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家花店[重生] 作者:闻香识美人

    第1节

    有家花店[重生]

    作者:闻香识美人

    文案

    苏镜重活一世,决心远离上一世的那些极品亲戚,好好把父母留下来的濒临倒闭的花店支撑起来,谁知他突然发现自家祖上传下来的玉牌里竟然有个灵植师的传承法门。

    鲜花净空气,果蔬带灵气,药材强药性。

    苏镜突然意识到,自家这间已经快要倒闭的花店,似乎有了起死回生的办法。

    其实这就是个受靠着金手指,种种花养养草,结果一不小心成了达官贵人眼中神秘高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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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容标签:重生 种田文 天作之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镜 ┃ 配角: ┃ 其它:重生,花店,灵植师,苏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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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一家花店

    “小镜老板,这个点你怎么来了?”这才六点,就算夏天日长,也不过刚刚天亮。李遇踩在人字梯上,挂好吊兰后,一边往下爬一边问:“才考完不多睡会儿?”

    这店整体面积不算小,却也耐不住植株多。留出供人通行的地方后,要想多摆些花草,有些小型的盆栽,就只能挂到头顶天花板上。这也是许多花店普遍的做法,能最大限度地利用空间,李遇这会儿正做着的,就是把新分盆出来的吊兰挂上去。

    “睡不着,一到这个点就醒,平常学校都这个点响铃,习惯了。”苏镜目光一扫,就看到梯子下边还有几盆吊兰放着待挂,连忙帮忙:“李哥你别下来了,我给你提。”

    “不用,也没几盆,都挂得差不多了。你才考完,正该好好歇歇,高三多累人。”瘦成这样,要是苏叔苏婶还在不知道得多心疼:“吃早饭了没?我带了包子和粥,就放柜台上,快去吃。这么几盆我一会就能挂完。”

    苏镜没听,李遇也只好随他。苏镜还没来前,他就已经挂了不少,这会儿地上也没剩几盆,两人分工合作,很快就完事了。

    活做得快,包子拿起来都还有些烫手。李遇被烫得直吸气,一边吃,一边还递给苏镜两个:“我妈说放假了你肯定会过来,特地做了包子。平常我想吃求半天都不带搭理我,今天还是托了你的福。你快吃,万一她以为我独吞那就惨了。”

    包子皮薄馅大,表皮十分暄软,馅是香菇笋丝的,香得不可思议。从小到大他就好这口,爸妈疼他,隔三差五就给他做,偶尔太忙没空,李遇妈妈也会帮忙包些。

    说起来,爸妈的手艺也都是从英婶那学来的。上辈子自从去了厦市上大学,这味道,直到死,都没能再尝一次,没想到才回来就能吃到。

    可惜回来得太晚,没能在出事那天阻止父母出门。好在晚得也不算离谱,爸妈去世大半年,自己才高考完,花店还没倒闭,花圃也还没转租出去。凭着上辈子的所学,他就不信还保不住父母的心血。

    两个包子解决起来很快,饶是苏镜心里怀念,一口一口吃得格外珍惜也一样。李遇看得好笑:“想吃家里还有,我妈做了许多冻在冰箱里,说都要给你送去呢。喝粥么?”边问边倒了碗出来。

    苏镜刚重生,什么都没顾上就过来,站对街看了老半天,一直不敢置信,直到勉强平复了心情后才进来,自然是没顾得上吃早饭的。

    之前什么都没吃倒还好,这会两个包子下肚,胃里有了实物,饥饿感都被唤醒了,半大的少年,正是吃穷老子的时候,两个包子也就刚够尝个滋味,当下也不客气。

    保温壶只有一个碗,出门的时候嫌麻烦,李遇就没多带,想着轮流吃就好,洗干净了照样用。这会儿看苏镜吃得香,自己却也馋了起来,等不及,干脆就直接抱住壶体,沿着边往嘴里倒。

    他家离花店近,一路过来,包子只用保鲜袋装都还热着,粥放在保温壶里,那温度和刚出锅的没两样。苏镜端着碗还有些怕烫,吃一小口得吹小半天,眼见李遇这么豪放,当下就傻了眼忘记阻止。

    “嘶!”一声惨叫。李遇被烫得龇牙咧嘴,手里却还紧紧地抱着保温壶不放。简直了,苏镜终于反应过来,连忙放下粥碗给他倒水。

    店里就有饮水机,就放在柜台旁边,倒水倒也方便。李遇接过水杯,含了一大口凉水在嘴里,在凉水的作用下,嘴里刺痛的灼烧感终于稍退,这才感觉又活了过来。

    “弟弟啊,如此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小人只得以身相许。”

    “我要你有什么用,又不会洗衣又不会做饭。”

    还能贫嘴,看来没事。苏镜端起碗继续吃,这么一会儿,粥碗边缘的那一圈,已经不怎么烫了。

    “不会洗衣也不会做饭,可我能看店啊!”李遇舌头被烫伤还不甘寂寞:“你李哥我身强体壮还听话,让干啥就干啥,小镜弟弟,小镜老板,真的不需要吗?”

    “不需要!”苏镜知道他什么意思,却不能答应。李遇比他稍大一点,学习不好,出社会早,闯荡了几年攒了点钱后,和他妈一起开了家小餐馆,如今生意红火,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哪能扔下自己的店不管,跑来帮他看店。

    兄弟感情再好,邻里间再帮扶,也没帮扶到这地份的。爸妈走后这半年,英婶他们已经帮自己很多了,吃穿小事不说,店里时常也是李遇过来照看的。就连大伯那对夫妻找上门,怕影响自己复习,都是英婶和李遇出面帮着打发的。

    现在试考完了,本来担子就该自己挑起来,何况重生回来,该学的上辈子大学四年都学了,没必要为个文凭重新读一遍。既然不打算继续念书,接下来也就有足够的时间打理花店。这样一来,就更不能拖累英婶母子。

    苏镜心里打定了主意,李遇还想再歪缠,门被推开,有客人进来。

    “欢迎光临,请问有什么……”需要,看清来人后,苏镜放下碗,嘴里还没说完的话也自动消了音

    李遇见状觉得不对劲,转头看到那一男一女,心里的火气登时就上来了,保温壶重重地往柜台上一放:“你们还敢来?!”

    不锈钢的保温壶砸到柜面上发出一声巨响,来人被吓了一跳却没走,那女的更是往前了几步,气焰嚣张:“这店以前是我小叔子的,现在是我侄子的,你个外人都能来,怎么,我们这做大伯伯母的还不能来?”

