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曾美丽被白纸上的黑字深穿了最后的希望，她尖叫，嘶吼，歇斯底里，任心底里狂涌的绝望黑洞吞噬自己。</p>
医生、护士都吓坏了，拉扯之间，曾美丽看到玻璃镜片里倒映出自己的可怖面止……头发几乎掉光，宛如一片蓑草，裸露的皮肤上，坑坑凹凹，比起月球表面更可怖的是，水泡、脓疮遍布，青紫的血管在薄薄的表皮下游走，苍灰的面容没有一丝血色，被病魔掏空腐蚀的不剩人形，枯瘦的身体，宛如垂死的老人……</p>
曾经的美丽，完全消失，所有的希望，在这一刻碎成片片。</p>
“啊——”</p>
尖叫声中，曾美丽抱头抢地，疑似自杀。</p>
好在医疗人员紧急赶到，给她打了镇定剂。</p>
昏迷的那一刻，曾美丽看到医生惊讶紧张的表情，左右摁压着她的护士们都像是看鬼似的眼神，声音模糊了，视线渐渐黯淡下去，她仿佛看到死神的镰刀，已经向她狠狠挥下。</p>
妈妈……</p>
“美丽，美丽，我可怜的女儿……”</p>
医生连夜通知于美萝到医院，于美萝看到女儿的模样，立即转开了眼，暗自垂泪。</p>
主治大夫也很是疲惫，自从摊上这么对奇葩母女，他也觉得自己这几个月就已经死了很多细胞，估计得少活上一年半载了。</p>
“于女士，曾小姐的情况非常糟糕，尤其需要家人的悉心呵护和陪伴。关于孩子的事情，我理解你们家属隐瞒的心情，只不过，啧，这个……事先你也该和孩子父亲商量一下，统一一下口迳，免得引起曾小姐的误会，导致这种意外发生。这样子，对曾小姐的康复……”</p>
“等等，医生，你刚才说什么，孩子的父亲是谁？什么统一口迳？”于美立即捕捉到医生话里的问题，冷脸质问起来。</p>
主治大夫心头一阵儿紧张，说出了马涛最近一直在照顾曾美丽的事情。</p>
于美萝其实都是趁着女儿睡着之后，就出去折腾钱的事情，倒腾房产，和未来的生计问题。这些日子，她一直走访于各大房屋置业公司，为自己和女儿寻找一个更好的安养地。她考虑了非常多，都是女儿曾美丽喜欢的环境，适合养病的气候，地区，人文特色，等等，甚至连家具，装修什么的，都在考虑。</p>
其实，她也有些逃避现实的残酷。害怕在医院看着病入膏肓的女儿，那死气沉沉的可怕模样。变了一种形式，为女儿挑选好东西，似乎就能安抚自己那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做母亲的心情。</p>
可是这种逃避也只能是暂时的，曾美丽的情况，已经糟糕透了。</p>
“这，这……”</p>
听到马涛时常来照顾女儿，于美萝也不知该说什么了。</p>
主治大夫见状，才道，“其实现在曾小姐最需要的是来自于亲人爱人的关怀和体贴，心灵上的力量。钱的确很重要，不过现在你们也并不用担心这里的住院费用，还不如多花些时间让曾小姐开心起来。这样对她的康复也更有好处……”</p>
于美萝只能苦笑。难道她想这样死要钱吗？可事实上，女儿是好不了了，她很清楚。她减少了陪伴女儿的时间，也只能承认自己胆小。胆小的人都自私，当解决不了问题的时候，除了放弃，逃避，似乎没别的办法。而为了安抚自己那一部分的良心，做的事情都是为了女儿。</p>
“医生，谢谢了，我知道了。”</p>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咱们医院提，我们能办的一定帮忙。”</p>
其实，于美萝现在知道，这个医院的大夫绝大多数都并不知道她们和易振海、刘明正的关系，也都只是覆行医生的责任义务，全力在救治女儿。可也正因为明白了这一点，她才更清楚，若是这些人救不了女儿，女儿其实已经没有多少希望了。</p>
医生要走，于美萝却追了出去。</p>
她垂头问，“大夫，您……您能给个准信儿吗？我女儿，现在……还能支撑多久？”</p>
大夫一脸为难，最后一叹，“这个我真的无法确定。我只是个妇产科医生。你女儿现在的病况，恐怕必须转到帝都第一人民医院，让那里的病毒科的大夫详细诊段一下。不过……”大夫犹豫了一下仍是透露了一些东西，“之前令媛病危时，我们也请了那里的病毒科大夫来诊断，对方只表示，依病人当前这种健康状态，估计就……就3到6个月的样子。”</p>
于美萝闻言，身子微微一晃，差点儿倒地上去。</p>
她只能捂脸，坐地走廊上无声地落泪。</p>
……</p>
这夜，北风呼啸，小雨飘飘，帝都似乎即将迎耿今冬第一场雪。</p>
忙碌了一整天的兵，终于解散回营。</p>
军官们三五成群，说笑着回自己的办公室，还要做一个总结会议，或许会开到零晨，这也是最近全国大演习的常态了。</p>
易振海拧着眉心，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想要小憩个一刻钟，喝杯浓茶，整理一下思绪。</p>
虽然之前姚谦在头两日出了些风光，不过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领导们似乎有意打压姚谦的势头，倒是给了他太多的表现机会，凭他在军中多年的根基，其成效自然相当显著，受到了各大军区总司令的一至好评。</p>
哼，在这个系统里，说来说去，讲的还是就两个字：资历。</p>
管你后台再硬，实力再强，没有这外时间的积累，永远还是矮人一截儿的。</p>
而且易振海很清楚，上面提拔人才有一种习惯，尖子生冒头表现出风头是好事儿，引起领导重视。而随之而来的考核却是向来讲求一个稳中求胜，过于激进，反而容易被打压。姚谦的确在头两日风头大好，可惜也正因为如此，他的女儿，那个公主殿下太惹人眼目了，即算有元首、白元帅叫好，也还是必须按照部队的规程走，想要一步登天是万不可能，更会因此受到适当的打压磨练。</p>
在这个圈子里，万事是急不来的。</p>
以前易振海还是有些不确定，在国庆日接下来的这段日子里，深刻地体会到了这种制度的好处。对他来说，不啻是一道大大的保险栓哪！</p>
他心情愉快，之前的后院糟心事儿也基本解决完了，他虽然年过半百，可是一直勤于锻炼，精力正好。而今这个状态，正是做为男人建功立业的最佳时期。</p>
门一关上时，易振海就走向自己的办公桌，想拿杯子续杯热浓茶提神醒脑儿。这茶业，正是前来演习的某些巴结讨好的小军官们奉上的，那些人也和当年的自己一样，想要挤进这四九城中。而今，自己已经掌握了这样的权利，让他怎能不自傲。</p>
然而，他的手还没碰到杯子时，一道高大森黑的背景就冲进了眼帘。手上的杯子哗啦一下，打落在地。</p>
那站在窗边的男人，负手而立，缓缓转过了身，目光宛如寒夜中的两柄冰刃，夹着极致的锐气直直插进了易振海的眼中，心神俱颤。</p>
“你……”</p>
“易、振、海！”</p>
厉锦琛沉沉的声音，每一个字都似含着千钧杀意，他裹在黑色西装下的身躯肌肉贲张，充满了强横的气势压力。</p>
“厉锦琛，你，你怎么进来的？这里现在是军事要地，你竟敢擅自……唔！”</p>
连看都没看清楚，仿佛一道黑色闪电般，易振海就被厉锦琛扼住了脖子，一下子抵压在墙上，撞得旁边的杯子、奖品桌，都发出哗哗的响声。</p>
两个水晶奖座，就声掉落，摔断了角。</p>
只是这军队里修的办公大楼，用料扎实，易振海这办公室里的这些响动，也丝毫传不出去。</p>
“易振海，你的胆子够大，我确实小瞧了你！”</p>
“……咳，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p>
“很好，你不知道，那我就全部告诉你，希望你给我记牢了！”</p>
“咳，你这样做是……是违反纪律的！”</p>
“哼，违反纪律又如何？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时违法杀了你这只老人渣，帝国也一样拿我没办法？！”</p>
“你……”</p>
“易振海，你给我听好了。像你这样的人渣，我不否认你对军队的贡献，所以我不会私下解决了你。但你私德败坏，祸害了自己的家人不算，竟敢将手伸到我厉家，害萌萌也中了那该死的真菌病毒。本来，我还想慢慢陪你玩儿，看着你从人人敬仰的神坛上摔下来，玩个家破人亡，声败名裂，纵不能还姚爸和我女儿的性命，好歹，孩子们也可以泉下有知了！可惜……”</p>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厉锦琛，你别以为你……你仗着你的家世，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要是厉老将军知道……咳！”</p>
那上头只喉头的手徒然加大力道，几乎就要捏断了易振海的脖子。一片黑花从眼前闪过时，易振海终于感觉到了传说中的军神的力量，当真是让人无法抗拒，太过可怖了。</p>
“易振海，你太毒了！”</p>
“你……”</p>
砰的一记重拳狠狠砸在易振海脸上，顿时，他就感觉自己的鼻梁骨断了，一股热液从鼻腔内蜂涌而出，一下子就把他穿了一整日依然笔挺有型的军礼服给弄脏了。</p>
可恶，他一会儿还要开会啊！这个厉锦琛，也太嚣张了。这可是军部的大楼，他怎么敢对他如此无礼，该死的！他一定要告他，告他们厉家，让他们吃不完兜着走。他就不信，凭自己现在的实力，就算告不倒，在他们厉家脸上抹把屎也是绰绰有余的。他易振海，绝不可能就此被人看遍，随意这么侮辱。</p>
该死的！</p>
“老易，老易，你醒醒，你怎么了？”</p>
易振海浑身一颤，睁开眼，就看到几个要好的同僚正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他张口就觉得喉咙很疼，显然这就是被人扼过脖子后的后遗症了。</p>
然而，一个人却道，“老易，我看你是不是太累了。怎么好好的，自己就摔爬在这地上，瞧瞧你的鼻子都瞌破血了，啧，快，拿纸塞塞。哎，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挨揍了呢！”</p>
旁人也笑着，递来了一大盒的纸巾。</p>
“我，我的确被人揍了，刚才你们……”</p>
其他人更觉得好笑了，“我说老易你最近是累糊涂了！刚才咱们叫你好半晌都没醒，这是累得睡着了，还做了怪梦吧！哈哈哈！”</p>
随即，易振海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鼻梁骨还好好的，只是那里有一些擦红，可是脖子明明很疼，他扒下领带一看，发现也没有被扼过的指印儿。一进竟然懵了，难道之前看到厉锦琛那么真实的感觉，都是做梦？</p>
不可能？！</p>
易振海想要寻找证据，但会议已经开始了，别人就是见他一直没到场才跑来找他的。他没空打量办公室的情况，又看了下奖品桌上的东西都放得好好的，而水晶奖杯也没有任何缺损毁坏。</p>
难道，之前的都是梦？可是那感觉未免太真实了点儿。</p>
当他一离开，从窗帘后慢慢走出了一个人，正是厉锦琛。</p>
而他手里却拿着一只针剂，将针剂收进了特制的黑色盒子里，他一个翻身跃下了大楼，眨眼就消失在了夜色中，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任何人发现竟然有人又一次侵入了军区，还是他们的重要指挥部门。</p>
会议上，易振海的精神一直不是很集中，老是不自觉地会摸摸他的鼻子，脖子。</p>
没人注意，在易振海的侧颈处，有一个极小极小的红点儿。若是专业医护人员一眼就能看出，那是刚刚被扎过的动脉针眼儿。</p>
……</p>
亚特帝国，皇家医院。</p>
在一座巨大的房间里，仿佛科幻电影里的巨大仪器，在人的身体表面划来划去，带着一层层的白光光弧，而躺在其中的萌萌，闭着眼睛也觉得外面的光特别亮堂。</p>
大概做了有半个钟头的样子，终于结束了。</p>
出来后，何思蕊立即上前给女儿递好吃的，因为做了这种仪器之后，就要补充很多的蛋白质和糖份。</p>
萌萌吃着最喜欢的草莓蛋糕，乐巅巅地表示，“嗯，比想像的舒服啊！完了还能放心大胆吃甜食，唔，不愧是咱们亚特的高科技。妈，我觉得背上没那么痒痒了。”</p>
“那就好。坚持做完医生安排的疗程，还能美容养颜。你不是说，你羡慕妈妈五十看起来像三十嘛！妈每年都要做好几次这种全身超声波按摩呢！”</p>
“真的呀！那，妈，做这个，头发会不会长得比较快一些？”</p>
何思蕊一看女儿犯二的天真模样，就笑开了。母女两有说有笑着，离开了医院。</p>
却不知，她们走后，整个医院的最高领导们都在汇诊公主殿下的病情，最后将汇总的一手资料送到大西宫皇太子手中。</p>
亚德尼斯一边看医疗报告，一边听取主治大夫的直接报告。</p>
“目前，殿下身体里的病毒已经控制住了。让我们欣慰的是，这种病毒若是入了普通人的身体，普通人的免疫系统很难抵抗，容易恶化。但是公主殿下的黄金血却相当特别，似乎对这种病毒有一定的抑制作用。我们帝国的黄金血，如陛下，对于寻常的疾病，和很多毒素，都有天然较好的抵抗能力。就连那些大降头师的降毒，也不容易伤害到黄金血族人……”</p>
不管怎样，这样的消息，他也好对厉锦琛交待了。</p>
而那时候，萌萌还陪着母亲高兴地逛着商场，丝毫不知自己已经在鬼门关前又兜了一圈儿。</p>
……</p>
帝都，军区的医院里。</p>
于美萝在眼上铺了一层粉，掩去了一夜的哭红，才进屋为曾美丽倒屎尿盆子，擦脸，擦手，换衣服，喂水。</p>
这时候，曾美丽通常都还睡着，所以她并不知道这些事情都是母亲不借他人之手，亲自照顾她的。</p>
而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曾美丽在于美萝给自己擦身子上药时，就醒了。</p>
