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以貌取人的下场 作者:月下蝶影

    第5节

    就算认识他,烤鸭恐怕也已经坏掉不能吃了。想到这祁晏就感到深深地后悔,刚才去派出所的时候,怎么就忘记把自己的烤鸭给带上,浪费粮食可耻!

    “祁大师?”岑柏鹤察觉到祁晏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往窗外看了一眼,“有什么地方不对?”

    祁晏笑着摇了摇头,车到小区门口后,祁晏走下车对岑柏鹤道,“多谢岑先生,再见。”

    岑柏鹤微微颔首,“不客气。”

    车窗缓缓关上,祁晏看着岑柏鹤的车渐行渐远,哼着歌往小区走,还没走出两步,就被两个人拦住了。

    “你就是祁晏?”说话的人穿着皮夹克,斜着眼睛打量了祁晏一眼,对同伴道:“就是他。”

    同伴二话不说,与夹克男拉住祁晏的手臂,一左一右夹着他就上了旁边的一辆车,嘭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被人用“绑架”的方式带上车,这还是祁晏第一次机体验到。他看向坐在自己右边的夹克男,对方满脸不耐,一副不想搭理祁晏的模样。坐在他左边的男人长得尖嘴猴腮,胡子拉碴,一看就是命不好的那一种。

    发现祁晏在看自己,尖嘴男点燃一支烟,叼在嘴里狠狠吸了一大口,“长得跟个小白脸似的,出来当神棍骗钱还不给孙哥面子,小子,你是不是有些不懂规矩?”

    祁晏捏了捏自己被两个人弄疼的手臂,不急不躁道:“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不给你们孙哥面子了?”

    “小子,你装傻是不是?”尖嘴脸举起手就想打祁晏,哪知道突然一个急刹车,他整个人都扑在了前面车椅背上,顿时哀嚎一声,鼻血横流。

    “老三,你怎么开的车?!”他骂了一句,开车的人嘀咕几句后,没有再理他。尖嘴男当做没有听见,那纸把鼻子塞住,见祁晏还看着他,便骂道:“看什么看,信不信我削你?!”

    祁晏笑道:“我奉劝你还是不要这么做,不然撞的就不是鼻子了。”

    “嘿,你装神棍装上瘾了是吧,”尖嘴男气不过,刚想对祁晏动拳头,车子突然一个拐弯,他脑袋“咣”的一声撞在了车窗上。

    他捂着脑袋哀嚎了几声,再抬头看祁晏时,眼底已经带上了畏惧感。一次是巧合,可是两次都这样,事情就有些邪门了。所以这一次后,他就老老实实的坐了回去,甚至还往旁边挪了挪,给祁晏让出更大的空间。

    皮夹克男目睹了事情经过,对祁晏的本事已经从半点不信变成了半信半疑,他看了眼样子凄惨的尖嘴男,对祁晏道:“你还真会这些道法之类的的手段?”

    祁晏笑得满脸无辜:“巧合而已,巧合而已。”

    可是他越这么说,夹克男就越相信他有些本事,所以在车里经过一家超市时,他还特意给祁晏买了一瓶冰镇饮料,对他的态度更是客气了不少。

    他们虽然只是些街头小混混,可是从小也是听过一些有关奇人异事的传说,知道这些高人有多不能得罪。想到自己刚才那么粗鲁的对待这位大师,他们心底有些发虚。

    “祁大师,刚才我们兄弟几个不懂事,冒犯了您,您千万别跟我们一般见识,”夹克男拧开饮料瓶,双手递到祁晏面前,“您请喝水。”

    “谢谢,我不渴。”祁晏仍旧保持着神秘的微笑。

    夹克男只好把瓶盖给拧回去,把饮料放身后一塞,露出讨好的笑容:“我们兄弟几个也是替人办事,孙家的孙大少听人说您下了陆姐的面子,所以才气得让我们把你带过去。”

    夹克男见祁晏表情仍旧没有多大的变化,又解释了一遍陆少的身份,以及他们口中的“陆姐”有多出名。

    祁晏这才知道,原来他上次拒绝的那个又高又胖的男人,就是陆璇的经纪人,现在要找他麻烦的是陆璇未婚夫孙翔。

    前因后果祁晏大概明白了,他觉得自己还是很想见一见孙翔的,毕竟在帝都做事不带脑子的人还真不多见。

    车子一路开到某家夜总会外停下,夹克男替祁晏打开车门,点头哈腰的请他下车,进电梯前,还点头哈腰的让祁晏先进去,若是让旁人见了,只会因为是哪个老大带小弟出来玩耍了,绝对不会想到这个“老大”是被小弟强行带过来的。

    电梯一路往上,在三楼停下了。祁晏目光在金碧辉煌地走廊上扫过,把手缓缓背在身后,踏出了电梯。

    “欢迎光临。”守在电梯口的侍者朝祁晏鞠了一躬,祁晏道了一声谢后,转头对夹克男道,“前面带路。”

    “祁大师,您往这边请。”夹克男见祁晏终于主动跟自己说话,整个人都精神起来,狗腿地在前面引路。比他晚了一步的尖嘴脸暗恨自己反应不够快,让夹克男抢了这个好机会。

    “孙少,听说这些高人不能得罪,你真安排人去带他过来了?”

    “有什么不能得罪的,他要真有那么厉害,怎么还会住在一个破小区里。”孙翔把酒杯重重放到桌上,“他不给我女友的面子,也就是不把我孙翔看在眼里,这口气我怎么也咽不下。”

    在场众人听了以后,有人附和,也有人打着哈哈摆出一副不参与的样子。反正他们这些人能凑在一块,也都只是些酒肉朋友。孙翔一家是两年前才搬入帝都的,虽然没有多少底蕴,但是出手大方,他们平时没事也愿意捧一捧他,谁愿意跟钱过不去呢。

    “我听高胖子说,那位祁大师长得面白肉嫩的,那些让他看风水的富豪是看中他本事,还是看中他的人呢?”有人猥琐的说了这么一句,逗得屋子里的人都笑了出来。

    “不好意思,打扰到各位雅兴了!”