    “你还有脸提苏叔,原来你也知道这店不是你们的。我还以为你们都把这店当自家的呢!”李遇冷哼,真打量他不知道他们的心思,当初苏叔苏婶尸骨未寒这对夫妻就找上门,不说帮扶着打理后事,做亲戚的起码也该不添乱,他们倒好,一上门话里话外全都是房子、店面、花圃,恨不得连苏镜也一块死了,好名正言顺地把东西全搂回家。

    “李哥从小和我一块长大,可不是外人。”论外人,你们这种一年到头见不到一次的亲戚才是。

    这话苏镜没直说,但那神情意味,在场有眼睛的人看了都懂。大伯母连忙一拍大腿,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哭号了起来:“实在不是我们做大伯伯母的不关心你,之前来了好几趟,都叫人挡在外头,连门都不让进。”大伯母话是对着苏镜说的,眼睛却往李遇身上瞟,暗示得和明示一般,就差直说阻挡他们亲情的,就是眼前这个人。

    苏镜没搭理她,大伯母见状,脸上的表情就更是伤心,继续哭诉道:“后来工作实在是忙,抽不出空来。但这不代表我们不关心你啊,这不,一得闲我们就过来了,生怕你吃苦受累。你还是个学生,就该好好学习,大伯母都听说了,你成绩好,这回分数肯定够上好的大学。本市的学校可没隔壁厦市的好,你留在本地那不是耽搁了么!去厦市,这店里也就照顾不到,平常总要有个人看着,与其让外人来打理,还不如就交给我们。”

    眼见苏镜还是没反应,李淑媛暗地里掐了自家男人一把,苏国泰吃痛,也反应了过来,一脸的正直可靠:“对,交给我们,我是你亲大伯,还能害你不成?”

    男人点了支烟,正想抽,被苏镜伸手拿走压灭:“这里禁烟。”

    “禁烟啊,应该的应该的,熏到花草不好。”收起烟盒,苏国泰犹豫了下,侄子是亲侄子,但总没有自家重要,大不了把条件弄优渥点,也算是对得起他了。想到这,苏国泰心里的那点犹豫劲没了,继续说道:“大伯也不白拿你的,你念大学的花费,不管多少,哪怕是想接着往下读考研呢,我和你伯母也供着。去了厦市,家里的房子你也别担心,总归是一家人,我和你伯母都会照看的。”

    多了,事先说好只供大学的!李淑媛手上带劲狠掐了苏国泰一把。万一这小崽子真想去考研怎么办,又得白供好几年!

    李淑媛在心里飞快地计算了下,确定苏镜家房子出租出去的房租够他自己开销,自家还能白得个店面和花圃后,脸上这才重新带出笑:“你大伯说得对,你爸妈就留下你这么个独苗,不管你念到哪,只要你想读,我们做长辈的,就是砸锅卖铁那也要供着。”

    李淑媛笑容和蔼,看着苏镜的目光格外慈爱,如果不是早知道他们是为了店面和花圃而来,光听这些话,光看他们表面的样子,这还真是一对再好不过的长辈,大方慈和。

    夫妇俩这么一番唱念做打,废了好半天口舌也不见苏镜表态,心里生气,面上却没表露出来,李淑媛甚至还笑吟吟地问:“侄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店放在你手里,日日都亏本赔钱,你爸妈留给你的那点家底,早晚会赔没。与其这样,还不如交给我们,你大伯和伯母别的本事没有,这侍弄花草的技术却还有点,赚得钱不说多,起码也能保证你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

    ☆、2两家花店

    打从李淑媛一开口,苏镜就没说过话。唯一插得一次嘴,还是因为李遇对烟敏感,闻到就头晕。有些话自己听听也就算了,没得连累兄弟难受,反正他苏国泰来这,也不是为了抽这一支烟。

    之所以忍着恶心,听完所谓大伯伯母的‘为你好’,就是为了更加清楚地看清他们的嘴脸,免得报复的时候手软。

    她李淑媛今天就是说出花来,他也不会受到丝毫的影响。想必等发现了这点,李淑媛的脸色会相当的好看吧!

    上辈子,这对夫妻巧舌如簧,舌灿莲花,自己虽然没信,却也受了影响。花店亏空,无奈之下歇业后,心情郁郁,总是想着当初如果把店交给人代理,或者自己不上大学,不学校花店两头跑,而是留下来专心打理,也许一切就会不一样。

    虽然他心里也明白,花店留给大伯他们并不是什么好选择,就算换个人,也不一定能全心全意地做事。哪怕当时自己留下,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即使他从小跟在爸妈身后耳濡目染,对花卉培育有所了解也一样。这些皮毛一样的了解,根本不足以支撑起这样一家规模不小的花店。

    后面花了好长的一段时间,苏镜才在朋友的鼓励下走出来,把这次的失败转变为学习的动力,在更努力地学习园艺技术的同时,还兼修了花艺技术和插花。好不容易毕业学有所成,正踌躇满志,打算整理一番重新开业时,走在路上又被车撞到。

    谁知道这一撞,就把他撞回了四年前。因祸得福。

    该学的他上辈子都学了,没必要再为了一张文凭读大学,可以专心打理花店。不用担心学习和开店时间有冲突,也不用担心自己没这个能力。

    苏镜微笑,她李淑媛死也想不到,自己会放弃上大学的机会留下来。不管她怎么说,说什么,终将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李淑媛等了半天,也没见苏镜回话,心里终于有些急了,追问:“你怎么看?要是没意见,事不宜迟,不如今天我们就当场签个合同?亲兄弟也要明算账,倒不是我这做伯母的防着你,这也是为了给你留个保障,万一哪天伯母老糊涂了,忘记给你交学费,你也有个依仗,可以把店拿回去。”说着给苏国泰使了个眼色。

    “你伯母也是一片好心,”苏国泰见状,从衣袋里掏出张纸,又拿了只笔出来:“也不知道你这边是什么意思,这合同就没事先写,不过现在当场写也是一样的,大家一起商讨着来,还能更周全详细些。我们也不占你便宜,说供你就供你,不管你读多久。”

    这还准备得挺全,纸笔都自备好了。李遇简直要被气笑,果然活久见,这世上居然还有这样的亲人,就是远房的亲戚,街边的路人,都不定能有这样硬的心肠。

    弟弟弟妹意外去世不伤心也就算了,竟然还打着遗产的主意。说的好听点叫赚钱供你念书,实际上别说店面和花圃,光是苏叔留下来的那套房子,出租出去每年的房租都够交学费,余下的钱只要不奢侈,哪怕什么都不干,苏镜也能活得滋滋润润的,还用得着他们假惺惺?

    这样的话,哪怕上辈子听过了,现在再听一次,也难以心平气和。苏镜温温和和,也不骂人,只是语气平平地说了句话,声音不高也不低,却恰恰好足够周围的人听清。

    “谁说我要继续读了?我爸妈一辈子的心血都在这,我哪能离开?”

    闻言李淑媛他们还没急,李遇就先急了,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苏镜考得那么好,通知书都下来了,哪能说不读就不读了。就为了气这对狼心狗肺的夫妇?不值得!

    李遇刚要说什么,就被苏镜一把按住,接收到兄弟的眼神,想着不能拆台子,有什么事等人走了再说,说不定就只是说出来糊弄人的。

    李遇被安抚住了,李淑媛那边却没人管,听到苏镜的话,李淑媛第一个就炸了。不读书怎么行!不去外地读书,他们还怎么顺理成章地接收这家店和花圃,之前筹谋的那些,岂不是都白打算了?

    这可不行!