她感觉到母亲正小心地用绵签，粘去她身上又破了皮的脓泡儿，用盐水洗了消毒，再抹上保护皮肤的药膏，凉凉的药膏瞬间减去肌肤上的麻痒刺痛感。隐约中，她知道了什么，眼泪汩汩地往下流淌。</p>
在于美萝出去又拿了一大包绵签回来时，曾美丽睁开了眼，看着于美萝立即将棉签不动声色似地扔到一边的桌子上，就笑着对她嘘寒问暖，还迅速从她每次出门必带的大包包里掏出了几个厚厚的图册，打开来给她看。</p>
“美丽，你瞧，这楼盘怎么样？漂亮不？这是我让置业中心帮咱做的图片儿。你看看，这里有云南大理的，那里气候最适合人养身子了。还有这里，海南那块儿的小镇，气候也好，水果特别丰富。不过，我考虑到那里风土民情，可能不太适合咱们。这里，距离咱们涪城不远的省城中心，那里商圈儿特别多，大城市，思想开放，过小日子可舒服了。比起咱涪城，各方面设施可齐备多了。绝对不比姚萌萌他父母买的……咳！”</p>
有时候，这人骨子里的攀比情节似乎是改不掉的。</p>
于美萝立即打住话题，就换了另一个画册，摊开来，里面都是各式各样的装修风格，“美丽啊，我知道你向来喜欢田园风格儿。你瞧瞧，这韩国的，和法德那边的，都不太一样。我觉得，咱们还是更适合法德那边的田园风，大气。再说现在咱有钱了，要住肯定住好的，大的，舒服的，气派的，是不是？你放心，这房子所有的装修风格，全按你喜欢的来！”</p>
曾美丽看着看着，心里的一股气流就冲口而出，“妈，那孩子，你卖给易振海和周玲多少钱？几百万？”</p>
“美丽，你别这样……”于美萝的神色立即变得慌乱，眼神儿都不敢正视女儿了。</p>
曾美丽却激动地一把抓住母亲想要闪躲的手，声音瞬间尖戾，“妈，你就告诉我，那个死婴到底卖了多少钱？我要知道？我辛苦怀胎这么久，生里来死里去，弄成这副鬼样子，到底值几个钱，几个钱？你说啊，你告诉我，告诉我啊——”</p>
“五，五百五十万！”于美萝哆嗦着说了出来。</p>
曾美丽一下住了手，整个人摊在了床上，将之前那一点儿精气神儿都用完了，整个人宛如已死，嘴里呜咽着啜泣，“五，五百万……呵呵呵，真值钱哪！一出手，就五百万啊！我孩子的命，我的命，就值这五百万吗？哈哈哈……也对，在咱们小城市，就算是中了一个超级大彩票啊！哈哈哈……呜呜……嗝……我，我们就值这个价……这条贱命，就值500万……呵呵，他，他都没来看过我一眼……再也没来看过……我，我……”</p>
于美萝心疼得握住女儿的手，各种哄劝。</p>
曾美丽却只是惨笑着，“妈，你就别骗我了……你说孩子没死，是个儿子……阿涛说，孩子还好好的，是个像我一样漂亮的女儿……呵呵呵，可怜我竟然都相信了你们，你们……你们一个个的都在骗我……我知道，都是我错了，我错了……可是，你们为什么还要这样骗我……”、</p>
曾美丽一边尖叫着，一边将母亲递到眼前的画面，狠狠甩了出去，打翻了一桌的早餐。</p>
“美丽，不是的，妈妈不想骗你的。妈只想你好好地养病，等身子好了，你要生几个孩子，妈都帮你带。你想过什么日子，妈都陪着你。只要身子好了，一切都有希望。你还年轻，还这么年轻，过几年好了，你就会懂，过去发生的一切，只是过去了。咱们努力往前看，往前看，你看，你看，妈妈给你选的房子，城市，多漂亮……咱们还有希望，还有希望的啊！”</p>
希望是什么？！</p>
就是钱吗？！</p>
曾美丽什么也说不出口，闭上眼，后悔的泪水比那一夜夜母亲熬的药，更苦不堪言。</p>
……</p>
亚特帝国</p>
不知不觉，萌萌已经在大西城待了又半个多月。</p>
打电话时，她就急不可待地想要回国了，“厉锦琛，你太过份了。把咱们娘儿三丢在这里，自己一个人跑回帝都逍遥，过份！你瞧瞧，宝宝们都不认识你了。”</p>
大大的落地屏幕里，那方的聊天机械人跟着厉锦琛在匿大的慈森办公室里移动着，将男人的一举一动都摄了出来，双方除了一面大大的落地投影墙幕，就宛如亲临一般。</p>
三个小家伙一字排开，跟着妈妈表态。</p>
“爸爸，爸爸，你看豆豆转圈圈儿，转圈圈儿！孔雀开屏，呼呼呼——”</p>
第一个最激动表现的，还是小豆腐姑娘，差点儿冲到墙上，对着父亲把小花裙子转得溜儿圆，还一边甩着小脑袋上的漂亮小辫子，显得不得了。</p>
厉锦琛失笑，立即点头，“嗯，今天我们家小豆豆，真是世界上最漂亮可爱的小淑女了。美得爸爸都眼花了。这条裙子，是外婆送给你的，还是未来的舅母给你做的？”</p>
“外婆送我头花花，裙裙是舅母的。嘻嘻嘻！”</p>
“我的小豆豆，是世界上最美的姑娘！”</p>
小豆腐可乐得摇摇摆摆，小脸羞得红通通的。让厉锦琛真是又爱又心痒，也恨不能立即将小家伙捧回掌心，好好亲几口。</p>
萌萌小脸一瘪，立即叫靓宝将小花痴给攥了回来，立即拉回主题，“刚才歪楼的不算啊！我给你说正事儿，我的痒痒症已经好了。我明天就回来，哦不，今晚就到家！我不管，我不要再待在这里了。再一个月我就要交魔鬼教授的论文了啦，你……”</p>
“爸，爸爸，我跟穆善叔叔学了降龙十八掌，真的哦！我可以保护妈妈妹妹和哥哥了，你不用担心。我们可以再玩几天的啦！”</p>
萌萌话没完就又被小包子给抢了白。</p>
大人们一阵儿好笑无语，一家五口七嘴八舌，各表一枝，闹腾了好半天，终于勉强达成了协议。</p>
“好，宝贝们，今晚我在机场接你们。”</p>
“爸爸，爸爸，抱抱！”小豆腐都伸手了。</p>
“爸爸，再见！”靓宝已经拿着遥控哭了。</p>
“爸，你看我，你看我的降龙！”小包子还在耍宝儿。</p>
萌萌被厉锦琛最后那个眼神儿给吓得立即捂脑袋，但还是满心地期待。</p>
通话结束，她还在嘀咕，难不成真是因为自己剪了头发，这男人就生气到现在，之前还不辞而别，借口什么公司有急事儿。切！不就是几根头发，至于嘛！</p>
……</p>
帝都军校</p>
尘沙飞杨的演习场上，坦克大炮遍地走，战机飞机满天飞。</p>
停靠在一边高地上的指挥车旁，人来人往，电报声，传讯声，各司其职，十分忙碌。</p>
勤务兵送来茶水。</p>
易振海端起一杯，突然手一抖，杯子又应声砸碎在地上。</p>
周人也是一惊，都回头看了一眼，但随即又埋头忙着自己的。</p>
政委见状，转身过来，将一个军用壶塞进了易振海的手里，拍拍他的肩道，“这大概是你打坏的第四个杯子了。老易，等这场演习结束，你就好好休息几日。身体要紧啊！”</p>
易振海神色瞬间一变，立即行了个军礼，“首长，我还顶得住。”</p>
“别说傻话了。咱们都一把年纪的人了，比不得外面的那些壮小伙儿，几天几夜不睡觉都壮得跟牛似的。身体要紧！毕竟，你的那个任命，可马上要下来了，别在这节骨眼儿上，因小失大啊！”</p>
政委的笑容比起往日的客套，多了几分真诚和劝慰。</p>
易振海却没有了往日的心情，只得点了点头，回头瞪着那沙盘模型图，却怎么也静不下来了。</p>
他会如此心神不宁，并不是因为演习的疲累，也许，有一些。但是，最主要的是最近他总是产生近乎于真实的幻觉。就从那晚总结会议前的意外昏倒开始，他总会不时看到厉锦琛警告自己，甚至有一次在走廊上，因为看到姚谦，他竟然产生幻觉，姚谦也掐着他的脖子说要替死去二十多年的女儿报仇。</p>
那可是公共场合，姚谦的性子是不可能做出那种夸张的事情的。所以，他开始肯定自己肯定是幻觉。可是这幻觉来得莫名其妙，就从那天见过厉锦琛之后……他觉得，那晚昏倒可能不是幻觉，而是真实的。就是在那时候，厉锦琛对自己动了什么手脚，才导致他产生那么多真实的幻觉，几乎就要搅乱他整个生活和精神了。</p>
该死的！</p>
他不会被这可恶的小伎俩打倒的。</p>
厉锦琛知道了他对姚萌萌下了阴招又如何，那种真菌病毒，若是没有周玲的解药，必死无疑。这么多年了，这东西可是周玲一辈子研究的心血呢！呵呵呵！听姚谦说，那个姚萌萌还一直待在大西城没回来，估计是想利用那里最先进的医学治病吧！</p>
哈哈哈！难怪厉锦琛会狗急跳墙，竟然跑到这里来威胁自己。是的，只有即将失败的敌人才会像疯狂一样乱吠乱叫。</p>
演习告一段落后，易振海在政委的提议下，先坐车回到了军校。</p>
然而，走在回公寓的路上时，在十字路口他竟然又意外地碰到了和妻子一起回家的姚谦。</p>
双方打了个照面儿，不冷不热，就错身走过。</p>
突然，易振海就感觉有股风从身后袭来，他下意地朝前一扑，有刺目的灯光从拐角处一下射出。</p>
接着就听到嘎吱一声急刹车的声音。</p>
“呀，老易，你，你这是怎么的了？”</p>
等到有人把易振海扶起来，还是他熟识的人，他刚才并没注意这人就走在姚家夫妇身后。</p>
此时，姚谦和阮灵芝都瞪着一双眼，站在一辆灯光大亮的汽车后。</p>
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窗口还爬出几张大小脸儿。正是厉家五口！大脑袋叫“妈妈”，小脑袋们嚷嚷着叫“外公外婆”，叽叽喳喳的一片嘈杂声里。</p>
易振海听到厉锦琛阴沉冷森的声音，毫无歉意地询问他是否被撞着了？！</p>
扶着易振海的人忙说没有。</p>
易振海在心里冷哼，可却不敢看厉锦琛背光中的眼睛。仿佛，那就是一双魔眸，看了之后会产生奇怪的幻觉。刚才……刚才他以为这车会直接撞上自己，将自己辗死？！该死的，这感觉真是糟糕透了。</p>
“易老师，真抱歉！”</p>
“不，没事儿，是我自己不注心。”</p>
“嗯，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离开了。若是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p>
厉锦琛身后就走出一个保镖，将一张只有号码的名牌递了出来。</p>
易振海当然没接，但旁边扶着他的同僚却急急地接了过来，一副蒙受隆恩似的哈巴狗样儿。这让易振海的心情莫名地又糟糕了几分。</p>
厉家和姚家人很快离开了，易振海却觉得仍有些莫名地恍惚感，同时觉得肩后背有些痒，他抠了两把，就将好心的同僚打发走了，自己回了公寓。</p>
老样子，满屋子的菜香味儿，却闻起来让他心情莫名地感到烦躁。</p>
他对着一桌子丰盛的菜希，顿失食欲，脑子里反复转着刚才的情形。他分明看到汽车里的驾驶员厉锦琛，像是猛踩了油门儿，要当场辗死他似的，吓得他当时腿一软就摔倒在地。</p>
“振海，你不舒服吗？要不先去浴室冲个澡，再出来吃饭。我今天炖了……”</p>
易振海什么也没说，起身进了洗手间。但刚脱掉外套时，他突然冲了出来，抓着正端着汤出来的周玲，汤都差点儿撒了出来，却溅红了周玲的手背，那是用砂锅炖的，保温效果好，却非常汤。</p>
周玲手臂疼着，易振海也没管那么多，只将锅一入就问，“那两个女人，现在离开帝都了没？”</p>
周玲不想男人突然又问起定事儿，“之前我去看过，曾美丽刚生产完要做月子。我和于美萝约好了，只要小月子一满，不管怎样都让人将她们送走。以曾美丽的情况，也撑不过半年了。而于美萝她……我想……”</p>
易振海突然勃然大怒，吼道，“废物！”</p>
哐啷一声，易振海甩开周玲的时候，竟然挥手就将桌上的饭菜盘碟都打碎在地。</p>
“振海！”</p>
“闭嘴，我叫你赶紧把这两个女人给我处理掉，你竟然还拖拖拉拉。你是不是想她们害死我，才甘心。你知不知道，最近我的压力有多大。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p>
砰……啪——哗啦！</p>
不过五分钟，公寓里的东西都被易振海砸了个遍。</p>
若不是有隔壁前来敲门儿，估计易振海还会继续砸下去。好歹为了在军队里的面子，为了即将到手的升职令，易振海立即装出了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借口说成周玲熬了一锅汤，差点儿汤着手，却不小心将汤撒了。</p>
“你们瞧，我一着急，冲着给她拿药箱，结果把桌椅凳子都撞倒了，唉……不好意思，吵着大家了。”</p>
旁人只朝屋里瞄了一眼，倒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处，倒是更多闻到了屋子里的饭菜香，都羡慕易振海的好福气，便离开了。</p>
回头当门一关，易振海满脸黑气，森森地盯着周玲，将人拉到了卧室里。</p>
“你明天就去医院，不管于美萝要搞什么鬼，立即把他们母女都扔出帝都，所有他们存在的东西都销毁掉。还有，那栋别墅里的东西，也通通都烧掉。于美萝绝对不能留，这个女人，心思狡诈，不知道未来还会搞出什么妖蛾子！”</p>
“振海，你，你有点儿……”</p>
易振海却一手打掉了伸来的手，厉声喝令，“周玲，你是我老婆，你必须站在我这边。于美萝，绝不能留。这次联合演习一结束，正式任命书就要下来了，我绝不能在这种时候出任何差错。”</p>
最后，他还是重重地扶住了她的肩头，目光如剑般紧紧锁住了周玲的眼。</p>
“玲儿，你乖乖的，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咱们永远在一起，谁也别想再搞什么妖蛾子。你相信我，玲儿，你乖乖的，帮我除掉于美萝！我心里只有你一个……”</p>
两人斜倒进大床，很快剩下的只有*的嘶吼。</p>
……</p>
清早，五点半，天还刚亮。</p>
易振海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出门了。</p>
周玲顶着一脸纵欲的憔悴走出卧室，看到丈夫在衣冠镜前的模样，仍是没由来地生出几分少女时代才有的悸动来。她立即上前，要帮男人整理衣褶子。</p>
