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之幼兽 作者:孪生年糕

    第 79 章

    曾经那个人在电话里赞美文劲,说是天使和恶魔集于一身的孩子,当时席盛以为这指的是文劲那像瓷娃娃一样的容貌和打架时候的嚣张,后来席盛才明白那个人说得是文劲性格中包含的洁白和黑暗。

    疾步走出薛思龙所住的楼口,席盛拉着文劲想快步走到街对面,随意望了一眼文劲,却发现少年的眼神偷偷从眼神从身后转到一边,席盛顿时来了火,猛地转过头,一把揪起从身后疾步跟上来的李杰,凶狠地道:“胆小的臭警察,你到底要跟到什么时候!”

    李杰的身高还是稍微高些,他看了文劲一眼,见少年的眼神闪烁着,躲开了他的目光,他冷冷地拍开席盛的手,“我暂且不追究你辱骂我什么,小劲可以选择任何能带给他幸福的人,但是我不希望是你这样的小混混!”

    “哈哈哈……我这样的小混混,我这样的小混混怎么了,对,没错,我是小混混,可我做的也是小混混的事!你虽然是个警察,可只是外表是警察,骨子里却是个胆小懦弱的老鼠,要不然也不会扔下小劲——”

    “盛哥——”文劲打断了他的话,冷冷看了李杰一眼,然后往席盛身上靠了靠,“我们走吧!”

    席盛见文劲阻止了他,也就冷笑了两声。

    这个小混混也知道他和小劲曾经见过的事情吗,少年说过的曾经的恩怨,就在两年前……可是被席盛威胁,一副你做的事情自己都不知道的模样让他心里愤然冒火,“小劲!你不要拦着,我倒是要听听看他要说什么!”

    “说什么,是啊,说什么?我不会告诉你,否则小劲不高兴……”席盛阴阳怪气地嘲笑道,“不过,你到阿龙的灵前来是不是很怀念他啊,当警察连枪都——”

    “你有完没完!不走我走!”文劲瞪了席盛一步向街对面走去。

    “哈,算你走运,但是小警察,你听好了,我知道你的家世,如果再接近小劲,就别怪我用油漆警告他们!”席盛意料之中地看到李杰脸色变了好几遍,冷哼一声,跑过了街,追上文劲。

    “好了好了,我没有说什么,你维护他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心,这份心意我能理解,所以我什么没有说出来啊……”席盛过来讨好似的拉住文劲的胳膊,被文劲冷冷瞪了一眼,甩掉!

    席盛没有生气,又拉住文劲的手臂,笑着,但这回文劲甩了两回都没有甩开,看着少年瞪着他的眼睛,席盛终于忍不住生冷地道,“你不必用看见蟑螂一样的眼神看着我,如果他当初有那么一点当人性,也不会被我抓到把柄,你不想伤他的自尊——呵!虽然我不知道像他这种小警察还有没有自尊可言——我可以不点破不过,让他蒙着眼睛活在自己选择后的可怜的记忆里面逍遥自在,但是——”席盛手腕的力气加了三分,文劲忍着痛没有说话,他像是被蛇盯住的青蛙,一动都不能动,“但是——你最好眼睛放亮一点,不要太过分!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更不要逼我做不想做的事。”

    “你不要把他的家人扯进来,他不像你我!他是正常人!”把事情闹大,文劲立刻明白席盛想做什么,李杰的家世他非常清楚。

    “正常人,正常人会喜欢男人?好啊,他是正常人,他有父母亲人,他要脸面,你也有家人,但你却可以非常潇洒地和母亲一起到国外生活,我呢,我什么都没有,所以我不是正常人是吗?!”席盛的表情扭曲了,文劲知道自己的话无意间伤害了他,有些歉意地避开了头。

    “搞清楚,就算以前和你上床的男人有多少,但从现在开始,我才是你的男人!你最好记着!”席盛狠狠地道。

    文劲低下头不再说话,席盛已经感觉到少年紧绷着的肌肉的松懈,他这才松开文劲的胳膊,搂着文劲的腰,回头远望了一眼站在原地一直看着他两个背影的李杰,快意从心底升起,撇撇嘴,向前走去……

    两个人一路上都再也没有说话,回到原本属于小玉,现在却由他们二人住着的房子。席盛到厨房倒水喝,并找出锅子烧水泡面,问文劲要不要吃,却没有听见回答,他探头看了一眼,只见少年坐在被褥上,靠着靠枕,呆呆地看着窗外的景物。他低哼一声,转回头继续做自己的泡面。

