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近黄昏,天色渐暗,天边如染上了一层浓浓的鲜血,朵朵红云仿若幻化成了无数恶魔俯视着大地,给整片天地都带来了一种沉闷压抑的气氛,让人胸口好像压了块无形的巨石,要喘不过气来了一样。

    这竟然是罕见的火烧云,透露出一股让人沉重的悲戚…

    在红色云朵的笼罩下,有一片茫茫森林,森林浩大无比,一眼望去就宛若绿色的海洋,无边无际!

    参天大树齐齐而立,茂密连枝几乎都快遮盖了天空,这里,无处不透露着深山中独有的神秘与浩瀚。

    而此时,一个貌美的女人正拉着一个身躯显得孱弱的少年在林间疯狂的奔逃着!

    看他们的摸样,极为仓皇,他们那穿着布衣的身上,竟都沾上了许多血迹,多处深深的伤痕,清晰可见!显得极其狼狈!

    他们正在与死亡赛跑!

    “噗通。”

    一直被女子拉着狂奔的孱弱少年终于坚持不住了,一头栽倒在地上,急促而微弱的喘息声从他嘴中发出,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竭过气去一般。

    少年的体力已经到了极致,精神也被摧残至息,身体都在抽搐,那打着补丁又多处被利器划破的布衣早已被血水与汗水浸湿,一头黑发紧紧的贴在头上,露出了他那苍白如纸的面孔。

    这是一张极其清秀的脸蛋,看上去十五六岁的样子。单论相貌,并没有任何出众,甚至显得普通之极,但古怪的是,他有一双尤为清澈的眼睛,黑白分明,没有半点杂质,即便此时无神,却也给人一种深邃无底的感觉,仔细望去,就犹如陷入了一片漆黑的无底深渊---让人心悸。

    除此之外,格外让人注意的还有他那单薄如刃的嘴唇,隐隐透露出一种邪气与刁钻!

    “不爬起来,就要死!”一道冰冷而清脆的声音传出,女子站定,冷冷的望着躺在地上的少年。

    少年努力的睁着双目,看着居高临下的女人,这是一张如女神般貌美的脸蛋,在此刻依然是美得惊心动魄。

    她的美貌,足以让任何人感到窒息,印入心底,即便在这命悬一线的逃亡处境下,她那看不出年龄充满韵味的脸蛋上,也有着一如既往的高贵与冷傲!

    她在一颦一蹙间,仿佛都有着勾魂夺魄的魅力!

    “姨,看来我只能陪你走到这里了。”

    少年望着眼前这个在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嘴角勾起一抹凄凉的弧度,露出了一丝惨笑说道。

    他知道,他继续逃亡,只会成为花颜月的累赘,拖她的后腿。

    “撑下去,也许还有机会的!”

    花颜月两道如弯月般利落的柳眉深深蹙起,那犹如宝石星辰般明亮动人的眸子盯着脸色惨白的少年说道,声音依然是那般冰凉:“你不走,我便也不走。”

    少年怔怔的望着女子,露出浓浓的苦笑,他沉默了。

    不由回想起前几日的事情,他直到现在都无法明白,本来该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的他,如何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会突然被那些古籍上才能看到的神仙武修满山追杀!

    武修,那可都是神仙般能飞天遁地的人物啊!

    少年的名字叫花顽石,本来是一名孤儿,在三岁那年,差点死在路边,被花颜月所救,随后取名顽石,跟随其姓。

    两人十二年来一直都生活在一个与世隔绝般的荒僻村庄中,一切都是平平凡凡,没有惊心动魄更没有波澜起伏。

    可就在三天前,突如其来的一群人闯进了村庄,打破了这一切。仿佛和一直如谜一般的花颜月有深仇大恨一样,见面就是不死不休,让整个宁静的村庄一夜之间血流成河!

    花顽石知道,这一切都和突然展露武修身份的姨有关系,但是也不知道其中的半点原因!姨没说,他没问。

    “姨,你走吧,一个人死总比两个一起死来得好!”花顽石轻声道,语气中蕴满了绝然。

    在这被追杀的两天两夜中,他已经记不得有几次和死亡亲吻了,要不是花颜月,他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以他凡人之躯,在那些神通广大的武修面前,说是蝼蚁都抬举了。

    他会不惧生死的也要跟着花颜月从村里逃出来,只是想为她挡刀,哪怕一刀都行,可惜,他此时才发现,他在武修的战斗中,连挡刀的资格都没有!

    “可悲,我连成为武修的资格都没有,要不然,你若教我,此时,我也许真的能为你挡上几刀了。”花顽石继续说道,表情更加的凄凉苦涩,还有充满怨气的不甘。

    在这两天中,花顽石深深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同样,他对力量爆发出空前的强烈渴望,他急切希望拥有强大的力量。

    可惜,在他提出要向花颜月学习武修之道的时候,却被一榔头打入了冰窟谷底,他,因为身体状况异于常人,因为体内那该死的怪异原因,竟不能修炼!