男人却啪地一下打开了她的手，两人对上视线时，都有莫名地惊讶、尴尬，不奈烦，犹豫，种种复杂情绪，随即又迅速收敛，化成了一个掩饰的笑。</p>
易振海又抓回了周玲的手，语声轻软道，“时间还早，你再睡会儿。回头，记得帮我把事情办好，就成了。”</p>
他微微倾了下身，似乎是想吻一下她，可最终还只是伸手捋了一下她鬓边的乱发，便拿起宽沿军帽戴上，开门离开了。</p>
周玲站在原地，发了半晌愣才又重新振作精神，冲进了浴室里。</p>
衣衫落地时，从小小的洗漱镜子里，看到自己身上多处的余痕，她仍是有些羞涩的。这也多亏她自己学医，平日保养得当，至今还保有生育能力，倒是让男人十分满意。</p>
然而在洗漱完时，她突然觉得颈背后有些发痒的感觉，她抓了两把抓红了皮肤，那里却又留有男人的痕迹。她没有多想，穿上新买的羊呢大衣，还是有些洋气的红色花纹款，便匆匆离开了学院。先去了一家时尚造型店，做头发，又化妆，打扮得宛如一个富太太。</p>
她突然自嘲地笑笑，其实在很多人眼里，她其实也算是个二代。只是自己心态一直平淡，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可如今遇到于美萝这种狗眼看人低的女人，也必须摆起这架子，才更能掌握谈判的气场。</p>
……</p>
医院里。</p>
曾美丽从与于美萝吵架那天起，就不怎么爱说话了。整个人都死一般的沉寂下去，不管于美萝怎么逗她，哄她，做好吃的，买了很多她喜欢的奢侈品逗她开心，她都不屑一顾了。</p>
不耐烦的时候，曾美丽只会对于美萝恶狠狠地吼上一句，“我就要死了，你还管那么多干嘛！你去买你的漂亮也罢，做你的漂亮头发啊！你管我干嘛，反正我都要死了，要死了——”</p>
曾美丽负气地大吼着，将身边的东西都砸向于美萝，直到于美萝不得不离开。</p>
可惜，她又怎么明白，于美萝做这些架势，也无非就是为了跟周玲斗。战斗的话，总得有一身拿得出手的行头吧？至少，输人不输阵！</p>
马涛来看曾美丽时，于美萝刚被赶出来。</p>
于美萝看着这水管工带着吃的穿的，还有杂志，并不像往常那样驱赶，只道，“她心情不好，你……小心点儿吧！要不行，就让护士去。免得让她难受，对身子，也不好。”</p>
马涛应了一声，转身时眼底里依然是不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早就应该把孩子拿掉，全力救美丽的。拖到今天这地步，就是为了钱！他真是不理解父母那一辈的人，钱就那么重要吗？没钱，好像他们什么价值也没有。现在，人真的要没了，后悔有什么用？！</p>
似乎，曾美丽对于马涛的接受度，要比于美萝好了很多。</p>
于美萝心情黯淡地离开了医院。</p>
病房里，马涛说着自己早准备好的几个笑话，逗笑了曾美丽，两人一起吃饭。</p>
吃完之后，马涛收拾东西时，曾美丽看着墙角，突然道，“阿涛，你把那地上两本书拿给我瞧瞧。”</p>
“哦，好！”</p>
马涛隐约觉得，这东西应该是跟于美萝有关的，不过他什么都没问，将书拣回来擦了擦，递给曾美丽看。他已经知道曾美丽发现了孩子的真相，心情忐忑，不敢提这话题。见着曾美丽竟然没对自己发火，而只是对于美萝发了一顿火，心又悄悄放下了。</p>
“阿涛，”曾美丽突然对洗碗回来的男人说，“你瞧，这是咱妈帮咱选的婚房，你喜欢吗？”</p>
咱妈？婚房？</p>
马涛愣了一下，没有说什么，立即笑着擦了擦手上的水，坐到床边，和曾美丽聊起了安居的事情。两个年轻人的话题总是更容易投机，聊着聊着，未来的蓝图，幸福的期待，似乎又悄悄降临。</p>
“阿涛，我想出去走走。听说下雪了，空气一定很好。”</p>
“唉，好。”</p>
马涛啥都没想，就瞧着女人高兴，便应下了。完全忘了，曾美丽正在坐月子，这时候最见不得寒气。</p>
后来两人就在护士的建议下，在走廊上走了走，在医院大厅里，看看玻璃门外的天色。</p>
那时候，大厅里的电视机，又正放着亚特公主的新闻。</p>
曾美丽看到电视里的萌萌，一身精贵的毛皮大衣，身形娇小玲珑，容光焕发，怀里抱着个粉雕玉琢似的小娃，只有一种如见前世般的感觉了。</p>
她回头对马涛说，“你知道，那个公主，以前我们在一个地方读书，学习。那时候，她可没现在漂亮有气质，班里人都说她是个书呆子。读死书的书呆子呢！”</p>
马涛立即附合着，“可不是。有些人，其实就是命生得好，真实来看，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美丽，我听说你以前书读得挺好的，等咱把家安了，你想读书的话，我陪你。”</p>
两人就聊起了读书学习的事儿，曾美丽眼里的光芒，也愈来愈亮了。</p>
那时候，周玲却刚刚到来，而悄悄躲到了一边的资讯电子板后，看着那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模样，心情十分复杂。但随即想到了自己的丈夫后，她趁着两人不注意，便上了楼去找于美萝。</p>
“呀，没水了。美丽，你在这里等等，我去打点儿热水。”马涛体帖地将人推到了暖气片旁边，还捂好了厚厚的毯子，才离开。</p>
曾美丽笑着看马涛跑远，回头时，脸上的笑容悄悄落下了。</p>
这时候，小孩子叫着下雪了。</p>
曾美丽就想再靠近点儿看，但她也怕受了寒，便推着车子，想朝窗边靠一些，而刚好碰到一群小护士正在角落里聊天。</p>
“嘿嘿，你们看那个女人，对对，就是那个穿得挺派的女人，听说姓于。”</p>
“哦，怎么了？看起来像个外地人嘛！一身的爆发户气质，呵呵，不会又是哪个高官的情妇小姨子吧！”</p>
因为听到“于”这个姓氏，曾美丽不禁也偏头看了过去，就正好看到了玻璃门外的一角走廊上，母亲正靠在墙边，抽烟，一边抽还跟一个模样同样爆发户的男人，说说笑笑。甚至，有些暧昧动作。</p>
“啧，一对狗男妇！”</p>
“哎，小周来了。小周你快看，那个女人是不是就是你说的那个女人在手术室里挣扎得要死要活，自己却在哪里跟人谈钱卖孩子的那个小三儿他娘？”</p>
“我看看。呀，真的是那个于女士。你们可不知道，这个女人可凶了，把主任搞得都鬼秃头了。之前还害得院长去第一院请人来救场呢！这专家费，都得主任他们来摊。之前，我还听楼下住院部的人说，这女人真是特别奇葩。刚开始把女儿照得跟皇后人心的，后来拿了钱，就不见人了。几天回来后，嘿，就从村姑变成了富家太太似的。打扮得那叫一个时髦高大上啊！”</p>
“唉，可不就是个暴发户儿嘛！”“就是，就是个暴发户，瞧她那作派，一看就是个小地方出来的，没见过世面。”</p>
“要不怎么会养出个给人当小三儿的女儿呢！你们在层下可不知道我们上层的苦，那钱是多，可是见天看到的病都跟恐怖片儿似的。这个于女士的女儿啊，不知道染了什么怪病，刚住进来时还像个漂亮姑娘，才不过二十出头，现在整个儿跟鬼似的……”</p>
曾美丽看着镜中的自己，立即也转开了眼。</p>
“还有啊！当初她女儿第一次血崩时，人都差点儿没了。这个于女士却死求活赖地要医院保住她女儿肚子里的孩子。我听另一个医师在私下里说，要是早点拿掉孩子，那女孩子兴许还能多活几年？”</p>
“不会吧？只有半年不到的活头了？”</p>
一片唏嘘声中，任谁从旁人嘴里听到自己命不久矣的消息，也无法淡定了。</p>
曾美丽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轮椅扶手，虎口已经崩裂出血，而不自知。</p>
“唉呀，你们不知道之前这个于女士不知打哪儿弄了一堆中药，把咱们整个楼层熬得又臭又难闻，还说救女儿呢！要是她真有心，早该打掉那个小野种。孩子爸爸从那女孩住院到现在，在生死线上挣扎了好几盘，都从来没有出现过。”</p>
“咦，不对呀！我听说孩子爸爸挺殷情的，现在天天跑来照顾那女孩呢！两个人感情挺好，都谈到出院就结婚的事儿了。”</p>
“哎，你们根本不知道内情的啦！那个男的听说还是这小女生的姘夫啦！这卖孩子听说都几百万，就那小水管工能拿得出那钱来？！”</p>
“天哪，这也太……”</p>
“别说外人怎么对她女儿了。这个于女士自己都心眼儿不正。之前孩子临产那一天一夜，她是死活要医生保着孩子，都没说要救女儿的。我说这女孩会跟人胡搞瞎搞，也全赖她这个妈教的吧！哪个当妈妈的会喜欢留下女儿的孽种啊！不过那个小姘夫倒是挺有义气的，当时医生让选大人或孩子，那小水管工第一个跳出来就要大的，不要小的。可是她妈竟然犹豫了，说一定要留着孩子……”</p>
“啧啧啧，这当妈的可真够心狠的啊！”</p>
“所以我们就想啊，那女孩刚入院时情况其实没那么糟糕。莫不是这个妈去搞的什么中药，吃了之后，情况似乎越来越糟糕了。”</p>
“天哪，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p>
“可不是。有负责那场接生手术的医生出来说，那女孩的好几个脏器上都出现阴影了，依我看那样儿，啧啧啧，能活过三个月，都算谢天谢地了吧！”</p>
三个月？！</p>
她只能活三个月了？！</p>
曾美丽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了。</p>
这个世界怎么能这么残酷，母亲怎么能那么残忍自私？！</p>
不，她忘了。从小，母亲就是这样教育自己的。男人的便宜，不占白不占。自己的美丽，就是自己这辈子最大的武器，必须好好利用。所以，所以……</p>
妈，你就是这么利用你女儿我的身体，我的孩子，你的孙儿，谋取最后一把，一把养老金的吗？！</p>
砰啪——</p>
曾美丽再也控制不住，冲上前，就想推开那扇玻璃门，却因为高度不够，撞在了门上，她越是用力，越是打不开。</p>
这响动惊起了那几个碎嘴的小护士，小护士们看到曾美丽，那个叫小周的护士立即认出了曾美丽正是他们口中倒霉摧的女儿时，吓得低叫一声，带头就跑掉了。</p>
曾美丽没能打开那道隔门儿，就猛拍大门大叫“于美萝”的名字。</p>
刚好于美萝接到了周玲的电话，就跟那陌生男人拆了，回头跑走了。</p>
曾美丽立即转身，要往回追。马涛这时候接完了水过来，两人差点儿撞在一起。马涛急忙扶住轮椅，问发生了什么事儿。</p>
“放手，你放手——”</p>
曾美丽几乎歇斯底里，疯狂拍打马涛的手，就朝电梯的方向冲。</p>
马涛没得法子，只得顺从其意。然而，他们还是没能追上于美萝，只能看着电梯先上了楼去。</p>
终于等来了电梯时，马涛见没有外人，立即关上了电梯门，就询问曾美丽生气的缘由。</p>
曾美丽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马涛直觉不安，情急之下，他抱着曾美丽就狠狠地吻了下去，就像以往两人偷情时的那样，让曾美丽根本招架不住，泪如雨下。</p>
“我……我就要死了……你们，你们通通都骗我……”</p>
这一刻，曾美丽的哭叫再不是像以前的负气，发泄，而是真真实实的恐惧，极度的恐惧不安。</p>
马涛抱着曾美丽，只说，“不怕，不怕，有我呢！之前好多得癌的都说没救了，可是还是有好多奇迹般的活下来了。只要你想活，咱就一定能活下去。一定可以的！”</p>
电梯很快上了楼。</p>
曾美丽却已经没有了力气，她的精气神儿已经在刚才小护士们的八卦聊天中，以及后来对着玻璃门后的母亲嘶叫却根本没有被听到，而耗尽了，只能无声的落泪。</p>
马涛心疼不矣，但刚走到半途，他就看到于美萝跟那个官太太走在一起，去了走廊尽头的角落里谈话。他看了看已经没有声气的曾美丽，知道她定是听到了一些什么，迎上她的目光，他知道若不遂了她的心意，必须也是非常难受的。随即，他推着她下了一层，躲到了那楼梯口，正好可以偷听清楚两个女人的谈话。</p>
然而，这时候，没有人知道，这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暴风雨正在悄悄积蓄。</p>
……</p>
军校</p>
今天，几大军区的联合大演习，已经要接近尾声了。而做为演习的主要骨干，易振海在会议上获得了上致校领导，下至普通兵官们的一致好评。</p>
会后，不少之前因为姚谦事件，对易振海还有些看法的人也主动前来向其道贺。</p>
因为在会议上，大领导已经宣布了这一期升迁调职人员的名单，其中，易振海成为名单中的一大红人。而正式的任命书会提前颁发，听说还是曲元首之前的亲自视察后，向总统阁下提议。这样提前一步对同志的工作予以肯定性的奖励，更有利于提高战士们的士气。</p>
于是，本来众人都以为还要再等上两个月，即是元旦前夕才会发下来的任命调职书，竟然在最近几日就会颁布下来。即时，还有几位退休的老将军也要颁荣誉勋章，即时，这些升迁令会同时发下来，引为军中盛事。而做为为帝国培养高精尖军事人才的帝都学院，也是一片荣光，岂时很可能总统阁下会亲自莅临。</p>
这可是难得一遇的好时机哪！要按以往，像易振海这种任命也就是内部乐呵乐呵了。不过这次不知是蒙谁之幸，竟然能搭上老将军们的授勋礼，那可真是天上掉馅饼的感觉。</p>
易振海感觉，姚谦给自己带来的霉运终于走到头儿了，回自己办公室的路上，他整个人都觉得春风得意不矣。</p>
那时，姚谦正和几个学员从校场上回来。</p>
相较于易振海这些日子在战场上的得意，在会议上的风光，姚谦做为同单位人员，因为一直负责观察团的接待工作，也由于上头的有意压制，这次联合大演习，他没有直接参加。只是受五营长的邀请，私下里做了些交流。使得五营长卫燎在这次的全国大演习上，异军突起，十分风光，也获得了不少的嘉奖。</p>
这会儿，姚谦也是被学员们拉着要去和五营的人欢庆一番。</p>
