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路看斜阳 作者:北南

    第7节

    邱骆岷抢答:“因为我要出国,他心碎。”

    朋友要走了,然后又得知妈妈也要没了,难怪。费原吻了吻路柯桐的头发,“一直开着空调闷不闷?去院儿里透透气?”

    路柯桐知道费原心疼了,他以前最喜欢让费原哄他,但是现在又害怕,他太内疚。“你冷么?”那会儿退烧了,但是手却冰凉,费原问他。

    他摇摇头,然后跟在后面走出了屋。

    邱骆岷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搬个板凳坐下还喊道:“沈多意,出来聊会儿天呗,这可是两校暑期联谊啊。”

    沈多意正学习,出来的时候还拿着一本儿卷子,“你怎么那么烦,”他坐下白了邱骆岷一眼,然后转头看见路柯桐,惊讶道:“你不舒服啊?”

    路柯桐咬着嘴唇上的皮,撕扯间破了好几道。费原捏着他的下巴让他好好闭着嘴,他也没反应。沈多意倒了杯水放他面前,说:“上火多喝水。”

    邱骆岷插嘴:“有西瓜么?”

    费原不动声色地看了邱骆岷一眼,然后对路柯桐说:“你想不想吃?我去买。”

    路柯桐还没说话费原就起身了,并且还薅着邱骆岷一起。等出来院门松开,邱骆岷整整衣服吓死了,“干嘛啊,我又怎么你了。”

    费原说:“路路他爸妈离婚了,昨天的事儿。”

    “啊?”邱骆岷懵了,自言自语地说:“难怪啊,要是一直没妈可能是挺可怜,但是渐渐长大了也就看开了。这心心念念的终于有了,感情深了又要没有,谁受得了啊……”

    费原问:“那路路的亲妈是什么时候没的?”

    “路路亲妈……”邱骆岷想了想,“我妈说路路出生没多久吧,都还没出院,说当时路叔叔送走了爱人就每天在保温箱外面守着路路。”

    院子里只剩路柯桐和沈多意,沈多意聪明,一看就知道路柯桐肯定有什么事儿,他写着字问:“你们作业多吗?”

    路柯桐没有表情地点点头,然后张张嘴却没出声。

    沈多意停下笔说:“你想说什么啊?别吊我胃口。”

    “我怕你不高兴。”路柯桐还是犹豫,最终忍不住问:“你的爸爸妈妈呢?”

    沈多意神色如常地回答:“天上享福呢。”说完看路柯桐愣着看他,干脆把卷子折起来不写了,说:“我爸妈和费叔叔是同事,都是铁路局的,要是他们还在现在应该和费叔叔一样,都调路检喝茶水了。不过那时候特别辛苦,大冬天还得去铁道边上举旗子,还危险。”

    “有一年铁路宿舍发生锅炉爆炸你知道吗?报纸登了一大篇儿,当时我爸妈下了夜班都在家睡觉,我命大,出事儿的时候我跟费原在街上玩儿呢。”

    “别的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后来我就和爷爷一起生活。”沈多意看不出多难过,但路柯桐仍从他明亮的眼睛里捕捉到一丝伤感。

    “我,也没有妈妈。”路柯桐顿了一下才说完这句话,“后来我爸爸又给我找了一个妈妈,但她也要走了。”

    沈多意拿笔戳了戳他的脸,说:“没有人能一辈子有爸爸妈妈,你明白吗?”

    他缓缓地点了点头,“可是我舍不得她。”沈多意吸吸鼻子,“可是没办法啊,你想她了就去看看她嘛,我想我妈了只能去扫扫墓。”

    路柯桐觉得抱歉,低声说:“对不起,我不该问你这个。”

    “没事儿。”沈多意拍拍肚子,问:“你饿不饿?我早上没吃饭现在觉得好饿。”

    路柯桐就昨晚上吃了两块儿茶糕,现在一提也饿了,说:“等他们回来,我请你们吃饭吧。”沈多意乐了,“你怎么那么喜欢请客?等着吧。”

    沈多意回去了,路柯桐自己坐着有点儿尴尬,他起身跟过去,进屋发现沈多意在做饭。“你做什么啊?香死我了。”

    “就白水煮挂面。”沈多意在切西红柿,切完又拿了一截葱白,问:“你吃葱花吗?”

    本来不吃,勾搭费原的时候太努力了,就吃了。

    锅底热了点儿油,然后把西红柿和葱花炝熟,等面煮好浇上去,看着忒有食欲了。俩人各自捧了一碗,回院儿里对着脸儿吃面。

    费原和邱骆岷拎着西瓜回来,看见这一幕都挺意外。邱骆岷跑过去把西瓜放桌上,说:“还有吗?能不能给我也来一碗?”

    沈多意说:“离我远点儿。”

    邱骆岷又想去吃路柯桐的,但费原已经在旁边坐下了,瞪他一眼就把他吓回去了。路柯桐端起碗,问费原:“你吃吗?特好吃。”

    费原用膝盖撞路柯桐的后腰:“就剩汤了才问我。”

    吃完面又吃瓜,路柯桐脸色好了大半,嘴唇也润了。他擦擦嘴说吃饱了,然后停了会儿说:“我要回家了。”

    邱骆岷乐不思蜀:“再待会儿呗。”

    “你自己待吧。”他站起来,然后拽费原胳膊,两个人回到房间里。费原把他来的时候穿的衣服从衣架上收下来,说:“换吧。”

    费原要出去,路柯桐一挡抱住了他,仰着头问:“你给我洗的内裤啊?”

