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0来的先生 作者:白云诗诗诗

    第18节

    姜睿昀的演技还是那么过硬,不过他对女主角实在无情。女主演技扑到下水道,姜睿昀无情地对她放任自流,她演她的,姜睿昀演自己的,两个人再现当年他和白杨左边我心永恒右边爱的供养的奇景。

    白杨看得尴尬。

    这好歹也是姜睿昀主演的戏,他干嘛不教教这个女的?

    他想笑,可是笑不动。

    除了金世安,他似乎已经失去为别人微笑的能力。笑只在戏里。

    演戏真是一件好事,能放下心事,替别人哭或者笑。

    失恋过的人大概明白,失恋会有一段失恋期。像人截了肢,还有幻肢的错觉。

    恋爱的回忆越多,越足够把人淹没,好像这个人不在了,但爱还没死。爱还活着、走着、呼吸着,并且像所有垂死挣扎的生物一样,还想继续活下去、走下去,呼吸下去。

    哪怕只剩一个人。

    一个人的恋爱得不到任何补给,只能不断地从过去找断片。白杨回想世安过去写的字、看的书、教过他的东西。

    原来他们两人是这样陌生,他其实真的不懂他。

    许多时候他忘记了这个人其实来自1930年,在这个世界孤立无援。

    无人的时候,他会把金世安给他的梅花拿出来看,被他收在小小的铁盒里,随身带着。干枯的两朵,翻来覆去地看。

    是过去爱情留下的残存的纪圌念。

    姜睿昀下场来,一眼看见,免不了嘲讽他:“什么垃圌圾你拿着来回看?”

    说着就把他的盒子抢走了。

    白杨用力夺回来:“关你什么事。”

    姜睿昀臭着脸走了。

    第二天姜睿昀过来片场,扔给他一个塑料袋。打开来,里面是个大葵花。

    还是熟透的,花瓣没了,瓜子倒是可以掰下来吃。

    白杨有点儿想笑,“干嘛给我这个?”

    姜睿昀闭着眼节电,“你不是喜欢干花吗?”

    干花也没有这么大的啊……这特么是蔬菜吧?!

    白杨耐着性子问他,“哪儿来的?”

    “捡的。”

    “……哪儿捡的?”

    “厕所。”

    白杨不想理他,白杨被他恶心到了。姜睿昀这个人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什么事都能给他做出一股屎味儿。

    姜睿昀闭眼躺在椅子上,过了半天开口道,“吃不吃?不吃还给我。”

    干嘛不吃,白杨才不会还给他,白杨躲到旁边去嗑瓜子了。

    他想笑又想哭。

    姜睿昀根本不懂他为什么要看那两朵梅花,他是傻圌逼吗?弄个大葵花来。

    一味沉浸在哀伤里是没用的,说分手的是自己,不是金世安。

    白杨不指望金世安一辈子等着他,他们有过,已经足够。他只愿自己以后的人生里,能有一点微小的成功,对得起金世安曾经给过他的许多好。

    想起金世安,他依然觉得内心无限温柔,不知不觉地微笑爬上唇角。

    姜睿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旁边,“笑了?”

    白杨被他吓了一跳,“你干嘛?!”

    姜睿昀翻他白眼,“进剧组就没见你笑过,天天拉个苦瓜脸恶心死了,本来长得就丑。”

    再丑也比你帅。

    白杨不想跟这个傻圌逼计较,但他也不肯认这个怂,白杨抬起头来,朝姜睿昀用力咧嘴。

    “丑爆了。”