    李淑媛摆出苦口婆心的模样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能说不读就不读。读书这样的事也能玩笑?你不上大学,没有文凭,走路上都要被人嘲笑,没有知识,你怎么打理这家店?听伯母一句劝,别因小失大,等学了再回来也不迟。伯母伯母,也带个母字,和你说这些话,这都是当妈的一片心啊,你妈要是还在,肯定也这么想。”

    就你也配当我妈,也配提我妈?!

    上辈子李淑媛可没说这句话,苏镜冷不丁听到,被恶心得够呛,当下也没了好语气:“书我肯定是不念了,这店也不劳烦你们。你们工作也忙,我这做小辈的,也不好总是麻烦。好在这店是我的,万一真没本事关门大吉了,那也只是我一个人的损失,我还年轻,摔倒了还能再爬起来。吃一堑长一智,权当交学费了,也不算亏。”

    你当然不亏,亏的是我们。东西没到手还白白浪费了时间,光是请假就不知道扣了多少工资和奖金。

    李淑媛心里暗恨,却没办法说出来。总不能说小叔子两口子走后,这家店面还有花圃,乃至在这附近不远的那套房子,都早被她看成自己的囊中之物。这话说出来未免太难听。

    李淑媛忍了再忍,始终没能忍下这口气:“不上大学,现在这社会,高中文凭能成什么事?等花店倒闭了,看你能干吗?亏你爸妈得意了你一辈子,没想到到头来这么没出息,连大学都没念上。听了你这话,我要是你爸妈,都能活生生地从墓里跳出来!”

    李淑媛今天第二次提起爸妈,苏镜心里的气再也压不住,正要说什么时,就听到李遇在一旁,幽幽地说道:“苏叔苏姨要是真能从墓里跳出来,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掐死你们这些欺负他儿子的人。”

    这话说得鬼气森森,饶是李淑媛天不怕地不怕,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你这孩子胡说什么?什么叫欺负他儿子?都是亲戚,我这做大伯母的还能害他?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红口白牙的说谁呢!”

    “谁是孩子?我可没你这样的长辈,折寿!”李遇嗤笑:“怎么,做得说不得?谁欺负了苏镜,苏叔苏姨在天上看着心里都清楚。该找谁,自然就会去找谁。”

    到了这份上,李淑媛反而冷静了下来,人都死了还能拿活人怎么样?死人是没办法和活人斗的。

    她不是个能吃亏的人,被李遇这样冷嘲热讽,自然想要回嘴教训,然而苏国泰却和她不一样。

    到底是昧着良心在做事,苏镜是他亲侄子,他弟弟生前对他也颇为照顾,这关系没人提起时,他还能自我安慰:都是为了一家老小的生活。可一旦有人提起来了,提起这的还是个外人,苏国泰不说有多内疚,心虚总是难免的。

    除了心虚,更多的是面子挂不住。就差被人指着脸骂了,要是好处已经到了手,被骂两句也就骂了,权当该有的付出。可现在花圃和店面还有房子,他一样都没捞到还要被人这样说,苏国泰受不了了。

    面子都丢到这份上了,眼看自己婆娘还要再说些什么,连忙拉着人往外走。李淑媛冷不防被自己男人这么一扯,事先没准备,快被扯出了店门才反应过来,跳脚:“你拉我干什么?这事不说清楚没完,我告诉你,没完!”

    还嫌不够丢人?苏国泰充耳不闻。男女力量悬殊,李淑媛拿他没辙,一边被拉,一边骂骂咧咧。走出了老远,苏镜站在店里,都还能透过玻璃看到李淑媛暴跳如雷的样子,还能隐隐听到对方的怒骂:现在不让他们接手,等真倒闭了,看他到时候求谁去!

    他不管求谁,反正不会求到他们头上!

    神清气爽,不该在的人走后,店里连空气都清新了几分。不像之前,植物的芬芳都掩盖不住那令人作呕的腥臭。

    苏镜还没舒畅多久,李遇从背后一个锁喉,挂在他背上:“老实交代,你刚刚说不上大学,这事是真是假?肯定是拿来糊弄那两人的对吧?”

    差点忘了这事,既然说出来了,苏镜就没想着瞒人:“没骗人,真不读了。该学的我都学过了,一纸文凭,我又不差那个,干嘛去学校里浪费时间。有那功夫,我好好经营花店,说不定分店都不知道开几家了。”

    “真不读?”

    “真不读。”苏镜掰开对方的手,想把人从背上甩下来,甩了两下没甩动,只好继续背着:“重死了,快下来!”

    李遇不为所动,八爪鱼一样牢牢地扒着。

    苏镜没辙,只好继续说道:“我认真考虑过了,不是一时冲动,真的。文凭没那么重要。”

    这倒也是,李遇自己就没上过大学,自然也不是个看重文凭的人。再说了苏镜有房有店,也用不着出去打工看人脸色,文凭对他这样自己开店的人来说,就更没什么用处。

    “你想好了就好,”李遇松开手,从苏镜背上离开:“不过我妈那边问起来我可不替你说话,免得殃及池鱼,她到时候再说是我带坏的你,那我多冤枉!”

    作者有话要说:

    ☆、3三家花店

    李遇笑嘻嘻地说完,不等苏镜回答,拎起空了的保温壶就窜出店门,一下子钻进对街不远的一家小餐馆里,不见了身影,丝毫没给苏镜留下任何求情的机会。

    在老一辈的人眼里,不老实读书的孩子都不是好孩子。李遇从小就是这么个不听话的孩子,苏镜则相反,他对待学习的态度一向认真,从小到大都是家长们嘴里的别人家的孩子,成绩十分优异。现在这么个好孩子,好不容易考上个好大学,却说不读就不读了,你让长辈怎么想?

    苏叔苏姨是不在了,但他妈一向把苏镜当自己的第二个孩子看。俗话说得好,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可想而知,这要是被她知道了,老太太估计得急死。保不准就拿着擀面杖冲出来打死那一对夫妻,好给小儿子解决障碍,让他能安安心心地去读书。

    就算到时候老太太能冷静,控制住什么都不做,但问两句总是难免的。这事自己可不能参合进去,一不留神,老太太舍不得教训苏镜,难道还会舍不得教训自己?

