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攻难为 作者:哀家十三姨

    第1节

    书名:老攻难为

    作者:哀家十三姨

    文案:

    都说小叔子的那啥启蒙对象是嫂子,但是定王殿下的那啥启蒙对象是太子,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他一个和太子纠缠在一起的春梦吓得他险些下半辈子不举。

    最后亲也亲了,搂也搂了,该做的也都做了,热泪盈眶终于以为可以老婆孩子热炕头了当上皇帝的太子殿下把他坑了,坑的他都不愿意给新皇帝当老攻了。。

    接着便上演了一系列《痴情太子坑老攻究竟为哪般》《坑你是为了更好的爱你》《你走我不送你,你回来我去接你》此类狗血爱情故事。。

    对不起,这是一个苦大仇深故事情节现实与回忆杀相结合的故事,既然已经扑了,那就放开手狠狠扑一街吧!!!

    最后,你们真的以为这是一个故事同文案文风一致的故事吗?认真你们就输了!哈哈哈

    此文猪脚无血缘关系

    1v1,强攻强受

    已经完结开始修文,一定要把这文修的亮闪闪的!番外不定期更新!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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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么哒!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雪翊长安 ┃ 配角:莫白,周彦,长瑾,长熙,李青嶂乌达 ┃ 其它:做一本架空历史文里的严肃历史书

    ☆、第一章

    四月,江南多雨。

    天雾蒙蒙一片,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太阳已经躲在厚厚的云层后面将近三天。道路两旁的柳树都被雨水泡烂了根。

    临安躲在破庙里,闻了闻身上衣服浸了水却干不了散发出的霉味皱了皱眉。

    这雨下了有三天,破庙大门上残存的漆都被雨水冲掉了,破庙的屋顶早就开始漏雨,屋外下大雨屋里下小雨。

    临安担心这雨再这样下下去,这破庙被雨淹塌了他真的会无处容身。

    搬了稻草放进破庙神像盘着的腿上,临安挑挑眉毛对神像说:

    “泥菩萨,咱俩都是苦命的人,你这个地方位置高不会被水淹,今儿晚上我就和你挤挤,你也千万不要小气。”说完一翻身跳进神像怀里,拉了稻草到身上,闭上眼开始休息。

    雪,铺天盖地的雪。原野空旷,四周空无一物,满世界的白色。

    远远的,他看见有一个黑色的点在慢慢靠近。

    由最初的模糊不清到后来的渐渐清晰。

    那个黑色的点是一个人。

    穿着黑色的大氅,带着狐皮围领。

    渐渐走近,那人的脸也看的一清二楚,雍容的神态,白皙冷漠的脸。

    是雪翊!

    大口的呼吸着,临安似乎感觉到铺天盖地的大雪冰碴子尽数扎进他的喉咙里,让他喘不上气。

    一口气憋在胸腔,心口撕裂的疼,猛的睁开眼睛看见的是黑漆漆的一片,脑海里残留的白色景象让他的脑袋有些发晕。

    慢慢坐起身来,睁大双眼呆呆的注视着前方。

    许久,他手抚上额头轻轻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正要下地出去走走,耳朵一动听见有一队人在向破庙靠近。

    来人有十多个,脚步声轻浅,临安皱了眉,怕是高手。

    他快速躺下取了稻草将自己通身盖上,闭上双眼装作睡得深沉。

    没过一会,风声雨声夹杂着脚步声撞开了破庙的烂木门。

    前面是十个穿短打的精壮汉子,仔细打量会发现他们的身上都绑有武器。十个人一进破庙便将破庙里里外外探了个干净,领头的看到神像上一副乞丐模样装作熟睡的临安,并没有将临安叫醒轰走,只是稍作迟疑便命人站在临安身边守夜,既不想为难临安也有监视临安的意思。

    十个穿短打的汉子身后缓缓跟着一个年轻的青年,身上穿着一件普通的棉白长袍,头上戴着文士巾,身边还跟着一个给他打着伞的小书童。

    十个汉子一见青年男子进来,纷纷弯腰抱拳行礼:

    “主上!”