    姜睿昀给差评。

    不知不觉已经是秋天了。

    北方的秋日的阳光,总是格外浓烈,他们所站立的这个角落,无数金色的光斑透过泛黄的秋叶,斑驳地落在身上。

    姜睿昀低头去看身上,一轮轮微缩的太阳的光影。

    好像夏天还没走远似的。

    又像是某个夏天回来了。

    第49章 西风

    许之柳被下派去负责双林建设,如果不谈当初金世安给他的承诺,对于刚从海外归来的他来说,这个安排并不算委屈。

    金世安不说话,他也就不好发作,只觉得是郑美容从中挑拨。他知道郑美容不会轻易地让他上圌位,他有这个准备。

    “在基层做做,也是好的。落地生根,强如被架空无权。”金世安倒是这样安慰他,“又不是不许你来总部,没事就常来坐坐。”

    许之柳又踌躇满志起来。

    如果换做其他企业,这样出尔反尔,许之柳可能会拂袖而去,但海龙,他舍不得。

    或者说,他是舍不得金世安。

    金世安对他总是若即若离,谈不上亲密,但决不算疏离。他们有共同话题,喜欢相似的东西,他喜欢的,金世安都能聊得上几句。

    现在的年轻富豪中,已经鲜少有这样的儒商。

    他承认他对金世安很欣赏,甚至迫切希望得到这个男人的心——任何角度的得到。他自信比那些草包绣花的明星强得多,他懂他的人生理想,更能在事业上对他有所助益。

    他不敢太过于直接,大部分相处只是在办公室里陪金世安聊天,偶尔几次,金世安会答应和他一起出去散散步。

    金世安似乎喜欢去下关。去了又没有什么好逛,只在街头巷尾漫无目的地走。只有一次,他们在大桥公园里坐着,有鸟从许之柳身边飞过,落在他近旁的树枝上。

    金世安用怜惜的目光,看着那只鸟,许之柳从未见过他这样温存的神态,不禁也回头去看。

    “这是什么鸟。”

    “大山雀吧。”许之柳随口答他。

    “也很像黄莺。”金世安说。

    他把那样温柔的目光,从许之柳脸上扫了一扫,随即又收回去了。

    许之柳也不太明白,南京胜地美景繁多如斯,金世安怎么总爱去破破烂烂的下关街巷里漫步。

    也许是在暗示他什么。

    他需要证明自己的能力。

    十月底的时候,许之柳代表双林建设,向金世安提交了一份方案。他建议双林竞标江北建设项目,主要集中在浦口和大厂这两个已经有相当基础的前线城区。

    “现在的江北就是未来的浦东,目前看来大厂确实偏了点,但前景是乐观的,政圌府的侧重也在这一边。过去上海人也说宁要浦西一张床,不要浦东一间床。如今看来怎么样?一条江并不是问题,江北连着南京最老的下关,新区起来了,反向又能带动老区。”

    许之柳如是说。郑美容和金世安都在旁听着。

    他确实做了不少功夫。郑美容也觉得这件事情办得不错,金世安看他们两边的意思,微微点头。

    许之柳的歪心思不少,他看出来了,也懒得多去敷衍。要不是看在许之柳有一两分像白杨的份上,他真是敷衍也懒得敷衍。

    好在许之柳除了有一两分白杨的模样,倒也有一两分李念的聪明,明白光靠粘着他是没有用的,不办事,金世安并不想搭理他。

    他若是肯踏踏实实做事,世安也会像对李念和郑美容一样,公平地给他应有的待遇。

    就像现在这样。

    “我们想要,大家都想要,你觉得胜出的优势在哪儿?”郑美容沉吟着问他。

    “优势当然有,”许之柳答得爽快,“双林是老牌公司,整个团队经验丰富,这也要谢谢郑总当时收圌购的时候保持了他们团队的完整性。至于条件方面——”他看向金世安,“我研究了一下近年来政圌府的发展规划,我觉得可以走一个声东击西的路线。”

    世安和郑美容都颇感兴趣地看他。

    许之柳就是喜欢被人这样注视。

    “江北项目,大家肯定都会去尽量做好,竞标的时候都是各有千秋,这个我们只能尽量完善,谁也谈不上一定比谁强。我的想法,是以支援老城区整改为条件,来打动对方。”

