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生叶 作者:风夜昕

    第9节

    他?他怎么样?让他发表一下意见吗?

    “说谎的话,脉搏会加快哦!”靳士展微笑着按了一下钱叶的颈间,像是在提醒他一样。现学现用,倒是被他利用的很好。

    钱叶沉默了几秒,一字一句地说:“我讨厌你。”

    靳士展挑了一下眉。

    “狂妄、自大、自私、嚣张、暴力!近乎病态的自恋!来者不拒,永远不认为自己错了,得不到的就一定要毁掉,就算不能毁掉也要他不能安宁!□的时候从来不顾别人的感受,只要自己爽到就好!”

    钱叶说到最后,靳士展反而忍不住先笑了出来。一连串他的“罪过”,原来这就是钱叶眼中的他?

    “你就是这样看我的?”他问,没等钱叶回答,“尽管如此,你还是跟我这个人渣上床了。”

    钱叶默认了靳士展前面一句话,“所以,尽管你是这样的人,但我比你还不如。”

    他跟靳士展,一开始就是他先开的头,所以无论再怎么样,和他比起来,靳士展也算是“无辜”,所以他不反抗,从头到尾,他都是“罪有应得”。

    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什么也不必在乎,说来可笑,靳士展甚至还能给他身体上的快感,那种死亡前一秒的感觉,原来不论是谁都一样--

    又是那个钱叶,眼神冰冰凉,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在乎的钱叶。靳士展看着钱叶一点点恢复成刚见面时的样子,他甚至不怀疑就算自己现在□了钱叶他都不会反抗。

    有种奇怪的感觉,他问:“钱叶,你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吗?”

    钱叶笑了一下,竟然是从未有过的凄凉。

    “在乎的,迟早会失去。我没办法,我就是这样的人。”可能我的命,就是如此。

    “靳士展,遇到你真是我的不幸,而你遇到我,比我更不幸。”

    趁着靳士展愣住的时候,钱叶伸手抚摸了他的嘴角,没有任何意义,只是单纯地想这么做,除了□,这是他第一次有意见地接触靳士展,他发现,这个男人在生气的时候嘴角也会微微上扬,看上去像是在冷笑,这样的人,永远不会认输。

    喜欢也好,讨厌也罢,两个人已经到了这一步,钱叶知道,哪怕再过五十年,在他一个人的时候,除了其他人之外,可能也会想起这个叫靳士展的男人,哪怕关于他的一切什么也不记得,只记得他叫靳士展。

    好像就这样结束了--

    不知道是谁主动,等回过神来,两人已经纠缠在一起,地上的空间很宽畅,只要再往前移一点就是纯羊毛的地毯,拜二十四楼的高度,房间里阳光也很充足,就算□,也不会觉得冷。

    躺在衣服堆里,钱叶弓着身体,抓着靳士展的肩,后者双手在他身上游走着,双方清楚地感觉对方身温的炽热,从头到脚,除了下 体两人的性 器被一只手抓住同时□着,两具身体几乎没有一丝缝隙,危险而又刺激的姿势。

    只是--有一瞬间,钱叶突然考虑了一个他以前从未去考虑的问题:他们这样子,到底算什么?

    “呃~!”下 体一阵抽痛,钱叶向后仰起头,颈部到头顶形成一条弧线,布满汗水。

    算什么?什么都没了,只有欲望了吧?

    阳光有些刺眼,别过头,仍然觉得眼睛很酸涩,已经从金色变成橘色的阳光洒在纠缠在一起的肉 体上,泛出一层淡淡的光晕。这种画面,其实很美,就算是一种污 秽的事。

    “嗯--唔--”身体已经放得很开,却还是有些痛苦,几乎从进去之后就从未离开过自己身体的东西像是割开了自己的血肉一般,黏糊的疼痛心像是要裂开一样,他听到耳边靳士展不停地在叫他--

    钱叶--钱叶----钱叶--

    不要叫了--我知道我是钱叶!不要叫了!很想吼出声,但除了喘息和一阵疼痛的呻吟,他发不出任何其他的声音。

    靳士展看着身下这具被他开发的已经成熟的身体,有一种恶劣的“成就感”。他是钱叶第一个男人,也知道是到目前为止的唯一一个,男人的特有心理作祟,就像得到一个□的贞操一样,虽然钱叶是男人,但是,带给他的快感却远远大于女人和其他男人。不仅是生理上的,还有心理上的。这是连他自己都始料未及的,有一种侵战了这个男人一切的感觉,能让钱叶露出这种表情的,能有几个人?