    天色渐渐变暗,外面的景物开始变得模糊,席盛从厨房吃完面出来的时候,文劲还是那个姿势坐

    着,只能看见人形,看不清表情……

    席盛走上前,再一次将文劲抱在怀里,“宝贝,天黑了,看见了吗……但是比这更黑的日子你不是也见过了吗,想起来了吗,你每天饱受着迷幻药的煎熬,求我给你弄些药来吃……求我给你一刀结束生命……求我用□缓解你的痛苦,每天我们都抱在一起,只要醒着就会□,你把我当作这个世界唯一的寄托,难道你忘了吗……”席盛感觉到了怀里少年的颤抖,往他怀里紧靠过来,他的心里涌起一阵安慰,低下头将脸埋在少年的脖子里,双手收紧,“小劲……什么都没有变,我们还是两个人,我只有你,你也只有我,只有我们两个一起抱着,才能不再孤独……小劲,忘掉那个警察吧……”

    窗外还有蒙蒙的亮,但文劲的眼前却只有黑色,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东西,只有身后的体温是真实的,他伸手抱住了席盛的颈子,摸索着,找寻记忆里熟识的温度……并将席盛搂得更紧……

    小劲……席盛也紧紧抱住了怀里的人,如果说他对这个无情的世界还有一点点不舍和眷恋,如果说他作为人还有一点点人性和软弱,只能是怀里的少年……他嫉妒着的,渴望着并深深爱着的少年……

    第六十七章 丢枪事件的当事人

    李杰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席盛跑过街,追上少年,继续拉拉扯扯,最后,文劲还是被席盛搂在怀里,就这样被带走了。

    那个小混混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即使已经远的看不清对方的眼神,李杰还是深深地感觉到了屈辱,而文劲在那个小混混的臂膀里,始终没有回头……

    他恍恍惚惚地开着车回到家,路上闯了两次红灯,差点出车祸……文劲又一次被带走了,他依然和以前一样无能为力。

    席盛的每一句话说的都如针扎一样刺透他的心底,尤其是“手枪”两个字。

    这个是他一直隐瞒的事情。

    没有人知道,他的手枪不是像对父亲说得那样,在混乱中遗失了,实际上在那之前,出任务的的时候……手枪被偷了——

    李杰回到家,倒了一杯红酒走到卧室,坐在床边,咕咚咕咚地喝完,扑通地一声倒在床上,合上眼睛……

    算起来快三年了,他经过女友的鼓励和父亲的帮忙从刑事记录课调到O记。一直平静不变的案头变成了天天出勤的前沿职务。刚开始的大半个月都没有什么重要行动,无非是阻止黑社会街头斗殴,帮派寻仇,调查大小头目最近的活动走向……等等。

    而在九月的二十八日那天,他们得到线报,说是发现三辆被盗牌的面包车,还有十来个小混混像是在找什么人,观察什么环境,那种模样很像是要打哪座银楼的主意。

    他们立刻出发赶到附近,大家分散各自掩护,因为都穿的是便衣,只要随便一点,眼神和善点,完全可以藏得住。而他则被当时的组长吩咐和带他的师兄两个人假装坐在小店外面吃馄饨面。

    经过这么多天的出勤,今天算是件大事件,做得好的话,可以将一场打劫案防范于未然。但是出门前听师兄说,这种情况下要小心一点,因为真要是打金银首饰的主意的歹徒,那都是不要命的,各项准备工作要做好,什么要随时并且迅速掏出枪来警告犯人,而且同时拿出警徽告诉对方自己的身份,又或者单手拿出手拷铐住犯人并且宣布犯人的权利。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裤兜里面的警徽,并拍了拍腰上的手枪,稍微放下心来。抬头见对面的师兄正看着他,显然在笑他生嫩,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笑,低头一边吃着碗里面的馄饨面,一边往四周警觉地望着……

    没等他把馄饨面吃完,耳朵里面的接收器传来组长的声音,说根据线报,对方朝深水涉方向移动,让他们立刻赶往。李杰放下碗坐车和师兄一起向集合地点驶去。

    开出去两条街,那位带他的师兄就已经开始后悔为什么不自己开车。李杰这菜鸟显然对街道的车况不是很清楚,非常荣幸地挤进了堵车的大军。这位师兄一边赌气,一边打电话向上司报告所在位置,然后只能乖乖回到车里。李杰则一个劲道歉。那位师兄还是个不错的人,没有责怪他,反倒安慰他,说初来乍到谁都这样。

    李杰心里更难受,这安慰的话对刚从警校出来的菜鸟说还差不多,他当警察已经有五六年了,将近二十五岁的人,却还是要前辈这么安慰,实在高兴不起来。

    等他们赶到深水涉的仓库的时候,正赶上行动刚刚开始。可是显然他们错过了很多事情,现场并没有见到他们所追踪的三辆面包车,更多的却是手持铁棍的太子,原来是红联和百学两大不良少年团体约好在这地方斗殴,争夺第一团体的位置。