    郑美容踌躇起来,“援助的意思就是不给或者少给拨款。”

    “是的,但是双林在整改老城方面很有经验,费用方面可以压缩,拨款少一些,他们也能够办妥。我们让出这一点利,拿下江北,真正算起来是稳赚不赔的。”

    三个人又把许之柳的案子细细看了一遍,世安道,“之柳你先回去,我这边跟郑总再看看。”

    许之柳有些失望。

    世安向他笑笑,“改天请你吃饭。”

    许之柳又觉得心中一阵猫抓似的欣喜,金世安还从来没叫他一起吃过饭。

    这里世安问郑美容:“你看怎么样。”

    郑美容放开了神色,松快地笑起来,“很好,之前我也想过,只是太忙,没着手去做。要是许之柳能这样帮忙,我以后也轻松好多。”

    世安知道她说的是实话。许之柳虽然心思邪辟了点,办事能力还是有的。

    “这件事你和他一起做吧,有你带着,我也放心。”

    郑美容点点头,上下看了金世安一会儿,不禁笑道:“我当许之柳只会爬床,没想到还能干点儿正事。”

    世安被她说得一怔,旋即有些面红——确实,他是有意要郑美容误会他,但他没想到郑美容误会大了。

    世安不便解释,低头只是笑。

    他的笑落在郑美容眼里,就更像那么回事了。

    许之柳走了,郑美容走了,他独自在书桌前坐着。

    西风从窗外瑟瑟拂过,他才惊觉一秋又至。游目而望,鸿雁横归,叶色经霜。他的窗外种着这样多的栾树,到得秋来,细碎的黄花委地,又结出累累的鲜艳的红实。

    西风催黄花,红叶结相思,大抵如此。不知是否栾树也嫌相思太淡,一树一树红实结得苍白,全不似去年,红得那样痛快!

    去年这个时候,他在回家的路上,把一个野杨梅,塞到白杨嘴里去。

    前年这个时候,白杨紧张地站在这里,他对他说,你实在讨人喜欢。

    世安怅然翻看自己的手,他还要等多久。

    此情此景,大约也如前人所言,盼得一雁横秋,至两处凝眸。

    他在这边伤春悲秋,钟越和李念还在甘肃吃风喝土。臧援朝的拍摄如同酷刑,能真人上的决不用道具,能演员亲身上阵的坚决不用替身。

    每一个替身都意味着对镜头的限制。电影不会允许像电视剧那样随便剪辑。

    更何况是臧援朝的电影。

    臧援朝放出了人物概念图和一小段概念影像。影像里,先是一对幽深的、仿佛毫无光亮的眼睛,镜头向后延伸,露出钟越的脸,头发纠结,盖满灰土,然而无法掩饰他的冶艳。在荒凉的风沙和灰土里,这张俊美得让人心折的脸,看上去格外冰冷,带着一股绝望的死气。

    这张脸的前方,是无声相对的两把枪,和周宁山的背影。

    镜头旋转,李今从周宁山背后的远处,歪歪斜斜地走过来。

    影像定格在周宁山回眸一瞬间的凝视里。

    效果惊艳。臧援朝毕竟是臧援朝,一段概念影像也剪得掷地有声。

    李念还没来得及把这条宣传大加炒作,臧援朝就给他捅了个大篓子——臧援朝在唯一一次采访里,对钟越高度赞赏,说到兴致高昂处,臧援朝顺嘴来了一句:“这个孩子虽然口吃,但是演技天分太高了,这就是我想要的张小冰。”

    劈了脑子也没想到,李今没闹什么幺蛾子,幺蛾子是臧援朝捅出来的。

    李今在剧组也一样备受折磨,李念根本不怕他搞什么,李今有胆量敢在臧援朝的剧组耍花招,臧援朝第一个就能按死他。

    但现在是臧援朝自己漏油。

    李念真想掐死臧导。

    这段采访被剪掉了,但是消息依然跑了出去,一些八卦博主含沙射影地爆料安龙新人讲话不利索。

    ——安龙新人,只有两个,白杨的作品一大堆,讲话明显利索无比,那讲话不利索的,只能是钟越了。

    真没想到,演得那么好的林默,不是演技,而是本色啊!