    “美得你,洗衣机洗的。”

    “就美。”路柯桐眼里有了神采,他紧紧抱着费原,等费原也抱住了他以后,说:“没有人能一辈子有爸爸妈妈,有的人早点儿有的人晚点儿。”

    费原捏他屁股,等他脸红了,说:“老天爷补偿你了,让你早早遇见了我。”

    他看着天花板说:“谢谢老天爷。”说完他想,也可能是他妈妈在保佑他呢。

    换好衣服准备回去,路柯桐摸了摸爱之蔓的叶子,然后回头扫视一遍,看见了墙角大衣架上挂着的小花伞。

    那是初中时温凝买给他的。

    “怎么这么花啊?我不喜欢这种。”

    “多好看啊,我挑了半天呢。”

    “太不酷了吧,我要带骷髅的。”

    “爱用不用,改天我捐了献爱心。”

    “谁说不用了!”

    路柯桐最后看了一眼,放下万般不舍,然后轻声道了再见。

    第26章

    和邱骆岷离开以后打车回家,邱骆岷问:“先送你还是先送我?”路柯桐看着车窗外面的树,说:“你先,我想多坐会儿。”

    “行,那师傅咱去市中心。”

    路柯桐扭头瞪着邱骆岷,不高兴地说:“你挺欢快呗?不回家还要去玩儿,浪催的你。”

    邱骆岷解释道:“我去上课好不好,人家出国前不得准备考考试啊,不得提升一下外语水平啊。”说完咳嗽一声,“路路,其实我知道你家的事儿了,费原告诉我了。但是呢……”

    路柯桐小脸儿一垮:“但是你知道也没屁用。”

    “心情不好也不要老怼我。”邱骆岷降低音量,说:“阿姨走了,可我妈永远在啊,你就拿我妈当你妈啊,再说以后我出国了我爸妈肯定想我,你们简直互补了。”

    路柯桐心中感动,嘴上却还是那个德行,说:“那你别回来了,我给邱爸邱妈养老。”

    等温凝离开,路若培应该不会再找了,他小时候渴望有一个母亲,所以路若培满足他,但也告诉他这个母亲只是暂时的。路若培有时候真的挺矛盾,想让他一直快乐不用长大,所以满足他的任何要求。有时候却又不加掩饰,告诉他最残忍的现实。

    到了市中心后邱骆岷就下车了,但刚走两步又返回来,路柯桐降下车窗,问怎么了。邱骆岷有点儿迟疑地说:“我去你家的时候,碰见阿姨出门,脸色挺差,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

    路柯桐有些担心,邱骆岷见状安慰道:“哎呀可能是你瞎跑给急的,没准儿你回去会发现叔叔脸色更差。”

    “你烦不烦?”路柯桐要把车窗升上去,“不是学习去么?我看你也就去菲律宾留学了。”

    院儿里就剩费原和沈多意,费原把剩下的半拉西瓜放到了沈多意家的冰箱,沈多意继续写卷子,说:“又给我家送温暖了。”

    费原没接茬儿,从屋里出来直接拿喷壶灌了点儿水去浇花,天太热,紫珍珠得多保养。浇完把剩下的水淋树上,问:“你是不是跟路柯桐说什么了?”

    沈多意嘴里念叨着公式,打完草稿才说话:“就是瞎聊天儿。”

    “瞎聊什么能给他一下聊好了?那么能你怎么不去办讲座。”费原走到对面坐下,问:“是不是给他讲你爸妈的事儿了?”

    沈多意皱眉道:“你带孩子不累啊?就别管了我吧。”

    “行,那我补个觉。”费原直接把话题切了,他和沈多意之间不用多说,边回屋边说:“你和爷爷吃饭的时候叫我一声,我这两天得蹭饭。”

    “你要不要脸了。”沈多意笔尖戳的桌子嘎嘎响。

    路柯桐刷了门禁卡进入大门,然后到他家门口的一段路走了十几分钟。他拍拍脸,又深吸一口气,一下一顿地按完了门锁密码。

    一楼没人,望过去还是平时那个整洁的样子,餐厅桌上放着好多吃的,有袋子有纸盒,都没打开过的痕迹。

    他上楼走到大书房的门口,犹豫片刻推开了门,路若培没在里面,但那份协议仍摆在桌上。也对,都知道了就不用再遮掩。

    “路路。”

    路若培刚醒,衬衫因为睡觉被弄得有些皱,他听见动静便赶紧下床来看,看见了站在书房外的路柯桐,“好点儿了吗?”

    路柯桐转身靠住墙,问:“我妈去哪儿了?”

    路若培回答:“她有自己的事儿要做。”路柯桐目光黯淡,“那你们提前离婚,是因为她不想继续了,还是因为你?”