    好听的男声传进众人耳中,明明这个声音不大,但是却让屋内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包厢里的笑声戛然而止,孙翔抬头看向门口,包厢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开了,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年轻人站在那,微卷的碎发贴在他的耳际,像极了单纯无害的在校大学生。

    而他安排去找人的三个小弟却缩头躬腰,像吓坏了的鹌鹑一样,躲在年轻人身后不敢出声。看到他们这个样子,孙翔简直气不打一出来。小弟没出息,以后传出去,丢脸的还是他。

    “叫你们带个人来,怎么去了这么久?”孙翔抬了抬下巴,斜眼看祁晏,“你就是祁晏?”

    包厢里其他人这才知道,原来站在门口的年轻人就是孙翔想要收拾的小白脸,可是看到对方白净的模样,还有周身那种与他们不同的干净气质,他们有些为祁晏感到可惜。

    孙翔这个人心眼小又欺软怕硬,这两年得罪过他的普通人,几乎都被他狠狠报复过,这个年轻人看着就像是个从小被家人娇养大的孩子,恐怕还不知道这个社会有多黑暗,报复人的手段有多可怕。

    有个陪酒的女郎看到祁晏白嫩的脸以及萌萌哒小卷发,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孙少,我看这位祁先生也不像是不识趣的人,你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里有你开口的份儿?”孙翔端起面前的酒杯,顺手泼在这个陪酒女郎的脸上,“给我滚出去。”

    陪酒女被泼了一脸的酒,却连擦也不敢擦,连连给孙翔道歉后,就起身往包间外走。

    在路过祁晏身边时,被祁晏叫住了。

    陪酒女眼眶微微发红,却不敢真的让眼泪掉下来,她朝祁晏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跟孙翔作对。这些有钱的大少爷,收拾人的方法多了去,这个男孩子看着差不多跟她妹妹一样大,哪吃过这种苦。

    没有想到祁晏并没有跟她说什么话,只是把一张没有拆开过的湿纸巾放在她的手心,然后跟她道了一声谢。

    陪酒女郎没有说话,捏着湿纸巾就快速走开了。

    祁晏似笑非笑的靠着门框,看着孙翔道:“眉带奸、眼带邪、嘴刻薄、耳无福,孙少这命格可不太好,恐怕是个寿短福薄,家宅不宁的命。”

    他这话一出,尖嘴男与夹克男看孙翔的眼神顿时就变了,带着些幸灾乐祸与同情。

    包厢里其他人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小白脸熊的啊,开口就诅咒人,也忒不吉利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钱钱:我就静静地看着你作死。

    下一章百合君又要闪亮登场啦~

    ☆、祁大师

    跟人砸场子的时候,什么最重要?

    最重要的就是气势!

    就算一个人单枪匹马单挑一群,也要拿出一人当关万夫莫开,让无知凡人膜拜的气势。

    祁晏知道自己这句话开口后,孙翔会气得原地爆炸。但是不管他现在是什么态度,孙翔都不可能对他太客气,既然结果都一样,他怎么也不能让自己吃亏。

    “妈的,这小子真是欠教训!”孙翔气得砸了手边一瓶酒,浓郁的酒气弥漫到整个包厢,与烟味、香水味混合在一块,顿时变成了恶心难闻的味道,祁晏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旁边人见到祁晏这个模样,又看了眼孙翔气得脸都变成了猪肝色,忍不住怀疑这个小子就是专门来气死孙翔的,不然说话做事怎么这么欠揍?

    “你们几个站在那干什么,给我教教他规矩。”孙翔看向站在祁晏身后的三个小混混,示意他们动手。可是这三个人却拖拖拉拉的不敢动手,让孙翔的怒气再次升级。

    平时这些小混混像狗似的跟在他后面,什么事情没做过,今天究竟怎么回事,一个个的都变成木头了?

    孙翔从小都是被宠大的,要他自己动手去揍人,他跟祁晏谁揍谁还不一定。平时凑一堆的酒肉朋友,到了关键时刻都怂了起来。难怪老爸说帝都的人心眼特别多,他当时还不以为然,到了今天才知道老爸说的对。

    不就是一个神棍,有什么不敢得罪的?

    然而事实却是……大多人还真的不敢去动祁晏。

    有消息灵通的人,已经打听到祁晏受过岑家邀请的消息,消息不灵通的也不傻,见其他人不懂,自己也都坐得稳如泰山,坚决不当那出头的炮灰。

    唯有刚才笑话祁晏长得像个小白脸的人,畏畏缩缩的往角落里挤了挤,不想让祁晏看清自己的脸。刚才他敢那么说,不过是想捧一捧孙翔,哪知道祁晏竟然就站在门口。

    这真的是背后莫说人,说人必倒霉。

    气氛顿时尴尬起来,想要教训人的没有小伙伴帮忙,被强行带来的人,反而反客为主,对主人开启了嘲讽模式,情节转换得太快,孙翔有些反应不来。

    作为从小被娇惯着长大的孩子,他身上优点没有多少,但是人性的丑恶却是一条不缺,死要面子、冲动易怒、认为钱是万能、穷人被人欺负是活该、自认高人一等、好色贪婪、不懂得尊重。这些缺点随便哪条放在一个人身上,都是招人厌的,更别提一口气积攒齐所有条件的孙翔。

    “孙少这么热情好客的把我请到这来,难道就是为了让我看你的变脸绝技?”祁晏轻笑出声,目光在屋内众人脸上扫过,被他看的人都不太自在的移开目光。

    总觉得被这样清澈又看透世事的眼睛盯着,他们心里有些发虚。

    “你闭嘴!”孙翔摸出烟盒,把一根烟叼在嘴上,离他最近的陪酒女郎给他点上后,就缩着脖子躲在了一边。看今天这个架势,就知道事情要闹大,她们这些底层混饭吃的小人物,哪位大爷都不想惹。

    “说吧,你为什么不给我女朋友面子,”孙翔吐出眼圈,眯着眼看祁晏,“只要你今天给我认个错,然后把我女朋友哄高兴了,我就不计较你前面犯的错。”

    祁晏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这个孙翔一边要帮自己女友出气,一边却在夜总会找应召女郎喝酒玩乐,还真是讽刺又可笑。他如果真心爱自己的女友,又怎么会呼朋引伴在夜总会玩这些?

