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中血路 作者:寒云01

    第 64 章

    “我一定好好整顿一下各乡村的民兵组织。”丘逢清赶快说,意在承担责任。

    “大运动存在某些误会,不奇怪。有过失,也不过是无心之失,不必介意。”符永明再次拍拍丘逢清,算是友善的安抚。

    “别光说,我们吃消夜去,我请客。”庄道耿哈哈笑,挥手统请。

    左腾说,锦溪镇的米粉很好吃,牛肉干很出名,越嚼越有味,伴以虾酱、辣椒,既滑口,又辣得汗流浃背。他们一行就到街上吃米粉。吃粉前,符永明掏腰包要两斤白酒,他坚持一定要尽地主之谊,请左腾和丘逢清喝酒。佐酒的是一碟牛肉干、一碟炒花生米。洪一峰、林青、宋杰不负领导雅兴,陪着浅尝;丘逢清喝也不多,庄道耿能喝,但还是少喝,主要是陪左腾、符永明两位队长,让他们尽兴。两斤五十多度的白酒,多半都是左腾和符永明喝了。不久,符永明醉了,左腾叫庄道耿先送符永明回去。左腾、丘逢清四人,各吃一碗米粉才回招待所。

    已有七、岳群、孙承俊、金仲贤、云大芹,还有刘青云、江道良几位学生之名字,女的写着姜嫣兰、姚婉华,还有潘云妮、文少萍、孙若茵、赵筠妤几个女学生的名字。另一幅把周泰柏画成一个披着羊皮的豺狼,把一群男女学生赶进门去,门口写着“军统特遣组珠溪分组”。再一幅是把周泰柏画成一副骷髅骨架,正向台湾美蒋特务发电报。

    “周泰柏!画得像不像呀!”丘逢清在一旁冷笑地问。

    周泰柏暗自窃笑,丘逢清玩把戏真玩得出神入化。他鄙夷地瞄了丘逢清一眼,不屑回答。丘逢清圆睁大眼,在周泰柏脸颊上搧一巴掌,又在他心口,重重又是一拳。周泰柏腰一弯,就蹲下去。

    原先站在门口凉风和洪一峰说话的左腾,手里拿着大半截门外捡来的竹扁担进来,他示意宋杰将周泰柏拉起来站住。他又对林青说:

    “唱给他听。”

    林青遵命把今天谱好的《打倒周泰柏》的歌,认真唱一遍,最后二句“打倒周泰柏!”当作口号重复喊,还举起手来。左腾从鼻子里拼出“哼哼”两声问:

    “周泰柏!好吗?”

    “好呀!”周泰柏随口回答。

    周泰柏说“好呀!”到底说的是做法“好”,还是说歌词、漫画内容“好”呢?或者周泰柏根本不加思索,而是随口回答。但醉意醺醺然的左腾,已咬定是周泰柏指他编撰的歌词内容和设计的漫画格调好。如果说周泰柏即使肯定了左腾这一着之“高明”和头脑精明、文艺功底“好”,是褒而不是贬。可是,左腾偏偏想歪了。他一怒之下,抡起手中扁担,对着周泰柏临头盖脑就打,边打边口中咒骂:

    “‘陷害青年’你说好,‘纵匪放毒”你说好,‘手拿电机和蒋匪联络’你说好,‘打倒周泰柏’你也一定说好,那就打,彻底打。”左腾边骂边打,足足打了二十多扁担,打到手软才停。

    左腾每一扁担都打在周泰柏身上,后背,腰板,后臀,大腿小腿皆打遍。周泰柏挨一扁担,一声惨叫,挨了左腾二十多扁担,后来他叫也叫不出声了,直殴打至全身麻木。

    洪一峰站在一旁,心急如焚,生怕左腾把周泰柏活活打死。他急中生智笑着说:

    “左队长!你何必如此劳气!让他留条命送到县里,判死刑,一颗子弹就可送他归天,干凈利落!”

    洪一峰的话,点醒了左腾,知道周泰柏明天还要往县城押送,不能将他打坏。况且这里是十二区,搞不好,符永明会向县土委参他一本。左腾停了手,转身就走,丘逢清他们就跟他走出牢房。

    洪一峰向看守民兵耳语两句,才跟着出去。左腾积极推行左倾路线,对丘逢清对人施酷刑的法西斯兽行,一直认同、默许和鼓励,并不奇怪;今天他竟然暴露出刽子手、屠夫的本性,一个高级干部的所作所为,真令人惊骇,可叹!

    周泰柏万万想不到,在离开十三区赴县城途中,还要受这一番毒打和折磨,真是命运不济,五鬼随身,灾祸重重!。鬼计多端的左腾,想出诬词谱成歌曲,唱遍乡镇;把他周泰柏丑化成魔鬼,豺狼,蛇蝎,就是利用群众的无知,伪造的真相,蒙骗群众,制造铺天盖地的舆论,从人格和道义上,将他周泰柏彻底消灭于无形;然后谎言变成事实,他就可名正言顺地将他的肉体消灭,其狼子野心何其毒也!