    路若培有些心疼,沉默片刻后回答:“因为我。”路柯桐没有再次发作,他又说道:“任何事儿都是有失也有得的,生来就没了母亲的人是感觉不到失去母亲时的痛苦的,只有拥有过才能了解失去的感觉。”

    路柯桐喃喃地说:“失去是拥有的代价。”

    他看向路若培,又想起曾说过的那句话,你喜欢男的,为什么还要结婚,为什么还要生孩子。路若培对不起他亲妈,这是他和路若培之间的第一道鸿沟,也许和温凝离婚这件事儿将成为第二道。

    路柯桐想,可是能怎么样啊?

    这些怨恨不平是真的,可是路若培爱他也是真的,未来的生活他们父子俩要相依为命,鸿沟横亘在那儿谁都不会好过,但是鸿沟也不会轻易被填平,只能闭口不提。

    大概他和路若培再无亲近。

    生活可真操蛋,变着法儿地揉巴人。

    就这样吧,路柯桐揉揉眼睛,朝自己的房间走去,等快要进门的时候路若培叫了他一声,他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路路,我们谈一谈你和那个男生的事儿好吗?”

    他没有转身,立在原地看着前方,说:“没有什么值得谈的,他就是我男朋友,我特别特别喜欢他,我也不怕别人知道。”

    路若培平静地说:“喜欢到利用他来气我?没有这样喜欢人的。”

    路柯桐猛地扭头看过去,眼中蕴含着怒气,他最讨厌路若培这种什么都知道的德行,喊道:“你少自以为是了!”

    “我只是想让你认识到什么是真正的喜欢,什么是青春期的冲动。”路若培眼神有些疲惫,语速也放缓了,“你才十五,过几年再回头看现在的事儿很可能你会后悔无比,但是到时候后悔就晚了。”

    路柯桐刚要发作,楼下大门的门铃响了,他转身往下跑,吼道:“我妈回来了!你自己待着吧!”

    飞奔到门口开门,结果是司机。“我妈呢?”路柯桐皱着脸问,司机略微停顿说不知道,交代只是把温凝放到一个路口就走了。

    “那有什么事儿?”

    司机递给他一个档案袋,说:“把这个给你爸爸,就说是刚取过来的。”

    路若培已经下了楼,说知道了。路柯桐关上门,走过去把档案袋甩给路若培,突突道:“你不用上班吗?在家休息让别人跑东跑西,还说我青春期的冲动,我要是真冲动早就把你气死了!”

    路若培没理他,慵懒地坐到沙发上,然后打开档案袋抽出了里面的资料。他淡淡地扫了一眼,然后没有感情地念道:“林海生,本地人,三三零四军工厂退休职工,在职时是车间主任。女儿林瑜珠,科大毕业,现在质检局工作,家在秋叶胡同有四合院儿一套。”

    路柯桐又用指甲抠着指腹,问:“你在念什么?”

    “直接念重点吧,”路若培抽出第二张,“费瑞年,本地人,铁路局退休职工,在职时是机务段司机班的班长。费得安,曾在质检局和林瑜珠共事,后因打伤同事被开除。一年后进入铁路局客运段,在一线跑车,四年后退居二线,现已调入铁路检察院。”

    “费得安与林瑜珠育有一独生子,费原。”

    “你想干什么?!”路柯桐冲过去把资料夺下来,然后揉成一团扔在地上,“你查人家?你凭什么!”

    路若培十指交叉放在腿上:“就凭你说他是你男朋友。我得知道我的孩子在和一个什么样的人交往,你不愿意说,我就主动去查。”

    在他眼里路柯桐就是个小孩儿,十五岁整天不是傻乐就是找事儿的小孩儿。这还只是查到了祖孙三代,他恨不得把这个所谓的男朋友查个底儿掉!

    从地上把纸捡起来,抻开后冷笑了一声。“费原,二中学生,初三时打架被记过。高二打伤同学被学校开除,后转到你们学校。不过我最吃惊的是,他打伤的是邱骆岷。”

    路柯桐怒火中烧却发不出来,邱骆岷和费原的事儿校方只以为是单纯地发生口角,他不能说真正的原因为费原辩解,因为会连累邱骆岷。他不想让邱爸邱妈跟着生气。

    路若培抬头看着他,说:“这爷俩真是印证了有其父必有其子,打架惹事儿,胡同里的流氓习性。他的未来也能预见了,大学毕业靠关系进路局工作,跑几年车以后退到办公室。不过客观地说这很正常,铁路上基本都是关系网进去的,快搞成世袭制了。”

    “路路,你还小——”

    “你再说!”路柯桐简直想和路若培打一架,“每次就会说我还小,我不小了,过两年我就成年了!你不喜欢他最好,我偏要和他在一起气死你!我们比你想的要好得多,我们什么都做过了!”

    他大声吼完,嗓子都哑了,胸膛起伏喘息未平,腿一软扶着茶几跌坐在了地上。半晌,他像是没了力气,幽幽地说:“别让我更恨你。”

    路若培面无表情地说:“无所谓,随你。”

    路柯桐大概不知道,对于路若培来说,他的恨无论是三分还是七分,都是一样的,都让路若培痛苦万分。

    第27章

    温凝回来以后吓了一跳,客厅连带餐厅一片狼藉,明面儿上的东西都乱七八糟的摔在地上,椅子也倒了两个。要不是这里一直有武警巡逻,温凝绝对以为家里被洗劫过。

    楼上的房间都黑着灯,她急忙打给路若培问情况。路若培接听很快,“回来了?我今天在办公厅加班,不回去。”

    “家里怎么回事儿?路路回来了吗?”