    好不容易平息的粉丝大战,再度展开新一轮撕逼。

    白杨的粉丝不知道自己的偶像在刻苦修行,只觉得白杨一直在抠脚,接的戏也都是男配。这说明什么?说明安龙的李总明显偏心钟越,一个结巴还好意思上臧援朝的电影,强推之耻,脸都不要了。

    白杨的粉丝被钟粉骂了那么久,她们早就想杀回来了:【抗议不公正对待,李念带着你的结巴狗滚出娱乐圈!】

    钟粉忙着洗地,拉着臧援朝当枪,表示臧导看上的人你们还有什么屁放,结巴怎么啦?结巴臧导也喜欢,不服去臧导门口吊死。

    另一拨钟粉忙着心疼,wuli小钟太不容易了,这么多困难都挺过来了,守护我们的小钟。

    白杨的粉丝毫不退让:【臧援朝现在还能算作逼格的代表?幸亏我们小白没上,这样的电影扑街预定,臧援朝可以从神坛上滚下来了。】

    臧援朝活该受牵连,顺便被嘲讽了一波晚节不保。

    李念心酸地想,可以,这电影还没进宣传就炒了一波热度,骂名也是名,这是他自己说的。

    他左思右想,偷出消息的十有八圌九是李今,不由得又在心里把李今连爹带妈地骂了几百遍。

    “别放在心上,这种事早晚要曝出来,在臧援朝的组里曝光,也不算坏事。”

    李念只能这样告诉钟越。

    钟越躺在椅子上,“我很累。”

    臧援朝纠结一段晨光中的戏,纠结了好几天,几天里钟越都要三圌点钟爬起来,在熹微的晨光里爬房子跳沙坑。

    这些钟越都能够忍耐,可是臧援朝要他始终保持张小冰的情绪,不管戏里还是戏外。

    两个月来,他都被迫沉浸在扭曲的绝望里。

    他不能抱怨什么,每个人都在疯狂,臧援朝拍戏就是要每个人都发疯。影圌帝周宁山已经几天没睡觉,别人在休息,周宁山就在空地上一遍一遍抽烟打转,他连妆都不用上,满面风霜,两眼凹陷,活脱脱就是十年里历经艰辛的老刑警房正军。

    前辈如此,后辈有什么理由不去学习。

    李念只是看表:“上床去睡,明早三圌点还得起来。”

    钟越躺在椅子上没有动,“能不能……帮帮我。”

    “帮你什么?”

    “舔一下。”

    钟越的态度很随便,仿佛只是让李念帮他拿杯水。

    李念迟疑了一下,看了看背后简陋的门,“可以,不过在这儿不能叫。”

    钟越闭着眼,勾过李念的头,把他按在裆下。

    李念顺着他跪下来,纵容地拉开他的裤链,埋头做起来。

    钟越一声不响地躺在那里,像个死人,只有他的分身在李念嘴里抽搐地跳动着。眼泪慢慢从他干裂的眼角流下来。

    流过皮肤皴裂的地方,让他感到撕心裂肺的疼。

    李念含着他,殷勤地用舌头摩挲他私’处的每一寸皮肤和粘膜,吞进去又吐出来,李念大概刚喝过水,口腔湿润而柔软,舌头触在钟越下’体上,有种温柔的错觉。

    “舒服吗?”李念小声地问他。

    钟越用力按下他的头,阻止他说话。李念被他猛然按住,喉咙里发出反胃的呻吟。

    “你有没有……试着爱过我。”

    “我一直很爱你,非常爱。”

    李念压抑着欲呕的刺激,回答得含糊而敷衍。

    这是李念第一次如此坦诚地说爱他,说得这样随便,他也问得这样随便,这明明是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不该被这样随便地提起。

    他们总在随便地做着不应该的事情。他们还没有说过爱,就已经做过爱,他们还没有接过吻,就已经在这里做着更下流百倍的事情。

    为什么?钟越想起李今说过的那些事,自己和李今又有什么区别?