    像是要证明什么,用力往前一顶,钱叶呻 吟得更厉害了,靳士展扬起嘴角,俯下身挤进钱叶腿 间,抬起钱叶的双 腿架到自己腰两侧,继续用力地顶入着,快 感从结合的地方源源不断地传来,一阵比一阵强烈,一阵比一阵刺激,只有男人才能享受到的感觉,绝对无法用任何语言。而身下人的呻 吟又让这种感觉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靳士展仰起头,下 身的撞击的动作不停,感受着被湿热包裹的滋味,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有些干--低下头,钱叶的脸都几乎有些朦胧了,喘得像是在呼吸最后一口氧气,眼角的泪水薄薄的一层,靳士展想:如果他带上眼镜--

    他想对钱叶温柔一点,却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不用那么做!不要那么做!直到弥漫出淡淡的血腥气之后,他知道,他是想听钱叶开口求他。

    不要--轻一点--求你了--

    哪怕只有一句,哪怕声音再小,他也会听到。可他知道,钱叶永远不会开口,或许这就是他为什么一直抓着钱叶不放的原因。

    除了脾气硬之外完全没有一点优点的男人,却就是这样才显得特别。可惜,真的可惜。什么可惜,只有靳士展自己才知道。

    想着想着,他低下头吻去了那永远不会落下的泪水。

    舌在眼睑上舔拭着,钱叶闭上眼,重重吐了一口气,他整个身体除了那个接受地方之外已经麻木的没有一点感觉了,像被掏空了,只有夹杂着快感的疼痛,什么都忘了,这样其实没什么不好。

    肉 体撞击的声音渐渐掩盖了一切,应该是完全两个世界的人,用这种方式在一起,也许谁都没有错,靳士展问钱叶不是喜欢原战野么?钱叶没有回答他,其实,他想说:喜欢又怎么样?喜欢的不一定能在一起,喜欢的不一定要在一起--

    不在一起的话,说不定能相处的更久一些。这个道理,到底有没有人明白--

    连心跳都变得很安静。靳士展举起钱叶的手放到嘴边,掌心的伤口传来温热的感觉,钱叶身体瑟缩了一下。

    “钱叶--我还是喜欢叫你钱叶!”

    一如之前,他在他耳边说:你,叫钱叶是吧--

    钱叶有点想问,只是有一点--我刚才的脉搏,加快了没有?

    做完之后,有种昏天黑地的感觉。靳士展睁开眼,发现四周已是一片漆黑,缓缓从床上坐起来,用手指梳了一下散落在前额的头发,身边的人传来的平衡呼吸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钱叶像只猫一样蜷缩在床的一边,连三分之一的地方也没有占到,被子盖到肩膀以下,看不到脸,只能隐约看到侧面鼻子以下的部分,连呼吸也是小心翼翼的感觉。

    皱了皱眉,靳士展想起了钱叶的那张小小的单人床,他平时都是这样睡的?

    很可怜。像被欺侮过的小孩一样,虽然他的确是刚被靳士展“欺侮”过,但看着钱叶,靳士展突然不太喜欢这种感觉。

    他跟钱叶两个人在客厅的地板上做了一次然后又到床上一直做到钱叶再没有任何回应,直到靳士展发现他失去意识。

    像是抛开所有一样,违背常理的结合仍然会有快感,而且是让人欲罢不能的。

    靳士展把手伸向床头拿起烟,倚在床头点了一支,黑暗中燃起的一点火星显得格外明亮,性 事后的烟,味道总是有些与平时不同,深深吸了一口,一切颓废的好像黑白电影一样。

    直到烟燃掉了一半,靳士展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到衣柜前拿出一条裤子穿上,赤 裸着上身开门走出了卧室。

    门关上的一刹那,他回头看了一眼钱叶,却也仅仅是一眼,可能只是想看看他醒了没有。

    按下客厅的灯,四周瞬间灯火通明,客厅里仍然一片狼藉,他和钱叶的衣服散落四处,连地板上都沾着凝固的乳白色痕迹,证明着两人近似疯狂的存在。靳士展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

    嘴里的烟,好像没了味道。

    正当靳士展觉得有哪里好像不对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就在手边,手一伸,也就接起来了,还什么都没说,电话那头的人直接问了一句:“这回该给我开门了吧?”

    动了动嘴上的烟,靳士展挂掉了电话,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门一开,纪若非笑意盈盈地站在外面。墨绿色的立领外套和深蓝色的水磨牛仔裤,年轻很又帅气的打扮,加上本身的长相,纪若非走在大街上绝对是能引来不少回头率的。

    靳士展没说什么,转身进了屋里,外面的人也跟了进来,轻车熟路地换了鞋子,走到客厅里看到地上的东西,只是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问坐在沙发上的靳士展,“把人拐回家里了?”

    靳士展继续抽烟,没回答他,知道他在揶揄自己。

    纪若非又笑了出来,走到靳士展旁边坐了下来,故意放低声音说:“要不要我先回避一下?”

    侧过头,靳士展拿掉嘴里的烟,问:“那你还来干什么?”

    纪若非做出投降的手势,“好吧!什么都瞒不过你!我的确是知道你把他带回来了故意来看看的,行了吧?”趁靳士展不说话的时候,又把手放到靳士展胸前,似有若无地在结实地肌肉上抚摸着,这种明目张胆地吃豆腐,也只有他敢。

    “而且我的确是对他挺好奇的,前两次只是忽忽一瞥,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呢!”语气间多是玩笑的成分,但靳士展却好像没有听出来。

    “多的是人给你品味,但我说过不要打他的主意。”

    他说话的语气让纪若非收回了手,眯起眼瞪着靳士展,说:“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你现在的表情,好像做了什么错事一样--”

    像是被提醒了一下,靳士展皱了一下眉,把嘴里的烟拿掉在旁边的烟灰缸里弄灭,动作有些粗暴。

    “别忘了这是你自己要这样做的,现在要后悔是不是太矫情了?”

