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医香 作者:雪舞冰凝

    第六十六章 安排

    杏花坞,乃是一座小小船坞。杏花坞边,却是一座不大不小舫式建筑。其建筑体型狭长、两头微翘,看着酷似一条舫船,船头上,却有一块黑漆牌匾,上书三个大字:不系舟。

    远黛到了杏花坞时候,沅真却早侯那里。她身边,停着一条小小采莲舟。紧走几步,远黛步上前,目光一动不见云裳,不免问了一句:云裳呢?”

    抿嘴一笑,沅真道:昨儿我略说了她几句,不想到这会儿她还恼着,只是不肯理我!我问她可要一道过来采莲顽儿,她却回我说要去给朝霞洗澡!”

    忽然听得这话,远黛不觉一怔,旋猛醒道:朝霞,可是她那匹汗血马?”

    沅真点头笑道:可不是正是那马!”一面说着,一面已抬手去搀远黛上舟。

    清苑内这种采莲舟极小,舟体狭长,多也只容得三人。远黛才刚上了船,便船头坐下,抄起船桨,熟练划了几下。沅真则船尾坐了,也自取了桨来。对着划船一事,二人仿佛甚为熟练,一左一右划着桨,只数下,小小采莲船已没入了人高荷花丛中。

    及至船入花丛,远黛便自伸手取过早已备好银剪,觑着身侧一枝早已成熟莲蓬,莲茎上轻轻一剪,动作甚为娴熟。看着这一幕,沅真却忽然忍不住叹了口气。

    抬眼看她,远黛不觉莞尔:有没有一种回到从前感觉?”她问着。语调似甚轻松。

    轻轻点头,沅真有感而发道:也不知南越那里如何了?”杏眸之中却已透出了深深怀念之色。自打离开郢都之后,她还是第一次远黛面前说起这些。

    不无苦涩唇角轻扬。远黛淡而肯定道:他不会荒了那里!”从紫苏一事,她便知道,这么些年了,那个人,仍没有放弃。对于这一点,如今想来,其实本该是情理之中。

    沅真默然。犹豫许久之后,她终究还是艰难问道:若是……四爷……当真找来……”

    “那就让他来吧!”远黛冷冷道:难道我还怕他不成!”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觉出远黛不对。沅真问起话来便也愈发小心谨慎。

    没有答她,远黛岔开话题:岳尧出门去了,你可知道?”

    提及岳尧,沅真眸光顿然柔软了许多:他命人告诉我。说是已有了紫苏行迹。他赶着去找人,则今晚,迟则明日必能赶回来!”

    这一会工夫,远黛已剪下了十余枝莲蓬:岳尧,对你倒是一片真心!”

    面色微微一红,沅真凝眸看向船上远黛才刚剪下莲蓬:小姐怎会忽然说起这个来?”

    “若有一日,我回了南越,你须记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八个字!”远黛也不解释什么,只径自说着。竟是难得用了命令口气。

    沅真一惊,不觉失声叫道:小姐……”

    抬手打断她接下去言语,远黛道:你放心!我心中有数,总是吃不了亏!”

    远黛虽说了令她放心,但沅真又哪里真能放得下心来,“可是,小姐如今已嫁给王爷……”

    轻嗤一声,远黛淡淡道:兄弟阋墙,尚且你死我活,何况夫妻?王爷意思,我不想去猜,不过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事先安排一番,也还是有必要!”

    听她这么一说,沅真便有再多话,也说不出口来了。默默半晌后,她才问道:小姐……可还有什么要叮嘱我吗?”。她与远黛自幼一道长大,远黛性子如何,她自是再清楚不过。好这事如今也只是猜测,将来究竟如何,也未必然。沅真性子,原就沉静理智,想通这一节后,便也依着远黛意思,开始打算着日后可能发生事了。

    微微摇头,远黛道:你只留大周,安安稳稳过活就是了!云裳脾气,你我都是知道,她若发作起来,莫说是你,便是我,也是拦不住!她事,你也不用去管,只由得她去!有我南越一日,她总是不会吃亏!”