    面对这些还是学生的少年,上司不允许他们拔枪。同僚们也都由埋伏黑社会的行动变成了围剿不良少年,顺手抓住了几个,其他的太子一见同伴被抓,开始还对他们有所畏惧,向仓库外跑去,但不良少年的数量足有二三百个,而他们总共才十几个人,很快太子们发现了这点,折回来与他们对抗,夺回被抢走的同伴,发生正面冲突,有几个同事被太子们推到在地上殴打,现场一片混乱。终于组长举起了枪,朝天鸣枪示警,这些太子才知道怕了,开始四处逃窜。

    李杰也扭过一个少年的手臂,并把少年死死按在地上,先掏出警徽在少年眼前一晃,然后想掏手拷,手背突然传来一阵疼痛,他一个激灵抖开手,那少年左手一挥,李杰急忙后仰,躲开暗藏在指缝中的凶器——铁色亮光的小节刀片。少年后腰眼被松开,翻身跳起来,头也不回,撒腿就跑,他心里一着急,反手摸枪,而枪却不见了——

    是那个少年偷了他的枪!

    李杰抬头正好看见少年一边往后看他,一边拼命往人多的地方挤,手里好象拿着黑色的东西。肯定是他的手枪!李杰这下真是急了,连原定为他们的目标的三辆面包车“咔”地停在他的三步开外也没有注意,而接收器里面组长的指挥声被嘈杂声压过,更有其他的不良少年拉扯他也顾不上,他的眼里只剩下偷他枪的少年的身影,发疯一样挣脱开,挤过火拼的其他人,朝那个偷他枪的少年死命追去。那少年见他追来了,跑得更快。李杰一直追出仓库,跟着少年的背影在集装箱之间来回跑,

    老远传来了警笛的鸣叫声,那少年这时害了怕,转头见李杰还在追,便把藏在衣服里的枪往旁边的间隙一扔,自个夺路而逃。李杰赶紧跑过去,捡起手枪,再转过头来追出道口,又是齐刷刷的一水集装箱,少年早已经跑得没了影。

    李杰骂了一句,低头检查了子弹,还好,没少!他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追回来了。收好枪后,他返回仓库,就在快到仓库外的时候,里面冲出三辆面包车,他拔出手枪,朝着面包车的轮胎瞄准,但身后又窝蜂似的冲出来许多不良少年,碰撞中他被挡住了视线,并被推到在地,他怕手枪走火赶紧拉好保险,结果后脑被人砸了一下,接着两眼发黑不省人事。

    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医院里,同僚们都来看他。这次事件从内部来说好像有点荒唐,调查黑社会行动变成了阻止不良少年团体斗殴行动。但对外媒体宣布却是他们O记了解到不良少年的两大团体在深水涉仓库进行集会斗殴,于是前去驱散,结果对方不予理睬。于是作为警察的他们空手和手持器械的不良少年发生对抗,造成多人伤亡。深远地极具感情与感性地用十几分钟的短片渲染这些手持棍棒打架见血的嚣张少年绝大数可能在未来的几年内或者十几年内会步入黑道,成为黑道的一份子,给整个香港的社会带来不安定因素。于是呼吁相关的教育部门与执法部门对未成人采取措施,为防止青少年成为未来犯罪人,防止未来几年内犯罪增加的可能性,总之,要坚决和果断地防范未来犯罪于未然。

    于是警察的行动被如此重大的意义的帽子盖在头上,即光辉又安全地风光过去。在这之后,负责少年犯罪的警务人员开始搜查两个斗殴团体的主要策划者和组织者,警察,学校,社会,以及社会义务团体联合起来,打击百学,红联两个团体太子们,使得专学的转学,退学的退学,风卷残云似的扫荡一遍。从此结束了不良少年的黄金时代。

    而对李杰来说,没有人看见他的枪被偷,也没人留意到他出去追枪,只要他不说出来,也不呈送在报告上,就如同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但是,掩藏不住的事情却在于直到他从医院醒过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警徽也不见了!

    难道还在那个少年的手里吗?

    他心里非常着急,因为那个少年的脸长得太普通,普通到他随便往某个学校门口一站,看哪个都像。红联和百学总共加起来近二百个学校,他这么找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于是在找了第二十所学校的时候连死的心都有了。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他在求教了姐姐后,低着头站在李家户主的书房,根据姐姐的主意,把丢手枪和警徽的事情一并告诉老爸,老爸比起担心警徽自然更担心手枪,然后他再告诉老爸手枪拼了命追回来了,安抚之下,骂够了的李家户主已经不自觉得将丢失警徽看成了小事。于是在李杰的伤口还没有痊愈的半个月之后,他被调去了扫毒组用以“惩罚过失”。

    从那之后,李杰倒是再也没有出过状况,于是日子过的更久,他越记不起来当时的事情,不是失忆,而是刻意!他不想人知道这件事,更不想想起这段丢人的事情。所以,以李杰的个性来说,逃避性的忘记是最好的也最实用的处理方式,让他往后的日子过的坦坦荡荡。

    第 7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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