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金姨娘大老远从桃花镇来到这鄱阳县城,柳文扬怎么也要做好“地主之谊”,虽然他也才来这里不过几天。

    因此当金姨娘要求他跟随着一起去什么赛诗大会的时候,柳文扬考虑了一下,就答应了。

    金银娘貌似对赛诗大会的地方很熟悉,就带着柳文扬一路走去。

    由于时间还早,也不着急,两人就一路说说笑笑。小童明月也是继续急头急脑看周围的元宵景致。唯有那大丫鬟春杏心事重重。

    春杏为何会这样?还不是因为柳文扬这个薄情薄义的俏郎君。

    话说春杏对柳文扬那早已情思相连,当初柳文扬离开桃花镇来到这鄱阳城时,她就恨不得化作云朵跟随过来。

    只可惜,这时候做主母的有无上的权力,主母不把她指配给人,她只好一辈子的独宿孤眠。她假凤虚凰早经人事,因此比起一般的丫鬟来在生理上的要求来得迫切一些。

    从来说的好,“女子多感”,惟其女子多感,所以到了情窦萌芽,思春无处的时候,自然界的形形色色都可以引起女子的感情。但看会得做诗的闺秀都把这感情寄托在诗章里面。见了黄莺作对,要吟一首诗;见了紫燕成双,也要吟一首诗。其实黄莺、紫燕和她有什么相关?不过借此兴感,写几句“人不如鸟”的供状罢了。

    春杏作为金姨娘家的大丫鬟,粗略识字,但会感触。不会做诗。她的感触没有寄托之处。只放在肚肠里盘旋。她偶然听着猫在屋上叫春。见着鸡在场上踏雄,这都不和她相干的,但是她自己也不能做主,往往揣摹着猫的叫春,鸡的踏雄,累着她在床翻来覆去,好几夜不得安睡。

    她可以算得富于情感的了。有一夜临睡时,她床前点的一盏灯忽然爆出并蒂灯花。为这分上,她已有半夜不曾入睡,只想着柳文扬那俏郎君的模样。

    前几天起身,替金姨娘送面水,忽的裙带自松,落篷也似的褪了下来,惹那小丫头桂芳取笑道:“春杏姐姐,裙带自解,早晚要吃你的喜酒了。”

    春杏假意儿板着面皮,骂一句:“小鬼丫头。嚼你的蛆!”其实他的心头有无上的快活,暗暗的说道:“依你的金口才是好咧!”却不料这才几天。自己竟然就来到了这鄱阳城,见到了朝思暮想的柳文扬。

    春杏见了柳文扬这般唇红齿白,体态翩翩,便回想到昔日两人**缠绵的光景,心中更是默默地揣摹着, “这并蒂灯花初爆,裙带自动解开,敢是应在柳公子这冤家身上。”转念一想:又暗暗的自己埋怨着自己:“不该起这非分的念头,人家现在身份特殊,不是一般人儿,不仅家中多财多金,本人又风流俊俏才华横溢,好像……好像连主母金姨娘也对他颇有好感,搞不好两人之间早已有了情愫牵连,自己一个丫鬟又哪能讨得好处!唉,只是自叹命苦啊!”

    春杏这边哀叹不已,柳文扬这时却不再和金姨娘说说笑笑,因为他被路旁一个算命的摊子吸引了。

    只见那算命摊异常的大,周围人也异常的多,一个幌子迎风飘展,上面写着三个大字“铁算盘”!

    “你可是认识这位相师?”金姨娘见柳文扬发愣,就问道。

    柳文扬点点头。

    “那我们不如过去看看。”金姨娘说。

    “可是赛诗大会……”

    “没关系,时间还早。”金姨娘说。

    柳文扬但觉她变得异常体贴温柔,看起来这女人只要一坠入情海,就都会变的温柔多情。

    柳文扬挤进人群,但见里面端坐的果然就是自己见到过的那个“铁算盘”裘二先生。

    作为鄱阳城两大神算之一,裘二先生的生意很是兴隆,但见摊前就围了好多人。有问财喜的、有问功名前程的、有问凶吉祸福的……

    就在柳文扬打量摊前的时候,这时,来了个锦衣绣袍的年轻人,面如冠玉,气质高雅,身边跟了个随从,老远就听到人堆里有人夸裘二先生的卦卜得准……

    一见来了个有身份的人,有人就让出一条道说:“这位爷是来卜卦的吧?裘神算卜的卦可准呢!”

    裘二先生见挤进来了两个不一般的主儿,黑瘦如铁的脸上就挤出职业笑容,心说大财来了,于是就对主子模样的锦衣公子说:“客官尊姓大名?如果要卜卦的话,是问祸福,还是问财喜?”

