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医香 作者:雪舞冰凝

    第五十四章 肚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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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四章 肚兜

    许是午憩时间有些过长缘故,盥洗过后,远黛仍觉身子倦得紧,杜若几个初来睿亲王府,上下还不甚熟悉,这会儿都忙着去了,只留下原睿亲王府秀雅与秀清两个丫鬟屋里伺候着。远黛也无心言语,喝过一盅茶后,目光到处,却见炕边上,杜若绣箧还搁那里。

    那绣箧上层,放着正是适才杜若拿手中那具绣绷。远黛一时起兴,随手拿起那绣绷,细细一看,不觉微微诧异了一回。那绣绷上头,绷着,却是上用大红潞绸,以金彩丝线绣着五福捧寿纹样。若论及杜若女红,那凌府都是数一数二,她绣了出来花样,自是活灵活现,精巧绝伦。只是这等浓艳设色,却委实让远黛有些敬而远之。

    她才要放下手中绣绷,却听一边秀雅笑吟吟开口道:“说起来,王妃身边杜若姐姐真真是细致周到!绣活做也真是出色得紧,这小肚兜做,也莫怪王妃喜欢!”

    远黛本来只是随便看看,并没太放心上。然听得秀雅夸赞,倒也不好立即放下,只得点一点头,随口应道:“杜若绣活确是极出色!”

    说过了这话之后,她却忽然觉出秀雅这话仿佛话中有话,不觉为之一颦蛾眉,远黛略觉不解才要追问些什么,却听得外头传来翠衣声音:“王爷来了!”听是百里肇来了,远黛少不得起身迎了出去。却是才站了起来,外头却已有人推了百里肇进来。

    睿亲王府不比宫中,因主人腿脚不便缘故,是以早将所有门槛都截了去,便连上下台阶也都设了坡台,好方便主人上下来去,因此外头翠衣才通传,那边百里肇却已进来了。

    他虽已进来,远黛却也不好不做个样子,少不得紧走几步,浅施一礼,含笑道:“王爷来了!”百里肇见状,便自朝她一颔首,乍一眼看去,倒也是一副相敬如宾模样。

    因百里肇腿脚不甚方便,他时候,远黛也极少上炕,而是陪他坐于桌边。却是坐下之后,远黛才忽然发现,才刚她起身去迎百里肇时,竟随手将那绣绷搁了桌上。她正欲令秀雅将那绣绷收起当儿,百里肇却已抢先一步,伸手拿过那绣绷看了一眼。

    再抬眼时,一双幽邃深黑眸子却已透出了几分戏谑:“王妃倒是心急得很?”

    这一句话来得没头没脑,却让远黛一时大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之感。不解看一眼百里肇,远黛迷惑道:“王爷这话却是什么意思?”

    这话一出,便连秀雅等两个丫鬟也都忍不住掩口笑了出来。

    见她如此,百里肇却不免失笑,他与远黛相识至今,所见皆是远黛冷静沉稳一面,此刻见她难得糊涂,心中倒不免生出些别样情愫来。将手中绣绷递与远黛,百里肇似笑非笑道:“这样东西原来并不是你做吗?”

    坦然一点头,远黛道:“这是杜若绣活,做什么,我还真不曾看出!”若说是肚兜,似乎小了些,若说是帕子,却又大了些,况颜色这般鲜丽,实有些拿不上手。

    略一颔首,百里肇道:“论起来,这杜若倒心思周到!很好!很好!”

    杜若心思自是周到细腻,否则也不能得了萧老太君那般宠爱。然而这一会工夫,却连续有数人夸赞杜若周到,却不由远黛不心生疑窦。下意识蹙了眉,远黛忽而想起先时秀雅所说那句话。她说:这小肚兜做,也难怪王妃喜欢……

    倒抽了一口凉气,远黛面上顿然泛起了微微红晕,这个时候,她才猛然意会到,秀雅所说小肚兜真正意思。不无尴尬轻咳了一声,远黛稍稍偏头,将拿手中绣绷递与站一边秀雅,竭力控制着自己语气道:“且将绣箧收好了,一会子还给杜若!”

    她才刚嫁来睿亲王府,王府内丫鬟诸如秀雅等人对她都不了解,因此也不敢胡乱打趣什么,听得她如此吩咐,秀雅忙自答应了一声,将那绣箧接了过来。

    将那烫手山芋丢了出去后,远黛这才安心了些,转过头时,却恰恰看入百里肇那双似笑非笑眼,带怒狠瞪他一眼,远黛不道:“王爷之博学多闻,我今儿算见识了!”