    “他在房间绝食。”路若培那边有纸张翻页的声音,应该很忙。温凝走到路柯桐的房间外,然后低声问:“他和你打架了?”

    “没有,他单方面拆家了。”

    挂断电话拧开门,空调不知道开的几度,冷嗖嗖的。把灯打开,路柯桐蜷在床上正呼呼睡着,但是微微张着嘴呼吸,估计鼻子不透气。

    “路路,醒醒。”温凝拍拍他的背,怕他感冒或者鼻炎犯了难受。

    “干嘛啊……”路柯桐嘟囔了一句,然后慢慢睁开了眼,吸溜吸溜确实鼻塞了,说话也瓮声瓮气的,“……你回来啦,正做梦滑雪呢。”

    温凝去开窗通风,笑着说:“那是你太冷了,难受的话去喷喷药。”

    路柯桐完全醒了,情绪也又闹上了,靠着床头瘫成个饼,说:“我心里难受,得喷点儿农药敌敌畏,不猛好不了。”

    他说完肚子叫了一声,觉得饿,一寻思温凝又不知道他扬言要绝食,补充道:“空腹喝药就是找死,我先吃个饭。”

    温凝去衣柜前找了两件衣服扔给他,乐不可支道:“喝敌敌畏不就是找死吗?”

    等温凝走了他换衣服洗脸,然后拿着手机一边下楼一边看有没有消息。费原给他打了几通,他没接又给他发了信息。

    他停在楼梯上回复,编辑了好长一段,但是没有说路若培搞调查的事儿,就说自己哪都挺好,现在准备吃饭了。

    发完一抬头,凌乱的客厅尽收眼底,温凝在餐厅收拾,喊了好几句“要死了”。路柯桐蹬蹬蹬跑过去,赶紧瞎说八道:“是路若培先动的手。”

    “把椅子扶起来,”温凝懒得拆穿他,心疼摔碎的几个装饰餐碟,“这是你六年级暑假咱们去欧洲玩儿的时候在跳蚤市场淘的,当时你死活都不去,说害怕跳蚤咬你。”

    路柯桐也心疼了,蹲下一起拾掇,叹口气说:“我也后悔,早知道砸书房了,也怪我没经验。”

    温凝又气又想笑:“妈求求你了。”

    路柯桐愣了一下,眼眶立刻就红了,他下巴抵在膝盖上,盯着碎片默不作声。温凝察觉到只能摸摸他的头,说:“路路,别难过。”

    他揉揉眼说:“我就是有点儿舍不得。”其实也不是一点儿,是很多,不,非常非常多。温凝忍不住哭了,印象里这是她第一次哭,“你爸那么忙,以后谁给你开家长会,明年成人礼谁给你出席……”

    路柯桐起身抽了张纸巾,然后给温凝擦眼泪,说:“我明年又不成人,不参加了。”说完吸吸鼻子,使劲儿压抑着说:“你以后,你以后……”

    温凝止住眼泪看着他:“以后怎么了?”

    “以后,”他像是乞求般,“你要是有了自己的家庭,能不能也不要忘了我。”

    止住的眼泪又流下来,温凝伸手抱住路柯桐痛哭。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路柯桐才五岁,小小的两只手紧握着给她的礼物,一起吃饭被烫到了也不敢哭,怕她不喜欢。

    收拾完餐厅已经快累倒,随便吃了点儿东西然后就坐着发呆。温凝一直没问,这会儿还是担心,试探着问道:“路路,你和那个男生是怎么回事儿?”

    “你也要训我啊。”路柯桐愁眉冷对,语气却软软的,“我发飙就是因为我爸调查他家,连他姥爷都不放过。他要是想搞破坏拆散我们,我就扯横幅去市政府门口静坐。”

    温凝对于路若培的做法并不意外,毕竟路柯桐才十五,又小孩儿心性,换谁家家长都受不了,她想缓一下路柯桐的情绪,问:“人家农民工静坐是要血汗钱,你静坐是专门讨伐你爸吗?”

    路柯桐气得又喝了口碗底的汤,说:“我就在横幅上写——还我知心爱人!”

    “你几岁啊还知心爱人。”温凝无语了,往客厅扫了一眼,说:“调查的资料呢?我也想看看。”

    路柯桐撇嘴:“……”

    路若培一夜没回,第二天回来收拾了两件衣服就出差了,忙起来什么都顾不上。温凝还是白天出去,总之风浪过后突然又平静了。

    路柯桐明媚忧伤都经历完,自己在家写起了暑假作业。但也就写了半张卷子就写不下去了,好想知心爱人啊。

    大清早就那么晒,一路上脸都晒红了,看到街口新开了一家炸鸡店,就提前下车准备买点儿。他也不知道费原喜欢什么味儿的,就买了自己喜欢的。

    “哪种口感比较软乎,来一份。”

    拎着东西感觉胡同变得更深了,走得一脑门子汗才到,他一条腿跨进大门槛,然后定在那儿动不了了。

    妈的,费原光着膀子在院儿里拿水管儿冲摩托,也太帅了吧!

