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0来的先生 作者:白云诗诗诗

    第13节

    白杨脸都气红了,抓起桌上的薄荷糖劈头盖脸往李念头上砸过去:“我是没出息!说我就算了!凭什么那么说小钟!大混蛋!”

    世安连忙拉住他,白杨用力摔开世安的手:“金世安!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我白杨再怎么没用,你看不起我可以,干嘛跟人串通着利用小钟?谁努力谁就上,看不起我可以,耍我有意思吗?”

    李念在旁边冷笑道:“我哪句说错了?你敢说自己没借着人家往上爬?我还没说姜睿昀教你演戏的事儿呢。你还真把自己当亿万少女的男神了。”

    白杨被他踩住痛脚,辩无可辩,恼得端起糖盒子往李念身上摔过去。

    白杨跑出去了。跑出去还没忘了对着门踹一脚,门在他消失的背影后面无辜地晃。

    这里世安沉下脸来:“你知道他在外面听,你还这样说。”

    李念更笑了:“金董事长,我听见的东西,我不信你就没听见。”

    世安看他一眼,“这就是你早先跟我说的要弹压白杨?”

    李念悠闲地点烟:“靠你天天心肝宝贝的管得住?总要让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丁聪元都把他夸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欧阳谦没本事的东西,也按不住他。我以后还指望能找名导跟他合作,他老是这个脾气,什么导演能愿意带他?”

    世安一包烟弹在李念脸上,“你是真想在医院躺两个月了。”

    李念龟缩在沙发上捂住脸:“吓死我了,以后不敢了好吧?”说着从指缝露出两个眼睛:“快去哄你的小宝贝,别晚上不让你上床。”

    世安只在心里叹气,白杨的脾气,是该管管,他下不去这个狠手,只好借李念来做这个恶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不是很勤奋owo

    第35章 一双梅

    白杨一连好几天没搭理金世安。

    金世安又给他发短信,【早春二月小陽初始盼與同行遍尋芳菲】【獨上高樓風聲嚦嚦懷昔往日共閱江流】【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春光去之何迅忍將辜負】

    白杨一条也不回。主要他也看不懂。

    金世安又发:【我要告訴鄭總你推我下樓】。

    有意思吗?狼来了三次就不顶用了好吧?白杨心想你要告诉郑总我推你下楼,我还要告诉郑总你在美国强吻我呢!虽然好像并没有强,但是吻是肯定吻了。

    白杨不怕他。

    世安还真就安静如鸡不吭声了。

    白杨更生气了。

    生气归生气,工作还是要继续。白杨虽然对金世安和李念背后说他的事情感到愤懑,但他分得清,是他自己工作没做好,不好好做宣传,得罪了导演。

    李念终于姗姗来迟地把他骂了一顿,白杨对金世安怨念冲天,对李念倒是服服帖帖,李念骂他,他没话说,受着。

    反正金世安这么没良心,他干嘛还要为了他拒绝炒cp?白杨赌气天天在微博上跟人轮流示爱,今天童新蕾明天钟越隔三差五还姜睿昀。

    姜睿昀各种懵逼,一面懵逼一面居然还陪着他玩,在微博上问他“大笨蛋腰好了吗?”

    太甜了,这官方糖发得毫无道德心,用词还这么引人遐想,姜白的cp饭们顿感扬眉吐气,跟钟白又掐了好几波。

    欧阳谦满意了,欧阳谦开心了,白杨终于肯配合,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本来也是,漂漂亮亮的大男孩,戏演得又不差,该宣传的时候为什么不宣传?这年头炒作比作品本身的质量还重要。

    欧阳谦剪了一大堆卖萌的花絮,用力宣了一波。

    找经纪人谈话果然是对的。

    流浪总裁只是过渡,李念希望下一部,钟越也好白杨也罢,能够接一部让人记住的作品,他在给白杨联系南艺的老师。至于钟越,他依然陪着他说情话,练习钟越的表达能力。

    两个人堂而皇之地在公司排练室里说些难以启齿的内容,各种黄暴到不堪入耳。钟越机械地说,李念微笑地听。

    偶尔李念会在背着人的地方,奖励他一个蜻蜓点水的吻。不在唇上,只在额头,或是指尖。

    钟越已经有些麻木。

    他知道李念某种程度上只是利用自己,李念知道自己喜欢他,也知道自己离不开他。

    这样的李念,真的很残酷,越温柔就越残酷,钟越看得见,可是吃不到,吃到嘴里,也不是自己想要的滋味。

    可越是残酷,钟越就越想要弄明白。

    李念到底对他有没有一点点爱?