    青年男子面色冷淡,坐在众人已经打扫安排好的干净地方对领头的人说:

    “你们也休息吧。”

    声音清冷,传在临安耳中却如同炸雷!

    临安强忍着睁开双眼的冲动,稻草下的双手紧握成拳青筋迸露。

    是雪翊!

    他怎么会来这里?

    他来这里做什么?

    雪翊虽说让众人休息,但领头的大汉依旧安排了值夜的人手,在雪翊身前点了堆火,然后众人在雪翊四周分散开来休息。

    雪翊眼神沉着,坐在众人用破庙的木头稻草搭起的一块干净的休息处,捧了小书童递给他的烧开的热水,视线在破庙里打量,看到神像身上的临安时也仅仅是稍作停留便挪开了视线。

    临安听见他自己的心跳声鼓动如雷,心中恨意让他酸了眼眶,先是晚上做梦梦到雪翊,紧接着本该身在帝都的新皇却出现在了这烟雨蒙蒙的江南小城。

    临安紧张的甚至感觉到易了容的脸火辣辣的疼,他以为他此生再不会和雪翊见面,不曾想,依旧天意弄人。

    雪翊身边的小书童只有十二岁,小小的年纪却和他的主人一样,板了脸少年老成。

    小小的孩子坐在雪翊下首,看着雪翊捧着茶杯却神色恍惚,仰起脸来向雪翊询问:

    “主上,你既然已经在紫云关收了十八爷的尸身那咱们直接回京不就好了,为什么要下江南?”

    临安听到小书童的话愣了神,雪翊亲自带人去紫云关收敛他的尸身?

    他是在紫云关的乞丐窝里找了一个身体年龄与他相当的尸体划烂了脸在破庙放火烧了,尸体身上有他身上仅剩的他母亲留给他的一串鲜卑玉制成的长命锁。

    因为那长命锁是他流放后最看重的贴身物品,且世上仅有一串,只有把那长命锁留下,所有在意他的人才会真的相信,临安,也就是从前的十八皇子长安已经死了。

    临安猜到雪翊会派人检查尸身真死假死,他却没有料到雪翊会亲自来收敛他的尸身。

    临安心里冷笑,找到他的尸身做什么?鞭尸还是要碎尸?真是死了也不放过他。

    静了静心,继续听那对主仆的对话。

    雪翊看了眼他看着长大的小书童,敛了眼眸,沉声道:

    “没什么,只是从前带兵尽走些天寒日短的地方,一直惦念着想看看文人口中“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的江南到底是怎么的个美法。

    雪翊很少说这么些个话,本来小书童对于雪翊回答他问题是不抱希望的。

    小书童惊讶的看着自打来到江南便有些地方不一样的雪翊下意识的问:

    “主上,您带过兵?”

    雪翊望着他眼前的那堆燃的噼啪做响的柴,清冷的眸底看不出情绪:

    “嗯,很久以前带过。”

    那还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在临安还是长安的时候。

    那年他十八岁,父皇派他带兵清剿云南张义叛军余孽,结果因为他对云南地况不熟中了叛军埋伏,生死之际长安带兵出现解了他的围,还为了救他替他挡了当胸一箭。

    那一箭要了长安半条命,也要了他一颗心。

    雪翊面上不显神色,心中却是痛苦,捏着茶杯的手指泛白失了血色。

    年少时,他和长安感情极好。

    他还记的有一天天气很好,阳光透过东宫东暖阁的花窗照到雪翊的书案上,雪翊在完成太傅留下的功课,长安踏着阳光跑了进来靠在雪翊身上粘着雪翊要雪翊给他讲讲江南是什么样子的。

    雪翊放下手中的笔,一只手揽了长安的腰,捏着长安的鼻子,弯了眉眼,嘴角边有两个深深的酒窝:

    “十八弟怎么想知道江南?”