“老姚，又和战士们出去吃饭啊？”</p>
姚谦一笑，“是呀！易上校，我还没恭喜你，马上就要拿到任命书，升任总参了。”</p>
“哪里！不过是领导安排，组织需要。呵呵呵！”</p>
“那也不一样。还是易上校你够实力，在下十分佩服。”</p>
两个男人虚与伪蛇一番，这话里暗藏的道道儿，不熟悉的人还真听不出来。但熟悉的人听着，就是怎么听怎么别扭了。</p>
在场的温泽还好，借机弄了个闹铃儿，就把姚爸爸从那种诡异气氛里解救了出来。</p>
要是换了贺英琦，逮不定还会臭上几句。</p>
两人各行各路之后，温泽冷笑一声，道，“哼，有他现在得瑟的。等任命当天，咱们有的是好戏看！”</p>
姚谦有些不解，“什么好戏？那天我听说总统阁下可能亲自到场啊，你和英琦可不能乱来。不然，可是会开除军籍的！”</p>
温泽笑着攀上了姚爸的肩，“姚老师，您放心。我们可没那么大胆儿，也没那本事。但是我保证，这只披着人皮的狼，一定会露出他恶心的真面目的。”</p>
姚谦没有再说什么，隐约知道或许女婿那边会有动作了。可是最近厉锦琛只叫他按部就班，不要跟易振海斗，让他先得意些日子，到时候……</p>
……</p>
医院</p>
曾美丽被马涛抱着，悄悄附在楼梯口下，将上面两个女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p>
“易夫人，这大好的日子，你不在家陪你的上校老公，有空跑这满是药水味儿的鬼地方，不会又是哪个小三儿怀了你们上校的种，要来料理后事儿了吧！”</p>
于美萝抽着烟，朝周玲吐出浓浓的一口烟雾。</p>
周玲厌恶地退了开，换了个风口，才道，“我今天来不是要跟你抬杠的。这已经快一个月了，你和你女儿也该收拾一下离开了。这是我们之前说好的，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明天我会派人来送你们上路。”</p>
于美萝的手微微一抖，没人看到她背在身后的手已经抖得非常厉害，但是她仍力图镇定，只道，“哼，既然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也不瞒你。美丽的病情很严重，你再给我300万，算是买你和你老公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很划得来，不是吗？”</p>
周玲一听，立即喝斥道，“于美萝，你别太过份。早前我们已经说好，那些钱都是我自己的私房钱。你以为当兵的能有几个钱？！”</p>
于美萝却是冷笑一声，“周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周家在帝都还是小有些势力的。区区几百万，根本不算什么。易振海拿不出来，你们周家不可能拿不出来。不然，你们怎么把他从一个小小地方官捧到而今的帝都高官！哼，拿不出来，就是砸锅卖铁，也得拿！”</p>
一个烟头，顺着楼梯口，滚落了下来。</p>
两个年轻人的目光相对时，透露出的俱是惊讶，不解，还有深深的阴沉。</p>
周玲深吸了口气，才压下了冲品而出的诅咒，“于美萝，你够了你！别以为我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让。够了！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们对你和你女儿，已经仁致义尽了。别以为次次都能威胁到别人！也请你自己回头看看，有时候，这砝码压过头儿了，最终不见得你就会是赢家！总之，我言尽于此。你自己，好自为知！”</p>
说着，周玲也不再跟于美萝啰嗦了，转身就走。</p>
那漆亮的高跟鞋，在走廊上发现刺耳的响声，那种先天优越的高高在上的气息让人心生了狠。</p>
“周玲，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易振海合着伙儿地想害死我们母女两吗？！证据，我可都准备好了。要是你敢对我们母女不利，哼，你们可以偿试一下后果会如何。我不介意。反正，我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p>
于美萝的声音不大，每一个字却都似打在周玲心上，让她每迈出一步都变得愈发艰难，最终还是停了下来。</p>
楼下的曾美丽听到这里，本来萎顿的神色一散而光，目光直直地盯向楼上。马涛听得也是心中大震，他也不自觉地朝上方又走了两步。</p>
于美萝见周玲的样子，继续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就算这个医院的人受了你们的什么暗中唆使，始终没有查出美丽的真正病因。但是我找的老中医，当晚就查出来美丽是中了毒。这毒是怎么来的？美丽说，她怀孕的头三个月都没有多大的妊娠反应在，而浑身的那脓泡都是在易振海看望她之后，才开始长出来的！”</p>
曾美丽听得倒抽了口冷气，马涛怕她又激动叫出来，急忙捂住了她的嘴。可是，这撒裂开的真相，就宛如彻底决堤的洪口，再也关不住了。</p>
周玲回过身，大步走了回来，压低了声音地反驳，“于美萝，你别想含血喷人！”</p>
于美萝轻哼，“哦，我含血了吗？真正满手染血的，恐怕是你和你丈夫吧！”</p>
周玲气息一沉，喝道，“你女儿根本就是你自己的贪婪无耻给害死的。别以为我不知道，曾美丽在临盆的时候，你却死要医生保孩子，都不要保大人。这是做母亲该说的话，该做的事吗？这个当晚抢救的在场人员全都可以做证。你才是为了钱，想要害死自己女儿的罪魁祸首！哼，真是可笑致极了！”</p>
“你，你胡说什么。我也是为了美丽好，美丽她想要这个孩子，那是她活下去的希望。”</p>
“别骗人了。你留着孩子，就是为了向我和振海敲诈更多的金钱！难道不是吗？刚才是谁说还要300万的。从来没看过像你这么贪财的母亲，你可真是够意思了。说什么我和振海害人，依我看，你女儿要是好好接受医院的正常治疗，根本不会搞到现在浑身都是癌细胞。你给她弄的那些黑漆漆难闻的药水，恐怕才真是慢性毒药吧！~你把你自己的女儿害死了，你竟然还敢要胁我和振海，简直是痴人说梦！”</p>
啪！</p>
一个巴掌落在周玲脸上，周玲一愣，立即扬手也还去一巴掌。两个女人立即在走廊上撕打了起来，边打边骂，一股脑儿的所有肮脏事迹都被倒了出来。</p>
“你胡说，我没有害我女儿。我女儿已经这么惨了，她根本活不了几个月了。都是你，都是你和易振海那个黑心肠的，害了我女儿，你们才是真正的刽子手！”</p>
“于美萝，还敢跟我死要钱。你要真爱你女儿，那就把事实真相告诉她。哈哈哈！告诉她，你们母女两都是我丈夫的小情儿，老的当年上不了位，到了这儿小的竟然也爬上我丈夫的床。可惜不管你们两个怎么做，永远都是被人玩的贱货，永远也见不得光。下三烂的贱货！”</p>
周玲这时候也完全压不住心头的怒火，所有隐藏的怨恨恶毒，都被于美萝的威胁给激了出来。撕打间，两个女人华贵的毛料大衣都落了地，同样的华丽妆容都没了，头发散乱，形容一踏糊涂。</p>
可是再怎么糟糕，也不若曾美丽听到自己竟然和母亲同时被一个男人玩弄，来得震惊。</p>
她竟然，竟然被母亲的男人玩弄了？</p>
那个男人，竟然是母亲的情人？！</p>
可是之前于美萝分明说，两人只是普通认识。可是现在事实根本不是那样！那个男人，跟女人有过一腿。难怪，他们初见时，他会帮她一把，他看她的眼神有一种奇异的神色。那并不是什么男人看女人的兴趣，而根本是透过她，看到了她的母亲？！</p>
太可笑了！</p>
她竟然，竟然和母亲，跟同一个男人发生了关系。</p>
然而，更劲爆的，令曾美丽无法想像的，还在后面。</p>
“周玲，你这个丑婆娘。就算你家有钱有势又怎么样，易振海的初恋情人永远是我。是我于美萝！哈哈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给我女儿的燕窝里下了毒，我已经留下证据。只要我和我女儿有任何意外，就会有人将这些财料全部递到到帝都检察院。我相信，现在的公检法机关对于官员们的操守会非常感兴趣的。”</p>
“你还敢说我们害你女儿。既然你知道燕窝里有毒，那为什么你还留着那些毒燕窝，悄悄煮给你女儿吃。别以为我不知道？我那天来看你时，你不就正在拆老刘送给你的补养品吗？！那些包装，那里面的东西，我可看得一清二楚，全部拍在我手机里了。我还真是惊奇啊，口口声声爱护女儿的老妈子竟然背地里一边给女儿熬药，一边又给女儿下毒。你这种爱女之心，恕在下我这个当妈妈的，真心无法理解，理解无能！于美萝，你这心肠有多狠毒，为了几个钱，骗得自己的女儿连命都没了，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于美萝，你就是这样子为人母的，我可真是为那丫头可怜啊……”</p>
曾美丽听到此，瞬间眼前一片黑花，差点儿闭过气去。马涛吓得急忙抱着她往回跑，却又被她抓人玩弄了。她说不出来活来，因为呼吸突然觉得困难得快要窒息了，她死死抓着马涛的手，无言地传达着她想要知道一切事实的迫切和坚决。</p>
就算死，她也要死个明白！</p>
“你胡说八道。”于美萝气得扑上前，对着周玲就是一阵儿拳打脚踢，“我没有害女儿，我没有给美丽下毒，你胡说。下毒的是你们，想要杀她的是你们。易振海那个畜牲，我早就知道，从他知道美丽怀孕那天起，他就起了杀心！就像当年一样，但凡是有人对他不利，嘲笑他的，他都在背后使阴招儿。那个断了腿的，还有摔成残疾人的，迷失在丛林里最后被狼咬死掉的，通通都是易振海的手笔，他才是最可怕的刽子手，你们夫妻两都不是好东西！”</p>
周玲甩开于美萝，抹了把嘴角的血渍，冷哼，“于美萝，你是不是还想说，曾美丽还是振海的孩子啊！曾强早就不能仁道了，根本生不出来孩子。所以，曾美丽还跟自己的亲生父亲乱了，怀了孩子，是不是？！即然是父女孽种，是个正常女人都恨不能将之抹杀掉。而你，你却为了钱，为了一千万，硬要女儿把孩子生下来，你这个做妈妈的，可真是为女儿着想啊，真是好妈妈呀！哈哈哈……”</p>
周玲看着于美萝揪然大变的脸色，心中一阵畅快。</p>
“于美萝，你可真会自欺欺人，编故事骗小孩子啊！”</p>
周玲站起身，将外套拣了起来，重新穿好。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匍匐在地的于美萝，说，“只要你带着你女儿离开了，好歹你还有几百万养老。再找个男人，也不难。但是你非要玩个玉石俱焚，我也不怕陪你们玩到底。明天，我会派人来接你们！你好自为知吧！”</p>
说完，这一次，周玲头也不回地走掉了。</p>
于美萝却爬在原地，所有的盛气凌人，讨价还价，狡诈狠辣，都不复存在。她只是气不过周玲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他们辜负了自己的女儿，还要害了孩子的性命。她做这一切，不过是想尽量弥补自己的女儿。可是，她没权没势，想出的法子也总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p>
一想到女儿还有几个月的命了，争来再多的钱也没有用了，可是她咽不下这口气，咽不下啊！她费尽了心思，也想多一些钱，能为女儿多续几日性命罢了。</p>
……</p>
马涛轻轻地将曾美丽放回轮椅，曾美丽面无表情，眼睛却撑得大大的。</p>
那黑漆漆的眼睛里，黯沉得厉害，没有任何光彩，有的只是越来越深重的死寂。</p>
马涛心情也极端的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p>
没想到，曾美丽还是那个男人的私生女？那个男人知道吗？跟自己的女儿……这简直太夸张了！他觉得那个易夫人应该是胡说八道，故意用来嘲讽曾美丽的母亲的。</p>
他对曾家的事情又不了解，冒然劝说什么，似乎也没有多少说服力。可在听了这么多“真相”之后，什么都不说，他也觉得很不妥。</p>
“美丽，我觉得，那个易夫人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打发走你和你母亲。女人吵架叫骂，很多东西都是胡说八道的，你不要相信。”</p>
良久，曾美丽声音嘶哑地挤出了一句话，“妈妈她，骗了我孩子的事情……她骗了我，她和易振海也早就有一腿了……她还骗我，骗我……我已经……”泪水瞬间淹没了这张枯瘦苍白的脸。</p>
马涛还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也没说出一句话来。</p>
……</p>
周玲回公寓时，仍是一肚子的气，莫名地就觉得身子有些发痒。</p>
在她拿东西抠痒时，易振海就回来了。</p>
“玲儿，后天总统要来！”</p>
“啊？总统？”</p>
“家属也可以参加，还会得到接见。”</p>
“我……”</p>
“我终于熬出头了。”</p>
易振海用力抱住了周玲，高兴不矣的模样。过了一会儿，似乎才想起周玲这副刚回来的模样，问起于美萝的事情。</p>
周玲正了正神，笑道，“那个贱人还想敲诈我。但我把她给她女儿熬毒燕窝的照片给她看，她就没气性儿了。我已经派人把他们母女监视起来，明天我亲自送他们离开。到时候……”</p>
紧紧相拥时，周玲的目光转向了书房的方向，那里，书柜下的小柜子仍放着两瓶药酒，而药酒里，正是她培育了多年的真菌病毒。</p>
－－－－－－题外话－－－－－－</p>
经过秋秋滴努力，本月完结有望呀！哈哈哈！</p>
| |</p>