    不知道是他太封建保守,还是有钱人的世界太复杂,反正这种爱情观他是不太理解的。

    “陆小姐能看得起我,是我的荣幸。但是在下替谁看相,会不会□□,都是凭眼缘的,孙少与陆小姐这么做,就是坏了我的规矩,”祁晏唇角微弯,“求人办事,又不愿意按照规矩来,世间哪有这样的好事?”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让我守你的规矩?”孙翔嘲讽一笑,喷出一口烟,“别给脸不要脸。”

    “那你又是什么东西,也配让我给你开特例?”祁晏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淡去,“凭你长得丑吗?”

    “噗!”不知道有谁没忍住,笑出了声,于是原本尴尬的气氛变得更加尴尬了。

    孙翔长相确实不太好看,是一个十分刻薄的面向。虽然说光凭长相,不能认定一个人的长相,但是孙翔的面相实在太刻薄,眼神也带着邪气,让人第一眼看上去,就有一种“丑得像个坏人”的感觉。

    连自己人听到祁晏说的话都忍不住笑出声,可见孙翔与这些所谓的朋友关系也好不到哪去。

    孙翔终于恼羞成怒,顺手拎起一支酒瓶,嘭的往桌上一砸,瓶子应声而碎,同时伴随的还有孙翔的一声哀嚎,原来瓶子整个都碎掉了,碎片扎进孙翔的手里,他整只手都变得鲜血淋淋。

    在座众人都懵了,几秒钟有才有人反应过来去叫救护车,还有叫夜总会的医护人员来做紧急处理。

    一般这种高级场所,都会安排医护人员。就怕这些有钱人出现个什么毛病,他们能做个紧急处理,然后撑到医院的人来。

    这种装逼不成反失败的行为,简直能列入纨绔子弟不能做的经典范例了。别看电视剧里那些剧情人物敲啤酒瓶打架的情节很酷炫,实际上发力点如果不对,整个酒瓶都炸开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没事不要瞎学电视剧的情节,害人又害己。

    祁晏看着孙翔疼得不断哀嚎的模样,挑眉叹息一声,转头对站在身后的夹克男道:“看明白了吗?”

    “什、什么?”夹克男一脸懵逼,看向祁晏的眼神敬畏又茫然。

    “脑子是个好东西,说话做事的时候带上它,”祁晏看着他稚嫩的眉眼,叹口气道,“年纪轻轻学人混社会,大热天的穿夹克也不难受?回家好好念书,多关心关心家人,别做让家人担心的事情。”

    夹克男面色微变,低着头摸着身上的夹克没有说话。

    这件夹克是他在夜市跟老板娘讲了半天的价,以68块的价格买下来的,才穿了两天的时间,还带着劣质皮革的味道。被祁晏这么一说,他既觉得羞恼又觉得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自从高考失利后,他这两个月天天跟着所谓的兄弟朋友找“出路”,但是……

    他看着屋内哀嚎的孙翔,还有那些故作担心,实则看热闹的富二代们,心里开始茫然起来,这就是他的出路吗?

    为这些人做着违反乱纪的事情,回过头跟其他人吹嘘自己见过多少世面,尽管这些人不知道,自己只是有钱人身后的一条狗。

    他要这样过一辈子吗?也许不知道哪一天,会因为犯下大错被抓起来,关上十年八年,成为别人口中的社会毒瘤,让自己家人也抬不起头来?

    夹克男脑子里一团乱,等他抬起头时,站在他面前的大师已经不在原地了,他往四周找了一圈,发现大师正捧着果盘坐在沙发上笑眯眯的看着孙翔哭嚎,而屋子里其他人,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都绕着他走,生怕一不小心就撞上了他。

    夹克男:……

    大师不愧是大师。

    夜总会的医护人员很快赶了过来,给孙翔做了一番紧急处理,孙翔终于嚎得不那么厉害了。转头恶狠狠的指着祁晏:“你们给我弄他!不愿意帮忙的都给我滚!”

    在场诸人的脸色有些难看,但是他们确实也不想得罪孙翔,因为得罪了他,谁还会像他那样大方的请客?

    就在众人看着祁晏,在犹豫要不要帮着孙翔收拾祁晏时,外面走廊上突然传来喧哗声,附近几个包厢的人好像都出来了。

    包厢有人好奇,也跟着跑出去看了几眼,没一会儿就两颊绯红,双眼冒光道:“岑、岑五爷!听说岑五爷到这家夜总会了?!”