    他宁愿相信是有的。

    李念接受他、包容他,不拒绝他爱他,对他而言,这已经是奢侈般的幸福。

    明白这件事的不止钟越,还有白杨。

    白杨觉得钟越陷得太深了。

    这天李念照样陪着钟越在练习对话,看到白杨来了,李念就停下了。李念交代他们把新歌排练出来,下周会安排综艺节目提前宣传。

    李念走了,钟越还在看着他,白杨觉得钟越的眼里都能长出钩子来了,那叫一个望穿秋水。

    他看着钟越的眼神,突然想起过去的自己。

    大概自己从前看李今也是这个眼神。

    “小钟,你是不是喜欢李总?”

    钟越还在出神,白杨猛一出声,他不由得一愣。

    白杨笑了笑,“你喜欢李念吧。”

    他没有用疑问句,而是用了陈述句。

    钟越没说话,也没有否认,甚至没有脸红,钟越低下头去,慢慢地把耳边的头发撩起来。

    这动作别的男人做会非常娘炮,甚至恶心,但是钟越这么做,却丝毫不引起人的厌恶,反而有种轻柔的艳丽。

    白杨趴在桌子上,羡慕地看他,既羡慕又惋惜:“我劝你死了这条心,李总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人,他对你也不是真心的好。”

    钟越依然低着头不说话。

    白杨觉得自己背后说人大概很不厚道,但是钟越这样子他也看不下去。

    现在的钟越就是过去的他自己。

    李今对他什么样,李念就会对钟越什么样。如果说过去他还对李念抱有有一星半点的期望,现在就连这一星半点也不剩了。

    他们仅仅是李念东山再起的棋子,白杨有金世安做后台,李念反而对他不怎么好,这也是李念聪明的地方——有后台的人,他是不会上赶着去巴结的,因为只要讨好后台就够了。

    他在白杨面前很坦诚,毫无掩饰,也并不打算掩饰。即便白杨不喜欢又能怎么样呢?他是个合格的经纪人,有眼光,有能力,经纪人的薄情并不能成为白杨离开公司的理由。毕竟他又没跟李念有一腿。

    在钟越面前李念就是另外一幅嘴脸,温柔、多情、体贴、宽容,甚至还有白杨看不到的可怕的控制欲。没有比这更剧烈的毒药,白杨眼看着他一天到晚给钟越下毒。他中过这种毒,知道这毒是多可怕。

    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比起李今,李念只会更现实,也更残酷。他和金世安是两种人,金世安不会像李念这样无耻,用虚假的感情来做束缚他人的绳索。

    白杨有时很不明白,钟越这样好看,简直美破天际,才华又出众,想要什么样的男女朋友不是随便挑?就算有个结巴问题,颜值即正义好吗?为什么非要对李念这样一个商人死心塌地?天赋全点在脸和嗓子上了一点儿没给智商剩下吗?

    “小钟,”白杨说,“李总是个很好的经纪人,但我觉得谁跟他恋爱谁傻逼。有些事情我不想说得太明白。就跟我以前和李今一样,我也相信过李今是好人,但是现在我明白了,有些人生来就是人渣,你不要太天真。”

    钟越知道李今的事,白杨在中心医院那两天,一直在跟钟越用微信聊天。那时候钟越还特别愤慨地跟白杨一起指责李今太坏了。

    钟越抬起头来,慢慢说道:“白杨,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对的,你就是很傻,脸有多美你有多傻。

    白杨诚实地用看傻逼的眼神回敬钟越,生怕他接下来要用这种结巴缓和腔说一整套小言台词。

    钟越脸红了一下,然而继续说:“可是我离不开念哥,就算……他只是玩我,我真的……喜欢他。”

    白杨一面震惊一面抓瞎,钟越真是big胆,居然就这么坦荡胸怀地说出来了,他喜欢李念,是啊大家都知道,可你怎么就这么说出来了?考虑过一下别人的感受吗?而且这个情况是怎么回事,白杨有种很不祥的预感,钟越接下来将要不可阻挡地说一整套小言台词。

    钟越说:“别人……都嫌弃我结巴,只有……念哥,不嫌弃我,对我好。”

    白杨想翻他白眼,我也没有嫌弃过你啊一直对你挺好啊,你可以考虑一下我啊!金世安也没嫌弃过你啊第一次见你就闭嘴惊艳啊,你也可以考虑他啊!凭什么就单独优待李念啊?就因为李念先到吗?

    钟越说:“遇到念哥之前,有很多很多……很好的人,可是……他们并不,喜欢我。”

    钟越说:“你和,李今先生,我听你……说了。可是念哥是念哥,李今先生……是李今先生……”

    白杨沉痛地点头,心想你别说了,我知道你要说,李念和李今是不一样的!李念是好人!哪怕全天下都认为他不好,可是只有你懂!我们都瞎,就你眼不瘸!