    李遇一下就跑没影,苏镜忍不住笑:跑那么快做什么,英婶那边他也没想过让他帮忙说话。

    苏镜看着柜台上被主人遗忘的保温壶盖,也不知道李遇那个粗心眼的什么时候能发现漏了东西。正想着,就看到李遇又冲了回来,手里还拎着一袋包子。

    “我妈让我带过来的,怕你没吃饱。”把包子扔到苏镜怀里,李遇一个抄手,抓起柜台上的壶盖就跑,生怕苏镜问他干嘛又回来。

    苏镜捧着才接住的包子,有些怀念。小李哥这毛毛躁躁的样子好几年没见了,再过三四年,他就只会板着张脸,深沉严肃,一副成熟男人的模样。

    一切都不一样了,苏镜解开塑料袋上打的结,从袋子里拿包子吃。上辈子保住花店可没这么容易,李淑媛足足骚扰了自己一个假期,甚至还追到了学校,直到自己宁愿让花店歇业也不给他们,意识到自己的决心,又有李遇带人从旁威胁后,这才勉强罢手。

    这会儿还早,没什么客人,苏镜坐在椅子上,一边想着上辈子的事,一边慢悠悠地吃完了包子。三四个包子下肚,终于有了饱腹感。

    吃饱喝足,扔了袋子又洗了手,苏镜拿起花洒,开始进行一天的工作。趁着这会儿没什么人,他得给缺水的植物都浇透水,顺带挑出枯枝败叶,免得影响美观。

    一圈这么下来正经挺花工夫,想着等会儿八/九点了,去医院看病人的人会比较多,他家店离医院不远,有些来得急没带什么东西的,大多会顺道进来买束花。得赶紧做完手上的活才行,不然等会人多,一忙起来就没空了。

    这么想着,有了紧迫感,苏镜连忙开始工作。店里的多肉都有些缺水,之前他忙着准备高考,店都交给了李遇。要说做菜什么火候该加盐,什么火候要放味精,李遇比谁都清楚。可让他照顾这些花花草草,他就抓瞎了。平常在店里也就只是浇浇水,卖花的时候收钱找钱,别的他不懂也就没敢插手。

    多肉和别的植物不一样,相对耐旱一些,水浇多了说不定还烂根。这几年像多肉这样的小盆栽还挺受欢迎,虽然已经辟谣了并不能防辐射,但对方小巧玲珑的美貌外表,很是俘获了不少人的心,因此店里也摆了一些。

    李遇不懂这个,就只知道不能多浇水。不能多浇那就少浇呗,这还不容易!于是每次浇花时都漏过那几盆多肉。以至于苏镜今天过来看时,几盆多肉都有些蔫头蔫脑。

    装多肉的花盆都不大,小些的和迷你鼠标差不多大,浇水时就格外要小心。不能浇多也不能少,一下子倒太多水,表面是够湿了,但里面却还是干的,根系喝不到水,浇了也等于白浇。

    多肉盆小,苏镜手里的花洒有些大,一不小心就会浇到外面。好不容易浇完一盆,苏镜放下洒水壶,打算去工具间里找个小点的花洒。

    他家房子和店面都是早年买的,那时候房价还没这么贵,买的时候也尽量挑面积大的来。因此这店面积并不小,装修的时候也就特意留出了空间,专门隔了个卫生间还有工具间出来。

    哪怕后来店里的花卉植物越来越多,为了使用方便,也没推了工具间。工具间不算大,堆叠着放些小包装的营养土、肥料,还有些小个的花盆和小型的种花工具刚刚好。

    有些工具挺锋利,比如花锄。小的时候苏爸苏妈怕苏镜顽皮,是不让他进工具间的,怕受伤。等大了,上课又忙,偶尔有空过来帮忙,他们也是舍不得苏镜做些换盆之类的粗活。最多帮忙包扎捧花,或者做些收银的轻省活。

    因此这工具间,这么多年了,苏镜居然还是第一次进。他对这里不熟悉,找个小东西自然也不容易。翻了老半天,才在一个角落里看到积压在最底下的洒水壶。伸手过去拿时,还被放在一边的花铲划到手。

    好在伤口浅,铲子也没生锈,不然还得去医院打破伤风。伤口不大也不深,连血都只是象征性地流了两滴。这样轻的伤势苏镜一点都没放眼里,皱了皱眉也就过去了。

    随手甩了两下,把血珠甩走后,苏镜拿了洒水壶就打算出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弯腰找花洒时花的时间太久,这一直起身体,他居然觉得有些头晕。

    苏镜扶着门框,缓了一下没缓过来,反而觉得自己好像更晕了,不然也不能连眼前的东西都看不清。

    闭上眼过了好一会儿再睁开,看东西还是有些花,自己手串上的玉牌怎么会有字在滚动?苏镜收回扶着门框的手,把手串摘下来放到眼前仔细看,确实不是幻觉,是真的有字在玉牌上滚动。

    这手串只是普普通通的小叶紫檀,价格并不贵,但上面串着的玉牌却不一样,那是苏妈娘家的传家宝,陪嫁过来的,说能保平安,小时候苏镜一直戴在脖子上,后来大了,开始上学,学校里不允许戴饰品,也就摘下了。

    半年前苏父他们出事后,苏镜给他们收拾遗物时翻到,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想重新拿出来戴。玉牌上配的绳子有些短,他小时候戴刚好,现在大了,自然戴不进去。苏镜想了想,就干脆出去找了家店给配了点珠子,当手串戴着。

    好在当时快高考了,学校忙着紧抓学习,也不大管这些,苏镜才能一直带着。戴了大半年,平常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没想到今天就出了意外。

    仔细看后,苏镜发现玉牌上还有血渍,大概是之前被划到后甩手,把血甩过来了。再看了下伤口,之前的那两滴血珠果然已经不见。

    玉牌上的字滚得有些快,苏镜看了会儿,觉得有些眼晕。刚要放下时,就看到玉牌上还残留的血渍缓缓消失不见,随即,字迹也滚动得更快了。到最后,就只能看到一团团黑,完全没了字的模样。

    过了好一会儿,这样的滚动才停下来,玉牌恢复了原本的清润。随着上面的字不见,玉牌也消失了,手串却还好好的。苏镜正纳闷,脑海里却浮现出了一块玉牌,玉质细腻,颜色润泽,那形状模样,俨然就是刚刚消失的那块。

    苏镜不是个没看过的孩子,网络大热的时候,他也曾经沉迷过,联想前后,已经明白了大半。

    他学着里写的那样,在心里想:要碰玉牌。随后果然有摸到玉牌的感觉,连上面纹路的触感都十分清晰。

    玉牌被他这么一碰,瞬间消失,同时他脑海里多了部典籍。

    那是一部灵植师的法门。千百年前,地球灵气丰裕,名山大川上的灵气甚至浓厚到能液化成态的地步,修真者也格外地多,甚至时不时都还有修炼有成飞升成仙的。苏家的先祖,就是其中的一员。

    他资质不算好,但气运滔天,一次意外,竟让他因祸得福,得到了一部上古流传下来的修炼秘籍。灵植师,顾名思义,和灵植分不开。这部秘籍讲的就是,教人怎么和灵植沟通,怎么更好地照料和培育灵植。

    经过这样培育和照料的灵植,富含的灵气会比平常的多。如果是果蔬类的灵植,不仅食用的口感会更加好,而且因为灵气含量多,还有促进修为的功效。要是灵药类的灵植,灵气蕴含得多,药效自然也就更加好。入药炼丹时,因为品质好,杂质也会格外少,甚至还有可能毫无杂质。即使是普通的观赏灵植,在被这样培育或照料后,植株也会更为姝丽,可看性大大提升不说,摆在屋里作为装饰,还能对人的身体有所增益。

    不仅如此,在照料和培育灵植的过程中,灵植还会反哺灵气给灵植师。这样得来的灵气格外精纯,甚至比灵植师自己修炼出来的还要好。

    苏家先祖得了这法门以后,修炼进度一日千里,很快就飞升了。飞升前他曾算到天地有大劫,灵气消溢,恐后人修炼艰难,难以飞升,于是就留下了法决,封存在玉简里,还特意设置成滴血认主,只有苏家血脉才能认主成功。

    只是先祖也没想到,天地灵气会逸散的那么快。在灵气的消散下,所谓的修真者,渐渐和仙人一样,成为了各种传说。到最后,天地间的灵气,甚至不足到难以支撑滴血后的玉简开启。无法认主,苏家人虽然觉得遗憾,却也只觉得大概是传承过程中有什么寥误,是他们机缘不足。哪怕失望,也还是好好地把玉简保存了下来,虽然滴血认主这一说,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失传。

    天地有浩劫,修真者全无,直到近百年,天地灵气才缓缓恢复。苏镜今天,也算是运气好。那花铲一划,是他的机缘。

    作者有话要说:

    ☆、4四家花店

    修真!