    他两天前才从花颜月那知道,如果他能修炼的话,早在十二年前,花颜月便会教他了!

    想着这些,花顽石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拳头紧紧的攥了起来,略尖的指甲插进了掌心,他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牙关死咬,显示着他心中的不甘与无尽愤怒。

    “不走,便不走!”花颜月望着这个自己捡回来养了十二年,或者说是伺候了自己十二年的男孩,轻叹了一声,脸上竟露出一瞬间的柔和,刹那,芳华逼人!

    不知道从何时起,十二年前被著称心狠手辣的自己,心中已经有了这孩子的烙印。

    “姨,你必须走!”花顽石瞬间急了,几个字连续从嘴中低吼出来,漆黑的眼睛中都瞬间布上了点点血丝,他使出全身力气想从地上爬起来,可他此时早已体力枯竭了。挣扎只能牵动身上的伤痕为他带去锥心的疼痛!

    “闭嘴,歇一会吧。”花颜月冷傲的容颜上没有半分感情波动,轻轻瞥了远空一眼,旋即盘膝坐下,不理会花顽石的怒急,竟闭目养神起来。

    “啊---”就在花颜月刚刚坐下的时候,徒然从情绪激动的花顽石口中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叫,这吼声之凄惨让人心里忍不住的都会发毛。仿佛贯穿了整片森林!吓得鸟飞虫跳。

    于此同时,一股惊骇无比狂暴到极点的气息,从他身上毫无征兆爆发出来,坐在他旁边的花颜月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直接被掀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十数米开外的一颗大树干上。

    而花顽石身旁所有的事物,都瞬间化成了灰烬,不管是地面上的灌木草树,还是石子枯叶,顷刻便无!

    他的周身,好像有一股毁灭万物的无上力量!

    “啊---啊---”放眼望去,只见此时的花顽石仿佛正在承受着无尽的痛苦折磨,双掌紧紧的抱着脑袋,身躯剧烈的在泥地上翻滚着,一道比一道凄惨的痛吼接连传出,每一道仿若都要把人的心敲碎了。

    “才五天时间,那古怪的幻象又出现了?!”花颜月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爬起身凝重的望着如疯了般的少年,眉头紧紧蹙着,美眸中闪现出焦急。

    此时少年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即便她感受过无数次,可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悸动与惊恐,这气息太浩瀚太强大了,就像是不应该存在于人间。

    她相信,就算再强大的武修在这气息面前也会不由自主的感觉到如沙粒般渺小。这,是人该拥有的气息吗?

    看着正在承受非人折磨得少年,看着那面部扭曲,双目被血丝布满,脸上青筋暴起,狰狞之极的少年,她却不能靠近其半步,因为只要她稍有这个想法,就会被那强大到让人无法反抗的气息掀飞出去。

    “该死,该死!”花顽石竭斯底里的吼着,此时他的脑袋就像是被成千上万把针尖扎刺一般,疼痛到了极点,足以让人痛死过去,可他却偏偏连晕厥的感觉都没有。

    这样的非人痛苦,他整整承受了十多年,可依然无法习惯。

    此时他的脑中,正出现着一幕诡秘到极点的幻象,一片浩瀚无边的漆黑空间,就仿若无尽星域,好像是世间最黑暗的地方,伸手不见五指。

    可就是在这黑暗之最的空间中,却清晰的悬浮着一口土黄色的青铜棺,那般显眼,似乎天地间的一切因素都无法遮掩其的形貌。

    更加可怖的是,在青铜棺内,竟躺着一具无头的尸体,在尸体上,盖着一块沾满血迹的裹尸布,在尸体旁,放着一把残旧的断剑,同样沾满了鲜血!

    让人心脏紧缩的,那鲜血竟然还在缓缓流动,不知道过了多少岁月的它们,看上去竟还新鲜无匹,就像是刚刚沾上的一样!

    一口青铜棺,一具无头尸,一块裹尸布,一把残断剑!

    他们静静的伫立在无尽黑暗的深处,就像是恒古已经存在,无尽的岁月都无法让其泯灭。

    恒古长存,永世不灭!

    这匪夷所思的一切都透露出无尽古老与神秘,那从青铜棺内散发出来的气息,宛若睥睨天地,唯我独存,似乎,能蔑视天地间的一切存在!

    花顽石不知道被这一副怪异到惊世骇俗的幻象纠缠了多久,自从他记事开始,它们就已经会时常出现了,十几年来都是如此,每一次,都会给他带来痛不欲生的折磨。

    并且,这幻象随着时间的推移,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了,从最初的几个月一次,到现在每隔三五天就会折磨他一次,而且,那幻象所带来的感觉,愈发的清晰,直到现在,仿佛就像是存在于脑中的实物!身体内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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