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欲孽续 作者:雪茶
第 29 章
传言都是长翅膀的，恕妃娘娘很快听到了。
“那佳琳，很美丽吗？怎么传的跟九天玄女似的。”她悠悠地说。
宫女瑾蕊冷笑：“真下作，谁能想到她做得出来！”她指的是一个女子居然主动勾引皇上，又说：“这个那佳琳别人不认识她，奴婢随着娘娘可见过！姿色平平，土里土气的。”
恕妃淡漠地说：“侍奉了一次皇上，就能当上后妃吗？小孩子想事情太简单。本宫入宫九年，共扶持了五个贵人，最肯听话的简贵人还当上了嫔。这次偶然出现了一个什么恩贵人，本宫三天没离开永福宫。发了发脾气，果然令皇上立即连宿我永福宫。至于什么恩贵人，恐怕已经和皇上两相忘了！现在一个奴才想凌云直上，简直做梦！”她脸色微红，嘴角露出很不屑的表情：“可惜这里并非她做梦的场所！因为在紫禁城中，能做的，惟有噩梦！！”
皇上正在和皇后商议册立那佳琳。皇后巴不得皇宫多一个人抑制恕妃的专横，上次急于册封恩琴就是这个原因。不过恩琴似乎没有野心，本份安宁的很，让皇后有几分失望。现在出现了一个那佳琳这样急功近利锋芒显露的女孩，加上木已成舟，皇后简直高兴得很，正答应着召见一下这个那佳小主。所谓召见一下就是走个形势。
正议到这里，恕妃娘娘来了。
恕妃有个特权，就是在没有大臣的情况下，也就是皇上没有议政的任何时间，都可以见皇上。不需要求见，通传也只是一个变相禀告皇上知道。按嘉庆皇帝的话说，有时候凝烟的忽然到访，是莫大的惊喜。
这个特权，当年的如妃也没有，任何一个妃嫔都不曾有过。
完颜凝烟向皇帝皇后请安行礼，然后开门见山问：“皇上昨天带了一个秀女回养心殿？真的有这种事么皇上？”
嘉庆颇不好意思地说：“怎么连你都听到了吗？哦，朕昨日碰巧遇见了琳儿，见她具贵人之才，便想赐她个封号。既然凝烟你来了，一起商量一下也好。”嘉庆生怕爱妃会吃醋不高兴，马上又说：“稍候朕和陪皇后和你一起去听戏如何？”
恕妃完全是一副着急的神情：“皇上您说什么？您还要听戏？”皇后认为有必要说话了：“恕妃你这是什么问题？皇上为何不能听戏？”
凝烟娓娓说道：“臣妾说句不知轻重的话，皇上请还要见怪。臣妾认为入秋之后皇上的龙体始终违和，昨日操劳完国事后又亲自祭神，本来就需要休息。谁想得到偏偏一个秀女会‘刚好’‘遇到’皇上，还得到皇上垂青。臣妾以为，皇上昨天就犯了错误，今日可不能再操劳了。臣妾带了八珍补气汤，请皇上服下之后立刻休息。”
凝烟讲话永远是飘的，柔媚、温软。明明说皇上错了明明在命令皇上喝汤休息，可是这样的味道配上表情，俨然像在撒娇，嘉庆听了极受用。
皇后在一旁显得很多余，于是觉得必须说几句，便专拣恕妃不爱听的说：“妹妹，皇宫之中又要多了一个人服侍皇上，先有恩琴，后有琳儿，本宫看来你肩上的担子一下要减轻不少呢。趁这个机会好好休养生息，也好。”
若是如玥听了这番话，免不了会说“哪比得上皇后您长期休养？”，凝烟则微微一笑，专心地喂皇上喝了一盅汤，才悠悠地说：“皇上把汤全服下了，可见臣妾没有说错。皇上虽然是九五之尊。奈何国事繁忙，皇上保重龙体一至关重要的，凝烟以后不敢劳累皇上相陪了。”
皇上当着皇后也不好和妃子太亲近，只能拉她手哄道：“哪里？朕确实开始年老体弱，但决不能不见你啊。”
凝烟这才把目光转向皇后，说道：“敢问娘娘对册立那佳琳一事是何看法？”
皇后说：“本宫尊重皇上的决定。”
凝烟立即说：“皇上还没有决定。”
“皇上已经临幸那佳琳，这就是决定了。”
凝烟微笑：“那并不是决定要封她为贵人呀，是不是呢？皇上方才也已承认身体不复当年。臣妾以为，皇宫的姐妹实在不必过多。必竟皇上的身体重要。”
敢阴皇帝册封贵人的，凝烟怕是满清第一人。