    主子模样的年轻人并不急着答话,而是先打量了一下裘神算,见这个算命先生虽然长得黑瘦,但双眼很有神采。从他黑黑的脸皮上不难看出是个久闯江湖的人,而且还可以从他的气质、谈吐上判断出是个见多识广的人。

    于是这个锦衣年轻人就想了想,微笑说:“先生,我叫白之一,一个生意人。我不想卜卦,只想请你测字。既然你被人誉为神算,我写个字,你若能从字面上测出我的凶吉,能让我相信,又能给我指点迷津,我会重重谢你。”

    “那就请客官出字吧!”

    白之一在纸上写了个“友”字。裘二先生看了一会说:“友字去掉西北角上的丫叉是个‘反’字。看来,客官家里有些不顺心的事,麻烦来自西北方,一定是你的手下在那里预谋造反,他们可能看上了你的家当。恕我直言,你要当心啊!”

    白之一听了暗吃一惊,但脸上并没表露出来,只是笑了笑说:“先生说笑了,我一个小本生意人能有什么家当?”说到这里,白之一犹豫了一下,又写了个“有”字,与前一个字同音。心想再听听这位自称“神算子”的家伙又有何说法。

    谁知。裘二先生看了这个“有”字好久没有说话。只是摇头叹息。在白之一的再三催促下,他才神秘而又小声地说:“客官,这个字的上部是‘大’字缺一捺,下部是‘明’字少了一‘日’。意思是我们原本太平盛世的大明江山恐有变数,北方那些蒙古鞑子毕竟还没灭掉不是吗?哎!客官,你说你是个小生意人,可从你刚才的表情上看不像啊!你应当是个做大买卖的人。不然,这会儿你脸上为啥这样难看?一定是在为家产担忧吧!我说得对吗?”

    “这……”白之一又吃了一惊。说,“不瞒先生,生意做得是有点大,可假若北方有了乱子,就如你所说的那样,我将在生意场上损失惨重,你说我能不着急吗?”

    “我说哩,”裘二先生只是笑了笑,“一个小生意人哪会像你这样丢魂失魄的?”

    裘二先生的话说得白之一好尴尬,这会他没多想。提起笔来又写了一个字。这次写的是个“酉”字,与前两个字又同音。

    呀!这个“酉”字竟把裘二先生惊得一下子从凳子上弹了起来。他盯着白之一愣愣地看了好一会才说:“客官,这个字好凶险!我可不敢说了……”

    “说,说吧,”白之一的心狂跳起来,站在他身边的随从也给吓白了脸。但白之一还是装着镇定的样子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凶在哪里?险在何方?不知道凶险又怎能想法逢凶化吉?”

    “客官既然雅量,那恕我直言了。”裘二先生这才犹犹豫豫地说:“这‘酉’字在‘尊’字的中间,是‘尊’字没有了头和脚,而‘尊’字又是用来表示人的等级的。自古尊者为上,卑者在下。客官家里富有,是个尊者。”说到这里,裘二先生又伸出指头来口里喃喃地掐算了一会说:“客官,未来你家里当有血光之灾!弄不好你会有被砍头剁脚的危险!望客官慎之、慎之……”

    白之一一连测了三个字,三个字被裘二先生说得从吃惊到心慌、从心慌到背上冒汗……

    可就在这时,一个声音道:“这些字虽然拆解的不错,不过说得还不够仔细!”

    那裘二先生眼看自己三言两语已经把这个锦衣青年说得直冒冷汗,就等他打赏银钱,然后找自己寻找化解方法,自己到时再趁机大捞一笔,可谁料到半路会突然杀出一个程咬金来。

    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个样貌斯文的后生,貌似在哪里见过。

    “哈哈,这位公子刚才说什么?我拆字不够详尽么?那么说来,相比你也懂得一二了?”铁算盘裘二先生冷笑着,一副超级不爽模样。

    这冒然站出来的后生正是柳文扬。

    此时他也不客气,直接对那铁算盘抱拳道:“我只是实话实说,并非故意和先生你过不去!”说完这些,柳文扬目光深深地看了一眼旁边那锦衣公子。

    那人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这样变故,愈发好奇起来,见柳文扬看向自己,就很矜持地点头笑笑,意思很明显,想要知道下文。

    裘二先生是什么人,眼看这俩家伙“眉来眼去”,搞不好自己这笔生意就砸了锅,于是就冲乐意冷笑两声:“既然这样,裘某人愿听高见!”

    旁边人也嚷嚷道:“是啊,你说人家拆的不准,那你就来拆拆看。”

    柳文扬听完此话,很是深沉地朝旁边锦衣公子一笑,问道:“不置可否?”

    那锦衣公子没想到柳文扬会询问自己的意见,笑了笑说道:“有何不可,这位仁兄你尽管说来!”

    柳文扬这才一甩袖子,笑道:“那么我就献丑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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