    长安撇撇嘴双手环胸酷的不像话:

    “师傅和母后每天都说鲜卑的草原多么美丽辽阔,天山多么圣洁,圣湖多么神圣,听的我耳朵都快起茧了。父皇又说江南才是真正的人间仙地,可是我从来没有去过,所以想听太子哥给我讲讲,对比一下。”

    再后来,长安跟着神将军常年在外征战,去的都是边夷蛮族的荒芜之地,江南是什么样子也一直没有亲眼见过。长安再和雪翊说起江南也只说:

    “从前带兵尽走些天寒日短的地方,一直惦念着想看看文人口中“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的江南倒底是怎么的个美法。”临安已经忘记了他说过这话,只是雪翊还记着。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江南梦,梦里繁花似锦烟雨蒙蒙。

    临安也是。

    一出紫云关就是鲜卑境内,临安踌躇许久终是没有迈出去脚步,他害怕看见鲜卑草原上母亲所说的羊群马群,害怕看见供奉着祖宗神灵的天山,甚至害怕漫天飞雪,他尽力的逃离北方,逃离有雪的地方,逃离,他一想到就心痛的地方。

    他失去太多东西,母亲临终也没有侍奉身前,最后还丢失了自己,他还有什么脸再回去?

    只能在离故乡一步之遥的地方仓皇而逃,如一条丧家犬。

    临安一滴眼泪顺眼角滑过,幸好破庙太黑也没有人留意到他,抬起袖子用破烂的衣袖抹去泪水,坐起身来扔开身上的稻草“啪”的跳到佛像下面。

    临安一动像是拱卫月亮的群星般护卫着雪翊的十几个汉子纷纷站起身来抽出藏在身上的武器,如临大敌的看着临安。

    坐在众人中央的雪翊没有动静,只是静静看着他眼前燃着的篝火,双目中再放不下其他。

    临安视线放在众人中央的雪翊身上,雪翊一身棉白的袍子,头上带着文士巾,雍容高雅的神态、清俊的面容,怎么看都是干净的读书人。

    临安板着脸看着雪翊,那一瞬间他的神情极为迷茫,这些年不管两人的身份地位怎么变他都坚信他在雪翊心中的地位,坚信两个人的感情不会变化一分,坚信他可以一直站在雪翊身边。

    直到两年前父皇驾崩的那个雨夜。脸上露出一丝嘲讽,雪翊看着衣冠楚楚其实本质里早已经腐烂成一堆黑水。

    纵然十几个汉子千提万防临安还是轻易的来到雪翊的身边,雪翊这时才将视线放在眼前这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年轻人身上,深沉的眸色中丝毫看不出轻蔑和轻视来。

    准确的说,继位后雪翊的眼神中从来没有任何情绪。

    论武力雪翊远远不是临安的对手,临安想,他现在抬手掐断雪翊的脖子,眼前这十几个汉子也来不及阻止。

    临安慢慢靠近雪翊,就像梦里那般,雪翊的面容在临安的眼里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他从前抚过的眉眼,吻过的唇。

    他甚至可以看到他自己的倒影在雪翊的眼中清晰的呈现。

    只要他一伸手就可以掐断雪翊的脖子,杀意涌现,却在视线扫到雪翊右臂时散尽了,他知道,雪翊的右臂近乎残废,书写虽然不困难,却是无法拉弓射箭,那条手臂,是为他废的。

    小书童护在雪翊身前,怒声质问临安:

    “大胆,你想做什么?”

    临安从雪翊身边走过,雪翊用的熏香的味道很冷,冷的就像他那个人一样。

    临安心中杀意一闪而过悲哀又涌上心头,他既然都已经决心不再当临安了可他心头还是恨的发疯:

    “什么做什么,你们一群大爷占了我乞丐的窝,吵的我睡不着觉,现在我把地方留给你们我走还不行。”用沙哑的嗓音说完后,也不管其他人的反应头也不回的快速离开。

    他再不想和雪翊见面,就是死了也不想再和雪翊有任何瓜葛。

    雪翊听到临安的声音后若有所思,小书童嘀咕:

    “真是个怪人。”

    破庙外的天空黑重如墨,雨一直在下。

    作者有话要说:  下星期修改回忆杀

    ☆、第二章

    雪翊没对小书童说谎,国人都知道长安战功赫赫,却不知道他从前也带过兵,从小是魏帝的太子纵然没有军功在身也可以压制朝中的武将,只是他在开疆扩土上的成就远不如长安和已故的神将军。