    “岑五爷?!”包厢众人听到这三个字,已经没人去管孙翔,统统跑到了三楼大厅。就连孙翔自己也都捂着受伤的手,跟在众人后面跑了出去。

    听到岑柏鹤竟然到了这种地方来,祁晏也挺意外的,他放下手里的果盘,擦了擦嘴,走出包厢站在了走廊上。

    不一会儿,喧哗声由远及近。只见头发输得整整齐齐,身着白衬衫西装裤的岑柏鹤众星拱月般出现在了走廊上,他脚步迈得不快不慢,但是因为双腿修长,走路的姿势格外好看,把跟在他身后的人都衬托成了一颗颗土豆。

    跟在他身边的一个中年男人点头哈腰说着什么,像是这个夜总会的经理,不过岑柏鹤的表情很冷淡,微微抿着的唇角让他整个人都变得严肃起来,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祁晏忍不住想,这真是一个全身上下都自带美颜光环的男人。

    他甚至怀疑,找他麻烦的孙翔今天会被酒瓶伤了手,就是因为岑柏鹤的关系。他今天中午才跟岑柏鹤吃了饭,还在他身上蹭到了紫气。孙翔这种不积福的纨绔与岑柏鹤紫气对上,不倒霉都不行。

    岑柏鹤越走越近,就在他以为对方要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岑柏鹤在他面前停下了。

    “祁大师。”

    作者有话要说:

    ☆、疯了

    “岑先生,”祁晏没有料到岑柏鹤会突然在自己面前停下,他心里有些惊讶,面上却仍旧维持着风淡云轻的姿态,“真巧。”

    一两个小时以前,他们才在一起吃过饭,转头又在这个地方遇到了。看对方的打扮,应该是从正式场合上过来的,领结都还没来得及取下。

    “听说有人请祁大师来这里,我刚好路过,就来这里看看。”岑柏鹤转头看了眼跟在他身后的众人,“不知道是哪位如此盛情地邀请祁大师?”

    现场众人看向祁晏的眼神顿时变得不一样起来,这个年轻人能被岑五爷尊称为大师,他究竟是什么身份?还有岑五爷这话听着怎么好像有些不对,他来这里是为这位祁大师撑场子的?

    哪个不长眼的得罪祁大师,把岑五爷这个煞神招来了?

    他们在场很多人跟在岑五爷身后,不是想抱他大腿,而是不敢不出来迎接。就怕被人觉得,他们明知岑五爷来了,还躲在包厢里自己玩自己的,到时候就说不清了。

    孙翔与他的狐朋狗友已经懵逼了,祁晏怎么会跟岑五爷这么熟悉,岑五爷还专程为祁晏到这种平时几乎很少踏足的场合来?

    狐朋狗友内心已然崩溃,而孙翔却几乎要跪下了,早知道祁晏后台这么牛逼,他怎么也不敢招惹这种麻烦。

    在这个瞬间,孙翔想抱着祁晏大腿叫爸爸,只要他别告诉岑五爷,是自己把他给带过来的。可惜的是,祁晏并没有听见他内心疯狂地呐喊,耿直地回答了岑五爷这个问题。

    “刚刚跟你吃过饭,下车没走几步就被孙家大少请到这里喝酒了,”祁晏似笑非笑的目光扫过孙翔,“孙少为人热情,只可惜运气不太好,刚刚被啤酒瓶伤了手。”

    被祁晏这么看着,孙翔心里莫名打了个寒噤,这种从内心深处迸发出的寒意,竟让他感受到一种另类的恐惧。

    他突然想起很小很小的时候,尚在人世的外婆抱着他坐在乡间瓦房外,摇着蒲扇给他讲的那些民间小故事。

    “那些有本事的木匠、风水先生,万万不能得罪,他们会很多术法,若是不小心惹得他们不高兴,轻则运气不顺,重则丢命残疾……”

    那时候的他太小,小到瞧不起外婆家住在乡下,更不想听外婆那些老旧的故事,以至于这些故事早就被他忘在了脑后。

    现在脑子里突然涌现这段回忆,让他第一次知道,或许钱真的不是万能。

    “孙少好兴致,”岑柏鹤压根不知道谁是孙少,整个帝都,能与他来往的人不算多,孙翔绝对不算其中一个。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一遍,终于找到手掌包裹着纱布的孙翔,他淡淡地从头到脚打量他一遍,“孙少待客方式别具一格。”

    “岑五爷,我……”孙翔看向四周,原本跟在站在一块的朋友全都不知道躲去了哪,他旁边就像是真空地带,一个人也没有。

    但是岑柏鹤根本没有心情听他解释:“这里人多太闹,祁大师喜静,恐怕不能继续做孙少客人了。”

    孙翔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岑柏鹤转头去看祁晏:“祁大师,现在可有要去的地方,在下送你。”

    “有劳岑先生,直接送我回家就好。”祁晏对岑柏鹤笑了笑,走到孙翔面前,“多谢孙少热情招待。”

    其他人纷纷退到两边,给祁晏让出一条路来。祁晏转头去看岑柏鹤,“岑先生请。”

    岑柏鹤没有动,做了请的姿势,示意祁晏走在前面。祁晏轻笑出声,没有再拒绝,在众目睽睽之下,真的走在了岑柏鹤前面。而岑柏鹤竟也没有半点不满,在进电梯前,亲手替这位大师按住电梯门,以免电梯出故障让祁大师受伤,尊敬的态度尽显。

    其他人忙从另外两个电梯跟着下去,目送岑五爷与祁大师两人坐上车离开后,才三三两两往回走。

    到了楼上,见孙翔面色苍白生无可恋地站在原地,谁也没有心思去同情他,各自回了自己的包间。这个孙翔跟他们压根不是一道人,他们玩归玩,但还知道分寸,更不会像孙翔这样无法无天。

    帝都这个地方,有身份的人太多,没准公厕门口收费的大爷,家里都有一个牛逼的亲戚。有钱就好好地吃喝玩乐,欺负普通人有什么意思,现在踢到铁板总算知道疼了。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谁还管他疼不疼了?