    “我没有后悔。”转过头看着纪若非,靳士展缓缓地说了一句。

    “那你怎么证明给我看?”得理不饶人,纪若非凑到他脸旁,不服气地问。

    如果是平时,靳士展可能会推开他,因为他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什么。可今天,心底仿佛有个声音在对他说:证明给他看吧!不管怎样--

    想了想,伸出手,扶住了纪若非的脑后,靳士展缓缓低头地吻上了他,只是单纯的嘴唇接触,却能让两个人都安心。

    趁纪若非想撬开他的嘴的时候,靳士展先结束了这个吻。不以为然,纪若非高兴地扬起头,“你很久都没有亲我了啊!”

    靳士展松开手,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恢复坐姿,突然想再来一根烟,他想证明,今天的烟,还是原来的味道。

    一间房,一面墙,就变成了二间,分开了两个人。

    第四根烟燃尽之后,连吸进的空气感觉都是烟草的味道,这不是香水的美妙,让人有股堕落的欲望,靳士展缓缓睁开眼,看着膝盖上沾到的烟灰,和指尖最后短短的一截烟,这根烟,他连一口都没来得及抽。

    时间简直像是从他的指缝间流走的。

    皱了皱眉,靳士展站起来把一丝火星都没有的烟头甩到地上,往卧室走去。伸手推门的时候,他发现门是虚掩着的,只是有点疑惑,因为他不记得自己有没有把门关上了。

    推开门,房间里仍然暗着,床上空无一人,而通向阳台的落地窗被打开,原本躺在床上的人现在正坐在阳台的地上,背对着他。

    靳士展愣了一下,关上门顺手打开了灯,朝阳台走了过去。

    灯光下,钱叶的身影显得更加单薄。

    钱叶坐在阳台的地上,靠栏杆的地方,双腿从栏杆中间伸了出去,赤着脚,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身上穿着从靳士展衣柜里拿来的裤子和衬衫,没有扣扣子,晚上的风有点大,吹得衣角四处飘动着,也吹乱了他的头发。

    二十四层的高度是很完美的,放眼望去,脚下黑暗的都市此刻被灯光照得灯火通明,而天上,却没有一颗星星。

    靳士展不知道钱叶醒多久了,也没有去多想这个问题。当他走到钱叶旁边的时候,后者抬起头转过来看了他一眼。额前的头发被吹得乱七八糟,靳士展没能看到钱叶的表情,只是觉得他好像在笑。

    此时此刻,竟然有些诡异。

    莫名地烦恼起来,靳士展拉起钱叶的手臂,声音有些粗地说:“起来!很危险!”

    钱叶笑得更厉害了,摇了摇头,说不会。

    “这个高度跳下去,一点痛苦都不会有。”

    像是在疯言疯语,靳士展拉不动钱叶,或者说怕动作太大真的把人给弄下去--他不敢肯定这该死的栏杆的确是百分之百的结实。

    最后,靳士展坐到钱叶旁边,不过是背对着栏杆,他没有让双腿悬在二十四层高度的嗜好。

    他的举动成就了更诡异的一幕:两个男人,一个只穿一件衬衫还没扣扣子,另一个干脆是赤 裸着上半身,在接近午夜的时候,坐在阳台上吹风。

    “有烟吗?”钱叶别过头,把视线投向远处,淡淡地问了一句。

    靳士展一摸口袋,掏出烟盒一看,有,一根。钱叶也没客气,抽出烟夹在中指和无名指之间,然后侧过头盯着靳士展,要干什么,不言而喻。

    看了他一眼,靳士展掏出打火机帮他把烟点上。防风设计的打火机在风中仍然不灭,连带着把钱叶的脸也照亮了,男人点烟的动作,出乎意料地性感。

    “咔!”地一声,靳士展手一甩收回了打火机。

    钱叶突然笑了出来,叼着烟说:“这是你第一次对我这么好。”烟随着嘴唇的蠕动上下晃动着,红色的火星随着风散落,这一切都没钱叶的笑容来得吸引人。

    靳士展说过钱叶看他的眼神变了,那么现在,不仅是眼神,钱叶的笑容也变了。像有什么东西哽住了一样,靳士展终于忍不住问钱叶。

    “你醒了多久了?”

    没有回答,钱叶吸了口烟,白色的烟雾还没来得及停留就被吹得无影无踪,一只手向后撑着身体,一口接一口了抽着烟,风加快了燃烧,一根烟,只来得吸一半多一点。

    直到钱叶抽够了,拿掉嘴里的烟,他转过头冲靳士展笑了笑,说:“冷死了!”声音有点发抖。

    唯美的画面注定只是表象完美,有谁知道在背后得付出多大代价。

    靳士展拧起眉,“知道冷你还坐在这里发疯?”