    就在几个月前他还亲自带了五万人马兵临紫云关,一面压制关外蠢蠢欲动的鲜卑,一面一步一步的,将已经被放逐出京贬斥的如同普通百姓的长安身边只剩下的一个神将军莫白逼死,只是没人知道。

    没有人知道他是抱着多么偏执阴暗的心思亲自斩断长安的一扇扇羽翼,将那个从前灿烂如艳阳的人控制在手掌之中舍不得稍稍放松半分。

    雪翊是中宫皇后的儿子,也是魏帝的长子,一生下来便是魏国的太子。

    长安是嫁进魏国的鲜卑公主所生,排行十八,是魏帝最小的儿子,也是最得宠的儿子,得宠到抓周礼时长安想要魏帝冠帽上的东珠魏帝都肯摘。

    长安十二岁时跟随枢密副使李正征战得胜回朝一时风头大盛,京都无人不知皇十八子长安一杆长qiang将张义叛军杀得片甲不留。

    雪翊至今都记得长安在云南生死不明之际,他从小长大的伴读李青嶂终于跪在他面前归还了东宫太子洗马的官服,朝他一拜散发赤脚离开。

    走之前李青嶂对他说:

    “臣祝您今后英明神武江山永固。”

    他为了他的亲兄弟惩处了从小同他长大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人。

    李青嶂说他无情,好像也并未说错,有情无情连他自己都分不清了。

    后来他去了中宫皇后处请安。

    让所有宫人退下后雪翊跪在皇后面前像人世间其他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歪着脑袋轻声对皇后说:

    “母后,你听到十八弟凯旋回来的号角声了么?”

    皇后抬眼,凤眼狭长露出一丝笑意,眼尾上装点的胭脂红艳丽如花,朱唇微起,威严自生:

    “雪翊,母后问你,你十八弟是嫡是长?”

    雪翊有些吃惊皇后的问题,随即领会了皇后的意思。

    他乖乖回答:

    “都不是。”

    皇后抬手抚起面前丰神俊逸已经有十六岁跪在她面前的儿子,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既然都不是那我儿还在忧虑什么?”

    雪翊歪了身子靠在皇后怀里,闷声说:

    “我武功不如十八弟,今后这胳膊都再拿不起刀枪,儿子是觉得如今这个太子的位置实在坐的有些无用。”

    皇后搂紧雪翊,手指轻轻抚摸着雪翊的脸:

    “还记得母后和你说过的话么?战争是手段,杀人是方法,为君之道是会用手段掌握方法,而不是他自己沦为方法的一种,你明白吗?”

    雪翊咬着唇点点头,皇后将雪翊的身子搬正,让雪翊面对面的看着她自己。

    皇后收起嘴角的笑容,眼中的锐利直逼进雪翊心底,一本正经的对雪翊说:

    “最重要的是,你作为魏帝的儿子,你要坚信,你的父皇并不昏聩!”皇后这话说的极重惊的雪翊心头一震,慌忙跪在地上:

    “儿臣不敢!”