    只要跟这位岑五爷在一起,祁晏都有一种紫气也不是那么值钱的错觉感,虽然实际上对于大多人来说,只要人生运气中带一缕紫气,就已经算是难得的好命格了。

    “岑先生,谢谢你。”祁晏不傻,到了这个时候他如果还不明白岑柏鹤是为了他才专程跑这一趟,那他智商就感人了。

    “祁大师不用跟我客气,”岑柏鹤苍白的脸上出现一抹笑意,“更何况就算我不出现,祁大师也能全身而退,我不过是多此一举而已。”

    “岑先生愿意为在下跑这一趟,又怎么会是多此一举,”祁晏笑了,“能为我这个萍水相逢的朋友如此费神,岑先生如果不嫌我高攀的话,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对于一个会看相的人来说,别人是真心还是假意,他凭借肉眼都能看出来。岑柏鹤为了他专程跑这一趟,让他开始真正的正视这位让无数人都仰望的岑五爷。

    性冷寡情但却又重情重义,这个人的性格非常矛盾,但却不让人意外。有些人天生寡情,但是被他真情相待的人,永远不会担心被背叛,被辜负。

    “朋友。”岑柏鹤唇齿间轻轻吐出这两个字,漂亮的唇角微扬,“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岑柏鹤面色有些病态的白,他周身的气势与病气结合在一起,有一种难言的魅力。让人发自内心敬畏他,欣赏他 ,尽管他身体不健康,但是没有谁会因为他身体不好,而对他有丝毫轻视。

    “能与岑先生做朋友是我荣幸。”祁晏笑了。

    “柏鹤,”岑柏鹤拉了拉自己脖颈上的领结,“既然我们已经是朋友,以后你叫我柏鹤就好。”

    “松柏之常青绵延,鹤之吉祥福泽,”祁晏整个人靠在椅背上,“你有一个很好的名字。”

    长辈的祝福全都在这个名字中了,可见家人对他的拳拳爱意。

    岑柏鹤笑了笑,显得十分平静。家人的关心与祝福他又怎么不知道,可是有些东西,不是强求就可以得到的。

    祁晏伸手在空中一抓,笑眯眯的对岑柏鹤道:“第一天正式做朋友,我送你一件礼物。”

    岑柏鹤摊开了右手掌。

    “左手。”祁晏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换只手。

    岑柏鹤无奈一笑,把左手伸到他面前。

    祁晏把手覆在他的左手心上,在这瞬间,岑柏鹤觉得自己掌心烫得让他心慌。

    不过这种心慌感只是眨眼间的事情,因为祁晏很快就把手收了回去,他的手心里什么都没有。

    坐在副驾驶上的保镖有些无语,作为五少的保镖,他随时都要注意任何一个与五少有来往的人,平时想要讨好五少的人不少,但是他第一次见到有人抓一把空气当礼物的。

    “谢谢。”岑柏鹤笑了笑,握紧掌心,仿佛手心真有什么东西似的。

    保镖摇头,没有想到他们家五少也有拿百花奖影帝的潜质。

    祁晏就喜欢岑柏鹤这种虽然什么都不明白,但还是很给面子的人,他笑嘻嘻的道:“不客气。”

    保镖在心里抓狂,没有想到五少的择友标准是这种厚颜无耻的人,跟外面清纯不做作的人完全不一样。

    车子开出繁华的街区,进入老城区范围,祁晏的小区就在老城区外围。因为市政规划的原因,这里的房子还保留着19世纪的建筑风格,待在这种地方,如果不是路人身上的现代化服装,很容易让人产生时空错乱感。

    在车子即将路过一个巷口时,祁晏看着那个狭窄的巷子皱起眉头:“等一下。”

    车子应声而停,岑柏鹤见祁晏脸色有些不太好,“怎么了?”

    “有人在这里借运。”祁晏打开车门刚走下车,就见自己在岑柏鹤不身上蹭的紫气,也被巷子里的借运阵吸走了一缕。他转身把想要跟着下车的保镖按了回去,然后在保镖迷茫的眼神下,在车上打了一个结印,“别出来!”

    这个借运阵已经成了气候,比上次在菜市场遇到的阵法厉害很多,同样也凶残许多。他凭肉眼就能看出,这个巷子里漫着煞气甚至死气,或许不久之后,这里就会出现类似于火宅之类的意外,造成不少人员伤亡。

    只不过今天气温太高,现在正是下午三四点比较热的时候,巷子里几乎没有多少行人,而且也不知道这些行人是巷子里的居民,还是路人,所以也不能从这些人面相上看出事态究竟发展到了哪一步。

    有人想要借这种阵法逆天改命,那么代价而是巨大的,就算牺牲十个人的姓名,也不一定能为另一个人延寿十年。

    “简直是疯了!”祁晏看了眼四周,确定这里没有监控后,也顾不上岑柏鹤等人还在车上,躲到拐角无人注意的地方,从裤兜里掏出一支……指头长的铅笔,下笔犹如神助,快得几乎让人只能看到残影。

    “五、五少,祁大师他在做什么?”保镖有些傻眼,他想打开车窗看得更清楚一些,却发现车窗好像出了故障,怎么也打不开。

    岑柏鹤目光落到墙角处,那个顶着烈阳不停写写画画的身影,在这个平静地小巷口显得格外的诡异,却又格外的和谐。

    作者有话要说:

    ☆、不科学

    铅笔是世界上很伟大的发明,因为它功能强大,适应力好,写写画画的时候也很方便。祁晏拿着它不是在画符,而是在画这条巷子的大概形状,结合四方走向,来推断这个阵的阵点在哪。

    做术士这一行的,要想在阵法方面有所造诣,空间几何知识一定要足够的优秀,不然列阵的时候,不仅半点效果都没有,甚至还有可能反噬自己,所以几何成绩太差的人,不适合学这个。

    拿出手机,打开网络地图,对比路线走向后,确定与自己推断无误,祁晏把手机与铅笔收好,起身往巷子里走去。

    坐在车内的保镖擦了擦眼,眼睁睁看着祁晏身影消失在巷口。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这个巷子看起来好像格外的黑暗,就像是怪兽张开着血盆大口,随时等着把人给吞噬进去。

    他虽然不清楚祁晏在做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这里有事发生,他转身去看后座的五少。