    “你不也在么?”钱叶一开口,就问了靳士展一个哑口无言。

    “我不是故意要来这里扮忧郁--”钱叶接着说:“我只是想让自己清醒点。身上很疼,肌肉也很酸,我这种年龄不应该玩这么刺激了--”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这时候的钱叶,怎么看怎么像精神失常。

    再这样下去也许真的要怀疑他是疯了!靳士展站起来,这种夜里的温度低得连他都有些受不了,更何况钱叶不知道在这里坐多久了。

    “进去吧!风太大了!”他伸手拉住钱叶的手臂,后者倒也乖乖地起来了。

    把烟放到嘴里,钱叶把腿从栏杆外面抽了回来,借着靳士展的力站了起来,拢了一下衣服,双手环在胸前,钱叶看着远处的夜景,好像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你怎么了?”靳士展终于问了。

    没有马上回答,钱叶长长地吸了最后一口烟,然后拿着烟在栏杆上弄灭,靳士展以为他会扔下去,可钱叶没有,他把烟握在手里,转过头看着靳士展,扬起嘴角,笑得一如既往的温柔。

    “靳士展,我想跟你说点什么。可是--一看到你,我他妈 的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靳士展有点呆了。

    记忆中,这是他第一次从钱叶嘴里听到粗话,男人说粗话很正常,但是如果是钱叶,靳士展反而倒觉得有点不正常了。

    带着疑问走近钱叶,靳士展边伸出双手边捧起他的脸边问:“你还是钱叶么?你不带眼镜是不是就会变成另一个人?还是说过了十点二你会人格分裂?”

    也不说什么,钱叶只是微微一笑,一只手慢慢抚上靳士展的手,然后突然用力捏了一下他的手背。

    “去、死、吧!”

    这一下也不知用了他几分力,总之,靳士展只觉得手背上像要被揪下一块肉一样,猛地抽回手,再看,整块手背都有股火辣辣地感觉。

    “你真的疯了~!?”靳士展有股想杀人的冲动,狠狠地瞪着钱叶,可惜话刚说完就被一阵风吹散了,气势上减弱了不少,但他是真的生气了,谁都看得出来。

    钱叶表现的很平静,甚至还有点“你能拿我如何”的表情。这种表情,靳士展有点熟悉又不是很熟悉。两个人就像西部牛仔生死决斗一样,你瞪着我我盯着你,谁都没有后退的意思,好像退一步就是死一样。

    靳士展在想:这个男人倒底怎么了?

    钱叶在想:刚才不应该把烟弄灭,应该直接在他手上按灭!

    再看下去就该一起迎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了。

    靳士展在钱叶脸上寻找着什么,脑中也不停地寻找着答案,直到他微微眯起眼,试探地问了一句--

    “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胸前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还有点疼,低头一看,是一小截烟头。

    钱叶一阵风似得进了房间,靳士展好像还隐约听到他又骂了句什么,听不清楚,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话,靳士展却咧嘴笑了出来,像是偷到了鱼的猫一样。

    靳士展奔出来的时候,钱叶已经到了客厅,正脱了身上靳士展的衬衫换上了自己的,裤子还没换也来不及换了,捡起地上的外套就朝大门走。

    靳士展人长腿长,一个箭步窜过来拉住了钱叶,用力把人往后一拉,毫无防备的钱叶就被他困在怀里。

    钱叶没有挣扎,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靳士展两条手臂抱得紧得跟铁链似得,动武的话,钱叶目前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你看到了?”侧过头,靳士展在他耳边问:“看到了是吧?你走路竟然能不发出一点声音,真是不能小瞧你,以后有什么机密都被你偷了--”

    “哼!”钱叶笑了一声,一动不动地盯着不远处的门,“你太瞧得起我了。机密我没看到,春宫戏倒是看了一出。”

    这回轮到靳士展笑了,胸口紧贴着钱叶的背连带着的震动,钱叶感觉得一清二楚。那种好像什么都明白、你什么都瞒不过我的样子,让他恨不得刚才扔靳士展的不是烟头,而是颗导弹!

    “真的生气了?”靳士展又问,声音和表情完全像是在哄吃醋的情人,纨绔味十足,而这恰好又是钱叶最讨厌的。

    钱叶很清楚,他不是吃醋,也不是妒嫉。

    但是就这因为这样,他才更无法接受--突然,脸被向后扳了过去,靳士展单手捏着他的下巴,让两人面对面。

    “我只不过跟别人亲了个嘴,我们做的才是真正的春宫戏吧?”

    别人?钱叶有点嘲讽地一笑,问:“你的意思难道是我和你算是自己人了?”

    “你说呢?”暧昧一笑,有点逃避问题的感觉,靳士展低下头要亲他。

    钱叶头一别,躲开了,也趁机从靳士展怀里逃了出来,头也不回地走到门口穿上鞋,就在他飞快扭开门把手的时候,突然感觉身后有人快速地靠近,钱叶没迟疑,拉开门就想走,却还是晚了一步。

    半只脚还没踏出门外,整个人就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拉了回去,钱叶觉得他像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被甩到墙上,背刚碰到墙面,眼前一黑,唇就被堵住了。

    “唔!”嘴唇被咬得有些疼,靳士展几乎发狠一般在他嘴唇内和唇外□着。如果说他们之间接吻一向算是刺激的话,钱叶觉得这次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刺激”,舌尖尝到一丝血腥的味道,应该是嘴唇裂开了。

    一丝愤怒随着那股味道散了开来,这是钱叶和靳士展纠缠了这么久,第一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狠狠皱起眉,钱叶用力挣开了一只手被靳士展按在墙上的手朝后者脸上打了过去,却被躲过了,一时分神,让靳士展把他的裤子也解开了。

    布料掉落脚边声音,像块石头一样敲在钱叶头上。

    “你的腰比我的细,我的裤子不适合你。”稍稍让两人的唇分开一些,靳士展的手顺着他的腿根上下滑动着,钱叶裤子里面,什么也没穿。

    几乎是和钱叶鼻间对鼻间的距离,靳士展几乎是有些残酷地笑着说:“钱叶,你对我有反应,就算你再不有意承认也罢,除了我,没人能让你有这种反应!”