曾美丽被白纸上的黑字深穿了最后的希望，她尖叫，嘶吼，歇斯底里，任心底里狂涌的绝望黑洞吞噬自己。</p>
医生、护士都吓坏了，拉扯之间，曾美丽看到玻璃镜片里倒映出自己的可怖面止……头发几乎掉光，宛如一片蓑草，裸露的皮肤上，坑坑凹凹，比起月球表面更可怖的是，水泡、脓疮遍布，青紫的血管在薄薄的表皮下游走，苍灰的面容没有一丝血色，被病魔掏空腐蚀的不剩人形，枯瘦的身体，宛如垂死的老人……</p>
曾经的美丽，完全消失，所有的希望，在这一刻碎成片片。</p>
“啊——”</p>
尖叫声中，曾美丽抱头抢地，疑似自杀。</p>
好在医疗人员紧急赶到，给她打了镇定剂。</p>
昏迷的那一刻，曾美丽看到医生惊讶紧张的表情，左右摁压着她的护士们都像是看鬼似的眼神，声音模糊了，视线渐渐黯淡下去，她仿佛看到死神的镰刀，已经向她狠狠挥下。</p>
妈妈……</p>
“美丽，美丽，我可怜的女儿……”</p>
医生连夜通知于美萝到医院，于美萝看到女儿的模样，立即转开了眼，暗自垂泪。</p>
主治大夫也很是疲惫，自从摊上这么对奇葩母女，他也觉得自己这几个月就已经死了很多细胞，估计得少活上一年半载了。</p>
“于女士，曾小姐的情况非常糟糕，尤其需要家人的悉心呵护和陪伴。关于孩子的事情，我理解你们家属隐瞒的心情，只不过，啧，这个……事先你也该和孩子父亲商量一下，统一一下口迳，免得引起曾小姐的误会，导致这种意外发生。这样子，对曾小姐的康复……”</p>
“等等，医生，你刚才说什么，孩子的父亲是谁？什么统一口迳？”于美立即捕捉到医生话里的问题，冷脸质问起来。</p>
主治大夫心头一阵儿紧张，说出了马涛最近一直在照顾曾美丽的事情。</p>
于美萝其实都是趁着女儿睡着之后，就出去折腾钱的事情，倒腾房产，和未来的生计问题。这些日子，她一直走访于各大房屋置业公司，为自己和女儿寻找一个更好的安养地。她考虑了非常多，都是女儿曾美丽喜欢的环境，适合养病的气候，地区，人文特色，等等，甚至连家具，装修什么的，都在考虑。</p>
其实，她也有些逃避现实的残酷。害怕在医院看着病入膏肓的女儿，那死气沉沉的可怕模样。变了一种形式，为女儿挑选好东西，似乎就能安抚自己那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做母亲的心情。</p>
可是这种逃避也只能是暂时的，曾美丽的情况，已经糟糕透了。</p>
“这，这……”</p>
听到马涛时常来照顾女儿，于美萝也不知该说什么了。</p>
主治大夫见状，才道，“其实现在曾小姐最需要的是来自于亲人爱人的关怀和体贴，心灵上的力量。钱的确很重要，不过现在你们也并不用担心这里的住院费用，还不如多花些时间让曾小姐开心起来。这样对她的康复也更有好处……”</p>
于美萝只能苦笑。难道她想这样死要钱吗？可事实上，女儿是好不了了，她很清楚。她减少了陪伴女儿的时间，也只能承认自己胆小。胆小的人都自私，当解决不了问题的时候，除了放弃，逃避，似乎没别的办法。而为了安抚自己那一部分的良心，做的事情都是为了女儿。</p>
“医生，谢谢了，我知道了。”</p>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咱们医院提，我们能办的一定帮忙。”</p>
其实，于美萝现在知道，这个医院的大夫绝大多数都并不知道她们和易振海、刘明正的关系，也都只是覆行医生的责任义务，全力在救治女儿。可也正因为明白了这一点，她才更清楚，若是这些人救不了女儿，女儿其实已经没有多少希望了。</p>
医生要走，于美萝却追了出去。</p>
她垂头问，“大夫，您……您能给个准信儿吗？我女儿，现在……还能支撑多久？”</p>
大夫一脸为难，最后一叹，“这个我真的无法确定。我只是个妇产科医生。你女儿现在的病况，恐怕必须转到帝都第一人民医院，让那里的病毒科的大夫详细诊段一下。不过……”大夫犹豫了一下仍是透露了一些东西，“之前令媛病危时，我们也请了那里的病毒科大夫来诊断，对方只表示，依病人当前这种健康状态，估计就……就3到6个月的样子。”</p>
于美萝闻言，身子微微一晃，差点儿倒地上去。</p>
她只能捂脸，坐地走廊上无声地落泪。</p>
……</p>
这夜，北风呼啸，小雨飘飘，帝都似乎即将迎耿今冬第一场雪。</p>
忙碌了一整天的兵，终于解散回营。</p>
军官们三五成群，说笑着回自己的办公室，还要做一个总结会议，或许会开到零晨，这也是最近全国大演习的常态了。</p>
易振海拧着眉心，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想要小憩个一刻钟，喝杯浓茶，整理一下思绪。</p>
虽然之前姚谦在头两日出了些风光，不过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领导们似乎有意打压姚谦的势头，倒是给了他太多的表现机会，凭他在军中多年的根基，其成效自然相当显著，受到了各大军区总司令的一至好评。</p>
哼，在这个系统里，说来说去，讲的还是就两个字：资历。</p>
管你后台再硬，实力再强，没有这外时间的积累，永远还是矮人一截儿的。</p>
而且易振海很清楚，上面提拔人才有一种习惯，尖子生冒头表现出风头是好事儿，引起领导重视。而随之而来的考核却是向来讲求一个稳中求胜，过于激进，反而容易被打压。姚谦的确在头两日风头大好，可惜也正因为如此，他的女儿，那个公主殿下太惹人眼目了，即算有元首、白元帅叫好，也还是必须按照部队的规程走，想要一步登天是万不可能，更会因此受到适当的打压磨练。</p>
在这个圈子里，万事是急不来的。</p>
以前易振海还是有些不确定，在国庆日接下来的这段日子里，深刻地体会到了这种制度的好处。对他来说，不啻是一道大大的保险栓哪！</p>
他心情愉快，之前的后院糟心事儿也基本解决完了，他虽然年过半百，可是一直勤于锻炼，精力正好。而今这个状态，正是做为男人建功立业的最佳时期。</p>
门一关上时，易振海就走向自己的办公桌，想拿杯子续杯热浓茶提神醒脑儿。这茶业，正是前来演习的某些巴结讨好的小军官们奉上的，那些人也和当年的自己一样，想要挤进这四九城中。而今，自己已经掌握了这样的权利，让他怎能不自傲。</p>
然而，他的手还没碰到杯子时，一道高大森黑的背景就冲进了眼帘。手上的杯子哗啦一下，打落在地。</p>
那站在窗边的男人，负手而立，缓缓转过了身，目光宛如寒夜中的两柄冰刃，夹着极致的锐气直直插进了易振海的眼中，心神俱颤。</p>
“你……”</p>
“易、振、海！”</p>
厉锦琛沉沉的声音，每一个字都似含着千钧杀意，他裹在黑色西装下的身躯肌肉贲张，充满了强横的气势压力。</p>
“厉锦琛，你，你怎么进来的？这里现在是军事要地，你竟敢擅自……唔！”</p>
连看都没看清楚，仿佛一道黑色闪电般，易振海就被厉锦琛扼住了脖子，一下子抵压在墙上，撞得旁边的杯子、奖品桌，都发出哗哗的响声。</p>
两个水晶奖座，就声掉落，摔断了角。</p>
只是这军队里修的办公大楼，用料扎实，易振海这办公室里的这些响动，也丝毫传不出去。</p>
“易振海，你的胆子够大，我确实小瞧了你！”</p>
“……咳，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p>
“很好，你不知道，那我就全部告诉你，希望你给我记牢了！”</p>
“咳，你这样做是……是违反纪律的！”</p>
“哼，违反纪律又如何？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时违法杀了你这只老人渣，帝国也一样拿我没办法？！”</p>
“你……”</p>
“易振海，你给我听好了。像你这样的人渣，我不否认你对军队的贡献，所以我不会私下解决了你。但你私德败坏，祸害了自己的家人不算，竟敢将手伸到我厉家，害萌萌也中了那该死的真菌病毒。本来，我还想慢慢陪你玩儿，看着你从人人敬仰的神坛上摔下来，玩个家破人亡，声败名裂，纵不能还姚爸和我女儿的性命，好歹，孩子们也可以泉下有知了！可惜……”</p>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厉锦琛，你别以为你……你仗着你的家世，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要是厉老将军知道……咳！”</p>
那上头只喉头的手徒然加大力道，几乎就要捏断了易振海的脖子。一片黑花从眼前闪过时，易振海终于感觉到了传说中的军神的力量，当真是让人无法抗拒，太过可怖了。</p>
“易振海，你太毒了！”</p>
“你……”</p>
砰的一记重拳狠狠砸在易振海脸上，顿时，他就感觉自己的鼻梁骨断了，一股热液从鼻腔内蜂涌而出，一下子就把他穿了一整日依然笔挺有型的军礼服给弄脏了。</p>
可恶，他一会儿还要开会啊！这个厉锦琛，也太嚣张了。这可是军部的大楼，他怎么敢对他如此无礼，该死的！他一定要告他，告他们厉家，让他们吃不完兜着走。他就不信，凭自己现在的实力，就算告不倒，在他们厉家脸上抹把屎也是绰绰有余的。他易振海，绝不可能就此被人看遍，随意这么侮辱。</p>
该死的！</p>
“老易，老易，你醒醒，你怎么了？”</p>
易振海浑身一颤，睁开眼，就看到几个要好的同僚正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他张口就觉得喉咙很疼，显然这就是被人扼过脖子后的后遗症了。</p>
然而，一个人却道，“老易，我看你是不是太累了。怎么好好的，自己就摔爬在这地上，瞧瞧你的鼻子都瞌破血了，啧，快，拿纸塞塞。哎，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挨揍了呢！”</p>
旁人也笑着，递来了一大盒的纸巾。</p>
“我，我的确被人揍了，刚才你们……”</p>
其他人更觉得好笑了，“我说老易你最近是累糊涂了！刚才咱们叫你好半晌都没醒，这是累得睡着了，还做了怪梦吧！哈哈哈！”</p>
随即，易振海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鼻梁骨还好好的，只是那里有一些擦红，可是脖子明明很疼，他扒下领带一看，发现也没有被扼过的指印儿。一进竟然懵了，难道之前看到厉锦琛那么真实的感觉，都是做梦？</p>
不可能？！</p>
易振海想要寻找证据，但会议已经开始了，别人就是见他一直没到场才跑来找他的。他没空打量办公室的情况，又看了下奖品桌上的东西都放得好好的，而水晶奖杯也没有任何缺损毁坏。</p>
难道，之前的都是梦？可是那感觉未免太真实了点儿。</p>
当他一离开，从窗帘后慢慢走出了一个人，正是厉锦琛。</p>
而他手里却拿着一只针剂，将针剂收进了特制的黑色盒子里，他一个翻身跃下了大楼，眨眼就消失在了夜色中，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任何人发现竟然有人又一次侵入了军区，还是他们的重要指挥部门。</p>
会议上，易振海的精神一直不是很集中，老是不自觉地会摸摸他的鼻子，脖子。</p>
没人注意，在易振海的侧颈处，有一个极小极小的红点儿。若是专业医护人员一眼就能看出，那是刚刚被扎过的动脉针眼儿。</p>
……</p>
亚特帝国，皇家医院。</p>
在一座巨大的房间里，仿佛科幻电影里的巨大仪器，在人的身体表面划来划去，带着一层层的白光光弧，而躺在其中的萌萌，闭着眼睛也觉得外面的光特别亮堂。</p>
大概做了有半个钟头的样子，终于结束了。</p>
出来后，何思蕊立即上前给女儿递好吃的，因为做了这种仪器之后，就要补充很多的蛋白质和糖份。</p>
萌萌吃着最喜欢的草莓蛋糕，乐巅巅地表示，“嗯，比想像的舒服啊！完了还能放心大胆吃甜食，唔，不愧是咱们亚特的高科技。妈，我觉得背上没那么痒痒了。”</p>
“那就好。坚持做完医生安排的疗程，还能美容养颜。你不是说，你羡慕妈妈五十看起来像三十嘛！妈每年都要做好几次这种全身超声波按摩呢！”</p>
“真的呀！那，妈，做这个，头发会不会长得比较快一些？”</p>
何思蕊一看女儿犯二的天真模样，就笑开了。母女两有说有笑着，离开了医院。</p>
却不知，她们走后，整个医院的最高领导们都在汇诊公主殿下的病情，最后将汇总的一手资料送到大西宫皇太子手中。</p>
亚德尼斯一边看医疗报告，一边听取主治大夫的直接报告。</p>
“目前，殿下身体里的病毒已经控制住了。让我们欣慰的是，这种病毒若是入了普通人的身体，普通人的免疫系统很难抵抗，容易恶化。但是公主殿下的黄金血却相当特别，似乎对这种病毒有一定的抑制作用。我们帝国的黄金血，如陛下，对于寻常的疾病，和很多毒素，都有天然较好的抵抗能力。就连那些大降头师的降毒，也不容易伤害到黄金血族人……”</p>
不管怎样，这样的消息，他也好对厉锦琛交待了。</p>
而那时候，萌萌还陪着母亲高兴地逛着商场，丝毫不知自己已经在鬼门关前又兜了一圈儿。</p>
……</p>
帝都，军区的医院里。</p>
于美萝在眼上铺了一层粉，掩去了一夜的哭红，才进屋为曾美丽倒屎尿盆子，擦脸，擦手，换衣服，喂水。</p>
这时候，曾美丽通常都还睡着，所以她并不知道这些事情都是母亲不借他人之手，亲自照顾她的。</p>
而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曾美丽在于美萝给自己擦身子上药时，就醒了。</p>
