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良脸色大变,眼闪过一丝恐惧,他明白这次真被王灿干翻了。

    王灿望见蒯良的变化,心冷笑。

    蒯良和他理论,就是敌人,王灿不会因为蒯良的身份就退让一步。先前没有对蒯越穷追猛打,是为了留一丝余地,大家都有面子。只是,蒯良不仅没有得到教训,反而主动战出来煽风点火,令王灿非常恼火。

    这一次,蒯良送上门,王灿当然不会客气。

    踩人要狠,狠狠地压制住蒯良,才能震慑众人,让他们不敢再说话。

    王灿打定心思,便大声说道:“子柔先生,你不说话,莫非是没有听过晏子的话?晏子鼎鼎大名,他所说的‘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这句话非常有名,众人皆知,子柔先生饱读诗书,肯定知道的,请子柔先生解惑。”

    “咕咚!”

    蒯良吞了口唾沫,脸上浮现出悲凉的神情。

    王灿在后面赶鸭子上架,他不得不上啊!

    蒯良深吸口气,缓缓说道:“晏子说橘生长在淮南则是橘,生长在淮北则是枳,其道理是地理位置不同,南北差异,使得结出的果实也不同。其寓意,是说同样的事情,放在不同的环境,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说完后,蒯良长叹一口气。

    一步走错,满盘皆输啊!

    王灿听了后,点头说道:“子柔先生之言有理,灿虽然远不如景升公,却能够击败董卓,却不是说景升公就不惧董卓大军。其原因如橘生长在淮南和淮北的道理一样,两个地方的环境不同,得出的结论也就不同。”

    “诸侯讨董,灿领兵击败董卓,取得辉煌战绩。然而,煌煌功绩并不是王灿一个人拥有的。这其,有盟主袁本初的功劳,副盟主曹孟德的功劳,还有一众诸侯,如孙台、公孙瓒、袁公路等人大力支持,才能打败董卓。”

    “若是景升公领兵讨董,又有各路诸侯帮助,也能击败董卓,取得辉煌战果。”

    “但是,诸侯讨董时能够击败董卓和景升公固守荆州,却不能比较。”

    “荆州之地,四通八达,没有天险固守,董卓若是派遣西凉铁骑,肯定无法够挡住董卓大军。若能邀约其他诸侯相助,倒也无妨。但诸侯们各有心思,东边有袁术虎视眈眈、南边孙坚野心勃勃,北边还有曹操和袁绍,谁能保证他们对荆州没有觊觎之心呢?”

    王灿一番话说完,正色道:“灿以为,子柔先生用灿领兵打败董卓和景升公相提并论,没有任何的一举,纯粹是一派胡言,胡搅蛮缠。”

    一片胡言,胡搅蛮缠!

    八个字,将蒯良打入地狱。

    他面若死灰,心悲愤不已,本以为是稳拿胜算的结果,却没有想到王灿灵机一动,竟然想出了晏子曾经说过‘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的典故。王灿借用典故,直接把他批得无言以对。

    事实上,王灿说出晏子的名言,蒯良就猜到王灿驳斥他的方式。

    蒯良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慢慢考虑如何应对?然而,蒯良脑筋转动,心不停地思考,却想不出反驳的话。

    他借用王灿的一番话,立足于王灿都能打败董卓,而刘表却不能抵挡董卓。用这样的的事情批驳王灿,表面上无懈可击,实际上根本没有可比性。蒯良的确够聪明,抓住王灿话语的漏洞,用以抨击王灿。

    只可惜,王灿一番话,直接让蒯良失去了立足点。

    继蔡瑁之后,蒯良也被王灿批得体无完肤。

    蒯越看着蒯良,心暗叹他这个弟弟太好强了,若是肯听他的劝告,不要去招惹王灿,怎么会落得这般下场,可惜啊!

    蔡瑁低着头,神色阴晴不定,有欣喜,有落寞。

    欣喜是不止他下场惨淡,落寞是因为荆州武官员,竟被王灿横扫。

    一时间,大厅哀叹声不断响起,嘈杂凌乱。官武将虽然惊叹于王灿的辩才,有些佩服王灿,但更多的是为荆州官武将叹气,毕竟他们是刘表麾下的官员,不可能因为王灿取得胜利,就称赞王灿,这样肯定被刘表打入冷宫,永不录用。

    大厅,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右侧末尾处,一名青年盯着王灿,眼露出好奇之色。

    这名青年和王灿年龄相仿,也就二十四五岁。他正襟危坐,头戴一方黑色璞巾,身穿枣色长袍,面颊瘦削,双眉如剑,双目炯炯有神,透出一股英武之气。同时,在青年的身上,又有着一丝儒雅之气,好像是饱读诗书的大儒,温尔雅,令人心生好感。

    青年虽然坐在末尾,却也英气逼人。

    王灿感觉好像有人看他,回头瞥了一眼,目光和青年碰撞。

    青年抬着头,看见王灿目光看来,咧嘴一笑,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王灿见青年英武不凡,也是心生好感,微微点头致意。旋即,王灿便转过头,对于他来说,这不过是一个过客而已。