    每呼吸一下,钱叶觉得胸口都在疼。

    “你拒绝不了我。你的身体比你的意识更早一步习惯我--”

    靳士展每个字都像在钱叶身上割一道伤一样,对于一个冷漠的人,毁掉他的自尊不如让他放弃自尊。只在他面前,除了他靳士展,钱叶的世界里将什么都没有。看着钱叶唇上沾着一抹血迹,靳士展觉得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感,就好像很多年前他还在那个血腥的世界里“杀戮”一样。

    “钱叶--”每次,靳士展这样叫钱叶的名字,都好像他们是情人一样。

    钱叶发现他越来越受不了这种感觉,越来越讨厌这种感觉,以前他是不会在乎的,绝对不会,可现在,他只是很讨厌靳士展叫他的名字。

    于是,他看着靳士展,说:“靳士展,我真的很讨厌你叫我的名字!”

    靳士展说:“我很喜欢你对我诚实--”

    “那么,能不能请你离我远一点?”

    “恐怕不能。”

    “那我离你远一点吧!”

    “呵呵!”靳士展笑得很开心,“你觉得你有机会吗?”

    钱叶也在问自己,机会,他还有吗?

    靳士展又要低下头,钱叶下意识地推了他一把,靳士展皱了一下眉,又制住了钱叶的一只手,甚至故意把他的两只手举到头顶按在墙上。

    “你!”钱叶咬牙。靳士展抢先一步说:“这个姿势很刺激啊!”

    钱叶光着下半身,只穿一件衬衫,连扣子也没来得及全扣上,隐隐约约从衣服下摆看到模糊的“春光”。

    “啧啧!”又故意咋了两下舌头,“让人看了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情趣,就是这么来的。但这种姿势除了情趣,在一般情况下还有另一种解释:强 暴。

    就在钱叶瞄准了靳士展的某个部位刚要把脚抬起来的时候,门突然开了。

    原本就半掩着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玄关上的两人均是一愣,连姿势也来不及换就跟门外的人视线撞个正着。

    四目相对,那一瞬间,钱叶心跳都要停了。幻觉的话,未免太过真实,连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是你--”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靳士展显然也吃惊不小,刚想放开钱叶,门口的人已经像野兽似得像向冲了过来,速度快得让人咋舌。

    突如其来的一击,靳士展躲闪不及,被扣住了一边肩膀,被对方死命地按在了地上。 似曾相识的场面。

    “我说过,你再碰他,我就废了你!”咬牙切齿地说最后三个字,男人手关节都捏得泛白。

    “原老大!老大!小叶在不在那个禽兽窝里啊?”门外又传来关智的喊声,几秒钟后,关智押着被打肿了一只眼睛的保安走到门口,看清门里的情况之后“呀”了一声,一脚把保安踹到一边去了。

    钱叶跪坐在地上,连抬起头的力气也没有了。

    最初的他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原战野出现,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欲望慢慢变淡,却从未消失过,最后,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可今天原战野出现了,却在他最不堪的时候,长开腿被男人压在身下,他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不在乎,但他只是不想让原战野看到。

    什么都无所谓,可是,他还是有一点在乎的。

    原战野就在他眼前,他却没有勇气抬头去看他。原来,还是不行----

    肩膀上传来一阵刺痛,像是要被捏碎一样的感觉。没有反抗,靳士展仰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原战野,许久未见,男人仍然英俊帅气,此刻眼神里透着一股冷冷的怒意,头发比过去长了一点,与生俱来的气质,让他看起来更成熟,一如那个时候的--

    现在出现,真可谓戏剧性的一幕!

    “你能找到这里,倒是很让我吃惊--”

    “靳士展--”原战野眯起眼,牙齿咬得吱吱作响,“你怎么能卑鄙无耻到这个程度!”

    卑鄙?无耻?靳士展扬起嘴角,这两个词不错,用来形容他,也不为过。只是他还没有脾气好到可以一直让人按在地上。

    “原战野--”他说:“我一直对你都很客气,但是我不还手并不代表我没有力量可以任人宰割。”

    “第一次碰到你的时候没踢断你的命 根子让你能继续出来害人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之一!”