她感觉到母亲正小心地用绵签，粘去她身上又破了皮的脓泡儿，用盐水洗了消毒，再抹上保护皮肤的药膏，凉凉的药膏瞬间减去肌肤上的麻痒刺痛感。隐约中，她知道了什么，眼泪汩汩地往下流淌。</p>
在于美萝出去又拿了一大包绵签回来时，曾美丽睁开了眼，看着于美萝立即将棉签不动声色似地扔到一边的桌子上，就笑着对她嘘寒问暖，还迅速从她每次出门必带的大包包里掏出了几个厚厚的图册，打开来给她看。</p>
“美丽，你瞧，这楼盘怎么样？漂亮不？这是我让置业中心帮咱做的图片儿。你看看，这里有云南大理的，那里气候最适合人养身子了。还有这里，海南那块儿的小镇，气候也好，水果特别丰富。不过，我考虑到那里风土民情，可能不太适合咱们。这里，距离咱们涪城不远的省城中心，那里商圈儿特别多，大城市，思想开放，过小日子可舒服了。比起咱涪城，各方面设施可齐备多了。绝对不比姚萌萌他父母买的……咳！”</p>
有时候，这人骨子里的攀比情节似乎是改不掉的。</p>
于美萝立即打住话题，就换了另一个画册，摊开来，里面都是各式各样的装修风格，“美丽啊，我知道你向来喜欢田园风格儿。你瞧瞧，这韩国的，和法德那边的，都不太一样。我觉得，咱们还是更适合法德那边的田园风，大气。再说现在咱有钱了，要住肯定住好的，大的，舒服的，气派的，是不是？你放心，这房子所有的装修风格，全按你喜欢的来！”</p>
曾美丽看着看着，心里的一股气流就冲口而出，“妈，那孩子，你卖给易振海和周玲多少钱？几百万？”</p>
“美丽，你别这样……”于美萝的神色立即变得慌乱，眼神儿都不敢正视女儿了。</p>
曾美丽却激动地一把抓住母亲想要闪躲的手，声音瞬间尖戾，“妈，你就告诉我，那个死婴到底卖了多少钱？我要知道？我辛苦怀胎这么久，生里来死里去，弄成这副鬼样子，到底值几个钱，几个钱？你说啊，你告诉我，告诉我啊——”</p>
“五，五百五十万！”于美萝哆嗦着说了出来。</p>
曾美丽一下住了手，整个人摊在了床上，将之前那一点儿精气神儿都用完了，整个人宛如已死，嘴里呜咽着啜泣，“五，五百万……呵呵呵，真值钱哪！一出手，就五百万啊！我孩子的命，我的命，就值这五百万吗？哈哈哈……也对，在咱们小城市，就算是中了一个超级大彩票啊！哈哈哈……呜呜……嗝……我，我们就值这个价……这条贱命，就值500万……呵呵，他，他都没来看过我一眼……再也没来看过……我，我……”</p>
于美萝心疼得握住女儿的手，各种哄劝。</p>
曾美丽却只是惨笑着，“妈，你就别骗我了……你说孩子没死，是个儿子……阿涛说，孩子还好好的，是个像我一样漂亮的女儿……呵呵呵，可怜我竟然都相信了你们，你们……你们一个个的都在骗我……我知道，都是我错了，我错了……可是，你们为什么还要这样骗我……”、</p>
曾美丽一边尖叫着，一边将母亲递到眼前的画面，狠狠甩了出去，打翻了一桌的早餐。</p>
“美丽，不是的，妈妈不想骗你的。妈只想你好好地养病，等身子好了，你要生几个孩子，妈都帮你带。你想过什么日子，妈都陪着你。只要身子好了，一切都有希望。你还年轻，还这么年轻，过几年好了，你就会懂，过去发生的一切，只是过去了。咱们努力往前看，往前看，你看，你看，妈妈给你选的房子，城市，多漂亮……咱们还有希望，还有希望的啊！”</p>
希望是什么？！</p>
就是钱吗？！</p>
曾美丽什么也说不出口，闭上眼，后悔的泪水比那一夜夜母亲熬的药，更苦不堪言。</p>
……</p>
亚特帝国</p>
不知不觉，萌萌已经在大西城待了又半个多月。</p>
打电话时，她就急不可待地想要回国了，“厉锦琛，你太过份了。把咱们娘儿三丢在这里，自己一个人跑回帝都逍遥，过份！你瞧瞧，宝宝们都不认识你了。”</p>
大大的落地屏幕里，那方的聊天机械人跟着厉锦琛在匿大的慈森办公室里移动着，将男人的一举一动都摄了出来，双方除了一面大大的落地投影墙幕，就宛如亲临一般。</p>
三个小家伙一字排开，跟着妈妈表态。</p>
“爸爸，爸爸，你看豆豆转圈圈儿，转圈圈儿！孔雀开屏，呼呼呼——”</p>
第一个最激动表现的，还是小豆腐姑娘，差点儿冲到墙上，对着父亲把小花裙子转得溜儿圆，还一边甩着小脑袋上的漂亮小辫子，显得不得了。</p>
厉锦琛失笑，立即点头，“嗯，今天我们家小豆豆，真是世界上最漂亮可爱的小淑女了。美得爸爸都眼花了。这条裙子，是外婆送给你的，还是未来的舅母给你做的？”</p>
“外婆送我头花花，裙裙是舅母的。嘻嘻嘻！”</p>
“我的小豆豆，是世界上最美的姑娘！”</p>
小豆腐可乐得摇摇摆摆，小脸羞得红通通的。让厉锦琛真是又爱又心痒，也恨不能立即将小家伙捧回掌心，好好亲几口。</p>
萌萌小脸一瘪，立即叫靓宝将小花痴给攥了回来，立即拉回主题，“刚才歪楼的不算啊！我给你说正事儿，我的痒痒症已经好了。我明天就回来，哦不，今晚就到家！我不管，我不要再待在这里了。再一个月我就要交魔鬼教授的论文了啦，你……”</p>
“爸，爸爸，我跟穆善叔叔学了降龙十八掌，真的哦！我可以保护妈妈妹妹和哥哥了，你不用担心。我们可以再玩几天的啦！”</p>
萌萌话没完就又被小包子给抢了白。</p>
大人们一阵儿好笑无语，一家五口七嘴八舌，各表一枝，闹腾了好半天，终于勉强达成了协议。</p>
“好，宝贝们，今晚我在机场接你们。”</p>
“爸爸，爸爸，抱抱！”小豆腐都伸手了。</p>
“爸爸，再见！”靓宝已经拿着遥控哭了。</p>
“爸，你看我，你看我的降龙！”小包子还在耍宝儿。</p>
萌萌被厉锦琛最后那个眼神儿给吓得立即捂脑袋，但还是满心地期待。</p>
通话结束，她还在嘀咕，难不成真是因为自己剪了头发，这男人就生气到现在，之前还不辞而别，借口什么公司有急事儿。切！不就是几根头发，至于嘛！</p>
……</p>
帝都军校</p>
尘沙飞杨的演习场上，坦克大炮遍地走，战机飞机满天飞。</p>
停靠在一边高地上的指挥车旁，人来人往，电报声，传讯声，各司其职，十分忙碌。</p>
勤务兵送来茶水。</p>
易振海端起一杯，突然手一抖，杯子又应声砸碎在地上。</p>
周人也是一惊，都回头看了一眼，但随即又埋头忙着自己的。</p>
政委见状，转身过来，将一个军用壶塞进了易振海的手里，拍拍他的肩道，“这大概是你打坏的第四个杯子了。老易，等这场演习结束，你就好好休息几日。身体要紧啊！”</p>
易振海神色瞬间一变，立即行了个军礼，“首长，我还顶得住。”</p>
“别说傻话了。咱们都一把年纪的人了，比不得外面的那些壮小伙儿，几天几夜不睡觉都壮得跟牛似的。身体要紧！毕竟，你的那个任命，可马上要下来了，别在这节骨眼儿上，因小失大啊！”</p>
政委的笑容比起往日的客套，多了几分真诚和劝慰。</p>
易振海却没有了往日的心情，只得点了点头，回头瞪着那沙盘模型图，却怎么也静不下来了。</p>
他会如此心神不宁，并不是因为演习的疲累，也许，有一些。但是，最主要的是最近他总是产生近乎于真实的幻觉。就从那晚总结会议前的意外昏倒开始，他总会不时看到厉锦琛警告自己，甚至有一次在走廊上，因为看到姚谦，他竟然产生幻觉，姚谦也掐着他的脖子说要替死去二十多年的女儿报仇。</p>
那可是公共场合，姚谦的性子是不可能做出那种夸张的事情的。所以，他开始肯定自己肯定是幻觉。可是这幻觉来得莫名其妙，就从那天见过厉锦琛之后……他觉得，那晚昏倒可能不是幻觉，而是真实的。就是在那时候，厉锦琛对自己动了什么手脚，才导致他产生那么多真实的幻觉，几乎就要搅乱他整个生活和精神了。</p>
该死的！</p>
他不会被这可恶的小伎俩打倒的。</p>
厉锦琛知道了他对姚萌萌下了阴招又如何，那种真菌病毒，若是没有周玲的解药，必死无疑。这么多年了，这东西可是周玲一辈子研究的心血呢！呵呵呵！听姚谦说，那个姚萌萌还一直待在大西城没回来，估计是想利用那里最先进的医学治病吧！</p>
哈哈哈！难怪厉锦琛会狗急跳墙，竟然跑到这里来威胁自己。是的，只有即将失败的敌人才会像疯狂一样乱吠乱叫。</p>
演习告一段落后，易振海在政委的提议下，先坐车回到了军校。</p>
然而，走在回公寓的路上时，在十字路口他竟然又意外地碰到了和妻子一起回家的姚谦。</p>
双方打了个照面儿，不冷不热，就错身走过。</p>
突然，易振海就感觉有股风从身后袭来，他下意地朝前一扑，有刺目的灯光从拐角处一下射出。</p>
接着就听到嘎吱一声急刹车的声音。</p>
“呀，老易，你，你这是怎么的了？”</p>
等到有人把易振海扶起来，还是他熟识的人，他刚才并没注意这人就走在姚家夫妇身后。</p>
此时，姚谦和阮灵芝都瞪着一双眼，站在一辆灯光大亮的汽车后。</p>
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窗口还爬出几张大小脸儿。正是厉家五口！大脑袋叫“妈妈”，小脑袋们嚷嚷着叫“外公外婆”，叽叽喳喳的一片嘈杂声里。</p>
易振海听到厉锦琛阴沉冷森的声音，毫无歉意地询问他是否被撞着了？！</p>
扶着易振海的人忙说没有。</p>
易振海在心里冷哼，可却不敢看厉锦琛背光中的眼睛。仿佛，那就是一双魔眸，看了之后会产生奇怪的幻觉。刚才……刚才他以为这车会直接撞上自己，将自己辗死？！该死的，这感觉真是糟糕透了。</p>
“易老师，真抱歉！”</p>
“不，没事儿，是我自己不注心。”</p>
“嗯，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离开了。若是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p>
厉锦琛身后就走出一个保镖，将一张只有号码的名牌递了出来。</p>
易振海当然没接，但旁边扶着他的同僚却急急地接了过来，一副蒙受隆恩似的哈巴狗样儿。这让易振海的心情莫名地又糟糕了几分。</p>
厉家和姚家人很快离开了，易振海却觉得仍有些莫名地恍惚感，同时觉得肩后背有些痒，他抠了两把，就将好心的同僚打发走了，自己回了公寓。</p>
老样子，满屋子的菜香味儿，却闻起来让他心情莫名地感到烦躁。</p>
他对着一桌子丰盛的菜希，顿失食欲，脑子里反复转着刚才的情形。他分明看到汽车里的驾驶员厉锦琛，像是猛踩了油门儿，要当场辗死他似的，吓得他当时腿一软就摔倒在地。</p>
“振海，你不舒服吗？要不先去浴室冲个澡，再出来吃饭。我今天炖了……”</p>
易振海什么也没说，起身进了洗手间。但刚脱掉外套时，他突然冲了出来，抓着正端着汤出来的周玲，汤都差点儿撒了出来，却溅红了周玲的手背，那是用砂锅炖的，保温效果好，却非常汤。</p>
周玲手臂疼着，易振海也没管那么多，只将锅一入就问，“那两个女人，现在离开帝都了没？”</p>
周玲不想男人突然又问起定事儿，“之前我去看过，曾美丽刚生产完要做月子。我和于美萝约好了，只要小月子一满，不管怎样都让人将她们送走。以曾美丽的情况，也撑不过半年了。而于美萝她……我想……”</p>
易振海突然勃然大怒，吼道，“废物！”</p>
哐啷一声，易振海甩开周玲的时候，竟然挥手就将桌上的饭菜盘碟都打碎在地。</p>
“振海！”</p>
“闭嘴，我叫你赶紧把这两个女人给我处理掉，你竟然还拖拖拉拉。你是不是想她们害死我，才甘心。你知不知道，最近我的压力有多大。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p>
砰……啪——哗啦！</p>
不过五分钟，公寓里的东西都被易振海砸了个遍。</p>
若不是有隔壁前来敲门儿，估计易振海还会继续砸下去。好歹为了在军队里的面子，为了即将到手的升职令，易振海立即装出了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借口说成周玲熬了一锅汤，差点儿汤着手，却不小心将汤撒了。</p>
“你们瞧，我一着急，冲着给她拿药箱，结果把桌椅凳子都撞倒了，唉……不好意思，吵着大家了。”</p>
旁人只朝屋里瞄了一眼，倒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处，倒是更多闻到了屋子里的饭菜香，都羡慕易振海的好福气，便离开了。</p>
回头当门一关，易振海满脸黑气，森森地盯着周玲，将人拉到了卧室里。</p>
“你明天就去医院，不管于美萝要搞什么鬼，立即把他们母女都扔出帝都，所有他们存在的东西都销毁掉。还有，那栋别墅里的东西，也通通都烧掉。于美萝绝对不能留，这个女人，心思狡诈，不知道未来还会搞出什么妖蛾子！”</p>
“振海，你，你有点儿……”</p>
易振海却一手打掉了伸来的手，厉声喝令，“周玲，你是我老婆，你必须站在我这边。于美萝，绝不能留。这次联合演习一结束，正式任命书就要下来了，我绝不能在这种时候出任何差错。”</p>
最后，他还是重重地扶住了她的肩头，目光如剑般紧紧锁住了周玲的眼。</p>
“玲儿，你乖乖的，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咱们永远在一起，谁也别想再搞什么妖蛾子。你相信我，玲儿，你乖乖的，帮我除掉于美萝！我心里只有你一个……”</p>
两人斜倒进大床，很快剩下的只有*的嘶吼。</p>
……</p>
清早，五点半，天还刚亮。</p>
易振海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出门了。</p>
周玲顶着一脸纵欲的憔悴走出卧室，看到丈夫在衣冠镜前的模样，仍是没由来地生出几分少女时代才有的悸动来。她立即上前，要帮男人整理衣褶子。</p>
男人却啪地一下打开了她的手，两人对上视线时，都有莫名地惊讶、尴尬，不奈烦，犹豫，种种复杂情绪，随即又迅速收敛，化成了一个掩饰的笑。</p>