    “怎么突然来了?”费原抬眼看见他,捏住水管儿口朝他晃了一下,玩笑地说:“热不热?进来把东西放下,我给你也冲冲。”

    他跑进去也把上衣脱了,然后用盆接水泼费原,玩儿够了坐着小板凳擦车,费原擦前半部分,他擦后半部分。

    十一点多肚子饿了,路柯桐去拿他买的炸鸡,打开散了一院子香味儿,说:“我买的都是我喜欢的,你凑合凑合哈。”

    费原在他脸上轻轻吻了一下:“听话点儿,那买什么都喜欢。”

    “又讲条件。”路柯桐拿起一盒去沈多意家,进了门以后看见沈老爷子在看电视,说:“爷爷,这个鸡肉是软的,你午饭就着吃。”

    沈老爷子笑呵呵地说:“谢谢你了,去找多意玩儿吧。”

    沈多意在房间写作业,路柯桐进去大惊道:“你都做完了?我才写了半张!”说完掏出手机开始拍照,“我拍下来参考参考,为表感谢请与我前去吃鸡。”

    刚说完沈多意手机响了,来电显示邱骆岷。路柯桐又不动声色的开始头脑风暴,还站在旁边想听听。

    “你怎么还不来啊?”

    “我有事儿,不去了,祝你一路顺风。”

    沈多意说完就挂了,路柯桐小声问:“怎么了啊?”沈多意把书桌收拾了一下,回答:“邱骆岷下学期就走了,请班里同学去国宾吃饭。”

    这也太不着调了,等到院儿里后路柯桐借口去拿喝的,给邱骆岷打电话:“沈多意在国宾打工你不知道啊,还在那儿请客,怎么那么讨厌。”

    邱骆岷委委屈屈的:“我妈订的,还准备了幻灯片一会儿煽情播放,好想哭啊。”

    “那冤枉你了,”路柯桐倒是知错就改,“你什么时候请我吃告别饭啊?国宾的档次能比上我们的情谊吗?不能。”

    “你怎么那么讨厌啊,晚上路边请你吃烧烤,可以带家属和家属的竹马。”

    后来邱骆岷又分别给费原和沈多意打了邀请电话,还挺郑重。晚上四个人在大排档吃饭,要了小半桶扎啤。路柯桐没喝过啤酒,急吼吼的先尝了两口。

    费原把烤好的虾剥了扔他盘子里,然后擦擦手再慢慢吃。邱骆岷举杯,清清嗓子要致辞,说:“筷子放一下,我要说说话。”

    路柯桐皱眉:“你押什么韵?”

    “难道你专利啊?”邱骆岷斜他一眼,继续道:“十七岁的夏天就这样过去了一半,有的货十五就不说了。快要离开我的祖国,我热爱的土地,心中百味杂陈。沈多意,之前的事儿请你忘记,以后我们做好朋友,在此真诚为以前的事儿向你道歉。费原,其实我练过跆拳道,但是上天已经给了你最严厉的惩罚,就是让你和路柯桐在一起,那我就不出手了。路柯桐,你吃好喝好作好。就这样!掌声!”

    四个人吃了好久,吃完以后在路边吹风。路柯桐喝多了,抱着邱骆岷不撒手,真情流露了一地:“邱儿,你别走了,外国人可虎呢,你被欺负了怎么办,我现买机票都赶不及去为你两肋插刀,别走了,真的。”

    邱骆岷抬眼和费原对视了一下,有点儿怵,说:“路路,别这样,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想我就给我买机票,记得别买单程。”

    “够了啊。”费原忍半天了,上前把路柯桐扯到身边扶着,说:“又不是明天就走,德行。”

    路柯桐抱住费原,“那回家睡觉吧,其实我挺困的。”旁边就是公交站,费原拽着他等车,上车后在后排找位置坐,加上司机就他们仨人。

    风一吹有些醒了,路柯桐看着窗外闪烁的霓虹灯,突然坦白道:“其实我爸不是城管大队的。”

    费原握着他一只手,说:“废话,当我和你一样傻逼么。”

    路柯桐不干了,扭头怒道:“你可以骂我爸傻逼但是不能骂我傻逼。”费原弹他脑门儿,问:“那我可以骂你什么?”

    “帅逼。”

    “少得瑟,你也就是个可爱多。”

    路柯桐使劲攥费原的手,攥完又掐,说:“你把我搁秋叶胡同,就说我是不是最好看的吧?我顶多允许沈多意和我并列第一。”

    费原笑他:“出息,在秋叶胡同拿个第一还挺美。”

    “怎么了!”路柯桐要是有胡子就是吹胡子瞪眼。费原看他又要来劲了,说:“我就是住在八大胡同,把你搁进去也是头牌,行了吧。”

    “那还差不多,哎怎么感觉你骂人呢。”

    后半程倒是安静,快到站的时候有些舍不得下车,路柯桐把手贴在窗上,叹了口气,“邱儿要走了,我妈也要走了。”

    费原把他的手拿下来包裹在掌心,说:“我不会走。”

    十指紧握住,好像就没什么可怕的。人与人之间有千百种可能,有千百种缘分,离别未必是结束,有的情感永远都不会有尽头。

    第28章

    不过才两天舒心日子,路柯桐又生气上火了,因为路若培虽然不在家,但是又给他找了补习老师来传道授业。

    上完一上午的课,原本只写了半张的卷子已经被密密麻麻写满了,送走了老师,他拿手机翻出之前拍的照,对了一下差点儿嫉妒地蹶过去。

    沈多意学习也太好了吧,他最受不了美貌与智慧并重的人了。

    “我得多吃点儿,没有好头脑就要有个好体格。”路柯桐瘫在沙发上看外卖,温凝一早出去了,家里也没吃的。

    看得太投入,路若培打过来的时候吓了一跳。那天暴吵之后还没见过面,此时他又想起来路若培调查费原的事儿,怒火攻心想骂人,接起说道:“打错了,不办卡不借贷!”