    这的确是原战野会说出来的话,男人本身就是那种安静和火爆并存的结合,却任何时候都不显得突兀。靳士展笑了一声,既不是生气也说不上是讽刺。

    “你被聂风宇保护得太好了,这么长时间,脾气都一点没变--”

    原战野双眼猛地一瞪,原本按着靳士展的手飞快松开一把抓住了他的脖子,举起另一只手拳头刚落下一半,突然“啪”地一声被人抓住了,他和正要反击的靳士展都愣住了。原战野转过头,看到钱叶站在他身后。

    已经整理好衣服的钱叶一只手拉着原战野的手腕,冲后者微微一笑,只是一个表情,就包含了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阿战,你冤枉他了。”

    原战野、靳士展还有旁边的关智全都愣了,如果说原战野和关智是震惊的话,那靳士展绝对还多了一点别的什么东西,只是没人发现,包括他自己。

    疑惑之余,原战野慢慢松开了手,钱叶顺势把他拉起来。

    靳士展挺起上半身坐在地上,目光停留在钱叶的侧脸停留着。

    “我是自愿的。”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钱叶缓缓开口。

    原战野皱起眉看着他,似首想问些什么,最终却还是放弃了。他拉起钱叶的手,转身就带着他往门外走。钱叶任由他拉着自己,安静地跟在原战野身后,不反抗、不说话,也不回头看。

    直到两人消失在门外,站在门口已经快石化的关智这才反应过来,飞快捡起地上钱叶的外套匆忙跟了出去,还很有“礼貌”地帮靳士展关了门,虽然是用踹的。

    随着房门被关上的一瞬,屋内的空间被隔离起来,四周马上变得安静,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靳士展盘起腿坐在地上,看着门板,一动也不动。良久,他抬起手摸了摸肩上被原战野扣住的地方,这时疼痛变得更加清晰起来,靳士展站起来。

    真是一点也不手下留情啊!这种程度,是因为钱叶吧--

    进到客厅,靳士展看到了茶几上的眼镜,是钱叶留下的。看了那眼镜一会儿,他伸手拿起来,普通的眼镜绝对是最平民化的那种,已经有了磨损的痕迹,看样子用了很久。

    应该是很喜欢的东西吧?喜欢的话,就一定会来拿回去。靳士展皱了皱眉,盯着手里的眼镜。

    可是钱叶,你最擅长的就是放弃喜欢的东西。

    从靳士展那里离开后,一路上,所有人都一言不发。原战野拉着钱叶走在最前面,钱叶低着头,偶尔抬起头,看到的也只是原战野的后脑勺。

    真的生气了--

    苦笑了一下,再次低下头。

    凌晨十分,街上空无一人,只有偶尔几辆车飞驰而过。寒气逼人,从脚底一直渗到头顶,连呼出来的气体也瞬间凝结成白色雾。

    “哎!原老大!小叶!你们--”跟在两人后头的关智,数次想开口打破一下让人窒息的气氛,却一直找不到机会开口。原战野脚程太快,他紧赶慢赶才能跟上,好几次想把衣服给钱叶披上,却找不着机会。

    终于,原战野停了下来,松开了钱叶。终于等到机会,关智刚想上去把衣服给钱叶,原战野已经先一步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钱叶身上。

    钱叶只觉得已经冻得发抖的身体被一阵暖意包围,抬起头看着原战野,后者双手帮他用力拢了拢衣服。

    关智悻悻地看着两人,把衣服披自己身上了。

    什么话也没说,放开钱叶,原战野抬起头对关智说:“叫辆车!”

    “啊?”大半夜的,车可不多啊!不过意见还没说出口就已经被原战野的眼神驳回。

    站在路边,原战野面无表情地看着关智像劫道一样站在马路中间,双手环在胸前,一言不发,也没有再看钱叶。

    钱叶站在他身后,身上和鼻间都是熟悉又陌生的气味,这些都在告诉他一切真的不是幻觉。可是这些,却跟他想象的相去甚远。他不说话,安静地站在原战野背后。

    你为什么会来?你为什么要来?这些他都想问,可是,他知道,原战野需要思考,而他也需要。

    关智终于拦到一辆计程车,正冲身后的两人招手。

    始终背对着钱叶的原战野轻声说了一句:“上车吧。”随后先一步走了过去。

    钱叶看着他的背影几秒,也跟上去了。

    车里,关智坐在副驾驭座上,钱叶和原战野在后面。钱叶闭着眼,微微低着头,身边的原战野视线停在窗外,仍然谁都没说一句。关智向后看了两人一眼,叹了口气,要说的话全部咽了回去。

    车停在了钱叶的店门口,三人下了车,关智拿出钥匙开门,推开门之后钱叶和原战野先进去了,正在关智要进去的时候,原战野一转身,对他说:“你先在外面等会儿!”说完手一伸门一关,关智顺势就被挤到了门外边。

    哎?眨了眨眼,关智看着紧紧关上的门,虽然知道门肯定没锁,但他也肯定没胆去推。他是不介意让里面两个好好聊聊,只是,这天寒地冻的--太不人道了吧?

    钱叶按下了墙上的开关,屋里瞬间亮了起来,转过身,和身后的原战野视线碰个正着,后者也正在看着他。

    许多未见,却是在那种情况下重逢,钱叶觉得老天爷跟自己开得玩笑也未免太大了。两个人四目相对了好一会儿,好像想多看对方一点时间,把未变的和改变的东西全找回来。最后,原战野先开口了。

    “好久不见。”

    低沉的声音,透着一股淡淡的安慰,这个声音,钱叶一直没有忘记,他知道自己也永远不会忘记。

    钱叶微微点了一下头,扬起嘴角,“好久不见。”

    只这一句,已经够了吧!