    原来那些传说异志也不全是假的。这世上,真的曾经有过仙人,凡人通过修炼,竟然真的可以飞升。饶是苏镜一向心态平和,这时候也忍不住有些激动。即使他心里明白,以现在天地间灵气的浓度,并不足以他修炼到有成。

    但有总比没有好,在这末法时代,哪怕他只修炼个皮毛,也足够受用终生。

    还在店里,苏镜不敢深入研究。但即便只是在脑海里略略地翻了翻,所知所得,便已极其令人惊叹。看得久了,苏镜有些心痒难耐,忍不住想尝试一番。他走到外间,对着因为缺水而蔫巴的多肉伸出手。

    沉心静气,学着秘籍里描述的样子,把手放在多肉上,运转功法。他体内没灵气,按道理来说要做到这点还是很难的。但好在传承里说得十分明细,最开始修习时,也不需要什么灵气。比起灵气,天赋更为重要一些。

    先祖早在传承里说过,苏氏子孙,大都是天生木体,而修习此等法诀,没什么会比天生木体更有天赋。正是因为法诀和血脉相契合,他当年得到秘籍后才会进步飞快,一日千里,没过百年就举霞飞升。且飞升前,身上有那么多功法,却单单只留下了这一部。除了因为这是他身上最好的功法之外,还因为,它是最适合苏家人功法。哪怕不是天生木体,只要你是苏氏子孙,就有学习灵植诀的天赋,只不过是好与差的区别。

    因着这个,苏镜就没想过会失败。然而他就是失败了。

    明明每一个步骤,都严格按着传承里说得去做,丝毫没有出错,但他运转了小半天法诀,额上甚至出了虚汗,也没能从多肉身上感应到什么。

    手下的多肉植株光泽暗淡,也有些干瘪,触感并不好,苏镜摸了这么会儿,那一小块地方都被他皮肤温度染得温热了,却还是没能从中感受到任何情绪。

    这和传承里说得不一样啊!

    难道自己就是那传说中的例外,并没有这个天赋?空有金手指,却不能用。即使苏镜一向心境平和,这时候也忍不住遗憾。

    他正想收回手,不再想那虚无缥缈的事时,突然感觉到一丝异样。

    手下明明是一株冰冷的植物,即使被他的体温蕴染了也一样。然而此时此刻,他却觉得它有呼吸,有心跳,就像个活生生的人。

    原本他能知道这株多肉缺水,是经过仔细观察多肉的外表症状后,才得出的结论。现在却不一样,仿佛手下的这株多肉能说话一般,聆听的是它内心对水的渴望。就像一个不会说话的婴孩,在极力地用他的肢体语言来表达自己的需求。

    竟然成功了?没失败!苏镜手一抖,他原本都给自己判了‘死刑’,没想到竟然峰回路转,绝处逢生。

    感应到多肉的需求后,苏镜把小花洒装满水拿过来,给浇足了水。而后再把手放上去,果然,这时候多肉传递出来的信息不再是缺水,而是一种谢意。与此同时,还有一道清气,从多肉身上反哺而来。

    苏镜知道,那是灵气。

    早在得了传承后,他就知道灵植师在培育或照顾灵植时,灵植会回馈以灵气。只是没想到在这末法时代,一株普通的多肉植物,竟然也会有灵气反馈。哪怕那灵气浓度不高,只稍稍比空气好些,却也足以令人惊讶。不过更神奇的事他都见识过了,这点惊讶也就不算什么。或许这就是是天地灵气开始恢复的迹象吧!

    这次灵气的意外获得,也让苏镜放下心来。原本为了修炼,他还打算去名山大川看看,也找些名品来培育,毕竟在各种神话异志里,修真门派都是建立在名山大川里,甚至仙人洞府也一样。哪怕心里知道那些神话故事,世人杜撰的多过于真实,但总要试一试才知道真假。没想到现在就有所得,外出的事,倒也不那么急了。

    灵气入体,苏镜头脑为之一清,连之前因为长时间运转功法而导致的疲惫都一扫而空,于是手下又换了一盆多肉继续。

    这样一盆又一盆,苏镜一一找出问题解决下来,所获的灵气多寡不均,浓度也不相同,但聚集起来,竟然也有不少。他从来没感觉自己看世界这么清楚过,就好像原本眼前有一层薄雾,而这些灵气化成风,把雾吹散了。

    不仅头脑更清楚,视物更清晰更遥远,苏镜甚至注意到,他手上之前被花铲锋利边角划出的那个伤口,也已经消失不见。伸手一摸,那块皮肤光滑如初,连浅浅的伤痕都没能留下,就好像从来没被划到过,连伤口都只是幻觉。

    这只是普通植物反哺来的灵气,他甚至都还没正式开始修炼,只是一个尝试,就有这样的功效。难怪世人都渴望修真。

    店里的植物不算少,苏镜照顾完所有植株后,不仅没感觉到一丝一毫的疲累,反而格外精神。因为所获甚多,趁着还没客人,他干脆关了店门,在门口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赶去了郊区。

    苏家在郊区的村子里有套老房子,普市不算大,又不是重工业城市,污染小,且不太发达,整座城市就像它的名字一样,普普通通。因而郊区那边还有很多村子保留着,苏家村就是其中一个。

    村里的土土质不错,环境也好,苏父苏母当初会留在本市开花店,而没选择隔壁更繁华的厦市,除却故土难离以外,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这。更何况在村里,他家还有许多地,改一改就是再好不过的花圃。

    农村各家的地都是分散的,但为了便于耕种看顾,往往都会进行交换。苏父苏母当时为了整花圃,把地都换到了老房子附近,相连的一大块,这样不仅打理方便,而且雇来种花的人也能住在老房子里就近照顾花圃。

    花店里的花再多,也多不过花圃。一个花店的植物回馈就让苏镜受益无穷,花圃里的植株更多,反哺的灵气应该也会更多。再者,回来以后他都还没来过这里,因着这些,苏镜才做了暂停营业的决定。