    王灿见蒯良愣愣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摇头笑了笑。

    旋即,王灿衣袖一挥,大步朝他的坐席走去。对于蒯越,王灿颇有好感,因为蒯越举止雍容大气,一举一动,无不显示出一个世家子弟的风范,让人心生敬佩。可蒯良不知好歹,主动冲出来挑刺,王灿当然不会客气。

    他撩起衣袍缓缓坐下,并没有说话。

    事情由刘表挑起,王灿可不会帮刘表擦屁股。

    刘表睁大双眸,阴沉的目光在大厅缓缓扫过,所过之处,所有人纷纷低下头,不敢正视刘表的目光。就连刘表麾下的大将黄祖,外甥张允,也都是低下头,装聋作哑,不敢毛遂自荐和王灿争斗。大厅,唯有庞德公、司马徽和蒯越挺直身体,昂挺胸,其余的人都成了软骨头,挺不直身体。

    刘表眉头蹙起,摇头说道:“孤的本意是让你们商议结盟的事情,你们却处处诘难王益州,成何体统?蒯良,还不赶紧退回去。”

    “诺!”

    蒯良闻言,立刻回到坐席上,并不言语。

    刘表一句话,将所有的责任推到蔡瑁、蒯越、蒯良身上,责怪三人。可责怪的同时,刘表又出言帮助蒯良解围,把蒯良从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拉出来。刘表站出来言,众人都知道事情偃旗息鼓,不会再继续争论,由此告一段落。

    不过,刘表的目光却望向庞德公。

    见此刘表盯着自己,庞德公心冷笑连连。

    刘表请他出仕,都被拒绝。如今刘表看向他,分明是还没有死心。果如庞德公所料,刘表面带笑容,正色道:“庞先生,你名冠荆州,学富五车,胸有万千韬略,此番王益州和荆州结盟,庞先生有何建议?”

    庞德公一听,知道刘表想把他拉到这趟浑水来。

    可是,庞德公何许人?

    他不仅是名声远扬,胸更有万千韬略,反应相当迅。庞德公笑了笑,拱手说道:“刘荆州,庞某素来是隐居山林,只读圣贤书,不问世事,对当今的局势不了解。王益州和刘荆州结盟,事关重大,不可轻易做决断。庞某一介布衣,一窍不通,请刘荆州谅解。”

    刘表眉头微蹙,眼闪过一抹阴霾。

    他当着众人向庞德公请教,是希望庞德公顾及他的体面,不会当着荆州武官员拂了他的面子,很可能会提出建议,掺和到里面。哪知庞德公无惧无畏,张口就拒绝刘表的话。庞德公的话,一听就是敷衍了事,根本没有出谋划策的打算。

    一席话,已经表明庞德公的立场。

    既然是隐士,绝不干涉政事。

    刘表心不喜,把目光转向司马徽。只见司马徽嘴角勾起,露出诡异的笑容。刘表望见后,心咯噔一下,刚刚到嘴准备说出来的话又噎了回去。他知道庞德公和司马徽关系非常好,是知交好友,可以说是同进退,庞德公拒绝他的话,司马徽肯定也会拒绝。

    刘表看着大厅的武官员,好像是吃下一只苍蝇,非常恶心。

    众多谋士,竟没有一人可以为他分忧。

    王灿指出目前荆州的局势,刘表深以为然,认为和王灿结盟势在必行。但是,经过此事后,刘表知道他想要占据上风,掌握主动权的打算落空。王灿把蒯越、蒯良、蔡瑁驳斥回去,就已经奠定大好局面,主动权转嫁到王灿手。

    刘表无人可用,便说道:“王益州,结盟之事,事关重大,需要慎重对待,择日我派人通知王益州,再仔细商议,可好?”

    这番话,是刘表给自己找台阶下。

    王灿心知晓,却不点破,笑说道:“就依景升公,择日再议。”

    刘表听后,脸上才露出一抹笑容。他话锋一转,将谈论的话题改变,讨论一些风花雪月,杂谈怪趣。有刘焉带头,大厅的气氛逐渐的又活络起来,但蔡瑁、蒯越和蒯良始终都是一言不,看着大厅的人谈笑,默然不语。

    傍晚时分,宴席散去。

    官员们喝得醉醺醺的,跌跌撞撞的离开大厅。不少官员朝王灿打了招呼,才往州牧府外走去。王灿、庞德公和司马徽一起走到州牧府门口,庞德公拱手道:“为先,老夫和德操住在砚山之南,你来拜访自有童子带路,老夫虚席以待。”

    王灿笑道:“来荆州一趟,肯定要拜访庞先生和司马先生,不过这两日事多,有诸多事情要处理,请两位先生见谅。”

    庞德公摆摆手,笑说道:“无妨,你肯来就好。”

    说完后,庞德公便转身离开。

    司马徽也点点头,随庞德公一起离开。王灿目送庞德公和司马徽离开,等两人消失后,目光转向裴元绍,吩咐道:“老裴,你熟悉州牧府的理解,将阿满和嫂子接出来,我们离开州牧府,去外面住宿。”

    “诺!”

    裴元绍转身折入府,找下人带走典氏和典满。不多时,裴元绍领着两人出来,一行人离开州牧府,往城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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