲的时候,婆么教过一些。不过,我也不是特别清楚。”

    钟亦文笑了起来:“知道的可比我多了不少啊!走,我们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家中人是少了一些,什么事都让你一个人做我可舍不得。这马上就要秋收,你要去管那田地里的事情,家中没人照顾小辰可不行。”

    秦非自然不会拒绝,到后院去驾了马车出来,到了门外,钟亦文已经将外面和小子们一起玩的小辰给抱回来了。这回,钟亦文也没坐在车厢里,而是直接抱着小辰直接坐在秦非的身边,吓得秦非只能让马车走得稳稳当当,小半个时辰就能到的路程愣是走了大半个时辰。

    钟亦文想要找一个掌柜的帮忙处理米粮生意,不过他们第一站还是打算去官府设立的地方,那里是做人口买卖的。反正钟亦文相信,存在即是合理,他没有太多圣母的心思,对于买卖人口,自然也没有太大的心里压力。钟亦文想好了,这里要是能够把人买全了最好,不够再去那牙行看看。

    秦非驾着车直接停在了那门口,一个小伙计跑了出来招呼:“两位是需要买些下人吗?小的先帮你们停了马车,再带你们去看看可行?”

    钟亦文点头:“好!”

    小伙计一看钟亦文身上穿的衣服,虽然看上去不起眼,但都是好料子,知道这是碰上了大客户,立刻眉开眼笑的去停了马车,不大一会就小跑了回来:“两位,请进。你们是想要买些贴身伺候的下人的话,那你们来的可正是时候,这里刚刚来了一批新人,还没有人过来挑过。”

    钟亦文一听这话,来了兴致:“哦?你叫他们出来让我看看。”

    “好咧,你们稍等片刻!”小伙计将他们领着进了一个单独的隔间,里面有桌椅茶几,后面还跟着进来一个下人,给他们上了一壶茶,让他们可以坐下来一边喝茶一边慢慢挑人。这服务倒是真心真不错。

    很快,小伙计接就领着两队人,大概有二十几个人进了隔间。

    钟亦文大致瞄了一下,有几个还行,不过他倒没自己选,这事就准备交给秦非:“秦非,你去看看,有中意的就留下。”

    “啊?”秦非没想到钟亦文会把挑人的事情教给他,他还真没信心能够挑好人。虽然以前吴氏教过他一些怎么样选择好仆人的方法,但他那个时候大多数是敷衍这听了听,压根没想过真的有一天会自己动手。

    “你是我夫郎,这事当然得你来做啦。以后我们家就是我主外,你主内。”钟亦文乐得放权。不过,钟亦文可是瞥见有两个长得还算不错的哥儿听到自己的话,有一瞬间惊喜的,心中有些不悦,“要不这回,你先去自己挑,我帮你把关?”

    有了钟亦文的这句话,秦非才终于放下心,点头:“好,我去看看。”

    秦非挑人的速度很慢,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标准,反正钟亦文就看见秦非每将每一个人都仔细看了看。最后选出来的只有四个人,一个是年纪稍大一点的汉子,两个差不多年纪的十二三岁模样的小子,还有一个估计是三十上下的哥儿。

    对于秦非挑选出来的这四个人,钟亦文很满意,这四人也是他比较中意的,果然他们夫夫就是心意相通。

    “行,就他们四个吧!”钟亦文拍板应了下来。

    秦非有点高兴,自己选得人能被钟亦文同意留下,也是钟亦文对自己的一种肯定不是。

    小伙计看钟亦文他们定了下来,立刻领着没被挑中的人离开。不过,显然有些人即使已经是进了这地方,也还不是那么安分。

    “你们为什么不选我?”一个小哥儿突然开口询问。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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