“皇上，臣妾敢言，这个那佳氏遇到您不是偶然而是必有所图。臣妾也知道这样说一定会引起误会，让人认为是臣妾小气不肯接受别的女子。如果有人这样想，臣妾可以带发修行，专心祈福。接近皇上陪伴皇上的机会让给逊嫔、简嫔、景贵人、恩贵人、珍贵人她们，以示无私。”
凝烟说完，引起皇上的高度反思。皇后则把这件事看作妃子越权，气冲冲地说：“恕妃你只要服侍皇上就够了，该册封谁不该册封谁还轮不到你发表意见。本宫念你是关心则乱不与你计较。你回你的永福宫去吧。”
凝烟丝毫没有要走的样子，反而高声说：“皇后娘娘纵然是六宫之主，可是皇上面前也还有妹妹我说一句真话的余地吧？臣妾还是那句话，龙体为重！皇上若是嫌忠言逆耳，就请立即赐凝烟的罪。不然的话，臣妾会坚持看法。”
皇后望向皇上，只看了一眼，就知这次又让这美狐狸赢了一仗。皇上表示听取意见，暂时不作册封贵人的打算。
说到底，天下间多少结发老妻不如宠妾？
这是人之常情，所以，必要时须吞咽苦泪。又或者，只能期盼人生没有太多个“必要时”。
宛玥是痛苦的，三天等不到任何音讯。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她有时甚至希望来一个小太监传旨要她不必等待了，皇上把你忘了。
连这样的一个人也没有。
碧溪没有对自己说过一句话。
拉下她陪葬似乎是唯一的胜利。这样一想宛玥才稍稍有了笑意。
“怎么你还笑得出来？”
一个好听的声音传来。
宛玥回头，望见了美艳绝伦的恕妃完颜凝烟。恕妃只携了几名宫女太监，已经来到她身后不远。由于想看看这个痴心妄想的女人在做什么，所以禁止通传。
宛玥很吃惊地下跪迎接。
凝烟安然坐好，居高临下地打量她，说道：“比起上次吹笛子的那个你，似乎憔悴了不少。”
宛玥不明她来意，还是大着胆子说：“是。皇宫里人心险恶，琳儿应接不暇。”
凝烟嘴角一扬，把冷笑也变得美得动人：“不要胡说。皇宫里一团和气各司其职。只要那佳小姐你不要兴风作浪，宫里还是太平的。我这样说法实在是抬举你。因为你纵然是想兴起妖风，作场狂浪，也是不可能的。”
宛玥的脸热辣辣地烧红，强咬牙想：就算今日是我的死期，死就死了，决不当着评委会目空一切的娘娘面前落一滴泪。心中存了不怕死，怕抬头说：“娘娘您误会那佳了，那佳当日受人陷害弄伤了脸以致未能参加册封大典。想是上苍怜惜，赐了我一个瞻仰龙颜的机会。”
凝烟悠悠地说：“也是一个攀龙附凤的机会。那佳琳你听好，上苍怜惜你，我恕妃娘娘不怜惜你。无论你如何精怪，在我面前装神弄鬼势必打回你的原形！”说到后来渐渐愠恼，站起来走近几步说：“好大胆子！本宫佩服你瞒天过海的本领。所以本宫一定也要你佩服翻掌为云覆手为雨的本领。华服不是那么轻易穿在身上的！想高飞，要先学会跌。”
瑾蕊担心主子气坏身体，讨好的搀扶着说：“娘娘别和这小人动气，凤体紧要。这些个道理，往后无数个孤独寒夜她是会明白的。”
凝烟点头说：“即便不明白也没什么。本宫不会再见到她了，皇上也不会。”向着完最后一句，在众人侍奉下转过身子走了。
宛玥久久跪着。静静地恨。
指甲掐破了皮肉，嘴唇咬出了鲜血。
“我只是想当一个妃嫔！我就是想当妃嫔！！你们为什么再三害我！！乌雅恩琴！完颜凝烟！！你们不得好死！！”
宛玥愤怒地爬起，找出自己的笛子，用尽全力吹奏“浣溪曲”。曾经责令禁乐的恕妃还没走远，她一定听得到的！
恕妃是听到了。恼恨的说：“这贱人在告诉我，她不怕死。”
宛玥的确不怕死了，梦碎是死，何惜被人杀死？
瑾蕊猜测问：“娘娘，要不要惩治一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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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言都是长翅膀的，恕妃娘娘很快听到了。