    他不害怕长安会抢走他的一切,他信长安护长安,就像是寻常百姓家任何一个兄长对幼弟的关爱,可……可……唉。

    从中宫出来后魏帝身边的奉侍太监常米头过来传口谕要雪翊去外朝安宁殿商讨明天犒赏大军回朝的事宜。

    他坐在车辇上由中宫向外朝前进,太子仪仗所到之处宫人或回避或趴身跪迎。从前他觉得习以为常的事在今天变得分外刺眼。

    他此刻得到的敬畏全是由权势所带来,现在眼前臣服他的人臣服的并不是雪翊这个人而是“太子”这个身份,太子谁都可以做,没有谁在意的是雪翊,一定要非雪翊不可。

    他已经做了十六年的太子。

    随着车辇移动,他的视线里滑过一幕幕场景,宫殿林立富丽浩大,红墙金瓦下人影绰绰。

    他又想起七夕月老祠的月桂树下,有一个少年抱紧他吻了他的唇,说他爱他,不因为他是太子,不因为他是他兄长。

    君臣的差别,兄弟的身份,性别的阻碍,有违天道人伦的感情。

    纵然是在日光下,他依旧觉得彻骨的冷。

    安宁殿里魏帝挺直着身子坐在书案后仔细的看着奏报,尽管朝中有三省分理政务,可送上皇帝案头等待决策的朝奏仍有不少,摞起来足到魏帝半胸。

    有常米头将雪翊引进安宁殿后便带着殿里所有的内侍退下,临走关上了大殿门,门外冲进殿中的阳光被拦腰截断隔在门外。

    魏帝见雪翊进来才放下手中的朱笔,坐在书案后安静的看着雪翊,雪翊恭敬的跪下向魏帝行礼,却迟迟得不到魏帝让他起身的指示。

    不敢抬头打量魏帝神色,只得低着头一直跪在地上,鬓角渐渐生出几分潮意。

    “是不是觉得父皇对你太过苛责?”

    许久雪翊听到魏帝走到他身前的脚步声,魏帝的声音打雪翊头顶传来,他眼底视线所及是魏帝明黄的衣摆。

    雪翊往下伏了伏身子:

    “儿臣不敢。”是不敢不是没有。

    此时的雪翊还是有些年轻不论是心思还是手段都说不上太过成熟。

    魏帝看着雪翊有些倔强的样子笑出声来:

    “你十八弟是朕将来留给你的最后一样东西。”

    雪翊猛的抬头对上魏帝沉稳的脸表达出他的不解。

    魏帝接着说:

    “将来你继位那天便可拿十八立威。”

    雪翊拿不准魏帝话里的意思也无法确定这是不是魏帝对他的试探不敢冒然接话。

    “今后十八必定军功显赫扫平诸异,你继位时既为了解决后患也为镇军中诸将便要杀十八立威!”魏帝接下来的话冷静淡漠几乎冻住了雪翊的心,而魏帝深沉无波的眼睛让雪翊头一次生出对魏帝的恐惧。

    雪翊脸上的面无表情有些变得难看,喉头滚动才有些艰难的说出:

    “父皇,十八是您的儿子,也是儿臣的弟弟!”

    魏帝眼神严厉:

    “汉朝七国之乱的教训你忘了么?我朝建国始便有不分封蕃王闲置宗亲的祖训,因近年来外族犯我领土时常骚扰边关才会有十八领兵抗敌,他今后功高盖主你继位后他若心生不满纠结武将谋反这岂不是又是一祸?今日将此事告知你便是不想我们父子离心造成不必要的祸事。”

    雪翊想到从前总是倚在他怀里叫他太子哥哥的孩子魏帝的话再也进不了耳朵半分。

    许久,他问魏帝:

    “为什么非要是十八弟?”

    背对着他正要回到案间的魏帝身型一怔,然后一字一句道:

    “因为他母是鲜卑公主。”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那一瞬间雪翊想笑出声,宫中诸人都以为莲妃受尽魏帝宠爱,却不知道莲妃连同鲜卑全族被魏帝利用的连渣都不剩。

    有一年莲妃大病险些命丧,魏帝急红了眼赶走所有人抱着莲妃一坐就是一天,后来莲妃虽然活了下来却整个人形销骨立容貌毁了大半,可魏帝依旧对莲妃如同往常没有半分情减,他以为魏帝是真的爱。

    如今,他才恍然,这就是帝王之爱,而这条他父亲走过的路也终将是他的归宿。

    一个头缓缓磕在地上,雪翊从前总觉得他没有选择,此刻他才明白,他现在才是真正的没有选择。

    今后也不会有!

    这是他父亲的悲哀也是他自己的悲哀。

    从大殿出来的一瞬间他回头看了眼他父亲书案前的身影,纵然环境怎么腐朽昏黄,他的父亲依旧高高在上由如一尊不动明王,不动则无伤。

    或许,或许明王心中也有悲痛,只是没有人知晓罢了。

    只是雪翊不知道在他走后魏帝松开强撑着才能抓紧的朱笔,再没雪翊面前的冷漠坚定,视线甚至不敢再看向之前东宫有人秘密递上的关于雪翊和长安七夕那晚在月老祠的奏报,瘫在龙椅上喃喃自语老泪纵横:

    “虎毒还尚且不食亲子!不食亲子啊!”

