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是祁敏下的厨,祁杏贞在旁边帮忙。
    说是帮忙,其实祁杏贞什么也帮不上,只是掐着腰站在旁边看,偶尔给祁敏递个碗和勺什么的,看祁敏起锅,油水炸爆的瞬间,她还躲到祁敏身后缩着。
    祁敏笑:“要不你就回客厅陪爸爸聊会天吧。”
    祁杏贞从后抱着祁敏,把头搁在他后背:“不嘛,他在打电话,都是谈生意上的事,而我,只想陪你。”
    祁敏转过来,在她额头上印了个吻:“倒是很少见你这么乖。”
    祁杏贞笑了:“我也很少见你这么温柔啊祁敏哥。”
    祁敏回头扒了一只红虾子,抬手喂她:“张嘴,给你好吃的。”
    祁杏贞张嘴接住,嚼着鲜香,脸上都是满足:“咱俩买的这虾还挺不错的。”
    祁敏嗯了一声,低头又给她扒好一只,回头意欲再次塞她的嘴——
    祁杏贞乖乖张口要接,没想祁敏手抽手而退,人凑过去,红虾肉没进嘴,祁敏的红舌却游进了嘴,搅着她的舌一起尝了个鲜,半天,他松口低吟:“嗯……味道是不错。”
    不知他指的是这个吻还是这个虾。
    祁杏贞同他贴着额头,脸也热了,忽然想起今早的性爱,不禁浑身打了个颤,伸手捏他耳朵:“祁敏哥,你都学坏了!”
    二人亲昵低笑,共叼着一只虾吃,吃到最后唇又碰上。
    等到祁中南在客厅结束电话了,他们才分开不再玩闹。
    晚饭的时候,祁中南被禁止喝酒,自然有点郁闷,时不时抱怨一下新聘的保姆,嫌那人笨手慢脚不爽利,他身体好点的时候就不要那人再来了。
    祁杏贞笑说:“爸爸也是不习惯别人伺候的人,而且这么多年,里外的事情也都有老刘和老刘媳妇帮衬,冷不丁这人没了,确实不适应。”
    祁中南脸色微变,旁边的祁敏却放下筷子接道:“是啊,爸爸这几天身体不好,不如我们搬来这边和您一起住,昨天我还跟杏贞提议晚上我回来做饭的事,现在爸爸也瞧不上保姆,不如我过来一起照顾……“
    祁杏贞侧头看祁敏,他黑睛深幽,沉静回望,她便也只好轻笑附和:“对呀,我觉得也挺好,我们也正好尽尽孝道。”
    祁中南笑了:“难得你们这份心,不过你们要来住,我也乐意给你们下个厨,总不能拖累你们不帮你们分忧,我现在又不是要死了,这点小病不要紧。”
    这么说着,父子二人还真提上行程去计划搬家的事。
    从祁中南处出来,祁敏问祁杏贞:“我这么提议你不会生气吧?”
    那时候,两个人已经坐在车里了,祁杏贞主驾,祁敏坐副驾。
    祁杏贞一边开车一边笑:“怎么会,你那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我也确实该表个态,否则这未来的继承人实在不够格。”
    说到这里,祁杏贞挑眉去看祁敏:“我继承你爸股份的事,要是拿到外头说去,少不了又要引发一场争议。”
    祁敏倒是很平静:“咱们还怕争议吗?”
    祁杏贞专注开车,一直没再说话,但隔了一会儿,她忽然又一问:“那么你呢?心里就没点不平衡?”
    祁敏立刻回答:“没有。”
    “我不信。”
    “我想的是……”祁敏伸手枕臂,人往后靠,脸都埋进车的阴影里,看不清他的表情:“怎么才能讨你欢心,不至于让你把我踹了。”
    祁杏贞笑起来,觉得他这话里假意多于真情,她得当心——她不能不当心,现在只有她自己了。她目视前方,夜晚路灯明亮,铺展在前头无限延展的路上,一晃晃看不到头——她的路,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
    车子拐了个弯,进到毗街公园的长道,这时候公园里的热闹都还没散去,夏晚树荫草丛里到处都是嬉笑的人和乱跑的狗,不远处闪烁五彩灯光的游乐设施,祁杏贞放慢了速度,靠边行驶,最后索性停下来,听逐渐清晰的音乐,趴在方向盘上看乐园里的旋转木马。
    祁敏回头看她,半晌问:“想去玩吗?”