    钟越说:“哪怕全天下……”

    白杨要炸了。他很想把李念背着钟越干的事情都抖搂出来,奈何钟越已经完全开启了小言模式不能自拔。

    钟越说:“我知道……”

    不不不,你什么都不知道。白杨现在觉得劝人分手的都是傻逼,比如自己。他已经决定放弃了。

    钟越一把抓住了白杨的手:“白杨……我也真的,很喜欢你。”

    突如其来,白杨要吓尿了:“????!!!!”

    钟越:“这个世界上……让我喜欢的人,很多。可是……不会有谁,能像念哥那样,让我喜欢得,想哭。”

    白杨虽然无语然而沉默了。太肉麻了,要不是因为钟越好看,白杨早就吐了。而且你喜欢李念为什么要对别人强行拉踩?要不是钟越好看,白杨早就暴打他了。

    钟越握紧了他的手,“你是不是很后悔遇见过李今先生?”

    白杨有点恐惧,钟越怎么突然说话利索了,他把想吐的东西又都咽回去了。

    现在提起李今他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谁命里没碰过一两个人渣呢?

    白杨笑了笑,钟越却打断了他的话:“就算……他们是一样的人……我也想那么,后悔一次。”

    白杨再次沉默了。

    他回握住钟越的手,不知为什么,有点想哭。

    谈话以无果告终,钟越虽然舌头打结,口才却很叼,说到最后,他居然又开始开导白杨,问他是不是跟金总吵架了。

    白杨一脸问号心想你怎么知道我跟那个大混蛋吵架了。

    钟越向他一笑:“你这几天……都在公司。”

    嘁……说得好像他很不努力一样!白杨不高兴了,白杨要有小情绪了。

    钟越担忧地劝他:“金总……那么好,你们……别吵架。”

    白杨不理他,钟越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跟金世安吵架,还不是为了你小钟。

    金世安已经一个星期没在白杨面前以任何形态出现了,不管是实体的还是文字的。

    白杨现在已经不生气了,他甚至有点儿着急。

    仔细想想金世安对他真是挺好的,为了这点事跟他吵架是不值得。但是要他抹开面子去找金世安主动和好,他又不想去。

    白杨在床上滚来滚去,他在等金世安再发一个短信给他,再发一个,只要再发一个,他就原谅他。

    ——白杨也不知道自己哪来这么大的自信,过去李今跟他拌嘴冷战,从来都是白杨主动去和好。两个人见面,肯定是白杨先说对不起。金世安比李今强万倍,偏偏他就是耍起性子来了,金世安不继续哄他,他就这么干耗着等。

    说实话,金世安这样财貌双全的类型,换做其他男人,一个星期可能早就跑出去偷吃了。白杨想都没往这上面想,他就是有这个底气,坚信金世安一定会来哄他,一定会再来道歉。

    明明做错的是他金总,又不是自己。

    白杨在床上滚着,心里想着,大概这就是被爱的有恃无恐。

    可是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星期,白杨有点儿慌了。

    他在纠结要不要主动给金世安打个电话。

    这一个星期他也没心思见他的南小鸟,他鸟被放置py。白杨举着电话看,眼巴巴盼着电话能响起来,上面显示“穿越哥”。

    电话还真的来了,可不是他的穿越哥,电话弹幕“太慢了”“服务态度差”“说实话当初我是不想接的”。

    是快递。

    “白杨吗?顺丰快递,楼下来拿。”

    白杨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下来,快递很薄,打开来是個信封,信封拆开,是十分漂亮的三四张旧式花笺,夹着两朵压得平平整整的梅花。

    是金世安的信。繁体,还是竖着写的。

    卿卿吾愛,見字如晤:

    體無恙否?心安樂否?藝人之工作順利否?

    屈指算來,吾與汝七日未見,人言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七日之長,煎熬甚苦。人生苦短如斯,言語小恚,便有這許多煎熬,若他日真作計較,又當何以自處?思來想去,日夜翻覆,更覺會日何短,隔日何長?憂思何繁,歡顏何驟?