    可李念做得这样温柔,没有任何抵触和抗拒,唇齿带着猥亵的挑`逗,却也显得虔诚又专注。

    可能也许真的是因为爱他。

    钟越依旧躺着,闭着眼睛,李念在他裆下吞吞吐吐,像是吞吐着他内心模糊的希望。

    无穷无尽的眼泪顺着他凌乱的头发,无声地在他脸上纵横。而李念低着头,仿佛永远不会看到。

    第50章 江北

    白杨也看到了钟越的消息。先是看到了《缉凶西北荒》的概念影像,然后是一大圌波的撕逼。

    小钟果然很棒,白杨想,拍得太厉害了。这个一定可以拿天龙奖的。

    他给钟越发微信:“拍摄辛苦吗?我看李总都快晒烂了。”

    钟越给他回复:“还是臧导比较可怕。”

    白杨是唯一能让钟越感到高兴的人,是他心里永远不被玷污的纯洁的部分。

    白杨又给他打气:“别理网上说的,都是瞎扯淡。你快看你账号,我给你冲了好多心。”

    过了半小时,白杨被一大圌波晒欧的ur卡刷屏了,这次钟越运气很好,居然一大圌波果皇。

    两个人都对着手机傻笑。

    钟越的手机很快被李念拿走,“不是玩的时候。保持情绪。”

    不过这些白杨不知道。

    过去钟越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奋不顾身地替他说话,现在是自己为小钟出头的时候了,白杨想。

    白杨如法炮制地狂刷倒贴微博。

    【不管小钟有什么困难,我都觉得他演得很棒,克服困难是最伟大的。(爱心)】

    【相信臧导的眼光,臧导不会错的。(天使)】

    【我跟小钟不会解散的。(爱心)】

    【我爱小钟!(爱心x3)】

    他在这头发,姜睿昀在旁边跟宁宁慧慧举着手机看。

    “好恶心,搞得你们像真的一样。”

    “关你什么事。”白杨不理他。

    “你不是在跟别人谈恋爱吗?”

    姜睿昀忽然问他。

    白杨停住了发微博的手,呆了一会儿,他恼火地看姜睿昀:“关你屁事。”

    姜睿昀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白杨的手机上刷出了一条姜睿昀的最新微博。

    【我爱小钟。】

    “……??”

    什么鬼?

    姜睿昀这是搅什么烂稀泥,又不关他的事。白杨踢了姜睿昀一脚,“你干嘛?你又不认识钟越。”

    姜睿昀闭着眼,“要你管。”

    白杨想弄死他了。

    这条没头没脑的示爱微博被广为转发,姜睿昀的粉丝显然对她们偶像的神经病作风习以为常,在微博下面排队刷屏“我爱小钟。”“我也爱小钟。”“我和男神口味一致。”

    起到了迷之搅屎的效果。

    姜睿昀还不满足,一天来一条,专趁白杨上场拍戏的时候发:

    【钟越演技太好了。】

    【我的男神是钟越。】

    白杨一回来就看到姜睿昀没吃药的最新微博,拦都拦不住。

    不得不说姜睿昀大概是个洗圌脑狂魔,他这么作妖,粉丝居然毫无异圌议,无论偶像发什么,她们都跟邪圌教似的“大王说得好。”“你帅你说的都对。”“大王英明。”

    白杨一脸懵逼,姜睿昀这是多久没吃药了?秦浓呢?影后出来管管你家小生好吗?再不管要上天了啊?!