    回到东宫后常米头派人捧来了蟒纹银甲牵来了逐云马说是魏帝给长安的奖励,要明天太子在犒赏大军时一并赠了长安。

    雪翊笑着命人收了东西。

    第二天宣武门见到长安后轻轻戳着长安的脸颊笑着说:

    “一晃眼,十八弟都这么大了。”

    天空湛蓝,阳光温暖,号角声鼓声齐鸣,眼光尽处旌旗招展,十几万浴血归来的将士气势雄壮。

    明明人很多,可他还是觉得满心的寂寞。

    ☆、第三章

    杭州城外二十里的官道旁蒿草丛生,临近傍晚官道上来来往往的客商逐渐减少。

    临安拎了酒葫芦摇摇晃晃的在官道上溜达,西边儿的火烧云显映在临安的脸上,让他蜡黄的面色染上了些红晕。

    两年前魏帝驾崩,雪翊命魏帝身边的常公公宣旨命他进宫,他无疑有他一心担心雪翊悲痛难过只身进宫奔丧却被禁军摄制,当晚与他定王府有关的人或贬或杀,许多经历许多朝代不倒的世家被清除打压,他也被褫夺封号流放。

    那一晚帝都大雨,他府中的百灵躁动不安。

    流放后一路坎坷颠沛,过得生不如死,纵然是小衙役也可对他任意践踏,骄傲和尊严都随着曾经的“定王长安”死在了那晚下着大雨的皇宫里。

    从此他叫临安,临长安只有一步,永远迈不过去的一步。

    到达小城的时候他已经身染重病许久,一次昏迷后看管他的衙役以为他已经回天乏力,随意将他扔在街上回京复了命。

    后来他被酒楼老板所救收留又遇到了放弃所有身家荣耀和雪翊递了辞呈孜然一身离开京都的神将军莫白,也是他从小的师傅。

    他问师傅:

    “你怎么来了这里?”

    师傅擦拭剑的手没有停顿,目光坚韧:

    “伯乐已死,现在的帝都已经没有我需要坚守的信仰,我来这里还你母亲一个愿望。”

    “长安,一世长安”

    名震宇内的神将军离开帝都来到一个边关小城做了教书的先生,雪翊怎会不知。神将军与以前的徒弟重逢,雪翊怎会不知。师傅要他回鲜卑草原,雪翊又怎会不知。

    他母是鲜卑公主,他师是神将军,回到鲜卑后联合鲜卑王室他们两人带兵攻入关中谁人能挡?

    所以赶在他们出发前派来五万大军围城,既能困死他们,又能震慑关外的鲜卑。

    他只是不明白,当年为什么只是流放他而不杀了他,师傅又为什么可以孜然一身安全的离开帝都。

    他更不明白,雪翊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变化,从前他们是相互信任的兄弟,是相依相偎的爱人,雪翊明明知道他不会和他争夺任何东西,纵然是性命他也是肯给雪翊的,为什么如今雪翊竟逼他至此?

    直到小城被围后,收留他的酒楼老板神态恭敬的交给他一封信后举家回京,他以为他早已经死透的心还是剧烈的疼痛起来。

    “长安,一世难安。”

    这笔迹只有那远在帝都身居皇位的雪翊才有。

    雪翊不让他死,他要他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因他而死,他要他心生希望然后再告诉他那希望是他所给予,让他彻底绝望,这种折磨比死还痛苦。

    雪翊要他知道,由雪翊亲手围起的城池他从来没有跳出。

    朝廷五万大军切断小城商道,准进不准出,城中居民如困铁桶,一旦有人尝试出城便会被守在城外的军士击杀,毫不留情。

    手无寸铁的百姓怎么与训练有素的五万兵马抗衡?