    负责照顾花圃的是一个中年男人,花圃虽大,但内部大多是自动化,男人要做的事并不多,偶尔有大订单,那会苏爸苏妈还在,三个人一起,也还算忙得过来。

    这男人是本地人,以前在外做活时落下了点小残疾,虽然不影响什么,但由于伤在脸上,位置明显,伤口又有些狰狞,很多地方都不愿意雇佣。求职碰壁了几次后,男人就留在村里,以种田为生。他和苏家有些亲戚关系,虽然远了,但到底还是自家人。知根知底的,男人本性又好,忠厚老实,苏爸苏妈花圃需要人时,就想到了他。

    因着这层关系,哪怕后来苏爸他们不在了,苏镜又忙着高考抽不出心力,花圃的一切也还是井井有条。

    老宅前面有个小院子,原本也打算留着种花,但这村里买菜不方便不说,小卖部里的东西来来去去就那几样,还不怎么新鲜。反正也不差那点地,最后为了苏志勇生活方便,就干脆留给他种些他自己爱吃的菜。

    这会儿苏志勇正在小院子里摘菜,打算留着中午吃,才摘了没两根,就远远地看到苏镜进村。

    于是手下的动作更快了几分,不止摘了原本想摘的空心菜,还在一旁的丝瓜架上摘了两个丝瓜,准备待会多做几个菜。

    看到苏镜进院,苏志勇下意识地想露出个笑脸,才扯动嘴角,就想起自己脸上丑陋的疤痕。当初烫伤好全以后,他也对着镜子笑过,那样子狰狞得像是地狱里爬出的恶魔。

    会吓到那孩子的!

    苏志勇收敛了笑意。

    “勇叔你忙你的,我去花圃看看。”苏镜直奔目的。

    “哎,好!”苏志勇心里高兴,却也没表现出来,只是示意了下手里的菜,让苏镜中午留下吃饭。

    他没什么亲人,脸毁了之后,村里的人嫌弃他面目丑恶,大都避着他走。这些年唯一亲近些的,也就只有苏镜一家了。说句逾越的话,看着苏镜从那么一丁点大长到现在,苏爸苏妈还在的时候,他就把苏镜当自己的亲生孩子看待。现在苏爸苏妈不在了,他心里难免就更心疼几分。

    想着很久没买菜了,厨房里只剩下几个鸡蛋,苏志勇把摘好的菜放到水池里。趁着这会儿不算晚,去小卖部里看看还有没有排骨剩下,挑根好的,回来给孩子补补。

    苏志勇心里琢磨着什么苏镜完全没空想,他一进花圃,就被花圃里的灵气震撼到了。

    和花店不同,在植物反哺之前,他根本感觉不到花店里有灵气。但在这里,他什么都还没做,就已经有一层薄薄的灵气笼罩在植株上方,就好像在守护植物一样。

    以往他来花圃时,是会感觉空气比别处更清新些,却也没多想,毕竟这里植物多,吸收了二氧化碳的同时还会释放出氧气,这么一来,空气质量想不好都难。现在想来,除了这一层,植物周遭轻裹着的灵气,应该也是让人觉得呆在这里更舒服,呼吸更通畅的原因。

    苏镜迫不及待地跑到灵气最浓郁的植株面前伸出手,那是一株梅。

    ☆、5五家花店

    梅花自古以来就是特别受人欢迎的一种花卉,只不过大都栽在庭院还有山上,单棵或者成片,很少会有人弄成盆栽来欣赏。因为梅树是落叶乔木,除却开花挂果,总有那么段日子枝桠是光秃秃的一根,看起来就像是枯死的树木,毫无美感,大部分人都不喜欢。

    不过总有一些人例外,他们有的是不介意,有的干脆就是欣赏那些枝桠,觉得古朴拙美,十分意趣,因而花圃里还是有栽种一些的,只不过卖出去得少而已。

    苏镜摸着的这棵梅树,已经活了十来年,起先是没卖出去,后来是舍不得卖。因为它是苏镜出生那年种下的,甚至到了后来,除却必要,平常连枝桠都不怎么修剪,看起来比周围其他的梅树,整整大了一圈。

    这棵梅不止是梅树里最大的,还是梅树里活得最久的,甚至在整个花圃的植物里,它都存活得最久。比它更早种的不是没有,但这里是花圃,打开门做生意,早就卖没了。现在还留在这里的,都不知道是第几批新种下的了。

    把手放到梅树的主干上,苏镜仔细感受。所谓人老成精,大概树也一样,这株梅树不仅覆在它身上的灵气比周围的植物更多,甚至运转功法时,能从它身上感受到的情绪也更多。

    之前的那些植物,和最开始的那株多肉一样,他都只能模模糊糊地感受到对方的所求。如同婴孩,还没学会说话,只能靠着肢体动作来进行表达,但这样表达出来的意思毕竟有限,苏镜能及时对症,更多的是凭借自己的所学。

    但这株梅树不同,苏镜原本是一只手接触着树干,这会儿把另一只手也放上去,仔细地感受了许久,才敢肯定,虽然不怎么明显,但这株梅树传递过来的意思,是比之前的那些植物,都更清楚些。

    “疼!”

    苏镜听到一个细细的声音,满含痛楚,然而并不是有人在他耳边说话,这声音,是直接出现在他脑海里的。

    万物有灵,传承里,很多灵植灵药都有灵性,甚至只要有足够的时间,还能修成人形。听到这声音,苏镜愣了一下,立马就反应了过来,这是梅树在‘说话’。

    如果说之前的那些植物是才出生没多久的婴儿,那这棵梅树,就是已经在牙牙学语的孩童。除了肢体动作,它还能用简单的语言和人进行沟通。

    “哪里疼?”苏镜在心里问,努力地想把自己的疑问传达过去,但梅树说来说去,只会重复疼这一个字。显然疼得要命了,却说不清是哪里疼。

    苏镜听得心疼,连忙仔细观察梅树的叶片枝桠,小孩子说不清哪里疼,这时候就要家长细心地去找。

    一根根枝桠地找过去,偶尔还要把叶片翻过来看看背面,在苏家长的细心之下,终于找到了让梅树疼痛的罪魁祸首。

    有些叶片和枝桠上,有圆形病斑,病斑内褐外紫,还隐隐有轮纹,显然是褐斑病无疑。

    褐斑是梅树的常见病害,多发于六月,八/九月严重。

    梅树病的还不算太严重,病变的地方也比较隐蔽,不仔细找根本发现不了,难怪勇叔没注意到。不过即使今天他没来,等过两天明显点了,勇叔也会发现。只是难免要委屈梅树多疼两天。苏镜哪里舍得,连忙找来剪子,把病变的地方全都剪除焚烧,随后又配了药细细喷洒。

    做完这一切后再把手放上去,果然感受到的灵气更浓郁了些,尤其是被剪除了枝桠的地方,断口处更是覆盖了一层相对来说格外厚的灵气,看样子是在促进愈合,加速新枝萌发。

    没了病枝,梅树显然好过了很多,传递过来的情绪也变得更有生机:“谢,谢!”随着这断续的两个字感谢,一股灵气也从梅树上反哺了过来。

    苏镜原本以为梅树的灵气都拿来覆盖断口,应该不会回馈灵气了,就算反哺,灵气也不会太多。没想到这股灵气传过来后,不仅浓度不低,量也不少,足足抵得上之前两三株植物回馈的总和。