    五少面色凝重,手搭在门把上,但是他知道,这都是徒劳无功的。也不知道那位祁大师对这辆车做了什么,他用尽方法也没能把车门打开,简直邪门。

    巷子的道路旁停满了车,一丛艳丽的花朵从窗户防盗窗内延伸出来,为这沉寂的巷子增添了几分活力。巷子的尽头,有一棵巨大的榕树,可能因为上了年头,还有植物保护协会给它特意戴上的牌子。榕树的根部被花坛围了起来,花坛里面放着几个小小的玻璃瓶,每个瓶子里都插着纸叠的花朵,瓶颈挂着小小的卡片,上面写着——送给大树的礼物。

    字写得歪歪斜斜,犹带稚气。

    树叶唰唰晃动着,祁晏却没有感觉到有风飞过。他抬头看了眼树冠上茂密的树叶,转身欲走时,树叶摇晃得更厉害了。

    万物有灵,树木也一样。祁晏不知道这棵大树是因为受阵法气场影响才晃动的树叶,还是它与这里的生灵有了感情,靠晃动树叶来提醒这里的人类或是来求他帮忙,但他还是停下了脚步,转身向这棵大树行了一个道家礼。

    树叶仍旧在晃动,祁晏却没有再回头,他伸出自己的手指,纠结了两秒,认命的在裤兜里掏了掏,掏出一个拇指宽的小盒子,从盒子里取出一根银针,颤抖着手在指腹上一扎,龇牙咧嘴地看着血珠从手里冒出来。

    “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岳渎真官,土地衹灵……”祁晏把血画在自己眉间,血珠瞬间变成了菱形,四处不断涌动的煞气随着他念咒与结手印,开始慢慢消散,再也进不去各家各户的门窗里,各户人家的运气与生机也不再外冒。

    他现在用的是道家常用八大神咒中的安土地神咒,这个神咒主要作用是请神归位之意。神是什么,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没有人亲眼看过。在祁晏的理解来看,神就是人类自身的信仰,他要借用的就是人类本身对平安宁静渴望的精神,来压制这股煞气,召回本属于他们自己的运道与生机。

    就算召不回来,也要停止生机的继续流失。以现在这个生机流失的速度,不出今夜凌晨,这个地方就要出现特大事故,死亡人数会达多少,他根本不敢去计算。

    “左社右稷,不得妄惊。”按理说这个时候,祁晏应该摆法坛的,不过紧急时刻紧急处理,祁晏也不拘泥行驶,调动自己周身的气与空气中的生机融为一体,加大自己神咒的力度。

    一些已经飞出去的生机与运道,开始渐渐往回流,一点点进入这个安静得有些诡异的小巷。

    “师兄!”李存虚察觉到法阵有异,忙摆下守阵法宝,“有人动我们摆下的阵法。”

    这跟他上次遇到的情况太相似了,那时候他刚来帝都不知轻重,带着两个徒弟就帮人逆天改命,后来阵法失败受到反噬,如果不是师兄出手帮忙,他现在还躺在床上休养。

    林淮洪也察觉到了有人在拆他们师兄弟二人摆下的阵法,而且此人还来势汹汹,应该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师兄弟二人现在也无暇去想究竟是谁再跟他们作对,两人互看一眼,在法坛前盘腿而坐,掐诀催动阵法的威力。本来还差几个小时,他们的计划就要成功了,怎么半路会杀出一个多事的程咬金?

    祁晏察觉到法阵的力道正在加强,原本已经回来的生机又再次溜走,他胸口一闷,无数凉气突然窜进他的身体中,他手势一变,飞快从身上掏出几张崭新的百元大钞夹在指尖。

    双指一个用力,这些百元大钞飞速落到了八个点上,然后便死死黏住不动了。

    涌入祁晏身体内的凉气瞬间散去,祁晏踉跄一步,长长缓了一口气。

    不要小瞧百元大钞的威力,因为它是无数人喜爱的对象,上面又有伟人的头像,本身都带着自有的气场。普通人如果遇到鬼压床之类的情况,在枕头下放几张昝新的百元大钞或者伟人的头像徽章,这种情况就能得到缓解。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身为五好青年,祁晏把社会核心价值观背得滚瓜烂熟,他一边踩着披星踏月步,一边不断的掐手诀,最后一个驴打滚,整个人趴在了阵心上。

    “以服务百姓为荣,以背离人命为耻!”祁晏满头是汗,手持银针,想要把银针戳入阵心,但是阵心强大的抗力让他连举起手,就费劲了全身的力气。

    想要成为一个顶尖的术士,必须做得了数学化学,背得了政治历史,算得来地理区时,画得了各种符篆,不然都没脸出去说自己是新时代的好术士。

    此时天际已经乌云密布,灿烂的骄阳早已经消不见,狂风大作,暴雨即将来临。

    祁晏咬牙坚持,牙龈开始冒出丝丝血气,他左手扶住右手腕,深吸一口气,“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笔,诸鬼伏藏!急急如律令!”

    这个神咒出口,他感觉到一股清新的生机涌了过来,这种感觉……很像那棵大榕树身上的勃勃生机。

    不过幸好有这股生机涌过来,祁晏觉得自己身上多了几分力气,银针离阵眼又近了几分。

    “师兄,我快撑不住了。”李存虚吐出一口血,手颤抖不止,几乎掐不住指诀。坏他们好事的究竟是哪位高手,竟然这么厉害。

    “既然他坚持不给我们留后路,那我们也不用心慈手软。”林淮洪取出几张黄纸,嘴里不断念着咒语,黄纸很快变成了一个小人,林淮洪在法坛前拜了三拜,把纸人放进了一个碗里,这个碗里全是乌红的血,带着难闻的恶臭。

    “师兄,你是要……”李存虚面色大变,这个夺人性命的术法,杀伤力极大,可是对施术者来说,伤害亦不小。

    “到了这个关头,我们不得不搏一搏,”林淮洪掐着指诀,催动着术法启动。

    这一次除非有百年难得一见的贵人相助,不然这个坏他好事的人,必死无疑!