    钱叶拉出椅子给原战野坐下,把衣服脱下来还给他。

    “不用,你穿着吧!”

    钱叶摇了摇头,把衣服递给原战野。

    “很冷。我上去拿件衣服,你等我一下。”

    上楼进了房间,钱叶打开衣柜从里面随便拿了件外套出来穿上,关上柜门时候他突然愣了一下,缓缓把视线移到自己放在柜门上的手,这时,他才发现他的手一直抖个不停。收回手紧紧握成拳头,一种近乎抽搐的颤抖,止都止不住。

    狠狠闭上眼,钱叶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像要把肺充满一样,然后缓缓吐出,他告诉自己冷静下来。钱叶你可以做到的--

    戴上了备用的眼镜,钱叶下楼之后,原战野仍然坐在原来的位子上,看到他,冲他微微笑了笑。钱叶走到他面前,坐在了原战野旁边的位子。

    两人都没有说话,谁要先开口似乎也不是问题,这种默契早就已经形成,对两个人来说,多余的客套话都是不切实际的。

    钱叶突然想起来什么,说:“我给你泡杯茶。你等一下,烧水很快--”他刚站起来,原战野突然一把拉住他的手臂。钱叶停住不动,原战野抬起头看着他问:“你是认真的吗?”

    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钱叶又慢慢坐了回去。

    认真,如果不是认真,一切都变得合情合理了吗?只是--

    钱叶看着原战野,心里一种久违的、却又无奈的感觉涌了上来,只是事以至此,还能怎么样?他扬了扬嘴角,推了一下眼镜,笑得一如既往。

    “嗯!我是认真的。”

    像是宣判了死刑一样,四周静得不像话。

    原战野直直地盯着钱叶,像要从他脸上找出什么“言不由衷”--哪怕是“心虚”的表情。可钱叶脸上,除了淡淡的让人安心的微笑,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像是败下阵来,原战野身体向后仰,有些粗鲁地揉了一下头发,脸上是烦燥的表情。

    “为什么是他?”

    钱叶垂下眼,轻轻挑了一下眉。

    “是谁,有区别吗?”

    “你喜欢他吗?”

    “已经喜欢男人了,喜欢不喜欢又有什么区别?”

    “就是因为喜欢男人所以才更要想清楚!”狂吼!

    钱叶笑了出来,低头推了一下眼镜,梳了一下落在额前的头发。

    他其实,一直都想得很清楚。就是因为清楚,才会跟靳士展慢成今天这个样子,也许,他再迷茫一点反而更好。

    “不要拿自己的幸福开玩笑。就算你跟别人在一起不是真心的也行,只要你不吃亏就好,但是靳士展,哪怕是玩玩,也不要选他。”原战野说,脸上是难得一见的严肃。

    “为什么?”明知故问,钱叶却一脸的“茫然”。

    “因为他--”原战野话还没说完,钱叶接了下去。

    “因为他喜欢的是你嘛!”

    原战野脸色都变了。钱叶像是恶作剧达到期望的效果一样,笑了出来,一点也不介意面前人难看的脸色。

    仿佛看穿了他的意图,原战野叹了口气说:“你还是有把我气个半死的本事。”

    回应他的是钱叶爽朗的笑声。有些无奈,又有些欣喜,原战野扬起嘴角,问:“这段时间,你过得好不好?”

    离开你,我怎么会过得好--

    钱叶笑着点头,“还不错。”

    掌心的伤突然又开始隐隐作痛,毫无征兆,已经自己早已经麻木了,原来,还是会痛的。不过,已经好多了。钱叶知道,再给他一些时间,终有一天伤口会不再疼的,哪怕是十年、二十年、五十年--没关系的。

    “不要骗我,钱叶--”

    钱叶怔了一下。

    原战野站起来走到钱叶旁边,抬起他的下巴,拿掉了他的眼镜,他说:“钱叶,你就是太会藏,藏得深到没有一个人能看穿你在想什么,才会错过太多。”

    把钱叶抱在怀里,原战野把他的头贴在自己胸前,他从来没这样安慰过钱叶,就算是弥补也好,他现在,只要抱一下这个其实已经近乎完美的男人。那唯一的不完美,或许才是他最完美的地方。

    “钱叶,你错过太多了。”

    “把决定权掌握在你手里,你就什么也不缺了--”

    “你要爱你自己--如果你觉得没有人爱你的话,你就要自己爱你自己。”

    原战野还说了什么,钱叶到后来已经听不大清楚了,耳边传来的心跳声已经远远盖过了原战野的声音,只是他分不清到底是原战野的还是他自己的。鼻间的酸楚还没来得及平息,已经涌了出来,他一直以为,他是不会哭的。可是最近,他却老是想流泪--

    他是真的喜欢原战野。这个安静地坐在桌前吃他做的面的男人。哪怕不在一起,仍然像以前一样,在那个小小的警局里,每天都过着相同的日子也好。

    终究,只是幻想。就像现在这个拥抱,明明连心跳和身体的温度都得一清二楚,可感觉却那么不真实--比那个拥抱还要更加不真实!意识到这点,钱叶觉得好累,连呼吸都想停止,真的太累了。

    不属于他的,终究会离开。

    想通了一切,他听到原战野说:“跟我回去吧!”