    在苏爸苏妈的影响下,苏镜原本就喜欢植物,这会儿修了灵植诀后,因为能感受到植物的情绪,对待这些像婴孩一样的植物,更是有一种傻爸的为人父感。恨不得什么都给植物,甚至连修炼都打算自己慢慢来,反正没了植物的反哺他也能修炼,只不过进阶会慢点而已,并不影响什么,因此这会儿哪里肯要梅树的灵气。

    更何况,梅树遭受的是病害,和缺水缺肥这样的小毛病不同,病害总是会更损元气。傻爸心疼啊,连忙运转功法,把体内从植物那边得来,仅剩的那些还没来得及溶于肌体的灵气挤压出来,连同刚刚梅树反哺的那些,全都输送到梅树身上。

    灵气耗费一空,身体都显得格外沉重,原本精神奕奕的他,此刻甚至觉得有些疲累。但即使这样,苏镜也没后悔。他开着花店,为了保住父母的心血还有生计,即使植物不给他反哺灵气,他也还是要照料植物。对他而言,现在这样做,只不过是把从植物身上额外得来的还了回去而已。

    但对植物来说,意义却不一样。

    梅树得了灵气的滋养,元气恢复后改变得更明显些,断口边缘,甚至已经隐隐有新芽萌出。那一点新绿,看得人心情舒畅。

    苏镜原本就不觉得后悔,看到梅树的改变后,心情就更好了。而这株梅树,其实也没给他后悔的机会。

    他才觉得疲累,下一秒,一股少而精纯的灵气就从他和树干相贴的地方传来。这灵气虽然比他输过去的要少,却但格外精纯,甚至比之前除去病株后植物反哺过来的那些还要纯净。就这么少而又少的一点,就抵得上之前照料过的所有植株回馈的总值。

    苏镜顾不上高兴,急忙查看起了梅树的情况。反哺浓度这么高的灵气过来,梅树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结果这一看,苏镜反而高兴了。梅树不仅没有任何问题,甚至传递过来的情绪也更为喜悦。枝桠无风自动,拂过苏镜的脸颊。

    得到这个结论后,苏镜又惊又喜,梅树没受到损伤,这就意味着,以后接收灵气时不用担心伤害到植物,自己的修炼速度不仅有保证,甚至在必要的时候,还能把灵气渡给植物救急。

    传承里根本没提过这点,他刚刚所做全凭本心,顺心而为,没想到却有这样的收获。简直就是两全其美的办法,不仅对植物有好处,对他自己也有益。苏镜心下微动,开始循着灵气的多寡,按顺序照顾植物。有遇上病虫害严重的,解决完问题后还会把反哺的灵气输送回去,双方都受益良多。

    花圃里的植物多,苏镜忙到快中午,都没能摸完四分之一。在灵气的滋润下,他倒是不累,相反,还精神奕奕,继续下去并不是难事,但这会儿中午了,勇叔都已经做好了饭菜在叫他。

    虽然心里也很想一次性照料完花圃里的植物,但苏镜还是洗干净手,准备吃饭。

    菜色很好,四菜一汤,还大多是荤菜。吃饭的人只有两个,相对来说,这样的菜色已经十分丰富了。然而就是这样,苏志勇还从厨房里端了一碗蛋羹出来,放到苏镜面前。

    蛋羹蒸得软嫩细滑,上面撒了葱花。被放下的时候,还颤巍巍地抖动了两下,似乎只要稍稍用力,就会滚落一般。

    苏镜有些脸红,男的爱吃这样软乎的食物是有些丢人,但他从小就喜欢这个,大了口味也没改。以前苏爸苏妈就经常给他做,营养又美味。记忆里,上高三以后学习忙,他已经很少来花圃了,就算偶尔有来,呆得时间也短,基本没留下吃饭,没想到这么久过去,勇叔还记得自己喜欢吃蛋羹。

    苏志勇嘴笨,放下蛋羹后开始吃饭,也只会一个劲儿给苏镜夹菜。苏镜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两人互相布菜,吃饭速度都挺快。吃完后收拾碗筷,苏镜抢了洗碗权,在水池边刷碗。

    “勇叔家里还有被褥吗,晚上我想留下来过夜。”

    “有,你房间都还给你留着,才换了凉席,睡起来肯定舒服。”苏志勇一听苏镜想留下来过夜,高兴得嘴角怎么也压不下来,连忙往外走了两步,走到苏镜看不到的地方后,这才放开了笑。

    这一笑,脸上疤痕狰狞扭曲,丑陋吓人。然而只要看到他的眼神,温暖慈爱,扭曲伤疤带来的可怕感,一下子就去了七分,只是很少会有人注意到这点。

    苏镜照料完花圃里的植物后,又在村里多住了两天才走。一回到市里,就被李兰英抓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6六家花店

    李兰英住在苏镜家附近,店也开在苏镜店斜对街。和苏家关系之好,就差认个干娘干儿子了。不过没认也没差,在李兰英心里,苏镜就是她第二个儿子。苏镜虽然嘴上英婶英婶地叫,但心里也是把她当干妈孝敬的。

    打从李遇嘴里知道苏镜这小子不想去大学,李兰英心里就憋着一股火气。不是对苏镜的,而是对自己还有那丧了良心的李淑媛夫妇。和这种人同姓,简直为耻!

    李兰英气恨,即恨自己没能力,不能彻底解决这事,又恨李淑媛夫妻俩心狠,连自己亲侄子的东西都能动手抢。拌了馅揉了面,一气儿包了十来屉包子,李兰英心里的火气也没能下下去,把最后一个包子包完放到一边,李遇眼睁睁看着自己老妈抄起放在一边的擀面杖,气势汹汹地往外走,连忙把人拦下。

    这没凭没据的把人打一顿,解气是够解气,但这不是把把柄硬生生地往人手里塞么,对方要是拿报警抓她这事威胁小镜怎么办?这种事李淑媛和苏国泰那种人绝对做得出来。

    李兰英一听,觉得也是,不能给苏镜添麻烦,那孩子已经够苦的了。她原本也就是一时冲动,这会儿冷静了,也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别管她李淑媛是什么打算,房产证上写的都是苏镜的名,抢也抢不走的,暂时倒是可以放到一边。可苏镜不读书这事,却是迫在眉睫。

    眼看着没多久就要开学了,再不把人劝服,到时候过了时间,想上都上不了。李淑媛这事做的是恶心,但没必要因为这个放弃学习,这样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可不能用。

    解决这事宜早不宜迟,想到这,李兰英就去了苏镜店里。谁知道那小子店关了人不在不说,还不在家。等了几天,也没见人回来,就在她坐不住,要去村里把人揪回来时,就看到苏镜大包小包地背着东西到店里。