    秦浓不仅不管,还给姜睿昀点赞。

    妈圌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战火被导向了奇怪的地方。钟白和姜白的迷妹突然发现她们的两根黄瓜组成自行车跑了,是可忍孰不可忍,长久的宿敌立刻结成了统一战线,放下旧恨先打死钟姜。话虽如此,这口官方大糖到底算钟白还是姜白,两方老党员又各执一词。

    三国大战,乌烟瘴气。任何对白杨过去丑闻的重提和对钟越口吃的抨击,都立刻被判定为“对家拆cp”,粉丝们万分警惕,风声鹤唳,最后大家已经懒得再说偶像的事情,转而开始攻击各个圈子的大手太太,偶像被扔在脑后,粉丝自己撕自己。

    微博和bbs上闹得乱七八糟。对钟越口吃的质疑被淹没在cp粉大战的硝烟里,渐渐变得悄无声息。

    李念已经不用操心删帖的事情了,粉丝们掐红了眼,只要有人贴偶像的负面新闻,后面立刻跟着一大圌波重口味小黄文刷屏。然后锁帖删帖完事。

    一场风圌波,以毫无头绪的搅浆糊终结。

    白杨简直不知道是该把姜睿昀打一顿,还是跟他说声谢谢比较好。他发现宁宁慧慧在用手机刷贴,贴的就是那些熟悉的重口味小黄文。白杨差点以为所有小黄文都是宁宁慧慧的功劳,宁宁却毫不居功,还熟练地跟他说明:“刷的人太多了,我们就是浑水摸鱼一下,小白哥你也来刷吧。”

    ……槽多无口,好好的姑娘,就这么被姜睿昀整成了傻圌逼。

    他对姜睿昀的粉丝万分同情,醒醒啊妹子们,你们的男神其实是个男神经病。

    看在他一直偷师姜睿昀的份上,白杨忍了。

    郑美容和许之柳头一次通力合作,效果出乎意料,比他们和金世安想象得都好。竞争虽然激烈,许之柳倒有许多新鲜点子,他细致普查了江北的历史文化点,提出无偿支援修缮这些景点。

    许之柳在竞标上动容地说:“双林是土生土长的南京企业,没有谁比我们更了解南京,更了解这个充满回忆的城市。没有谁会比我们做得更认真。我们有能力,更有情怀。”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怎样撼动人心。

    双林建设成功地拿下了江北两块最大的地片,并负责相关区域的基础设施建设。

    金世安兑现承诺,请他吃饭,问他想吃什么。

    许之柳琢磨着金世安的喜好,想起他过去经常在下关散步,可能金世安是喜欢亲民的东西。

    许之柳微笑道,“要不咱们去下关吃小龙虾吧。”

    金世安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许之柳心下一沉——金世安再怎么亲民也是叼着金汤匙长大的,他请他吃饭,他却要吃小龙虾,这不是在扫金世安的面子吗?

    “……要不,去高淳吃螃蟹?”许之柳有些讷讷。

    金世安没理他,只打电话给郑美容:“中午和之柳一起吃个饭吧,你安排一下,档次不能低。之柳来这么久,咱们还没给他接过风。”