    吾心愛汝,願見歡顏,恨吾怨吾,皆吾自取。當日失言,悔之不及。前日電訊致歉,卿定有閱之,閱而不復,非卿之過,是吾書未達意,辭未達情。游目天地,何以悅卿?雖天涯海角,卿所樂之,吾必往之,幽王癡情,敢笑薄之——此等甘辭蜜語,不能訴吾衷情于一二,卿心明澈,願可鑒之。

    論愛侶之屬,愛之尤甚,怨懟尤多,相思酷刑,甚于斧鉞。吾與卿七日未見,此卿卿于吾小懲大誡,吾必銘記於心,定無再犯。昨日歸家途中,見有春梅余香枝頭,衷情難表,癡意難訴,春意兩瓣,托于鴻雁。東君有意,顧惜芳春,卿卿當如東君,顧惜吾心。

    最后一张纸只有两行正楷大字:

    以上那些我知你必定看不懂,只看這最後兩句罷:我在你樓下等你,一起去閱江樓吃龍蝦。

    白杨看得想笑又想打人。他虽然文盲,信里“爱”啊“衷情”的他还是看得懂的,太肉麻了,可是金世安的字这样好看,像他的人一样,清隽挺拔,端厚温雅,淡墨写在双飞燕的花笺上,说不出的缱绻缠绵。

    白杨生平第一次收到这么精致的情书。比上学时候女孩子写得还漂亮。白杨翻来覆去地看那几张花笺,又看最后一张的龙虾邀约,他又开始在床上滚了。

    电话响了,这次真是金世安。金世安在电话里微微带着笑意:“可还生气?都是我不好,你再不见我,我真要死了。”

    白杨还要矫情作态:“你在哪儿呢?”

    世安敲他的门:“我在你家门口。”

    白杨又拿起信来看:“不是说楼下等我吗?”

    世安无奈:“我想你,不知不觉就走了十六楼,上来见你。”

    白杨放下心来耍性子:“不见,今天就不见,要见明天见。”

    世安沉默片刻,失落道:“那你早些休息,我先回去了。”

    “……”

    白杨傻了,这人不按套路出牌啊?明明再哄一下就好了啊?

    世安的脚步真的轻轻向电梯那边去了。白杨扔了电话追出去,已经不见世安的人影。

    ……他是不是真惹金世安伤心了?

    白杨顾不上脚上还穿着拖鞋,啪嗒啪嗒往电梯口跑,黑暗中有人抱着他的腰,把他揽进怀里。

    白杨不用看,这个怀抱他太熟悉了,白杨气得伸脚便踹:“耍我啊?”

    世安笑着抱紧他,在他鼻尖上吻了又吻:“别生气了,吃龙虾去。”

    “二月份哪来的龙虾啊?甩货。”

    世安笑着点头,湿热的嘴唇一路从白杨的鼻尖滑下去:“只要你肯见我,吃什么都是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问问jj怎么开车?屏蔽词太多了……

    第36章 有花堪折

    两个人究竟没去阅江楼,天已经黑了,又是下班的点。白杨便拉他去近旁的莫愁湖散步。路上经过大屠杀纪念馆,世安留神看了一看:“怎么屠杀还有个纪念?”

    白杨没想到世安不知道南京大屠杀,楞了一下:“哦,你那个时候大概还没发生。”

    世安转头看他:“死了许多人?”

    白杨点点头:“嗯,日本人干的,好多人牺牲了,国耻。我们大学还专门来这边搞过爱国教育。”

    世安便有些怅然:“国力衰微,便遭屠戮,想不到蒋公治下,还有如此惨案。”

    白杨也趴在窗口上:“现在太晚了,改天带你来致哀。你运气真好,穿越一下大屠杀也躲过了。”

    世安心里有些沉沉的意思,只是不好说出来。

    到了公园,早春天气里,水中并无可看之处,湖畔的花树也未尝开放,只生着小小的花蕾,带着绒毛。白杨稀奇道:“这里一点儿花也没开,你是怎么找到那两朵花的。”

    世安笑道:“可知上天怜我一片痴情,送我两朵红梅以表相思。”

    白杨脸红起来,世安刮他鼻子道:“这树看着是海棠树,三四月才开,我给你的是梅花,你拿了我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

    两人在夜色的湖边慢慢走着,世安脱下大衣:“水边风大,衣服披上。”

    他这边刚给白杨披上衣服,两个人便觉得背后一声轻微的“咔嚓”。

    白杨回过头去,什么人也没有。

    白杨就有些毛骨悚然:“怎么感觉有鬼。”

    世安四顾而望:“哪里来的鬼?”想想又笑起来:“哦,这里以前有孙先生给死难将士立的墓,你都不进去鞠个躬,仔细鬼来找你。”

    白杨顺着他眼光看过去,真有个陵园,黑石砌围,深草掩映,白杨吓得抖起来:“你别吓我啊!”