易振海又抓回了周玲的手，语声轻软道，“时间还早，你再睡会儿。回头，记得帮我把事情办好，就成了。”</p>
他微微倾了下身，似乎是想吻一下她，可最终还只是伸手捋了一下她鬓边的乱发，便拿起宽沿军帽戴上，开门离开了。</p>
周玲站在原地，发了半晌愣才又重新振作精神，冲进了浴室里。</p>
衣衫落地时，从小小的洗漱镜子里，看到自己身上多处的余痕，她仍是有些羞涩的。这也多亏她自己学医，平日保养得当，至今还保有生育能力，倒是让男人十分满意。</p>
然而在洗漱完时，她突然觉得颈背后有些发痒的感觉，她抓了两把抓红了皮肤，那里却又留有男人的痕迹。她没有多想，穿上新买的羊呢大衣，还是有些洋气的红色花纹款，便匆匆离开了学院。先去了一家时尚造型店，做头发，又化妆，打扮得宛如一个富太太。</p>
她突然自嘲地笑笑，其实在很多人眼里，她其实也算是个二代。只是自己心态一直平淡，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可如今遇到于美萝这种狗眼看人低的女人，也必须摆起这架子，才更能掌握谈判的气场。</p>
……</p>
医院里。</p>
曾美丽从与于美萝吵架那天起，就不怎么爱说话了。整个人都死一般的沉寂下去，不管于美萝怎么逗她，哄她，做好吃的，买了很多她喜欢的奢侈品逗她开心，她都不屑一顾了。</p>
不耐烦的时候，曾美丽只会对于美萝恶狠狠地吼上一句，“我就要死了，你还管那么多干嘛！你去买你的漂亮也罢，做你的漂亮头发啊！你管我干嘛，反正我都要死了，要死了——”</p>
曾美丽负气地大吼着，将身边的东西都砸向于美萝，直到于美萝不得不离开。</p>
可惜，她又怎么明白，于美萝做这些架势，也无非就是为了跟周玲斗。战斗的话，总得有一身拿得出手的行头吧？至少，输人不输阵！</p>
马涛来看曾美丽时，于美萝刚被赶出来。</p>
于美萝看着这水管工带着吃的穿的，还有杂志，并不像往常那样驱赶，只道，“她心情不好，你……小心点儿吧！要不行，就让护士去。免得让她难受，对身子，也不好。”</p>
马涛应了一声，转身时眼底里依然是不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早就应该把孩子拿掉，全力救美丽的。拖到今天这地步，就是为了钱！他真是不理解父母那一辈的人，钱就那么重要吗？没钱，好像他们什么价值也没有。现在，人真的要没了，后悔有什么用？！</p>
似乎，曾美丽对于马涛的接受度，要比于美萝好了很多。</p>
于美萝心情黯淡地离开了医院。</p>
病房里，马涛说着自己早准备好的几个笑话，逗笑了曾美丽，两人一起吃饭。</p>
吃完之后，马涛收拾东西时，曾美丽看着墙角，突然道，“阿涛，你把那地上两本书拿给我瞧瞧。”</p>
“哦，好！”</p>
马涛隐约觉得，这东西应该是跟于美萝有关的，不过他什么都没问，将书拣回来擦了擦，递给曾美丽看。他已经知道曾美丽发现了孩子的真相，心情忐忑，不敢提这话题。见着曾美丽竟然没对自己发火，而只是对于美萝发了一顿火，心又悄悄放下了。</p>
“阿涛，”曾美丽突然对洗碗回来的男人说，“你瞧，这是咱妈帮咱选的婚房，你喜欢吗？”</p>
咱妈？婚房？</p>
马涛愣了一下，没有说什么，立即笑着擦了擦手上的水，坐到床边，和曾美丽聊起了安居的事情。两个年轻人的话题总是更容易投机，聊着聊着，未来的蓝图，幸福的期待，似乎又悄悄降临。</p>
“阿涛，我想出去走走。听说下雪了，空气一定很好。”</p>
“唉，好。”</p>
马涛啥都没想，就瞧着女人高兴，便应下了。完全忘了，曾美丽正在坐月子，这时候最见不得寒气。</p>
后来两人就在护士的建议下，在走廊上走了走，在医院大厅里，看看玻璃门外的天色。</p>
那时候，大厅里的电视机，又正放着亚特公主的新闻。</p>
曾美丽看到电视里的萌萌，一身精贵的毛皮大衣，身形娇小玲珑，容光焕发，怀里抱着个粉雕玉琢似的小娃，只有一种如见前世般的感觉了。</p>
她回头对马涛说，“你知道，那个公主，以前我们在一个地方读书，学习。那时候，她可没现在漂亮有气质，班里人都说她是个书呆子。读死书的书呆子呢！”</p>
马涛立即附合着，“可不是。有些人，其实就是命生得好，真实来看，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美丽，我听说你以前书读得挺好的，等咱把家安了，你想读书的话，我陪你。”</p>
两人就聊起了读书学习的事儿，曾美丽眼里的光芒，也愈来愈亮了。</p>
那时候，周玲却刚刚到来，而悄悄躲到了一边的资讯电子板后，看着那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模样，心情十分复杂。但随即想到了自己的丈夫后，她趁着两人不注意，便上了楼去找于美萝。</p>
“呀，没水了。美丽，你在这里等等，我去打点儿热水。”马涛体帖地将人推到了暖气片旁边，还捂好了厚厚的毯子，才离开。</p>
曾美丽笑着看马涛跑远，回头时，脸上的笑容悄悄落下了。</p>
这时候，小孩子叫着下雪了。</p>
曾美丽就想再靠近点儿看，但她也怕受了寒，便推着车子，想朝窗边靠一些，而刚好碰到一群小护士正在角落里聊天。</p>
“嘿嘿，你们看那个女人，对对，就是那个穿得挺派的女人，听说姓于。”</p>
“哦，怎么了？看起来像个外地人嘛！一身的爆发户气质，呵呵，不会又是哪个高官的情妇小姨子吧！”</p>
因为听到“于”这个姓氏，曾美丽不禁也偏头看了过去，就正好看到了玻璃门外的一角走廊上，母亲正靠在墙边，抽烟，一边抽还跟一个模样同样爆发户的男人，说说笑笑。甚至，有些暧昧动作。</p>
“啧，一对狗男妇！”</p>
“哎，小周来了。小周你快看，那个女人是不是就是你说的那个女人在手术室里挣扎得要死要活，自己却在哪里跟人谈钱卖孩子的那个小三儿他娘？”</p>
“我看看。呀，真的是那个于女士。你们可不知道，这个女人可凶了，把主任搞得都鬼秃头了。之前还害得院长去第一院请人来救场呢！这专家费，都得主任他们来摊。之前，我还听楼下住院部的人说，这女人真是特别奇葩。刚开始把女儿照得跟皇后人心的，后来拿了钱，就不见人了。几天回来后，嘿，就从村姑变成了富家太太似的。打扮得那叫一个时髦高大上啊！”</p>
“唉，可不就是个暴发户儿嘛！”“就是，就是个暴发户，瞧她那作派，一看就是个小地方出来的，没见过世面。”</p>
“要不怎么会养出个给人当小三儿的女儿呢！你们在层下可不知道我们上层的苦，那钱是多，可是见天看到的病都跟恐怖片儿似的。这个于女士的女儿啊，不知道染了什么怪病，刚住进来时还像个漂亮姑娘，才不过二十出头，现在整个儿跟鬼似的……”</p>
曾美丽看着镜中的自己，立即也转开了眼。</p>
“还有啊！当初她女儿第一次血崩时，人都差点儿没了。这个于女士却死求活赖地要医院保住她女儿肚子里的孩子。我听另一个医师在私下里说，要是早点拿掉孩子，那女孩子兴许还能多活几年？”</p>
“不会吧？只有半年不到的活头了？”</p>
一片唏嘘声中，任谁从旁人嘴里听到自己命不久矣的消息，也无法淡定了。</p>
曾美丽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轮椅扶手，虎口已经崩裂出血，而不自知。</p>
“唉呀，你们不知道之前这个于女士不知打哪儿弄了一堆中药，把咱们整个楼层熬得又臭又难闻，还说救女儿呢！要是她真有心，早该打掉那个小野种。孩子爸爸从那女孩住院到现在，在生死线上挣扎了好几盘，都从来没有出现过。”</p>
“咦，不对呀！我听说孩子爸爸挺殷情的，现在天天跑来照顾那女孩呢！两个人感情挺好，都谈到出院就结婚的事儿了。”</p>
“哎，你们根本不知道内情的啦！那个男的听说还是这小女生的姘夫啦！这卖孩子听说都几百万，就那小水管工能拿得出那钱来？！”</p>
“天哪，这也太……”</p>
“别说外人怎么对她女儿了。这个于女士自己都心眼儿不正。之前孩子临产那一天一夜，她是死活要医生保着孩子，都没说要救女儿的。我说这女孩会跟人胡搞瞎搞，也全赖她这个妈教的吧！哪个当妈妈的会喜欢留下女儿的孽种啊！不过那个小姘夫倒是挺有义气的，当时医生让选大人或孩子，那小水管工第一个跳出来就要大的，不要小的。可是她妈竟然犹豫了，说一定要留着孩子……”</p>
“啧啧啧，这当妈的可真够心狠的啊！”</p>
“所以我们就想啊，那女孩刚入院时情况其实没那么糟糕。莫不是这个妈去搞的什么中药，吃了之后，情况似乎越来越糟糕了。”</p>
“天哪，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p>
“可不是。有负责那场接生手术的医生出来说，那女孩的好几个脏器上都出现阴影了，依我看那样儿，啧啧啧，能活过三个月，都算谢天谢地了吧！”</p>
三个月？！</p>
她只能活三个月了？！</p>
曾美丽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了。</p>
这个世界怎么能这么残酷，母亲怎么能那么残忍自私？！</p>
不，她忘了。从小，母亲就是这样教育自己的。男人的便宜，不占白不占。自己的美丽，就是自己这辈子最大的武器，必须好好利用。所以，所以……</p>
妈，你就是这么利用你女儿我的身体，我的孩子，你的孙儿，谋取最后一把，一把养老金的吗？！</p>
砰啪——</p>
曾美丽再也控制不住，冲上前，就想推开那扇玻璃门，却因为高度不够，撞在了门上，她越是用力，越是打不开。</p>
这响动惊起了那几个碎嘴的小护士，小护士们看到曾美丽，那个叫小周的护士立即认出了曾美丽正是他们口中倒霉摧的女儿时，吓得低叫一声，带头就跑掉了。</p>
曾美丽没能打开那道隔门儿，就猛拍大门大叫“于美萝”的名字。</p>
刚好于美萝接到了周玲的电话，就跟那陌生男人拆了，回头跑走了。</p>
曾美丽立即转身，要往回追。马涛这时候接完了水过来，两人差点儿撞在一起。马涛急忙扶住轮椅，问发生了什么事儿。</p>
“放手，你放手——”</p>
曾美丽几乎歇斯底里，疯狂拍打马涛的手，就朝电梯的方向冲。</p>
马涛没得法子，只得顺从其意。然而，他们还是没能追上于美萝，只能看着电梯先上了楼去。</p>
终于等来了电梯时，马涛见没有外人，立即关上了电梯门，就询问曾美丽生气的缘由。</p>
曾美丽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马涛直觉不安，情急之下，他抱着曾美丽就狠狠地吻了下去，就像以往两人偷情时的那样，让曾美丽根本招架不住，泪如雨下。</p>
“我……我就要死了……你们，你们通通都骗我……”</p>
这一刻，曾美丽的哭叫再不是像以前的负气，发泄，而是真真实实的恐惧，极度的恐惧不安。</p>
马涛抱着曾美丽，只说，“不怕，不怕，有我呢！之前好多得癌的都说没救了，可是还是有好多奇迹般的活下来了。只要你想活，咱就一定能活下去。一定可以的！”</p>
电梯很快上了楼。</p>
曾美丽却已经没有了力气，她的精气神儿已经在刚才小护士们的八卦聊天中，以及后来对着玻璃门后的母亲嘶叫却根本没有被听到，而耗尽了，只能无声的落泪。</p>
马涛心疼不矣，但刚走到半途，他就看到于美萝跟那个官太太走在一起，去了走廊尽头的角落里谈话。他看了看已经没有声气的曾美丽，知道她定是听到了一些什么，迎上她的目光，他知道若不遂了她的心意，必须也是非常难受的。随即，他推着她下了一层，躲到了那楼梯口，正好可以偷听清楚两个女人的谈话。</p>
然而，这时候，没有人知道，这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暴风雨正在悄悄积蓄。</p>
……</p>
军校</p>
今天，几大军区的联合大演习，已经要接近尾声了。而做为演习的主要骨干，易振海在会议上获得了上致校领导，下至普通兵官们的一致好评。</p>
会后，不少之前因为姚谦事件，对易振海还有些看法的人也主动前来向其道贺。</p>
因为在会议上，大领导已经宣布了这一期升迁调职人员的名单，其中，易振海成为名单中的一大红人。而正式的任命书会提前颁发，听说还是曲元首之前的亲自视察后，向总统阁下提议。这样提前一步对同志的工作予以肯定性的奖励，更有利于提高战士们的士气。</p>
于是，本来众人都以为还要再等上两个月，即是元旦前夕才会发下来的任命调职书，竟然在最近几日就会颁布下来。即时，还有几位退休的老将军也要颁荣誉勋章，即时，这些升迁令会同时发下来，引为军中盛事。而做为为帝国培养高精尖军事人才的帝都学院，也是一片荣光，岂时很可能总统阁下会亲自莅临。</p>
这可是难得一遇的好时机哪！要按以往，像易振海这种任命也就是内部乐呵乐呵了。不过这次不知是蒙谁之幸，竟然能搭上老将军们的授勋礼，那可真是天上掉馅饼的感觉。</p>
易振海感觉，姚谦给自己带来的霉运终于走到头儿了，回自己办公室的路上，他整个人都觉得春风得意不矣。</p>
那时，姚谦正和几个学员从校场上回来。</p>
相较于易振海这些日子在战场上的得意，在会议上的风光，姚谦做为同单位人员，因为一直负责观察团的接待工作，也由于上头的有意压制，这次联合大演习，他没有直接参加。只是受五营长的邀请，私下里做了些交流。使得五营长卫燎在这次的全国大演习上，异军突起，十分风光，也获得了不少的嘉奖。</p>
这会儿，姚谦也是被学员们拉着要去和五营的人欢庆一番。</p>
“老姚，又和战士们出去吃饭啊？”</p>
姚谦一笑，“是呀！易上校，我还没恭喜你，马上就要拿到任命书，升任总参了。”</p>