    物价飞涨,商铺关门,百姓闭门不出,从前热闹的街道寂静无声,如同一座死城。

    所有城中的百姓都不明白,怎么突然间发生这样困城的祸事,也不明白从前为保护他们在战场浴血奋战的将士怎么会转过头来将手中刀刃迎向普通的百姓。

    天寒地冻物资却一日少过一日,直到最后的全部没有。

    从前新年将近的喜气被城中百姓的恐慌绝望杀,戮冲刷的所剩无几。

    暴动!被镇,压。突围!被击,杀。命贱如草芥。

    最后城中百姓相互砍,伐,相互吞噬,所有人都红了眼,形如厉鬼,成群结队的游荡,杀,戮,进食。

    城中弥漫的绝望凝固,让人无法呼吸。

    只有街道巷间挂着的大红灯笼在大雪的映应下变得鲜艳惊人,那颜色,像极了血。

    这些日子里,师傅从前惯穿的月牙白直裾再没有从前那鲜亮的颜色。

    有很多时候师傅都是负手伫立在城门楼上,视线在朝廷驻扎在城外五万大军的营帐间徘徊。

    目光里是可以看得见的沧桑和悲哀。

    他知道,他是难过,一个国家最坚固的防御居然为了当权者的私欲忘记了自身使命,放弃了守护已久的责任。

    他站在师傅身边也是如同行尸走肉。

    大雪纷纷不歇,堆积在他的肩头,越堆越厚,他知道那压在肩头的雪的分量有多重,如同那一年他站在东宫雪翊的青宫外,看着青宫红纱旖旎,雪翊的太子妃被阿姆们安置进入青宫。

    那时候压在他肩头的雪几乎压断他的脊梁。

    城中百姓死伤殆尽,只剩他和他的师傅神将军莫白,他木着眼神看着从前热闹的边城变成一个空茫茫的死城,他收到了城外射进城内的信。

    “罪臣长安之母大行皇帝太妃莲染殁。”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雪地中缓缓倒下的师傅挑着唇笑的肆意,白色的衣被鲜血染遍,胸前的伤口淌出滚烫的血。师傅从小同他母亲长大,是他母亲嫁给魏帝后主动投效魏帝的鲜卑人。

    大雪不歇,风声不止,没有人知道这个国家的军魂在这样一场与大多数人无关的皇权争斗中为了坚守的愿望静静死去。旁边跪着他的徒弟,一守一夜,冻得几近将死。

    当天晚上朝廷的军马悄无声息的离开小城,城门再无戒严。

    只剩一座没有人的城,他这个没有心的人。

    后来,他没有去鲜卑反而留在了紫云关,二十多年的枷锁在紫云关让他用“长安”的离世彻底的砸断,从此天地远大,有关“长安”这个人也会时间的流逝彻底的消失在人们的记忆中。

    临安从记忆中回过神,慢慢站定,望着远处天际红色的夕阳他拿起酒壶缓缓的喝了一口酒。

    最后一口酒水流进临安口中,刺喉的辣味让临安的脸有些涨红,微眯着眼睛晃晃酒壶随手扔在路边,正要抬步向前走,却感觉左脚仿佛被人抓住一般让人迈不开步子。

    低头看去还真是一只手紧紧的抓着临安的左脚脚踝。

    白皙纤细的手背上还有红色的血迹,五指紧紧抓着临安的脚踝。

    突然出现的手让临安一惊,他这是见鬼了?

    说着那手手腕子胳膊看去,官道旁的蒿草中隐隐可以看到一个人影。

    临安挑挑眉毛扯开那人抓着自己的手向那人影走去。

    将半人高的蒿草扒开,草丛里一个穿着白色深衣,身上全是血迹的年轻男子被临安看的清晰。

    那男子躺在地上,面色苍白一双深沉的眼睛映出临安的身影,微微启合双唇:

    “救我!”

    那双淡定无波的眼睛像极了雪翊。

    临安皱了眉,他讨厌这类人!讨厌这样的眼睛!

    蹲下身子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受了伤的男人,衣服的材质不俗、样貌也出挑、在受了伤后眼神依旧宁静,不像是普通人。

    在临安观察男子的时候男子也在观察着临安,一个面黄肌瘦邋里邋遢浑身酒气的男人。

    临安嫌蹲在地上太过麻烦,索性躺在了那男子身边:

    “之前官道上来往的人那么多,怎么偏偏挑了我?”临安扭过头看着那男子的神情。

    那男子任由临安打量:

    “有找的,只是全被吓跑了。”

    临安啧啧,也是,临近夜晚荒郊野岭一个满身血迹的男子谁敢救?