    路若培估计做好了心理准备,淡然地问:“老师还可以么?能不能跟上?”

    路柯桐眼睛一亮,回答:“跟不上,听不懂他讲什么,问我我也不会答,人家心里肯定觉得我遗传性智障。”

    “我宁愿你是个智障,省得让家长生气。”路若培也没了好气,冷声说:“家里没人管你不等于你就能无法无天,你去哪了做了什么我知道的一清二楚,别等我回去处理你。”

    路柯桐从沙发上炸起来:“我怕你知道啊!你怎么那么费劲,下次我去哪儿都拍照发给你!就怕辣瞎你的眼!”

    “路路,”路若培估计是累了,呼口气说:“趁事情简单的时候就听话一些,有的事儿能惯着你,有的不能。”

    “谁说简单?”路柯桐觉得气死路若培已经胜利在望了,贱贱地说:“爱情超级复杂的呢。”

    要是路柯桐脑子好使,他就不该再跟路若培对着干,可惜他脑子不好使。讲完电话背上书包就出门了,一般都是打车,今天他叫了司机送他。反正路若培都知道了,省得他花钱。

    路若培捏捏眉心,打给一秘,交代道:“报告弄完了么,给我办点儿事情。”

    来过一百遍的秋叶胡同路柯桐闭着眼都能摸清道儿,但是还没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就听见里面格外热闹,他站在门边悄悄伸头看了眼,院儿里好多人,好像费原家来亲戚了。

    拽着书包带子有点儿失落,扭头又走出了胡同。

    林瑜珠和费得安自驾游刚回来,还有舅舅一家,小桌上堆满了纪念品和吃的,几个大人围着喝茶,还在回味旅途风光。

    小妹粘着费原,问:“哥哥,你看我项链儿好看吗?”

    费原瞅了眼说:“好看,珠子真大。”

    林瑜珠乐了,说:“完了完了,忒不会夸小姑娘了,问你项链儿好不好看得回答项链儿好看,人更好看,什么玩意儿啊来一句珠子真大。”

    费得安故意附和:“找对象够呛了。”

    费原被他们闹得烦,干脆拿了点儿吃的去沈多意家待着,沈多意正给沈老爷子换被罩,纳闷儿道:“那会儿不是拿来一袋了吗?”

    “又没让你一下吃完。”他开电视瞎看,正换台呢小妹跟进来在旁边坐下。小姑娘纯属好奇,问:“哥哥,你有女朋友吗?”

    费原摁到一个武打电影,说:“没有。”

    “不信。”

    “管你信不信。”

    沈多意弄好到客厅来,给小妹倒了杯水,小姑娘又问沈多意:“多意哥哥,你有女朋友吗?”

    沈多意笑着说没有,小姑娘抓着自己的项链儿问:“多意哥哥,那你感觉我的项链儿好看吗?”沈多意点点头,说:“好看啊,不过你更好看。”

    小妹看费原一眼,然后对沈多意说:“多意哥哥,你会有女朋友的,我哥哥就不好说了。”

    虽然郁闷也没法反驳,费原拿手机想给小男朋友联系一下,太败兴了需要点儿甜豆。谁知道甜豆正街上瞎逛呢,第二支半价的冰淇淋都不好意思买。

    费原问:“这两天都干嘛了?”

    路柯桐热的有气无力的:“玩游戏,写作业,想老大。”

    “具体点儿。”

    “一个小时玩游戏,一个小时写作业,剩下时间全在想老大。”

    费原看了眼外面的日头,说:“老大接你去游泳怎么样?”路柯桐快中暑了,十分向往,秃噜了实话:“老大,我在秋叶街流浪一个钟头了,你家亲戚走没走啊。”

    费原一听,骂道:“傻逼,等着我。”

    小妹跟着他出去,正好舅舅和舅妈起身也准备走了,费得安拿着车钥匙一同往外走,说要去保养车。林瑜珠说:“费原你也出去?骑车慢点儿。”

    “我腿儿着。”他说完就大步出了门。

    路柯桐在一家十元店蹭冷气吹,蹭了又不好意思不买东西,等费原找着他的时候,手里拿着还怕被看见。费原瞧着那盒彩色玻璃球,问:“多大了宝贝儿?”