    “五少?!”保镖目瞪口呆的看着老板竟然一脚踹开了车门,想要有样学样,哪知道……车门纹丝不动,一点都不给他面子。

    身为一名专业保镖,他觉得自己压力很大。

    岑柏鹤没有管还在车里折腾的保镖,大跨步踏进巷子里。当他看到祁晏顶着狂风,整个人趴在地上时,脚步诡异地停下了。

    他往四周看了看,发现祁晏四周还散落着几张人民币,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风这么大,那些钱却纹丝不动。

    “噗!”祁晏感受到阵法后面的人开始针对自己,他抬头看了眼黑压压的天空,狠心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喷出一口血来。

    手腕一个用力,银针狠狠扎进水泥地里,整个巷子的气流开始紊乱起来,树叶漫天飞舞着,就连祁晏自己,也被这股气流推得往后翻滚了两三米。

    他刚想站起身,突然感觉四周的煞气突然疯了般向他袭来。他心里暗暗叫苦,这背后之人被他坏了好事,这是要让他偿命了。

    就在煞气即将撞上他的那一刻,一个人突然挡在了他的前面,弯腰对他伸出了手。

    漫天的煞气撞上浓郁的紫气,就像是飞蛾扑上了烈火,顷刻间化为乌有。

    “嘭!”

    林淮洪整个人都躺在了地上,连连吐出好几口血出来,头一歪,生死不知。

    “师兄!”李存虚见林淮洪晕倒,再也维持不住阵法,整个人往后一倒,半晌才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连滚带爬来到林淮洪身边,伸手一探,林淮洪已经气息全无。

    “师兄!”李存虚颓然的坐倒在地,他怎么也想不通,师兄的噬魂夺魄咒怎么会失败,并且还引起了如此严重地反噬,这不可能啊。

    “岑柏鹤咳嗽了几声,面色有些白,“快要下雨了,你不起来?”

    “谢谢。”祁晏搭着岑柏鹤的手站起来,低头看自己全身都是尘土,衣襟上还沾着吐出来的血。忍不住吸了吸被咬疼的舌头,弯腰去捡他刚才扔出去的百元大钞,“你怎么出来了?”

    岑柏鹤眼神复杂地看着灰头土脸的祁晏,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这个世界可能有点不科学。

    作者有话要说:  文里钱钱念的神咒确实是道家比较常用的神咒,不过用法与用意肯定与文中不同,我这里是胡诌,大家不要当真。

    在看不见各种气场流动的岑五爷眼里,钱钱的行为对他来说,犹如不加任何特效的修仙魔法大片。

    ☆、新奇

    岑柏鹤弯下腰帮着祁晏把离自己比较近的钞票捡了起来,捡起来后,他翻过背面看了看,没有使用胶水的痕迹。崭新的钞票上,伟人慈祥又和蔼,一双眼睛包容着万物。

    “刚才……是怎么回事?”岑柏鹤把钱递给祁晏,等他把钱装回钱夹后,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擦一擦吧。”

    “谢谢。”祁晏接过手帕,还没来得及擦嘴角,手帕上已经有了灰灰地指头印,他冲岑柏鹤尴尬一笑,对方神情平静,很好地缓解了他的尴尬之情。

    擦去嘴角的血渍,祁晏转身走到掉了很多树叶的榕树下,抬头望着这棵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岁月的大树,朝它行了一礼。如果不是这棵大树涌出生机助他一臂之力,他刚才就真的撑不下去了。

    这个巷子的居民喜爱这棵大树,保护这棵大树,这棵大树又何尝不喜欢这里的人们呢?所以虽然它没有人类的思维,甚至根本没有灵智,但是在危机这里人类生命时,这棵大树利用自己身体的本能,保护了这里的人。

    岑柏鹤站在祁晏身后,沉默地看着他做着这一切,看着满地不像是自然脱落的树叶,面带沉思。

    祁晏转头面向他:“柏鹤,刚才谢谢你了。”

    岑柏鹤温柔一笑:“朋友间不用说谢谢。”

    这句话说出口以后,站在他对面的祁晏露出了大大的笑脸,两颊的酒窝若隐若现,看得他心里有些痒痒,差点没忍住伸手去戳那酒窝窝。

    啪嗒。

    一滴雨落了下啦,岑柏鹤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下雨了,走吧。”

    祁晏跟在岑柏鹤身后走了两步,很快意识到了不对。这个巷子里的生机虽然不会再流失,可是失去的却已经找不回来,这种情况下,还是容易出事。

    看来这次的阵法与上次的不一样,菜市场的那个阵法失败以后,原本夺去的生机与运势全都回来了,可是这次的似乎已经被阵法背后的人用掉了,能够回来的少之又少。

    “怎么了?”岑柏鹤发现祁晏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他,“还有什么问题?”

    祁晏沉着脸摇了摇头,看着这个缺少生机的小巷,也没了办法。他转头凝神看着岑柏鹤,突然想起老头子跟他说过的话。

    百年难得一遇的贵人,若是在乱世,有庇佑万民之能。可若是生在太平盛世,贵极必折,生不逢时,唯有夭折。

    庇佑万民……

    若是借用岑柏鹤的贵气,是不是能一举两得?不仅能让巷子里的居民躲开厄运,还能缓解岑柏鹤的身体状况?虽然不知道这个方法有没有用,但是试一试也是可以的。

    反正那么多紫气,岑柏鹤就算活一千岁,也还是这种千万人里难得挑一的好命格。

    当时老头子闲得无聊,还给他讲解了借用贵极之人的紫气庇佑万民的方法,虽然当时他的态度吊儿郎当,一点都不正经。

    但是不管方法如何,都要有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这位大贵人自己首先同意。因为这种浑身带紫气的人,谁都不敢碰。如果谁敢对他坏心思,算计他,恐怕还来不及付诸行动,自己就先倒霉了。

    这才是真正顺我者昌,逆我者倒霉的终极命格,谁惹谁倒霉。

    “柏鹤,要不要看终极魔幻大片?”祁晏朝岑柏鹤笑得一脸灿烂,带着笑意的小眼睛里满是期待。

    对于他有如此迅速的变脸技能,岑柏鹤表示非常淡定,只是越看越觉得这张脸可爱,完全不像是神秘莫测的大师。看到他眼中的讨好与谄媚越来越浓,岑柏鹤忍不住笑出声:“怎么看?”