    世安把他拢进怀里:“你怎么不怕我?我也是八十年前来的鬼。”

    两人第一次的争吵,就这样没头没脑地和好了。大概吵架也是爱情的必备要素,不吵架的恋人不算是真正的恋人。白杨想。

    他俩只顾着谈恋爱,李念这边忙得不可开交。和李念预料的差不多,《流浪总裁》跟《谍战渝都》的档期撞上了。两边都想挤收视最高的星芒卫视,电视台明显倾向于秦浓那边,更何况又是《谍战渝都》官宣在先,两边意向都谈好了。

    现在就是在争排片,星芒两个剧场,一个八点半一个十一点。八点半是星芒剧场,十一点是星光剧场。丁聪元《剑踪寻情》上的就是星芒剧场,两集连播,星光剧场只有一集。

    世安劝他:“我看又不是只有这一个电视台,要么和其他卫视谈谈看。”

    李念又开始抽烟:“白杨如果是出道好几年的老人,随便什么平台我都无所谓。但这是他担纲的第一炮,这个扑了后面就很难看了。秦浓那是运气好,我带她的时候第一个接的古偶女二,主角没红她红了,接了电影又拿奖。”

    对新人来说,很大一部分评价来自他们的处女作。导演虽然不会凭一部作品论英雄,但是一扑再扑总是不好看的,李念不可能等到白杨一扑再扑才着急,第一部就不能扑。

    “什么剧找什么平台,星芒卫视本来就是偶像剧主打,秦浓这是故意跟我过不去,明明能上中央台的片子非挤到星芒来放。”

    这话李念说得违心,《谍战渝都》虽然是爱国主义题材,说到底也就是个谍战偶像剧,秦浓并没有选错平台。世安知道李念一向有锅就往秦浓头上扣,只看着他笑。

    “烦,”李念把几个电视台的资料放在手里来回揉,“关键他两个演得又不是惊天动地,放偶像剧主打的电视台,收视流量大,可以吸吸人气,放在其他地方播,连人气都没了。况台长又不买我的账,请了他四五顿花了好几万,一点儿动摇都没有。”

    世安挤兑他:“原来你也有这样才穷力竭的时候。”

    李念并不反抗:“我毕竟抠了三年脚,这个圈子天天都在换人做主,星芒之前的尤副台跟我关系好,调走了。”

    世安沉吟道:“这种事情,用钱不能解决?”

    李念有些尴尬:“钱当然可以解决,但你也不能一路拿钱砸过去吧?我签白杨是拿来赚钱的,不是让你拿钱打水漂的。”说着他开始扳指头:“我欠你多少钱了,之前剑踪带资进组那是没办法,现在挤个档你还要花钱,钱多烧手吗?”

    世安听得这话有戏,不禁笑起来:“你要拿他赚钱,我只要他出名。我投资给你,并没要你还这个钱,你怎么这个时候计较起来了。”

    争执了一个月,白杨的金总裁拿了两千万出去,李念的流浪总裁几乎没卖到钱,李念只算自己到底赔了多少。

    当然为了宣传上好看,假账还是要做的。大家你知我知而已。

    李念中间说过金世安:“我说真的,要么这部扑了就算了,白杨现在这个演技也是没眼看,我去挤中天卫视算了。”

    世安摆牛脾气:“你这个人也是奇怪,明明花点钱就能解决,怎么非要退而求其次?再说还没播呢,怎么张嘴闭嘴都是扑?”

    他其实还在思考扑到底是什么意思,大概也就是不叫座的意思。

    李念无奈道:“这圈子里传出去,我李念拍个电视剧卖个负数的价,你让我脸往哪放?”

    世安只是笑:“我只管白杨的脸,你的脸不要也罢。”

    争来争去,谍战退到了星光剧场,流浪总裁上了星芒。

    金世安说得对,还是那句话,什么排场也不比钱大。

    金世安甚至又额外投了五千万给李念,只说:“要用钱就用,并不缺这个。”

    郑美容听到这个消息,只是微弱地反对了一下,金世安振振有词:“我把别人弄生气了,总要哄一哄。”

    郑美容懒得多说,遵命照办。

    李念心里有些窝火,他在这个圈子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现在沦落到拿着投资人的钱到处求爹爹告奶奶,一分钱不挣还一个劲赔钱。他现在觉得金世安简直是在用钱侮辱他。

    不过他不着急,艺人像珍珠,也像钻石,刚开始都是砂砾煤渣,要等大它真的结成巨大的宝石,世人才会逐流而动。

    他对金世安胡乱插手的态度有些厌烦,但这样爽快的金主也是难得。李念不喜欢开外挂,现在外挂非要趴在他脸上让他开,他也不想拒绝。

    李念给白杨安排了高密度的演技培训,专门从南艺请了两个老师过来,两个老师千叮咛万嘱咐:“这个事情不能往外说,我们系里不许。其实你让白先生来学校上课就是了,我们有速成班的。”