    “若是我也不管你呢?”临安侧过来身子,单手撑头悠闲的继续问那男子。他早已经留意过那男子的伤,伤在腿上却没有大碍,只是身上的血迹看着吓人,看来下手的人并不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男子听到临安的话,艰难的扭过头看着临安,眼神沉着坚定:

    “你若不管我,我一个人受了伤躺在着荒郊野岭定活不过今晚,那我便是因你而死!”这种坚硬不柔和的话让临安皱了眉,他冷哼一身从地上爬起来,这男子是从哪里看出他心地善良的?

    他身上背着的血债不是一清半点儿,见死不救对他而言虽然会有愧疚却也不是无法承受。

    站起来抬了脚就要离开,听见背后那男子继续道:

    “家中老父病重,家人传话说老父撑着一口气就是想见我最后一面,不成想路上遇到歹徒竟险些让我命丧与此。我死生是小不能完成老父临终遗愿让老父安心逝去却实在是我的不孝!”这话说的悲痛万分声泪俱下,听的临安心有不忍。

    临安本来就气那男子有求于人却言语生硬,做势要离开也只是吓吓他,到如今却也拿那男子没了办法。

    脸上无奈缓缓转身走到那男子身前,避着那男子的伤口将那男子横抱起来用轻功在路上快速腾越。

    临安没有看到在他转身时那男子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路上临安问:

    “你叫什么?”

    “飞羽,白飞羽。”

    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临安抱着白飞羽回到了杭州城。

    因为白飞羽路上遇了歹徒身无分文,客栈的住宿钱都是临安自己掏的腰包。

    临安和白飞羽两个人一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一个样貌俊雅却浑身血迹,客栈的掌柜的下了好半天的决心才给临安他们安排了住处。

    上楼之前临安从怀里掏出一粒碎银子扔给小二:

    “去成衣店置办两身合适的衣服一会送进来,另外吩咐人快点给我们烧两桶洗澡水。哦,对了,再叫个郎中过来给我兄弟瞧瞧腿。”

    说完抱起白飞羽由其他人领着回了房间。

    临安怀里的白飞羽思绪已经来回转了好几圈,临安使唤人使唤的得心应手,安排事情有条有序,对陌生人花钱也大方的很,这样的做事风格实在和临安现在这幅穷酸样子有些不符,不论是掏客栈的房费还是要小二给两个人置办行头,这些花销虽然不大可放在普通人身上怕是没几个人会愿意因为一个半路救下的陌生人掏腰包。

    白飞羽心思百转千回,他面前的这个人已经不仅仅是他刚开始看到那样心地善良还有几分深藏不露,薄唇微微勾起,只觉得接下来两个人的相处会变得有趣不少。

    临安将白飞羽抱至客房的床上时路过了床边的梳妆镜,白飞羽在镜子中看到他自己的容貌时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第四章

    酒楼二楼临街的窗户边坐着两个人,一个面黄肌瘦身着宝蓝色直裾,头上只包了布巾,一个身穿白色直裰外面罩了间墨绿色的长半臂,头上戴着镶着翡翠的冠子,样貌俊雅举止风流。

    两人坐在窗边,桌子摆有几样小菜和一壶黄酒。

    三天前临安将受伤的白飞羽送回杭州白家祖宅,白家老爷病重宅中全由白家二爷白程海和白飞羽的继母邱灵素做主,二人俨然一副当家主人的做派。

    见到白飞羽回来脸上也是笑意满满,甚至热情的招待了临安感谢临安对白飞羽的救命之恩。

    白飞羽笑着承了他们的情对于在外面遇害之事提也不提,一面安心在父亲面前尽孝一面留了临安再住些日子。

    临安知道白飞羽心中另有打算再加上白飞羽盛情相邀也就坦然的住在白府。

    今天白飞羽同临安亲自出来买些白老爷平日爱吃的点心,因为白飞羽身上还有伤不便久站两人便寻了家酒楼包了雅厢休息。

    临安举着酒杯视线自对面街上人来人往的布店扫了一眼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他笑着对对面的白飞羽说:

    第1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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