“那佳琳，很美丽吗？怎么传的跟九天玄女似的。”她悠悠地说。
宫女瑾蕊冷笑：“真下作，谁能想到她做得出来！”她指的是一个女子居然主动勾引皇上，又说：“这个那佳琳别人不认识她，奴婢随着娘娘可见过！姿色平平，土里土气的。”
恕妃淡漠地说：“侍奉了一次皇上，就能当上后妃吗？小孩子想事情太简单。本宫入宫九年，共扶持了五个贵人，最肯听话的简贵人还当上了嫔。这次偶然出现了一个什么恩贵人，本宫三天没离开永福宫。发了发脾气，果然令皇上立即连宿我永福宫。至于什么恩贵人，恐怕已经和皇上两相忘了！现在一个奴才想凌云直上，简直做梦！”她脸色微红，嘴角露出很不屑的表情：“可惜这里并非她做梦的场所！因为在紫禁城中，能做的，惟有噩梦！！”
皇上正在和皇后商议册立那佳琳。皇后巴不得皇宫多一个人抑制恕妃的专横，上次急于册封恩琴就是这个原因。不过恩琴似乎没有野心，本份安宁的很，让皇后有几分失望。现在出现了一个那佳琳这样急功近利锋芒显露的女孩，加上木已成舟，皇后简直高兴得很，正答应着召见一下这个那佳小主。所谓召见一下就是走个形势。
正议到这里，恕妃娘娘来了。
恕妃有个特权，就是在没有大臣的情况下，也就是皇上没有议政的任何时间，都可以见皇上。不需要求见，通传也只是一个变相禀告皇上知道。按嘉庆皇帝的话说，有时候凝烟的忽然到访，是莫大的惊喜。
这个特权，当年的如妃也没有，任何一个妃嫔都不曾有过。
完颜凝烟向皇帝皇后请安行礼，然后开门见山问：“皇上昨天带了一个秀女回养心殿？真的有这种事么皇上？”
嘉庆颇不好意思地说：“怎么连你都听到了吗？哦，朕昨日碰巧遇见了琳儿，见她具贵人之才，便想赐她个封号。既然凝烟你来了，一起商量一下也好。”嘉庆生怕爱妃会吃醋不高兴，马上又说：“稍候朕和陪皇后和你一起去听戏如何？”
恕妃完全是一副着急的神情：“皇上您说什么？您还要听戏？”皇后认为有必要说话了：“恕妃你这是什么问题？皇上为何不能听戏？”
凝烟娓娓说道：“臣妾说句不知轻重的话，皇上请还要见怪。臣妾认为入秋之后皇上的龙体始终违和，昨日操劳完国事后又亲自祭神，本来就需要休息。谁想得到偏偏一个秀女会‘刚好’‘遇到’皇上，还得到皇上垂青。臣妾以为，皇上昨天就犯了错误，今日可不能再操劳了。臣妾带了八珍补气汤，请皇上服下之后立刻休息。”
凝烟讲话永远是飘的，柔媚、温软。明明说皇上错了明明在命令皇上喝汤休息，可是这样的味道配上表情，俨然像在撒娇，嘉庆听了极受用。
皇后在一旁显得很多余，于是觉得必须说几句，便专拣恕妃不爱听的说：“妹妹，皇宫之中又要多了一个人服侍皇上，先有恩琴，后有琳儿，本宫看来你肩上的担子一下要减轻不少呢。趁这个机会好好休养生息，也好。”
若是如玥听了这番话，免不了会说“哪比得上皇后您长期休养？”，凝烟则微微一笑，专心地喂皇上喝了一盅汤，才悠悠地说：“皇上把汤全服下了，可见臣妾没有说错。皇上虽然是九五之尊。奈何国事繁忙，皇上保重龙体一至关重要的，凝烟以后不敢劳累皇上相陪了。”
皇上当着皇后也不好和妃子太亲近，只能拉她手哄道：“哪里？朕确实开始年老体弱，但决不能不见你啊。”
凝烟这才把目光转向皇后，说道：“敢问娘娘对册立那佳琳一事是何看法？”
皇后说：“本宫尊重皇上的决定。”
凝烟立即说：“皇上还没有决定。”
“皇上已经临幸那佳琳，这就是决定了。”
凝烟微笑：“那并不是决定要封她为贵人呀，是不是呢？皇上方才也已承认身体不复当年。臣妾以为，皇宫的姐妹实在不必过多。必竟皇上的身体重要。”
敢阴皇帝册封贵人的，凝烟怕是满清第一人。