    李念心想就白杨那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让他去学校?还不知道他怎么花式逃学呢。

    再说了,南艺里都是些想出名的年轻学生,白杨沾上哪个都不好。

    李念冤枉了白杨,他是真的想好好学。李念和世安背后的挤兑让白杨大受刺激。

    别人说得难听,可是别人说得对,要想堵住别人的嘴,只能靠努力。

    两个老师一个是硕导一个是高级讲师,硕导讲的文艺理论白杨一概听不懂,只能懵着学,做了一堆笔记;讲师贾老师却讲了很多实用性的技巧。包括演员的微表情,神态,体态,这些都可以展现出性格和情感。

    白杨发现自己真的活得很糙,以前他觉得难过的戏就是苦着脸,要么就哭,开心的戏就是笑,要么就蹦。恨不得准备一堆表情包贴在脸上。

    贾老师让他明白一些东西,人的肢体是不会说谎的,而演员,恰恰要用真实的谎言去引起观众的共鸣。

    “你对生活观察得很仔细,但是没有融会贯通,演戏不光是要模仿,还要有自己的创造在里面。你要理解人物,才能演得鲜活。”贾老师头头是道。

    钟越也跟着旁听,两个老师见面都夸钟越长得好看,两节课下来都惋惜:“这么帅,怎么有这个毛病,小时候没去医院矫正吗?”

    钟越有些难过,勉勉强强地笑。白杨偷偷给两个老师一人丢了一个大白眼。

    白杨知道钟越再怎么可惜,也比他强得多。是这些老师不识货。

    “你们年轻人,多看点书,腹有诗书气自华,看看散文啊啊里面是怎么描写人物的,这是同理心的基础,把基础打起来,演技才会扎实,”赵硕导教育他们,“你们看那些影帝,要么刻苦读书,要么就靠十几年的龙套基础去悟,你们想速成,那就要多读书。”

    这话有理,白杨和钟越都点头。

    春意在他们日日忙碌的工作和学习中,渐渐蔓生四野,点绿秦淮岸,点染莫愁花。

    世安常等白杨下课,接他一道回家。白杨建邺区的小房子现在形同虚设,大部分时间都住在紫金花苑这边。两个人一个忙公司的事情,一个天天刻苦学习还要跑通告,日子过得十分规律。晚来无事,世安便把他手头的公司报表放下,只在床上靠着,和白杨看书说话。

    白杨想看书,心浮气躁又看不下去,大部头的表演理论他看不懂,他只想看起点爽文,世安无奈,便拿些故事书来讲给他听。

    ——金世安太宠他了,有时候简直像是宠孩子一样对他。白杨总觉得有些生气,这不是他想要的态度,可是这一肚子的生气到了金世安面前,他又软了。

    最常念的是子不语,白杨怕鬼,又爱听刺激的故事,世安便选柔和些的子不语来讲。故事都是文言写就,世安又要讲得明白,又想让白杨理解其中文字关窍,倒也十分消磨时光。

    春夜里两人讲起水定庵牡丹的故事:也是发生在南京的故事,有人要折尼姑庵里开得如斗大的牡丹花,人人都说这花是妖怪,折花的偏偏不信,折来折去,折得满手流血,真正摘下来,花仍是花,手上的伤口也没了。

    白杨趴在枕头上:“这妖怪脾气真大,傲娇。”

    世安笑道:“我看你跟这个花妖怪也没什么区别,都是好大的脾气。”

    白杨别过头去:“还不是被你摘了。”

    他是随口一说,世安却听得心里一动。

    白杨却回过头来:“再讲一个吧。”

    世安便笑一笑:“好,我看看讲什么……这个吧,陇西城隍神是美少年。”

    白杨探过头去:“逗我呢?古代人取这么酷炫的题目?”

    他刚洗过澡,一探过来世安只觉得满怀都是清爽的香,忍不住抬起他下巴吻过去,白杨把头扎在世安怀里:“烦死啦!动不动就亲,快讲故事,我要睡着了。”

    他不扎进去也就罢了,一头扎进去,两人自然身体相接,都知道彼此哪里有了变化。

    世安更情不自禁地丢了书,手臂箍紧了白杨的腰,又顺着腰慢慢抚下去。

    白杨不敢抬头,只在世安怀里低声嘟囔:“明天要上课。”

    世安犹豫了一下,却不肯停下手,他不出声,只是轻轻舔着白杨的耳朵,手向下慢慢滑进去,白杨的睡衣在他手里分水拨月地落下去。他的手停在一个宛转的弧度上,男人腰和臀之间紧俏的沟里。

    白杨只觉得一阵剧烈的心跳,世安的心也在跳,春夜里,两人的心拍一拍逐着一拍。

    世安吻着白杨的耳朵,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杨杨,你要是不愿意……”