    “你训我吧……”路柯桐要升天,这句宝贝儿弄得他简直想当街求婚,跟在费原身后边走边解释:“这么大一盒呢,花上小小十元钱,开心玩上好几年。”

    费原转身看着他笑,有些坏,低声说:“我给你一百,把你自己让我玩儿一天。”

    路柯桐皱眉后退,攒足了劲儿要撞死费原,喊着:“你侮辱我!你跟我谈钱!”费原被他撞得微微一晃,然后伸手抱住了他,笑得更坏了,“要不是怕犯法,我还想非礼你呢。”

    路柯桐红着脸想了想,有些急:“快了,你不能嫌我……”

    “哪儿快了?”费原故意逗他,“哪天我忍不住找别人你可别想不开。”

    “那我跟你同归于尽……”路柯桐没信心,说什么信什么了,脸蛋儿通红表情可怜地说:“要不、要不……”

    费原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把人逼成这样也够缺德了,心满意足地哄道:“别要不了,给你买冰淇淋吃去。”

    路柯桐被松开,还自己在那儿害臊加着急呢,他拿着玻璃球跟上去,哗啦哗啦响。中午街上没什么人,只有明晃晃的一地阳光,他抻抻费原的体恤,断气似的说:“不算非礼……我都愿意。”

    费原目光灼灼地说:“你愿意有什么用,我还舍不得呢。”

    第29章

    又到了饭点儿,路柯桐知道费原爸妈回来了,就遗憾的准备走人,但是贼心眼子又不允许他说走就走,还要博同情:“你回去吃饭吧,我路上也买点儿吃的,反正就我一个人好对付。”

    费原想笑,他还不了解路柯桐这套么,指了指胡同口说:“可人儿疼的孤寡未成年,邀请你去家里吃冬瓜炖排骨行么?”

    他能去吗?路若培把人家查了个透彻,他哪有脸去。可是他想去,控制不住地想,其实他幻想过无数次了,如果和费原爸妈一起吃饭聊天,人家会不会喜欢他。

    路柯桐急到胸闷气短,说:“那只能说我是你同学。”

    “知道了。”费原看出这家伙紧张加犯怂了,“说你是老师别人得信啊。”

    刚走两步,路柯桐一个激灵停下,“我怎么能空着手去呢。”说完掉头去买东西,把最好的田径水平都发挥出来了,一口气跑到之前买火龙果的水果店门口,等费原跟过来后问:“咱爸咱妈喜欢吃什么啊?”

    “什么都爱吃。”费原轻轻踹他一脚,语气倒像在哄人,“真不害臊,这就咱爸咱妈了。”

    谁说的,还是挺害臊的,他低头去挑,看着拿了几盒,然后又买了个大西瓜。进院门的时候那叫一个忐忑心虚,差点儿忘了抬腿迈门槛。

    林瑜珠在小凳上坐着摘香菜,看见他们没说话,主要是觉得这孩子有点儿眼熟,但是也想不起来。费原说:“妈,这是我同学,来找我玩儿的。”

    路柯桐站得笔直,要不是拎着水果还得手贴裤缝儿,他恭敬地叫人:“阿姨好,我叫路柯桐,是费原的好朋友。”

    林瑜珠拉长声音“噢”了一句,没把路柯桐吓死,“你不说我以为初中生呢,长得真显小。”林瑜珠说完指了指水池,“洗手去吧,咱们马上开饭。对了,吃不吃香菜啊?”

    路柯桐赶紧回答:“吃,我什么都爱吃。”其实他不吃,但是怕林瑜珠觉得他挑食,反正为了费原葱花已经吃了,那香菜还怕什么。

    刚洗完手转过身,费得安从外面回来了,嘴上念叨着:“太热了,我把车扔那儿就颠儿回来,瞧出这一身汗。”

    费得安说着就走到了水池边,可算看见路柯桐了。路柯桐闪开道儿,说:“叔叔好,您洗脸吧。”费得安没忘,乐了,“咱们是不是家长会见过?路路是吧,你还说经常给费原讲题。”

    林瑜珠一听真稀罕:“费原还听人讲题?那路路你多给他讲讲,这不都高三了吗?争取帮他考个二本,一本我也就不做梦了。”

    路柯桐脑子不灵了,只会呲眯呲眯笑。费得安看见桌上的水果,拍拍他后脑勺,教育道:“你们小孩儿串个门还买什么东西,不兴这个,以后不许了啊。”

    “路路买的?”林瑜珠还以为费原买的,说:“最后一次,以后来玩儿可别整这出。”

    路柯桐抿着嘴点点头,然后等费得安和林瑜珠进屋以后蹿到费原跟前,激动地说:“我以后还能来!我是不是表现的还不错!”

    “相当不错。”费原这阵就没见路柯桐这么高兴过。正准备回屋吃饭,沈多意搬着车子进来了,看着特别累的样子。路柯桐奔过去,兴奋地打招呼:“好朋友,我来了!”

    沈多意脸红红的,估计热着了,说:“谁是你好朋友。”

    “你去打工啦?”路柯桐也不沮丧,去拿了一盒黑布朗给沈多意,说:“你爱吃这个吗?吃完饭我能找你玩儿吗?”

    沈多意苦着脸:“费原那么大一个还不够你玩儿啊。”

    那肯定够啊,但是他怕互动多了费得安和林瑜珠看出什么,暗示性地威胁人家:“上次国宾遇见的那个帅哥还烦你吗?”