    周泰柏今天落在左腾和丘逢清手里,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他不由深深叹口气,眼中漾出铮骨铁汉难得一见的男儿泪!正是:

    红尘厄运祸殊多,诬调编成遍地歌;

    寸裂酷刑天黯暗,鳞伤孱体泪滂沱。

    寒儒高洁矜情操,权贵奸邪兴浪波。

    九死一生昭雪日,长存浩气壮山河。

    下卷 水落石出 第一章 回归田畴登蜀道 母子娘儿命相依

    凌如泉按照土改工作队队长会议的决定,着令周泰柏老婆浦裳梅,带着孩子回老家去。既然要回农村去,上不上学也无所谓了,但是女儿阿莲,还是坚持要向老师辞行。她向第一小学代校长说一声,他没说什么,只是叹息,表示知道了;她到班主任王老师的房间,恭恭敬敬地向王老师鞠一躬,说:

    “学生和妈妈、弟弟,明天就回老家农村去了。老师这二年多的教导,学生永远铭记于心,多谢老师!”

    王老师是位中年女教师,她的女儿小翠跟阿莲同班,她俩像亲姐妹般相亲相爱;阿莲视王老师像自己慈母般敬重;而王老师视阿莲也像自己闺女般爱惜。王老师视周泰柏为文化教育界的泰斗和前辈,非常敬重。想不到飞来横祸,周校长身陷囹圄,连老婆孩子都受到株连,赶回农村去。周太太出身于上海名门望族,身体底子孱弱,今后在乡村劳动,真不知如何熬下去。孩子更无辜,阿莲小学还未毕业,读中学再没有机会了。阿权回农村,或者还可再读小学,但是没有了爸爸的呵护和教育,也没有什么前途可说了。真是造物弄人,令人扼腕兴叹!

    当阿莲来向王老师辞行、致谢时,王老师一下把她揽到怀里。本来,阿莲还强装欢颜,强忍悲泪,王老师的师恩母爱,一下令她感动得泪如雨下,在王老师的怀里,呜咽哭泣。王老师拍拍阿莲后背,眼泛泪花,亲切地说:

    “孩子!不要哭!坚强点,你已长大,你要竭尽孝心,协助妈妈把这个家撑下去。阿权是男孩子,不管如何艰苦,也要让他继续读书。目前的情况令人担忧,许多人欲爱无助;但你爸爸刚直不阿、名望大,或者会出现转机。目前,你们最紧要的是,咬住牙根熬下去。”

    浦裳梅雇了一辆大牛车,准备搬回塘洼村老家居住。区长凌如泉派人来再三催促,她再也不能拖了。昨天下午,她和二个儿女到珠溪中学,把周泰柏在学校的私人书籍搬回来,加上在家里的书,已占了大半牛车。女儿阿莲负气地说:

    “我们要的是爸爸,爸爸不在,还要爸爸的书有什么用呢?”

    “姐姐!书是爸爸的命根子,我们一本也不能丢,要搬回家去。”阿权向姐姐提出抗议。

    浦裳梅看到儿女在争论,一时心酸,泪水漾漾而下。阿莲已懂事,看到珠溪中学被捕的老师也枪毙了,她已预感到父亲的处境凶多吉少,而阿权年纪还小,尚未觉察到问题的严重性。看着身边的孩子,稚气未消,还想不到今后生存环境的险恶,作为妈妈的心已瓣瓣撕碎,滴滴淌泪。看到妈妈又哭了,两个孩子一下拢过来,抱着妈妈放声哭。浦裳梅抱着自己的心肝宝贝,哽咽地说:

    “我们要爸爸,也要爸爸的每一本书,是爸爸的东西,我们都要搬回家去。”

    “妈妈!侬错了,你莫伤心。”阿莲抱着妈妈,更伤心地哭起来。

    “妈妈!侬也错,不该顶撞姐姐。”阿权也哭,伸手去抱姐姐。

    “你们都乖。你们爸爸,没理由抛下你们不理呀!”

    妈妈说是在安慰儿女,但怎也安慰不了自己破碎的心。她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儿,扑簌簌而下。

    “周太太!莫哭了,要照顾身体,孩子还小,你一定要撑住!”

    北山嫂来到浦裳梅三母子的身边,开声安慰她。只见北山嫂也眼红红,泪花滚滚。她已有多天没有这么亲切的叫声“周太太”了!

    北山嫂,无儿无女,独守一间完整的村屋,几十年来过的是孤独乏味、婉如死水的孀居生活。她平时,除在外面和邻里打个招呼外,很少说话,回到家,话也是说给家里的鸡、鸭、猫、狗听。没人看见北山嫂脸带笑容,开心地笑过。她白天在地里总是拼命地劳动,让自己累个半死,晚上就一觉睡到天光。碰到刮风下雨,她缝缝补补,没事也要找事做,打发时光,甚少去串门聊家常。

    第 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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