“哪里！不过是领导安排，组织需要。呵呵呵！”</p>
“那也不一样。还是易上校你够实力，在下十分佩服。”</p>
两个男人虚与伪蛇一番，这话里暗藏的道道儿，不熟悉的人还真听不出来。但熟悉的人听着，就是怎么听怎么别扭了。</p>
在场的温泽还好，借机弄了个闹铃儿，就把姚爸爸从那种诡异气氛里解救了出来。</p>
要是换了贺英琦，逮不定还会臭上几句。</p>
两人各行各路之后，温泽冷笑一声，道，“哼，有他现在得瑟的。等任命当天，咱们有的是好戏看！”</p>
姚谦有些不解，“什么好戏？那天我听说总统阁下可能亲自到场啊，你和英琦可不能乱来。不然，可是会开除军籍的！”</p>
温泽笑着攀上了姚爸的肩，“姚老师，您放心。我们可没那么大胆儿，也没那本事。但是我保证，这只披着人皮的狼，一定会露出他恶心的真面目的。”</p>
姚谦没有再说什么，隐约知道或许女婿那边会有动作了。可是最近厉锦琛只叫他按部就班，不要跟易振海斗，让他先得意些日子，到时候……</p>
……</p>
医院</p>
曾美丽被马涛抱着，悄悄附在楼梯口下，将上面两个女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p>
“易夫人，这大好的日子，你不在家陪你的上校老公，有空跑这满是药水味儿的鬼地方，不会又是哪个小三儿怀了你们上校的种，要来料理后事儿了吧！”</p>
于美萝抽着烟，朝周玲吐出浓浓的一口烟雾。</p>
周玲厌恶地退了开，换了个风口，才道，“我今天来不是要跟你抬杠的。这已经快一个月了，你和你女儿也该收拾一下离开了。这是我们之前说好的，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明天我会派人来送你们上路。”</p>
于美萝的手微微一抖，没人看到她背在身后的手已经抖得非常厉害，但是她仍力图镇定，只道，“哼，既然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也不瞒你。美丽的病情很严重，你再给我300万，算是买你和你老公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很划得来，不是吗？”</p>
周玲一听，立即喝斥道，“于美萝，你别太过份。早前我们已经说好，那些钱都是我自己的私房钱。你以为当兵的能有几个钱？！”</p>
于美萝却是冷笑一声，“周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周家在帝都还是小有些势力的。区区几百万，根本不算什么。易振海拿不出来，你们周家不可能拿不出来。不然，你们怎么把他从一个小小地方官捧到而今的帝都高官！哼，拿不出来，就是砸锅卖铁，也得拿！”</p>
一个烟头，顺着楼梯口，滚落了下来。</p>
两个年轻人的目光相对时，透露出的俱是惊讶，不解，还有深深的阴沉。</p>
周玲深吸了口气，才压下了冲品而出的诅咒，“于美萝，你够了你！别以为我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让。够了！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们对你和你女儿，已经仁致义尽了。别以为次次都能威胁到别人！也请你自己回头看看，有时候，这砝码压过头儿了，最终不见得你就会是赢家！总之，我言尽于此。你自己，好自为知！”</p>
说着，周玲也不再跟于美萝啰嗦了，转身就走。</p>
那漆亮的高跟鞋，在走廊上发现刺耳的响声，那种先天优越的高高在上的气息让人心生了狠。</p>
“周玲，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易振海合着伙儿地想害死我们母女两吗？！证据，我可都准备好了。要是你敢对我们母女不利，哼，你们可以偿试一下后果会如何。我不介意。反正，我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p>
于美萝的声音不大，每一个字却都似打在周玲心上，让她每迈出一步都变得愈发艰难，最终还是停了下来。</p>
楼下的曾美丽听到这里，本来萎顿的神色一散而光，目光直直地盯向楼上。马涛听得也是心中大震，他也不自觉地朝上方又走了两步。</p>
于美萝见周玲的样子，继续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就算这个医院的人受了你们的什么暗中唆使，始终没有查出美丽的真正病因。但是我找的老中医，当晚就查出来美丽是中了毒。这毒是怎么来的？美丽说，她怀孕的头三个月都没有多大的妊娠反应在，而浑身的那脓泡都是在易振海看望她之后，才开始长出来的！”</p>
曾美丽听得倒抽了口冷气，马涛怕她又激动叫出来，急忙捂住了她的嘴。可是，这撒裂开的真相，就宛如彻底决堤的洪口，再也关不住了。</p>
周玲回过身，大步走了回来，压低了声音地反驳，“于美萝，你别想含血喷人！”</p>
于美萝轻哼，“哦，我含血了吗？真正满手染血的，恐怕是你和你丈夫吧！”</p>
周玲气息一沉，喝道，“你女儿根本就是你自己的贪婪无耻给害死的。别以为我不知道，曾美丽在临盆的时候，你却死要医生保孩子，都不要保大人。这是做母亲该说的话，该做的事吗？这个当晚抢救的在场人员全都可以做证。你才是为了钱，想要害死自己女儿的罪魁祸首！哼，真是可笑致极了！”</p>
“你，你胡说什么。我也是为了美丽好，美丽她想要这个孩子，那是她活下去的希望。”</p>
“别骗人了。你留着孩子，就是为了向我和振海敲诈更多的金钱！难道不是吗？刚才是谁说还要300万的。从来没看过像你这么贪财的母亲，你可真是够意思了。说什么我和振海害人，依我看，你女儿要是好好接受医院的正常治疗，根本不会搞到现在浑身都是癌细胞。你给她弄的那些黑漆漆难闻的药水，恐怕才真是慢性毒药吧！~你把你自己的女儿害死了，你竟然还敢要胁我和振海，简直是痴人说梦！”</p>
啪！</p>
一个巴掌落在周玲脸上，周玲一愣，立即扬手也还去一巴掌。两个女人立即在走廊上撕打了起来，边打边骂，一股脑儿的所有肮脏事迹都被倒了出来。</p>
“你胡说，我没有害我女儿。我女儿已经这么惨了，她根本活不了几个月了。都是你，都是你和易振海那个黑心肠的，害了我女儿，你们才是真正的刽子手！”</p>
“于美萝，还敢跟我死要钱。你要真爱你女儿，那就把事实真相告诉她。哈哈哈！告诉她，你们母女两都是我丈夫的小情儿，老的当年上不了位，到了这儿小的竟然也爬上我丈夫的床。可惜不管你们两个怎么做，永远都是被人玩的贱货，永远也见不得光。下三烂的贱货！”</p>
周玲这时候也完全压不住心头的怒火，所有隐藏的怨恨恶毒，都被于美萝的威胁给激了出来。撕打间，两个女人华贵的毛料大衣都落了地，同样的华丽妆容都没了，头发散乱，形容一踏糊涂。</p>
可是再怎么糟糕，也不若曾美丽听到自己竟然和母亲同时被一个男人玩弄，来得震惊。</p>
她竟然，竟然被母亲的男人玩弄了？</p>
那个男人，竟然是母亲的情人？！</p>
可是之前于美萝分明说，两人只是普通认识。可是现在事实根本不是那样！那个男人，跟女人有过一腿。难怪，他们初见时，他会帮她一把，他看她的眼神有一种奇异的神色。那并不是什么男人看女人的兴趣，而根本是透过她，看到了她的母亲？！</p>
太可笑了！</p>
她竟然，竟然和母亲，跟同一个男人发生了关系。</p>
然而，更劲爆的，令曾美丽无法想像的，还在后面。</p>
“周玲，你这个丑婆娘。就算你家有钱有势又怎么样，易振海的初恋情人永远是我。是我于美萝！哈哈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给我女儿的燕窝里下了毒，我已经留下证据。只要我和我女儿有任何意外，就会有人将这些财料全部递到到帝都检察院。我相信，现在的公检法机关对于官员们的操守会非常感兴趣的。”</p>
“你还敢说我们害你女儿。既然你知道燕窝里有毒，那为什么你还留着那些毒燕窝，悄悄煮给你女儿吃。别以为我不知道？我那天来看你时，你不就正在拆老刘送给你的补养品吗？！那些包装，那里面的东西，我可看得一清二楚，全部拍在我手机里了。我还真是惊奇啊，口口声声爱护女儿的老妈子竟然背地里一边给女儿熬药，一边又给女儿下毒。你这种爱女之心，恕在下我这个当妈妈的，真心无法理解，理解无能！于美萝，你这心肠有多狠毒，为了几个钱，骗得自己的女儿连命都没了，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于美萝，你就是这样子为人母的，我可真是为那丫头可怜啊……”</p>
曾美丽听到此，瞬间眼前一片黑花，差点儿闭过气去。马涛吓得急忙抱着她往回跑，却又被她抓人玩弄了。她说不出来活来，因为呼吸突然觉得困难得快要窒息了，她死死抓着马涛的手，无言地传达着她想要知道一切事实的迫切和坚决。</p>
就算死，她也要死个明白！</p>
“你胡说八道。”于美萝气得扑上前，对着周玲就是一阵儿拳打脚踢，“我没有害女儿，我没有给美丽下毒，你胡说。下毒的是你们，想要杀她的是你们。易振海那个畜牲，我早就知道，从他知道美丽怀孕那天起，他就起了杀心！就像当年一样，但凡是有人对他不利，嘲笑他的，他都在背后使阴招儿。那个断了腿的，还有摔成残疾人的，迷失在丛林里最后被狼咬死掉的，通通都是易振海的手笔，他才是最可怕的刽子手，你们夫妻两都不是好东西！”</p>
周玲甩开于美萝，抹了把嘴角的血渍，冷哼，“于美萝，你是不是还想说，曾美丽还是振海的孩子啊！曾强早就不能仁道了，根本生不出来孩子。所以，曾美丽还跟自己的亲生父亲乱了，怀了孩子，是不是？！即然是父女孽种，是个正常女人都恨不能将之抹杀掉。而你，你却为了钱，为了一千万，硬要女儿把孩子生下来，你这个做妈妈的，可真是为女儿着想啊，真是好妈妈呀！哈哈哈……”</p>
周玲看着于美萝揪然大变的脸色，心中一阵畅快。</p>
“于美萝，你可真会自欺欺人，编故事骗小孩子啊！”</p>
周玲站起身，将外套拣了起来，重新穿好。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匍匐在地的于美萝，说，“只要你带着你女儿离开了，好歹你还有几百万养老。再找个男人，也不难。但是你非要玩个玉石俱焚，我也不怕陪你们玩到底。明天，我会派人来接你们！你好自为知吧！”</p>
说完，这一次，周玲头也不回地走掉了。</p>
于美萝却爬在原地，所有的盛气凌人，讨价还价，狡诈狠辣，都不复存在。她只是气不过周玲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他们辜负了自己的女儿，还要害了孩子的性命。她做这一切，不过是想尽量弥补自己的女儿。可是，她没权没势，想出的法子也总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p>
一想到女儿还有几个月的命了，争来再多的钱也没有用了，可是她咽不下这口气，咽不下啊！她费尽了心思，也想多一些钱，能为女儿多续几日性命罢了。</p>
……</p>
马涛轻轻地将曾美丽放回轮椅，曾美丽面无表情，眼睛却撑得大大的。</p>
那黑漆漆的眼睛里，黯沉得厉害，没有任何光彩，有的只是越来越深重的死寂。</p>
马涛心情也极端的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p>
没想到，曾美丽还是那个男人的私生女？那个男人知道吗？跟自己的女儿……这简直太夸张了！他觉得那个易夫人应该是胡说八道，故意用来嘲讽曾美丽的母亲的。</p>
他对曾家的事情又不了解，冒然劝说什么，似乎也没有多少说服力。可在听了这么多“真相”之后，什么都不说，他也觉得很不妥。</p>
“美丽，我觉得，那个易夫人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打发走你和你母亲。女人吵架叫骂，很多东西都是胡说八道的，你不要相信。”</p>
良久，曾美丽声音嘶哑地挤出了一句话，“妈妈她，骗了我孩子的事情……她骗了我，她和易振海也早就有一腿了……她还骗我，骗我……我已经……”泪水瞬间淹没了这张枯瘦苍白的脸。</p>
马涛还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也没说出一句话来。</p>
……</p>
周玲回公寓时，仍是一肚子的气，莫名地就觉得身子有些发痒。</p>
在她拿东西抠痒时，易振海就回来了。</p>
“玲儿，后天总统要来！”</p>
“啊？总统？”</p>
“家属也可以参加，还会得到接见。”</p>
“我……”</p>
“我终于熬出头了。”</p>
易振海用力抱住了周玲，高兴不矣的模样。过了一会儿，似乎才想起周玲这副刚回来的模样，问起于美萝的事情。</p>
周玲正了正神，笑道，“那个贱人还想敲诈我。但我把她给她女儿熬毒燕窝的照片给她看，她就没气性儿了。我已经派人把他们母女监视起来，明天我亲自送他们离开。到时候……”</p>
紧紧相拥时，周玲的目光转向了书房的方向，那里，书柜下的小柜子仍放着两瓶药酒，而药酒里，正是她培育了多年的真菌病毒。</p>
－－－－－－题外话－－－－－－</p>
经过秋秋滴努力，本月完结有望呀！哈哈哈！</p>
|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