    许之柳站在一边,惶恐又尴尬。

    原本他是打算叫金世安吃点普普通通的家常菜,方便拉近感情,菜不好,也可以多喝酒。

    许之柳想得露骨,吃饭没什么,喝酒才是他想要的,之后再发生什么就很难说了。

    他没能如愿,金世安全程带着郑美容。唯一让他感到安慰的,就是金世安在席上对他还算客气,郑美容也不再那么尖锐。

    他并不灰心,越是难搞的男人,他越有兴趣。想来金世安以前包过的那些明星,虽然能力不如他,狐媚的本事大概比他强出许多。

    许之柳有这个耐心。

    双林建设的工作有条不紊地展开。十一月,世安应邀代表海龙,去浦口参加一个烈士墓翻修的落成典礼。

    许之柳很会办事,一个烈士陵园,花不了多少钱,事情说出来却很好听。这种增光添彩的事当然要顶着海龙的大旗。金世安带着郑美容一齐去了。

    陵园坐落得偏僻,修缮得却很细致,这种修缮并不要求怎样还原历史,只要庄重典雅即可。市政圌府领导先行讲话,感谢本土企业对南京历史文化的一份赤子之情,又请世安讲话,世安只简略地表达诚意,“前人沥血牺牲,后人自当纪圌念。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说实话,这段历史他根本没有经历过,白杨也只提过南京发生过屠圌杀。他只能空泛地奉献自己的敬意。

    后面又是各个下属部门的领导讲话,烈士陵园管理局,市政部门,民政部门,宣传部,挨个讲一遍。大家鼓掌鼓掌再鼓掌。

    世安耐着性子听他们啰嗦,心中不免好笑,八十年前官圌场做派就是如此,八十年后依然没什么变化。

    最后陵园管理局带领各位领导,依次瞻仰每个烈士墓,敬献献花。领导们只顾着给记者摆姿势,世安倒有心情一一细看墓上的铭文。

    这些烈士,有些是正规军人,有些只是百姓。马革裹尸,为国捐躯,实在可歌可泣。

    走到最里面一个墓碑前,世安已无太多心思细看,每个墓志铭都差不多,这个墓比别人少许高大,翻修的时候为保持原貌,也就没有改动。

    世安将欲转身,眼神从墓碑上扫过去。

    这一眼看得他浑身冰凉。

    他顾不得副市长还在献花,直勾勾向前走了几步,把副市长挤在一边。

    冯副市长茫然地看他,只好笑笑请他一起鞠躬致敬。而世安站着不动。

    墓碑上硕大的字写着:

    白露生烈士之墓

    与别的墓不同,这个墓碑上前后还有两行红色小字,刻着生卒年月。

    一八圌九六年九月十九

    一九四四年二月十八

    ——九月十九,正是露生旧历的生日,再错不了。

    仿佛一兜冰水从他头上豁然泼下来,淋淋漓漓溅了他一身,彻骨的冷。

    郑美容和许之柳都见他脸色不好,看着摇摇欲坠,郑美容推开许之柳,一把扶住他,“怎么了金总?”

    冯市长在旁边有点不愉快,但是看海龙总裁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猜想可能是他前辈的什么人。市长有市长的度量,冯市长便向陵园管理局的方主任招招手,“看看那边金总怎么回事。”

    世安犹未回过神来,口里喃喃问道,“这烈士叫白露生?”

    方主任对自己管理的陵园烈士了如指掌,对答如流:“是的。这里的烈士都是石桥村战斗中牺牲的。百姓留下了他们的姓名。”

    记者们紧急地围着拍照,顺便记下方主任的介绍。

    世安又问:“名字不会写错?”

    方主任有点雾水:“这怎么会写错,这些烈士碑还是香港回归那年,有位侨胞老先生回来专门修缮的。我们很多资料也是他给的。”

    世安脸色苍白,回头来看方主任:“是怎样牺牲?”

    方主任有些尴尬,刚才他上去讲话的时候不是说过了吗?他觑着金世安的表情,只好又介绍一遍:“四四年的时候,有一支日伪军进入石桥村这里,新四军带领群众和他们发生战斗。击毙对方九人,俘虏十九个。陵园里的这七个墓碑,就是当时战斗中牺牲的七位战士。”

    世安抚上碑头,“尸骨都埋在这里,是不是。”

    方主任有些遗憾,“没有,这是衣冠冢。白露生烈士没有留下遗体。”

    世安听得万箭攒心,一口血气在胸膛里上下冲撞,大恸之下,哭也无泪,张口无言,只是呆立着不动。

    方主任看看四边,实在不知道这位金总是在闹什么毛病,只好赔笑问他:“金总怎么这么激动。”