    祁杏贞懒懒笑:“哎算了,我都多大了。”
    “走吧,我陪你去。”
    他先下了车,祁杏贞也就只能拔了钥匙跟着下去。
    也许旋转木马实在低幼,没多少人玩,整个木马台子上就只有祁敏和祁杏贞两个人。
    祁敏笑:“你看看,这么多白马、黑马和王座,你都挑花了眼吧?”
    祁杏贞不理他,只寻自己中意的,祁敏见她跳上一只白马,自己便跳上她身边的黑马。
    音乐开始,整个圆台旋转,两匹马也高低起伏追逐,祁敏侧头看祁杏贞,她摊开手,披散头发,笑盈盈做飞翔状,他便一伸手,握住她柔软冰凉的手尖,她在灯光斑斓里看他,他似笑非笑,目光一直追随她,不远不近,正是他们两个的距离。
    木马一圈圈转,转到无人观望的一面,祁敏忽然倾身,人偏向祁杏贞跟前,黑马正上升的一瞬,他回头,勾住她的脖子吻下去。
    那个吻,黏住了,迟迟不肯松嘴,热唇缠绵,舌滑游动,以至于她觉得周围一切都成了无关紧要的落尽烟花。
    再睁眼,祁敏还坐在黑马上,而她似乎还在等个王子,眨眨迷蒙眼,直到看见底下围了几个看客正颇有点兴致地观赏,她这才敢肯定,刚才那不是梦。
    曲终马停,二人牵着手又回到车里去,祁杏贞一直忍不住笑:“没想到你还是这么浪漫的人!”
    祁敏也笑:“我自己也没想到,大概是真怕被你踹了吧。”
    “那可真是为难了你!”
    二人笑起来,心照不宣。
    刚到家,祁杏贞的手机就在口袋里震了,其实刚才开车的时候就震了好几下,祁杏贞掏出来看,全是祁英翰的信息和未接电话。
    打开一条条消息看,他写——
    【我在你家楼下了】19:30
    【在不在家?我在楼下等你,你下来。】20:10
    【不在家?还是不方便?】20:30
    【我看见你和祁敏回来了,我在你家东路拐角处,你来。】20:50
    【我要见你。】20:55
    祁杏贞揪着眉毛,并不急着换衣服,在玄关处磨蹭。
    祁敏走进去了又走回来问:“怎么了?”
    祁杏贞忙把手机塞回兜里,转头说:“我电脑包放车里了,里头有个文件我忘拿上来了,我下去一趟。
    祁敏不在意:“哦,去吧。”
    祁杏贞便重新穿上鞋,出门下楼。
    很快,她找到了祁英翰的车,心扑通扑通地跳,做贼心虚似的靠过去。
    车窗开着,烟早飘到鼻子跟前了,祁杏贞嫌恶地扑扇,弓腰问:“你怎么还真来了?”
    祁英翰从车里头看她,没有光,他的脸整个都是黑的。
    “上车。”
    “去哪?”
    “陪我兜兜风。”
    “大晚上兜什么啊?”
    “让你上车就上车,哪那么多话,前头兜一圈就回来了。”
    祁英翰启动车子,祁杏贞抱着胳膊在底下站了一会儿,终于挪步,绕到另一侧,上了车。
    祁英翰开车比较猛,一窜就窜出去老远,往东去的路是往临海山桥的大道,没多少车,速度就飙起来,祁英翰以前就玩过赛车,转盘在手跟玩一样,踩紧油门不撒脚,弯道处一个甩尾漂移,把非赛车开出了赛车的张狂和撒野。
    祁杏贞哪经过这场面,吓得整个人都叫起来,抱着腿使劲儿抠着车门:“丧心病狂啊!放我下去!啊!”
    祁英翰嘴角上扬,降了车速,大约又行了几百米,车子靠停,祁杏贞往外一看,这才发现他们两个已经在临海山桥的正中央。
    一侧是黑脊重山,一侧是海水滔滔,车子就在这半山腰的长桥上,前后不见车影人迹,只有灯塔余光的昏暗照明,暗夜里,看不见任何风景,只有风过山林混海浪的一蓬蓬呜咽。
    祁杏贞转头看祁英翰,他没有要开车门的意思,只是熄了火和前照灯,整个世界都黑下来,挺让人心慌的。
    “哎,你把我带这干嘛啊……”她刚要骂他,祁英翰就伸手揽过她,另一只手捏住她下巴,摸黑找到她的唇,再重重吻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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