“皇上，臣妾敢言，这个那佳氏遇到您不是偶然而是必有所图。臣妾也知道这样说一定会引起误会，让人认为是臣妾小气不肯接受别的女子。如果有人这样想，臣妾可以带发修行，专心祈福。接近皇上陪伴皇上的机会让给逊嫔、简嫔、景贵人、恩贵人、珍贵人她们，以示无私。”
凝烟说完，引起皇上的高度反思。皇后则把这件事看作妃子越权，气冲冲地说：“恕妃你只要服侍皇上就够了，该册封谁不该册封谁还轮不到你发表意见。本宫念你是关心则乱不与你计较。你回你的永福宫去吧。”
凝烟丝毫没有要走的样子，反而高声说：“皇后娘娘纵然是六宫之主，可是皇上面前也还有妹妹我说一句真话的余地吧？臣妾还是那句话，龙体为重！皇上若是嫌忠言逆耳，就请立即赐凝烟的罪。不然的话，臣妾会坚持看法。”
皇后望向皇上，只看了一眼，就知这次又让这美狐狸赢了一仗。皇上表示听取意见，暂时不作册封贵人的打算。
说到底，天下间多少结发老妻不如宠妾？
这是人之常情，所以，必要时须吞咽苦泪。又或者，只能期盼人生没有太多个“必要时”。
宛玥是痛苦的，三天等不到任何音讯。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她有时甚至希望来一个小太监传旨要她不必等待了，皇上把你忘了。
连这样的一个人也没有。
碧溪没有对自己说过一句话。
拉下她陪葬似乎是唯一的胜利。这样一想宛玥才稍稍有了笑意。
“怎么你还笑得出来？”
一个好听的声音传来。
宛玥回头，望见了美艳绝伦的恕妃完颜凝烟。恕妃只携了几名宫女太监，已经来到她身后不远。由于想看看这个痴心妄想的女人在做什么，所以禁止通传。
宛玥很吃惊地下跪迎接。
凝烟安然坐好，居高临下地打量她，说道：“比起上次吹笛子的那个你，似乎憔悴了不少。”
宛玥不明她来意，还是大着胆子说：“是。皇宫里人心险恶，琳儿应接不暇。”
凝烟嘴角一扬，把冷笑也变得美得动人：“不要胡说。皇宫里一团和气各司其职。只要那佳小姐你不要兴风作浪，宫里还是太平的。我这样说法实在是抬举你。因为你纵然是想兴起妖风，作场狂浪，也是不可能的。”
宛玥的脸热辣辣地烧红，强咬牙想：就算今日是我的死期，死就死了，决不当着评委会目空一切的娘娘面前落一滴泪。心中存了不怕死，怕抬头说：“娘娘您误会那佳了，那佳当日受人陷害弄伤了脸以致未能参加册封大典。想是上苍怜惜，赐了我一个瞻仰龙颜的机会。”
凝烟悠悠地说：“也是一个攀龙附凤的机会。那佳琳你听好，上苍怜惜你，我恕妃娘娘不怜惜你。无论你如何精怪，在我面前装神弄鬼势必打回你的原形！”说到后来渐渐愠恼，站起来走近几步说：“好大胆子！本宫佩服你瞒天过海的本领。所以本宫一定也要你佩服翻掌为云覆手为雨的本领。华服不是那么轻易穿在身上的！想高飞，要先学会跌。”
瑾蕊担心主子气坏身体，讨好的搀扶着说：“娘娘别和这小人动气，凤体紧要。这些个道理，往后无数个孤独寒夜她是会明白的。”
凝烟点头说：“即便不明白也没什么。本宫不会再见到她了，皇上也不会。”向着完最后一句，在众人侍奉下转过身子走了。
宛玥久久跪着。静静地恨。
指甲掐破了皮肉，嘴唇咬出了鲜血。
“我只是想当一个妃嫔！我就是想当妃嫔！！你们为什么再三害我！！乌雅恩琴！完颜凝烟！！你们不得好死！！”
宛玥愤怒地爬起，找出自己的笛子，用尽全力吹奏“浣溪曲”。曾经责令禁乐的恕妃还没走远，她一定听得到的！
恕妃是听到了。恼恨的说：“这贱人在告诉我，她不怕死。”
宛玥的确不怕死了，梦碎是死，何惜被人杀死？
瑾蕊猜测问：“娘娘，要不要惩治一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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