    万般滋味都在世安心头回旋,也说不清究竟是酸甜苦辣,世安听方主任问他,只朦朦胧胧道:“是我……是我……是我先人的,故交。一直没有音讯,没想到……”

    大家都感慨起来,方主任更是感动得流泪,冯市长在旁边说,“前人牺牲,后人纪圌念,正像金总所说的。”

    记者们兴奋无比,真没想到今天来采访有这么大收获,本来是个政治任务,没想到还挖掘出个狗血故事。记者们都把镜头对着世安:“金总能不能详细说说,让我们了解一下白烈士以前的故事?”

    世安哪有心思听他们说什么,只茫然转过身去,“冯市长,方主任,感谢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  石桥村烈士墓确有其地,现在南京浦口区。文中除露生为虚构外,所述战斗均为史实。

    第51章 变思

    《缉凶西北荒》的拍摄已经接近尾声。

    所有人都精疲力尽,包括臧援朝,他的电影确实品质过硬,但拍摄过程也着实让人崩溃。

    不破不立,从来如此,呕心沥血正是艺术的最高品格。

    每个人都感到自己经历了一场炼狱,每个人也都在这场酷刑中得到了艺术上的新生。钟越的表现获得了所有人的认可,不仅臧援朝对他倍加喜爱,周宁山也十分喜欢这个肯吃苦的新人。

    “这孩子真是有出息,一般新人扛不住臧导这个强度的拍摄。”周宁山夸奖他。

    并没有,钟越想,他觉得自己就快死了。

    但他不能让李念失望。

    钟越一直水土不服,终于支持不住,开始发低烧。他不愿意跟臧援朝请假,只吃抗生素顶着。

    李念忙着照顾钟越,金世安突然给他打电话。

    “我要见你。”

    李念不知道他发什么疯,“我这边就快拍完了,你再等等,过两周我就回去了。”

    金世安置若罔闻,重复道:“我要见你。”

    然后把电话挂了。

    过了一个小时又打过来,还是那四个字,“我要见你。”

    李念莫名其妙,只好安排小毛陪着钟越,“注意你小钟哥的情绪,记得让他按时吃药。”

    李念回来南京,先问郑美容,“金总怎么了?”

    “没怎么啊,好好的,白天还在上班啊。”郑美容一问三圌不知。

    李念当晚又跑去栖霞别墅,一进门他真吓了一跳,这回不是黄莺,金世安瘫坐在楼下客厅的沙发上,喝得烂醉如泥,身边一堆酒瓶子。保罗一见李念如得大赦:“李先生,劝劝金先生。”

    李念点点头,走到世安旁边,金世安两眼血红,抬头看他,把他拉在身边坐着。

    “我心里很苦。”金世安说。

    李念有点儿想吐。

    金世安的反射弧是不是有一万米?刚分手的时候没见他喝成这样,两三个月过去了,他怎么突然又知道伤心了?白杨跟别人跑了吗?至于吗?堂堂一个海龙总裁为个男人借酒消愁,干脆喝死算了。

    李念拉起世安,“你这得去医院吊水,你到底喝了多少。”

    保罗在后面使眼色,李念就着瓶口闻了闻,保罗够机智,都给他换成了水,金世安是真喝醉了,完全不知道。

    金世安是不知道,他现在满心刺痛,整个人行尸走肉。他无法把这个情绪表露出来,白天硬撑着去公司,晚上回来便喝闷酒。

    露生死了。是他亲眼所见。

    世安到现在还觉得头顶焦雷在响。

    是的,露生死了,露生也是普通人,当然会死。世安不是没想过。他来到八十年后,露生恐怕早就不在人世,病死、老死,都是情理之中。

    可露生就在他面前,以一座碑的形式。

    死得那样惨烈。

    保罗就是给他灌十瓶水他也察觉不到。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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