    “你这人……”沈多意瞪着他,“你丫忒不地道。”

    瞎掰扯了一会儿,林瑜珠喊他们吃饭,四个人围着餐桌真跟一家子似的。冬瓜排骨盛在碗里散着清香的热气,凉拌素什锦紧挨着。这些饭菜其实没有温凝做的那么精致,林瑜珠也没有温凝那么温柔体贴,但是路柯桐心中发热,体验到了最真实的家的感觉。

    连他不爱吃的香菜都美味无比了。

    边吃边聊,费得安说起他们自驾游这几天吃的好东西,完了痛苦地说:“得了,假歇完了,明天又得上班。”

    “不上班谁给你开工资。”林瑜珠接道,“对了,路路爸妈是做什么工作的?”

    路柯桐“啊”了一声,这会儿光顾着幸福了,都忘了路若培干的缺德事儿,现在想起来心虚无比、歉疚万分,硬着头皮骗人说:“我爸是公务员,我妈是全职太太。”

    林瑜珠说:“全职太太其实可不容易了,比上班的还累。”

    路柯桐幽怨地秃噜了一句:“其实我家最近成单亲了。”

    “哎呦,问不巧了。”林瑜珠心疼地看他一眼,说:“现在单亲家庭不少,没事儿,以后经常来玩儿,把这儿当自个家。”

    路柯桐抬不起头,感觉自己缺德带冒烟儿,等吃完饭他主动帮着洗碗,对着池子深刻忏悔。费原在后面踢他屁股一脚,他也不反抗。

    “小媳妇儿真乖。”

    费得安和林瑜珠回卧室午睡了,他俩在费原的房间休息。“我把玻璃球放花盆儿里吧?”路柯桐抓了几个放进去,看着挺好看,美滋滋地问:“你每天写作业的时候看见爱之蔓,是不是就特想我?”

    费原说:“真没有,我都是在院儿里写。”

    路柯桐哼哼两声,他猜肯定是和沈多意一起,这样抄答案方便。思及此扭头就走,说:“我找沈多意玩儿去,你可别想我。”

    沈多意家里静悄悄的,只有电风扇发出的声音,他轻轻走近了,看见沈多意正在睡觉。拉开毛巾被给沈多意盖上,小心翼翼的。

    “谁啊……热死了。”沈多意嘟囔了一句,直接把毛巾被踢开了。

    睁开眼看见路柯桐,没好气道:“我不喜欢费原了,我认清自我了,你放过我吧。”路柯桐挨着沈多意趴下,说:“我又怎么你了?”

    “我想睡觉,能不能让我睡觉?”

    路柯桐抠着床单说:“我有件事儿想拜托你,你学习那么好,能不能帮助帮助费原考上本二,我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沈多意闭着眼说:“只要你考上,他就能考上。”

    “为什么啊?他有我聪明吗?”

    “你聪明个火龙果啊。”沈多意一巴掌拍他肩膀上,说:“弟弟,你知道吗?你在家补习的时候费原也在认真学习,他说得陪着你努力。酸臭酸臭的,别烦我睡觉。”

    天哪,路柯桐一下就给幸福昏了。

    第二天早上费得安又开始了早起上班的生活,林瑜珠倒是还有两天假。费原被叫起来去买豆腐脑,浑身都是要弄死人的气质。沈多意在他前面排队,笑道:“还没醒呢?”

    “到了叫我,眯会儿。”

    过会儿排到了,沈多意杵了他一下,然后把锅递过去,说:“两碗豆沫,两根儿油条。”费原又补了句:“不用油条,我妈摊糊塌子呢。”

    回去后费得安他们已经吃上了,林瑜珠给沈老爷子夹了一张,说:“老爷子趁热吃,这比油条软乎,蘸醋么?”

    吃完上班,费得安车没在,想骑费原的摩托车,“我出去还骑呢,你打车。”费原不乐意,林瑜珠撵人:“这个点儿堵,叨叨什么赶紧走。”

    到了单位有些晚,不过他们也不忙,耽误不了什么。九点来钟的时候局长打内线叫费得安去趟办公室,去了看见有客人在。

    “这是市政府办公厅的徐秘书,有事儿跟你落实。”

    “哎您好。”费得安挺纳闷儿,“跟我落实?”

    徐秘书起身握手,客气地说:“谈不上,就是聊聊天。您看现在方便么?”

    他们去了离路检挺远的一个咖啡馆,因为附近的容易碰上同事打招呼。费得安要了杯冰水,他不爱喝咖啡,开门见山道:“您是跟我聊什么啊?我现在还有点儿懵。”

    “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有些情况想和您沟通沟通。”徐秘书始终微微笑着,特别官方,他轻咳一声,说:“听说令子上学期转了学,那他在新学校的情况您和爱人了解吗?”

    什么事儿还关系着费原?费得安向来洒脱,这下也有点儿心里打鼓,怕是费原又惹事儿了,“他也大了,我和他妈也不好什么都跟着管,但要犯了什么错学校肯定得通知,难道他把您孩子揍了?”

    徐秘书摆手道:“没有没有,我孩子还小,我也是替别人来跟您说的。”略微停顿后,徐秘书又笑着说:“现在高三了,当务之急是好好学习,谈恋爱什么的还是放一放。”

    十来点钟从咖啡馆出来,外面的日头照得人头晕,徐秘书要把费得安送回路检再走,费得安说不用了。等徐秘书开车走远,他打给局长,问:“徐秘书什么级别?”

    “市政府办公厅的一秘,给市长办事儿的。”

    第7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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