    “聂风宇和我都欠你太多,不是现在想补偿你什么,我只是不想再看你离开。”双臂间的钱叶,瘦得连他都要倒吸一口气了。

    摇了摇头,钱叶笑得很豁达。

    “你们谁都没有欠我的,是我自己欠了我自己的。”

    我不是无法释怀,不是爱死撑到底,我只是,害怕再失去的感觉。每次都是,等他回过头来,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了。

    “我没有好好爱过自己,我会重新开始--如果没有人爱我,我就自己爱我自己。”

    所以,我回不去了。

    终点和原点,其实并没有差别。最初停留的地方,也可能是你最后停留的地方。

    原战野从来没有这样觉得他是个如此差劲的人,对于钱叶。每当钱叶微笑着说着没关系、他不在乎的时候,他知道,钱叶其实比任何人都在乎,只是尽管如此,却还是--

    “你只是没有遇到对的人。”他对钱叶说。

    他也好,聂风宇也好,对钱叶太不公平。原战野无法衡量出他到底伤害了钱叶多少,但他只是不想再让钱叶离开,像片叶子一样,永远没有根,不是要把钱叶绑在身边,再给他所谓的补偿,只是不想钱叶再伤害自己。

    “如果你没有遇到我,会不会更好?”像开玩笑一样,原战野这样问钱叶。

    钱叶轻轻摇了摇头,却没有迟疑一秒,“不会。”也许应该是你没有遇到我,会更好。

    他从来都没有对原战野说过他喜欢他,原战野也没有对他说过,这就已经足够了。他其实有点肯定,如果没有那个人,不论是原战野还是哥哥,都会喜欢他的。只是,红线不是绑在他的手上,他就不是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就像哥哥一样,得不到的。

    这种感觉,悲伤中透着无奈,感情亦是如此。

    “我现在很好。”钱叶说。见到你之后,很多事情我都理清楚了。

    “从现在开始,我会按照自己的想法活下去。你说的很对,其实我什么都不缺,只是没有去争取,从今以后,我想要的我会去夺过来,哪怕是失败了也不会后悔。”他看着原战野,伸手用食指戳在原战野的胸口,扬起嘴角说:“这是我用失去你的代价所明白的道理。”未了,又补了一句:“需要实践。”

    胸口被戳得生疼,原战野笑着看着他,他知道钱叶说的是实话,也知道他是说到做到的人。这一刻,他看到了久违的钱叶腹黑的笑容,眼镜后的双眼透着一股邪邪的气息,和儒雅的气质竟然融合的天衣无缝。

    钱叶,你真的很好。只是--

    站起来双手按在钱叶肩上,原战野低下头看着他,问:“你真的喜欢靳士展么?”

    钱叶稍微愣了一下。如果是以前,他可能会慎重地思考之后说不是。但是现在已经跟以前不同了,虽然现在他也不会说他喜欢靳士展,可两人之间有些东西的确已经变了,变好还是变坏,现在谁都没办法衡量,将来的事,谁能知道。至少现在对他来说,不重要。

    微微歪了歪头,钱叶微微嘟了嘟嘴作思考状,想了一会儿,茫然地问:“喜欢也分真假吗?”

    原战野要翻白眼了。

    钱叶又捏着下巴一本正经地说:“他似乎没有什么值得我喜欢的地方--”

    “那他呢?”原战野问:“你有很多值得他喜欢的地方。”

    钱叶噗一声笑了出来,“那个男人,就是喜欢你到死也不会说出来的!”靳士展就是这种给人永远只有自己的感觉的人。

    原战野心想:完了!都了解到这个份上了,完全的“老夫老妻”的感觉。那他抹杀靳士展的计划是不是也要放一放了?

    等到两人讨论完喜欢和不喜欢这个话题的时候,天都已经亮了。不知不觉间阳光已经撒满了整房间,钱叶起来关灯的时候,原战野才想起来门外还有个人没进来。

    开门一看,有个“不明物体”窝在墙角身上盖着件衣服,只能看到上面露出一点头发。如果再在面前放个破碗什么的,再过一会儿人多的时候肯定能赚个十块八块的。

    钱叶看着披着自己衣服的“物体”,心想有时候原战野真的是个残忍的人。当然,他也是。

    把关智叫起来之后,钱叶说做早饭给他们吃。关智似乎睡眠不足,喝了杯热水之后趴在桌上没一会儿又睡了。

    厨房里,钱叶从冰箱里拿出鸡蛋,要煎蛋饼。

    原战野站在一边,看着他的熟练的动作,说了一句:“我自己做的面一直没能做出你的味道。”

    手停了一下,钱叶耸了一下肩说:“我现在做的味道也没有以前好了,退步了。”

    沉默良久,原战野缓缓开口。

    “你的手,他帮你联系了最好的医生,听说是个权威,如果你想好了,就去找他吧!都安排好了。”说完,从口袋里掏出张名片塞到了钱叶的裤子口袋里。

    “一切都由你自己决定,什么时候都行。”

    第9节

    恋耽美

章节目录

寄生叶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文np只为原作者风夜昕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风夜昕并收藏寄生叶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