    白杨从他怀里抬起头来,两片极柔软的嘴唇把他的嘴堵上了。

    世安在心里有些自嘲,自负如他,到头来也说这样虚情假意的话,白杨就算不愿意,只怕他现在也停不下来。

    更何况白杨这样吻他,整个人挂在他身上,睡衣扣子揉的松了,滑开了,两人肌肤相贴,乳首摩擦着乳首,像有微小的闪电在皮肤上游走。

    春风从不知何处吹来,吹在两人裸露的皮肤上,一阵酥麻,两人都不觉得冷,只觉得火烧似的热。

    世安从来不是性急的人。

    夜这样长,他从白杨的额头慢慢吻下去,鼻尖,嘴唇,下颌,像是要用他的嘴唇把白杨的样子一点点描下来。所有地方,胸口,又到下’体。嘴唇吻过,手指又去抚摸。

    吻过的地方都被剥除了所有衣物,像果实剥掉外壳,露出雪白的肉。

    白杨在他头上发出模糊的呻吟。

    两个人都互相握着对方膨胀起来的地方,觉得羞涩,又觉得甜蜜,是身体为内心产生的不可言说的变化。

    世安低头去吻白杨的下’身,吮’吸着,手慢慢向后面的柔软的入口探进去。

    白杨已经等不及了,白杨在他怀里扭动着身体,潮红着脸睁开眼,又被世安舔得闭上眼睛:“进来啊。”

    白杨其实有点怕,金世安那里……真的很大。

    世安微笑着凑近他的脸,故意问他:“进去哪里?”

    他嘴上说着,手却在下面动着。收回手,指尖全是黏腻的、透明的液体。

    他知道白杨也想要。他是没有和人做过这些事,但不代表他真的不懂得。

    白杨却把他的话当真了,白杨突然掩住他的眼睛,翻身跨坐在他身上。

    “别看。”白杨小声地说。

    接下来就是世安想都没敢想的事情了,他没法不看,透过白杨细长的指缝,他看到白杨的腿分开了,盘在他腰上,另一只手落下来,环在他肩上——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接近于淫糜的姿态,像花盛放的姿态。他的性`器触碰到白杨的穴`口,两边都充血到滚烫,白杨只是死死按住他的眼睛。睫毛扫在掌心里,搔得人蠢蠢欲动。

    白杨小心翼翼地坐下去,粗大的性`器带着勃’起的青筋,被动地探进柔软的肠道,紧、湿、又热。

    他听到白杨发出像痛楚又像娇嗔的闷哼。这声音过于撩拨,他实在无法忍耐。世安拉下白杨的手,翻身把他按在枕头里,整个人俯下’身,开始缓慢地抽动。

    白杨想叫,又怕楼下的管家们听见,只好抿住嘴唇。绮丽的霞色从他两颊蔓延开来,红到身上,连眼皮也红了。

    世安又忍不住去吻他桃花颜色的眼睑。

    这一下因为姿势的变化而插得太深,白杨情不自禁地叫出声来,一张口就怎么都停不下来了,刚开始是接二连三的刺激的呻吟,越叫越响,带着略微沙哑的哭腔喊他的名字,最后变成猫叫一样的哼哼唧唧。

    世安无法忍受白杨用这样甜腻的声音叫他的名字,还带着这样撒娇似的哭腔,他每动一下,白杨就软绵绵地哼出来。

    世安靠近白杨合不拢的嘴唇,听到他气若游丝地呻吟着,才听清他在说:“我爱你。”

    世安脑子里的弦,“嗡”一声断了。

    春夜静好如斯,那些诗人是怎么说来着。

    对的,有花堪折直须折。

    第37章 璞玉

    第二天白杨扶着腰去上课。

    钟越担心地看他:“你是不是……腰伤发作了。”

    白杨一面欣慰地想小钟讲话真是越来越利索一面羞耻地想我怎么能告诉你我只是草多了。金世安这是憋了多久啊他整个人要虚脱了。

    早上金世安还不许他来上课,白杨身残志坚,坚持要来。

    ……主要他怕不来的话金世安会按着他再做一整天。

    腰酸背痛,但是幸福。

    贾老师很不满意:“这才上课几天就装病?腰挺起来!演员时时刻刻都要保持形体。”