    包里装的都是果蔬,这年头想吃点健康绿色的东西太难,种田是没那心力了,但弄点蔬菜,苏志勇还是有那个闲空的。反正平常自己都要吃,多种一点也不麻烦,苏志勇种的时候,就连带把苏镜家那份也一起种了。原本苏爸苏妈在的时候,经常要来花圃,走的时候就顺手带上。前段时间苏爸苏妈不在了,苏镜又忙着准备高考,苏志勇不愿意他分心,经常都是算着吃得差不多了,就自己搭车送来。

    送的时候也不往苏镜家送,直接送到李兰英店里留着做,捎带着李遇都有口福。这周本来已经送过了,但苏镜过来,苏志勇哪里愿意他空手走,在院子里寻摸了一番,又摘了不少蔬果让带上。

    苏镜平常很少自己做饭,按李兰英的说法,就是他还在上学呢,功课重,有时间就多休息多玩,放松放松,也换个头脑,学起来更有效率。做饭这种事,她个开餐馆的,还能饿到他不成?也就一顺手的事。因而所有菜,都是直接送到餐馆里的。

    苏镜早忘了不上学这事,这一自投罗网,提着东西还没进后厨,就被出来上菜的李兰英撞见了。

    李兰英性格泼辣,上手就是一揪耳朵,苏镜也没躲,反正不疼,英婶也就只是装装样子。何况之前他虽然忘了,但哪怕没忘,也是会过来的。关于上不上学这件事,肯定是要和英婶说清楚的。

    在花圃住下的当晚,他就和勇叔说过这事,勇叔当时没说话,但第二天还是表示支持他的决定。英婶也只是担心他,等他解释清楚就好。李遇那个怕事的,为了不引火烧身,除了自己不上大学以外,别的肯定什么都没敢多说。

    果然,等苏镜把上回和李遇说的那番话重复一遍,李兰英听了,虽然也心疼,那可是厦大啊,整个普市多少人想考,又有多少人考不上。倒不是说没比它更好的学校,而是,难得学校好,离家又不算远,就在隔壁市,来回也就两三个小时的事,方便!

    但到底苏镜自己的意思更重要,难得孩子想得这样明白周全,显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她做长辈的,无论如何都应该支持。何况,苏镜一摊手:“通知书我已经撕了!”

    饶是李兰英心里早就不反对,听到这话,手下也忍不住用力,狠狠地揪了这臭小子耳朵一下。感情自己要是不同意,他也已经先斩后奏了!

    得了身边人的支持,苏镜干起活来也更有劲。见天地花店花圃两头跑,开店修炼两不误。不仅把自己照顾得面色红润,店里的花,还有花圃里的那些植株,更是在他精心地照料和灵气的滋润下,焕发了新光彩。

    莫老头是花店的老客了,就住在不远处的小区里。他年纪大,身上时常会有些小毛病,头疼脑热的。为了看病方便,特意搬到了医院附近。

    苏镜家的花店也在医院附近,离莫老头住的小区不远。莫老头是个退休老教授,风雅了一辈子,最是爱花草。搬来后注意到这边有挺多花店,时常就来逛一逛。苏镜家的花店,植物最精神,他也就来得最多。

    但他已经有段日子没来了,前些时候他人有点不舒服,又听说花店老板出了车祸,夫妻俩都没了,就留下个孩子。苏镜那孩子他也见过,说实话,聪明,长得也好看,听说学习也好。用小年轻的话来说,就是标准的男神预备役,再过一两年等年纪一够,马上就能去掉最后那三个字。

    可人再帅,你不会养花种草,那也白搭啊!花店看来是要不行了。

    莫老头心里这样想,身上又难受,自然也就没了出门的欲/望。前几天好不容易病好了,结果过来一看,花店它就没开门。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看来真不行了,莫老头心里惋惜,回去后着实唉声叹气了一番。

    今天再路过,没想到店居然是开着的。莫老头暗自嘀咕,别是换老板了吧?抬头一看招牌没换,想着即使现在没换老板,估计不久后也会换,说不定这就是他最后一次来这里。

    算算年岁,他都在这买了快二十年的花草,原本还以为能买一辈子,没想到,唉,老苏夫妻俩那么好的人,多年轻,怎么说没就没呢?莫老头踏进店门。

    这花店的好与坏,其中的差别一看就能看出来。不在店面装修,也不在品种多寡,而在于店里植物的精神面貌好坏。植物精神,说明店主内行,有本事,种得好,照顾得也好,这样的店哪怕店面再小,装修也不怎么样,植物种类不多,那也是好店。

    莫老头是做了进来后就看见花草蔫巴没精神的心理准备的,谁知道一进来,炎炎夏日,这门一推开,就仿佛隔绝了外面的热气。明明没开空调,却有一股清新之气迎面扑来,把浑身的燥热都带走了。

    明明外面那么繁华,车水马龙。医院附近的人流量一向大,各种车开来开去,排放的尾气都不知道有多少,空气不说多差,但绝对算不上好。但这店里,却是花香隐隐,暗香浮动。

    鲜花含芳吐蕊,香味混在一起,味道并不驳杂,好闻,却难得的不浓烈不腻人,而是恰到好处,你想闻时它在鼻端,你不想时它在远方。

    除了花,再看别的,观叶植物叶色青翠欲滴,观果植物果实累累,挂在枝头引得人目光一再停留。就连摆在小架子上的多肉,碧色莹莹,看起来都格外可爱,让人明知道它没防辐射的作用,还心甘情愿地奉上钱包换一盆回家。

    这,这还是原来那家店吗?

    莫老头后退,转身,出门又重新看了下招牌,‘有家花店’,没走错啊。又进门,再看了看店里的装修摆设,还有老样子没变过。最后,莫老头看到了正从工具间里出来的苏镜。

    这张脸,好看成这样,不会有错,就是原来的那个小老板。既然人对了,那他就肯定没走错。

    那更没道理啊!莫老头有些想不通。苏家夫妇走了,这店到了没什么经验的小老板手里,能维持住以往的水平就已经算是本事,怎么还越变越好?

    这茉莉,这万年青,这山茱萸,不管是观花还是观叶,就是观果植物,都十分欣欣向荣,料理得比苏家夫妇在时还精神,难不成这小子在种花这方面上特别有天赋?那老苏他未免藏得也太深!

    早知道苏镜这么有本事,他还瞎担心什么。

    莫老头的心情一下就好了起来,虽然还难过于苏父苏母的早逝,但花店后继有人,老苏夫妻俩的心血能得以保存,甚至看样子再更进一步也不难,莫老头心里安慰,就连感怀于苏父苏母不在的伤心,都被抚慰去了几分。

    “欢迎光临,请问……”苏镜走出来一看,见来的顾客是莫老头,嘴里客套的话也就咽下了:“莫爷爷好久没来,这次想看些什么?最近店里新添了几种植物,就这几盆,花圃早上才刚送过来。是先看这个,还是看您最喜欢的四君子?昨天有盆兰花,正好含苞,买回去欣赏刚刚好,可以看到开花的过程,还能期待花开后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7七家花店

    第1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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