    不无担心看向远黛,沅真道:可是……”

    淡淡一扬眉,远黛道:先前我就说过,你只管放心!说到底,义父故去也才四年,四年时间,不算短,但也绝算不得长!”她没说得太明白,沅真却已明白过来。才只是四年而已,四年时间,还远远不足以让南越百姓忘却广逸王存。朝中之人,则是如此。

    不管如何,远黛也还是名列皇室宗谱明珠郡主,虽然广逸王临终前巧妙布局之下,南越多数人都以为她早已病死,但有些事情,略用些手段,也未必就不能转圜过来。

    而有一点,沅真心中是明镜一般。当年四爷,如今昭平帝石传钰,他所以一直不肯放弃四处寻找远黛,为,绝不会是要斩草除根:小姐……是不是早已想到了这一天?”她忽然问着,想起了去年年下,远黛陡然决定嫁给百里肇之事。

    微微苦笑了一下,远黛道:沅真,你还记得我那株冰蓝幽昙吗?”。

    沅真点头,旋不解问道:小姐怎会忽然说起这个?”

    “父王临终前,曾嘱咐我,命我毁了那株幽昙……”远黛自若吐出一直以来都不曾告诉过沅真事儿:但我舍不得!我想着,四哥原就不爱这些花花草草,只须我小心调理着这株幽昙,令它不会开比郢都那株早,四哥想来也是察觉不出来!”

    她原想着,冰蓝幽昙数十年开一次,同根幽昙每开必定同时,只要不令自己手中株开早过郢都宫中那株,石传钰那边,自然也就不会有所察觉。何况,她也并不认为,以南越帝王之尊石传钰竟会亲自照料冰蓝幽昙。然而如今想来,自己毕竟还是想得差了。

    如今宫中为石传钰养花那人,必是高手无疑,只是不知,那人会是谁?

    远黛默默想着,一时竟有些心神恍惚。

    沅真也自无语,她随远黛身边多年,曾不止一次照顾过冰蓝幽昙,扪心自问,这事若换了她,她也必然下不去手毁掉这株奇花——冰蓝幽昙,实是太过珍贵了。

    拍一拍沅真,远黛自若道:他若不来找我,倒也罢了!若是来了,我又何惧回去南越?当年之事,我虽应了父王,数放下,但他若逼人太甚,我也不怕与他做一场!”

    一扬眉,一勾唇间,竟是难得锐气逼人,却与她平日予人感觉大是不同。

    沅真叹了口气,有心想说什么,终却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口来。

    …………

    衣沐浴,小憩了一刻之后,蒋琓便起了身。西南边疆,固然是山高皇帝远,身为西南统军大将,他几乎便是西南之王。然而西南之地,位边疆,多年兵祸连绵,加之气候寒冷,自是万万及不上江南姑苏山清水秀,风景如画了。

    迈步出了金柳轩,眼见如此景物,便是蒋琓早已锻炼得心如钢铁,也仍旧忍不住清苑之内闲走了几步。江南之地,虽已入秋,却仍是柳绿草青,一片葱郁,丝毫不见秋意。八月桂香,漫步于清苑之时,已能时不时嗅到阵阵桂花甜香了。

    不期然深吸了口气,蒋琓还不及回味什么,目光却已落到了前方一道飘逸红色身影。不由大喜过望,蒋琓足尖一点地面,已疾掠过去,而他果然并没失望。

    清苑本是标准江南园林建筑,讲究是曲廊环复,小桥流水,这样地方,用以散步休闲,自是极好,但若用来驰骋奔跑,却不免是束手束脚。几乎没费丝毫气力,蒋琓便已截住了正清苑之中悠闲奔跑那匹红马——一匹神骏非常红马。

    那马显然是久经调教,原先虽自由奔跑,但见着前头来了人,它也便缓下了步伐,乌黑大眼仿若不屑瞄了一瞄蒋琓后,径自踩着优雅小步,便要绕了过去。蒋琓如何肯让它离去,少不得几步上前,生生又截住了它。

    这一次,他几乎可以肯定,那马眼中分明掠过了一丝不悦之色。而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发现,眼前这匹马儿,没有鞍辔,没有嚼头,看着竟像是无主之物一样。

    就他愈看愈喜时候,一个声音忽然响了起来:那是我马!”那是一个懒洋洋却又没好气声音,略略有些低沉,却又出奇好听。

    应声看了过去,蒋琓并不意外看到了一个算是有些熟悉人——穿男装女子。这个女子,他曾赶往姑苏途中,不止一次见到,而这匹马,也正是那时,入了他眼。

    因无鞍辔缘故,蒋琓下意识便要去揽那修长马颈。然而那马却显然并不打算给他颜面,轻盈稍稍一闪,便已闪了开去。而蒋琓这时也开了口:这马我要了!你开个价!”

    而他也如愿听到了一声轻嗤,一声极为不屑轻嗤,然后他听到那个女子回复,一个简单至极,却又毫不客气字:滚!”

    Ps:额,差点忘记,亲们七夕乐

    第六十六章 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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