    白杨心酸地挺直了脊梁骨。

    四月里,《流浪总裁爱上我》如期上档。李念和世安都觉得好笑,这次是真和秦浓当面锣对面鼓,八点半是他们的戏,十一点是秦浓。

    他们做了相当多的先期宣传,曾玉昌十分喜欢钟越,连带着爱屋及乌也对白杨另眼相看,几次宣传都夸奖两个新人表现优越,主动在微博上谈起两个合作的小朋友,着实赞美了一番。

    起到了反效果。

    李念心里憋屈,他又不能逼着曾玉昌删了微博,这些老人家玩微博就像写日记,根本不懂微博的宣传力度有多高。

    期待越高,失望也就越大。

    电视剧好不好看,说到底还是观众说了算。过度的期待值在新剧开播之后摔成了渣。原本单看收视也只是平平常常,奈何秦浓的粉丝不满自家影后被挤档,憋足了劲头刷收视。

    其实根本不用刷,秦浓的人品就算被李念喷成翔,她的演技依然无懈可击,她懂得怎样吸引观众的注意力。该妩媚的时候一颦一笑都勾人,该硬朗的时候拳打脚踢酷炫无比。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秦浓无愧收视女王之名,伤害简直巨大。

    白杨和钟越的粉丝显然也有些失望,不过没有关系,至少每天能看到偶像的脸,睁眼舔闭眼吹。好在剧本给力,狗血得淋漓尽致,收视还能维持在一个不温不火的水平线上。

    只要不跟秦浓去比。

    往常这个时候金世安早就来李念这里抱怨了,孰料李念等了一个星期,金世安纹风不动。

    李念就快坐不住了。

    金世安到底还是找了他,人没来,只电话叫他去海龙总部。

    李念进门的时候,金世安正在办公室悠闲地写字,旁边撂着一堆刚看完的报表。

    这和他预期的哀怨妇男差距有点大。

    “你不着急啊?花了大价钱争来的档,现在弄得尴尬,早说了让你别花这个钱。”李念只好主动抱怨,炒热气氛。

    世安抬眼看他,用下巴指指沙发:“坐。”

    服务小姐倒了水来,世安才放下笔,在李念对面坐下:“有什么不好,宁作凤尾,不做鸡头,跟秦浓比收视低些没什么,要是被姜睿昀那种新人比下去,那才是真难看。”

    李念点上烟:“已经比下去了,你以为剑踪寻情的收视很低吗?”

    世安闲闲看着茶叶:“此一时彼一时,他那是大制作,又托着好剧本,不光人抬戏,还有戏抬人,观众又不傻,怎会拿这两个作比较。”

    李念有些意外,金世安只看了一部电视剧的制作,已经十分了解个中关节,“你硬要买下这个档,是存心跟秦浓挤在一起?”

    金世安笑起来:“左右都是输,与其输给无名之辈,不如输给翘楚高手,这样输并不难看。”他垂眼去看茶叶的浮沉:“你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此事若真不可行,你怎么会顺着我用钱买档。”

    李念不说话,只叼烟看着金世安笑。

    世安轻轻敲着茶几:“早说过,我这个人喜欢有话明说,你也别老咬着秦浓,跟女人计较,有什么意思。”

    李念躺在沙发上:“可以可以,你金董事长这么想得开,你叫我来干嘛?展现智商优越感?”

    世安给他让烟:“想让你的狗仔去办点事,给我把汤骐骥找到。”

    李念偏过头:“这种事你不找郑美容办找我干嘛,她一声令下南京地皮给你翻过来。”说着接过世安的烟:“我听说郑美容把他腿都打折了,怎么你还解不了心头之恨,你要杀了他啊?”

    李念还不知道,汤骐骥岂止是断了腿,十个脚趾头全被郑美容剁了喂进嘴。

    世安并不看他,只吹茶叶:“让你去你就去,这点事也不能办,给你那么多钱是做什么的。”

    又开始了,拿钱侮辱人,李念好烦:“你最近又换总裁文看了吗?”

    世安被他说得笑起来:“找到了别惊动他,找人盯着就行了,记得告诉我一声。”

    白杨最近一直在看自己的电视剧,越看越难受——粉丝闭眼吹他,可是他知道自己演得并不尽如人意。

    其实相较于他最初的毁灭性表演,已经有了很大进步,最起码电视上放出来只觉得平淡,不觉得尴尬。

    他知道自己的表演流于表面化,别说跟曾玉昌那样的视帝比,就是和钟越比也差了一截,能怎么办,只能恨自己早先没好好学。

    白杨还没有察觉,他已经能够从细节上去体会演技的差距,甚至判断出两个月前的自己存在着哪些失误。

    过去他只能模仿眼前的表演,而现在,他已经能够通过完成形态的影视作品,去吸收其中的表演技巧。

    这是一扇新的大门,白杨推开了,走进去了,但他自己不知道。白杨现在沉迷于电视,电视使他快乐,所有人或优或劣的演技都一览无余地展现在他眼前,他知道哪些可以学,哪些不可以。

    树长大的时候,树荫总是无声落下的。

    世安也陪着他看。两人坐在地毯上,放平心态,边看边讨论哪里做得不好。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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