    “你先闭上眼睛。”

    他依言闭上,感觉眼睛上似乎有什么凉丝丝的东西拂过,像风又像是水的触感。

    “睁眼看大片吧。”

    岑柏鹤睁开眼以后,差点以为自己穿越了。原本普通的小巷子里,有很多不同颜色的气流涌动,尤其是灰色跟黑色的气流特别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黑灰色的气流都不敢靠近他的身边。

    最让他惊讶的是,祁晏的身上还带着缕缕肉眼可见的金色烟雾。在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三观有些乱。

    岑五爷不愧是岑五爷,开了天眼看犹如玄幻剧的世界,还能如此的淡定,这心理素质真是一般人比不上的。

    半分钟过后,岑柏鹤眨了眨眼,他眼中的世界还是如此的奇怪:“这些各种颜色的气流……是怎么回事?”

    祁晏笑了笑,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岑柏鹤的世界再次变得正常起来。

    “你不是界内人,这些东西看多了对你不好,”祁晏道,“那些气流就是人的运势五行,刚才你是不是看到很多黑色与灰色的气流?”

    岑柏鹤虽然不明白这些气流的含义,但是黑色与灰色给他感觉很不好,他觉得自己有些明白祁晏刚才在做什么了。

    “有人夺走了这里的生气与运势,可能不久之后,这里就要出大事了。”祁晏的目光扫过这条巷子,帝都人口密集,这么一条巷子,不知道住了多少人,如果发生意外,伤亡数量肯定很可怕。

    岑柏鹤神情凝重起来:“有没有破解的方法?”

    “有,”祁晏看着他,“方法就在你身上。”他没有告诉岑柏鹤,这个方法对他的身体也有好处,因为一切还只是猜测,他不想给人希望,又让人失望,那太残忍。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量开口。”岑柏鹤掏出手机,“需要暂时迁移这里的居民还是别的?”

    “没用的,丢失运势的是他们,不是这条巷子。不管他们走到哪,运气也不会回来。”祁晏运气停顿了片刻,“我想要借用你的贵气。”

    轰!

    天上惊雷响起,雨仍旧稀稀拉拉的落着,可是乌云却越来越厚重,仿佛全部积在了他们头顶的这片天空上。

    贵气?岑柏鹤略有些失神,像他这样的人,连什么时候会死都不知道,又能有多贵?

    可是看着祁晏灼灼的双目,他脸反而浮出一丝笑意:“虽然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但是如果真的能帮你,我愿意配合。”

    听到这话,祁晏二话不说,伸手就抓住了岑柏鹤的手臂,撸起他的衬衫袖子,用手指在手臂上用灵气画了一道祈福咒。只不过在岑柏鹤看来,只看到祁晏在自己手臂上画来画去,他手臂有些痒,一路痒到了心底。

    在祁晏停手以后,他突然感觉手臂一阵灼热,低头去看祁晏,祁晏红润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但是握着他手臂的手却仍旧紧紧攥着,没有放松半分。

    “青龙白虎,阵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我身。急急如律令!”祁晏把岑柏鹤身上部分紫气引到自己身上,迅速的掐了指诀,双手往地上一扣,紫气沿着他的手心,开始往四处分散。

    “起离天煞、地煞,起离五方凶神恶煞!”祁晏再次变幻指诀,紫气扩散得更加迅速,很快就蔓延到每家每户,巷子里的死气与煞气开始消失,最后终于化为无形。

    岑柏鹤站在祁晏身后,看着他蹲在地上,手指不断的翻飞,隐隐有种四周空气都清新起来的感觉。他转身看着身后离他最近的一户人间,隐隐觉得,这家门口挂着的门神像似乎要比刚才鲜艳一些。

    啪嗒、啪嗒。

    大雨终于落了下来,祁晏站起身,转身对岑柏鹤道:“完事了,我们快走!”说完这话后,他一把拖住还在发呆的岑柏鹤,就匆匆往巷子外走。

    车里,保镖为了撞开车门,已经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就连砸车窗这种方法他都用过了,只可惜不知道车的质量太好还是这个车太邪门,他怎么都砸不开。

    眼看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五少还没有从巷子里出来,他与司机记得差点抓脑袋。五少身体那么弱,淋了雨肯定又得进医院了。

    就在他即将崩溃的时候,巷子里终于出现了两道人影,跑在前面的是祁大师,被祁大师拖着往前跑的是他们家五少。

    啊啊啊,五少他不能剧烈运动啊啊!

    祁大师你悠着点!

    保镖内心已然崩溃,但是糊在车窗上的那张脸,仍旧保持着高冷地面无表情。

    祁晏拉开车门,让岑柏鹤先坐了进去,自己猜跟着坐了进去,抬头就看到保镖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

    “请问,有事?”祁晏伸手摸了摸脸上的雨水,觉得自己在保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怨气。

    岑柏鹤接过司机递给他的干毛巾,眼神在保镖身上扫过,保镖立刻坐直了身子,“没事,我就是看祁大师您身上沾上了尘土,担心你出了什么事。”

    “多谢关心,我没事。”祁晏笑了笑,转身见岑柏鹤拿着毛巾优雅地擦着身上的雨水,发现岑柏鹤的面色果然有了些微的变化。

    岑柏鹤见他盯着自己,递给他一条毛巾,带着病态白的脸上多了一丝运动过后的红晕:“你也擦擦。”

    “谢谢。”祁晏接过毛巾,低头看着毛巾上低调华丽地暗纹,“柏鹤,我可能已经找到了方法。”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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