    这话明着是夸奖,其实却毫不客气讥讽着百里肇连这些女人婴童物事都知道。

    见她颇有些恼羞成怒之意,百里肇倒不觉又是一笑,却并没再说什么。

    事实上,他之所以知道这些,却是因为萧后缘故。董后过世甚早,那时萧后膝下犹虚,因与董后关系甚睦缘故,便将他接到了自己宫中照顾。

    说来也怪,萧后入宫多年,一直无子,却百里肇来后第二年怀上了孩儿。那时她也已是二十开外人,又是多年求子不得,一朝怀有身孕,心中欢喜自是难以言喻。因此百里聿出生伊始,一应襁褓等物都是她亲手做。这里头,自然也包括了婴儿用肚兜。其时正萧后宫中百里肇,对于这些,自然不会一无所知。

    念及当年之事,百里肇忽而便有一种前尘如梦之感,面上也不免现出了些许怔忡之色。

    屋外,杜若轻步走了进来,但见屋内,远黛与百里肇对面而坐,却都不发一语,她便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静静侍立一边,等着二人注意到她。

    远黛正觉不自,见她进来,不觉松了口气,当下偏首问道:“晚饭可备好了吗?”

    杜若忙应道:“已备好了!请王爷与王妃过去用饭!”

    用过了饭后,二人重又回到屋里坐下。一应丫鬟倒也识趣,送上了茶后,便自悄然无声退了下去。对于与百里肇二人独处静室,远黛却仍有些不惯。发现百里肇静静啜茶,似无言语之意后,她便索性站起身来,走至一边螺钿小柜边上,打开了柜门。

    凌府乃是百年侯门,远黛如今又是嫁入亲王府,于嫁妆等物自是处处求精,不敢有丝毫懈怠之处。今早远黛入宫,文屏几个是赶着忙了一早上,才将四季衣服,各样趁手物事,按照远黛平日习惯,先自简单收拾了一回。因此远黛这会儿打开螺钿小柜时,眼中所见,已堪堪与凌府时候相类了。她开这螺钿柜子,原也不过是解解局促,其实却还真不知该拿些什么出来,因此开了柜子后,倒愣了半晌,好半日,才柜子下头拿了绣箧出来。

    这绣箧却是远黛自己,她平日虽少动针线,但也免不了偶尔动念,因此这绣箧里头,倒也有个才刚做了一半荷包。屋内只他两个,百里肇也无事可干,故而一直都注意着远黛,这会儿见她捧个绣箧过来,不免又笑了一回。

    “我倒不知道,你竟还会做女红?”搁下手中茶盏,他闲闲开口问道。

    淡淡抬眸,远黛平平道:“王爷既这般说了,我却忍不住便要问一句,对我,王爷又究竟知道些什么?”从头到尾,她与百里肇也并没见过几次,其实根本算不上了解。所以选择百里肇,她有她自己考量,而百里肇所以娶她,又何尝没有他私心与打算。

    因其不了解,成婚之前,百里肇对她多有试探。而远黛对此,也并无太多反感。归根结底,他们两人,某种程度上其实是相似,都有顾虑,都有计算,甚至连试探,很多时候,也都是双向,他们——都寻摸着对方底线与秘密。

    察觉到远黛口气不对,百里肇也只淡淡一扬眉,面上也无气恼之色:“远黛这是气我竟对你一无所知吗?”语调平平,却是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来。

    这话一出,远黛不觉一梗,好半日也没说出一句话来。仍旧他对面坐下,微微出神一刻,她才慢慢道:“从前我小时候,曾有一次义父与我说笑,道是将来定不会容我盲婚哑嫁,草草婚配……”说到这里,她却不由停顿了一刻,好半日,才淡淡道;“如今想着从前那些言语,心中真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不意她会说起这个,微诧看向远黛,百里肇勉强道:“你义父待你倒是真好!”这个时候,对于远黛一时意动所说这话,除了这么一句,他也实不知该如何回答。

    远黛本也没指望他能说出什么安慰之辞来,闻声之后,便也毫无失望之意,略一颔首之后,她直截了当岔开话题问道:“王爷今儿可打算宿这里吗?”虽然竭力装出一副满不乎神情,但这话出口后,她面上终究还是现出了几分窘迫之意。

    点一点头,百里肇道:“你也不必多想!婚头三日,便是皇帝,有些规矩也是不得不守!我想,你也不愿意这府里流言四起,蜚语不绝吧!”

    第五十四章 肚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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