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竹大松一口气:“把这个给老爷看看,他就明白这个公司不可信了。”

    小贼站在背后小声:“可惜了……没什么搞头。”他还是奉行贼不走空的说法,以前跟着陆文龙,哪一次不顺手牵羊搞点好处出来?

    陆文龙却指着屏幕让机机打开别的文档都挨个看看,其中有不少是唐震的商业设想等文件,很肯定的开口:“这才是大搞头!好了,把这些所有文件都弄到你的电脑上,事不宜迟,阿竹跟我现在就去找这个唐震,这个人弄回去,才是大搞头!”

    一帮人顿时做惊讶状:“绑架?!这个我们不专业啊!”

    陆文龙笑骂:“老子说服教育,让他乖乖的跟我走,不行么?!”

    其他人立刻又歌功颂德:“六哥英明!千秋万代!”

    有人跟着唐震,打电话一问:“去了个什么酒吧……看起来又不像二狗的场子那种。”

    陆文龙知道:“这才叫酒吧,你以为什么场子都得是二狗那样的?”

    弟兄们不怕露怯,反而瞧不起沪海的高级酒吧:“就这么点地方,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挤满人,有个屁意思,我们家的喵喵多大!”

    陆文龙懒得给这些乡巴佬说教,一脚脚踹开:“滚!乡下晒谷子的场坝更大,你们怎么不抱瓶啤酒坐在晒谷场上喝?!走了,小白阿光跟我去,阿竹带着大家再逛逛大城市,明天就回家,坐火车!”

    居然有几个坐了飞机觉得头昏眼花耳朵涨的一个劲点头:“好好好!”

    沪海的酒吧气质的确不一样。虽然开放娱乐行业也没有多长的时间。但是十里洋场的底蕴不是别的任何城市能比的。石砖砌就的大楼墙面,霓虹灯的闪烁充满怀旧的气息,大门绝对不是喵喵那种花里胡哨到处都在闪光的时尚暴发户模样,穿着白衬衫和丝光马甲的小弟帮忙推开大门,带来门口叮叮当当的响声,扑面而来的绝不是铺天盖地的喧闹声,一股说不出的音乐味道悠长而沙哑,阿光和小白立刻就对眼看:“哎呀。早就该来看看!”

    陆文龙也不太懂,但能装着自己很懂的样子让侍者带路找桌子,坐下以后随便的点了两瓶葡萄酒和一点小吃,给俩帅哥使个眼色,这俩家伙就起身佯装找厕所,开始在的确不大的场子里面搜索唐震。

    不难找一共就十来张桌子,光线又不是喵喵热歌劲舞时候的黑摸摸,台上一个四人乐队和一名女歌手在表演,所以滚灯闪动之下,很轻易的找到那个体型有点偏胖的身影。坐在一张桌子边,一个人。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偶尔才停下来呆呆的看着舞台上。

    小白先回来坐下:“阿光到处看看,这绝对是泡妞的好地方!我们琢磨回去也搞一个。”

    陆文龙看着那边的背影也开始喝酒:“你们?渝庆有人懂这个么?不过我知道其实有些酒吧就是开在宾馆里面的,你倒是可以试试,反正也花不了多少钱……玛德!这是什么酒,喝着怎么酸不拉几怪怪的味道!”

    小白抓过酒瓶来端详一阵:“国产葡萄酒?反正跟二狗他们灌的洋酒还是不一样,有没有酒吧卖白酒的?”

    陆文龙笑骂:“白酒个屁!啤酒很多的,你看看有些人喝的那种小瓶子的啤酒,唉,阿托就懂这个,有机会问问他,尊尼也应该很懂,回去你们请教他嘛。”

    就在这时,唐震突然站了起来,陆文龙按住要起身的小白:“我去看看……”小白已经熟悉过地形:“那边是厕所。”

    陆文龙点点头,还跟佯装一圈回来的阿光擦身而过,才接过他递过来的墨镜,骚包的卡在头上,这帅哥进酒吧的时候居然还戴着墨镜,让陆文龙很是鄙视了一下,但现在唐震见过自己,还是稍微掩饰一下比较好。

    厕所都跟喵喵的不同,喵喵用那种瓷砖加白色隔断,已经在渝庆的公共厕所里面算是很整洁漂亮了,还破天荒的随时都有人在里面打扫并且厚颜无耻的收小费,但是跟人家这个比,就是天差地别,不是豪华漂亮,而是充满一种说不出的文化气息,陆文龙这假大学生就觉得墙上贴的那些发黄的图画挺好看,连厕所里面点的什么香,闻着都舒服,必须叫小白阿光来学习一下。

    不过目前当然是装着若无其事的戴着棒球帽和墨镜跟在唐震背后进去,他个头比唐震高一些,动作又敏捷,所以对方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胖乎乎的身影,居然是先走到旁边的洗手台用香波洗洗手,然后才转身到墙边的小便器面前掏出来嘘嘘。

    如果说这个洗手的动作是因为爱干净,可嘘嘘完毕知啦一声拉了西裤拉链,转身就往外走!

    陆文龙纯粹是习惯性的细心观察,刚刚觉得有点小诧异,唐震就直直的朝着他走过来,因为原本估计对方要去洗手台,所以一个细节的揣测无意错误,就导致两人面对面过。

    陆文龙不慌不忙的刚走到洗手台边顺手洗洗手再打算跟出去,结果唐震已经到了门口,却突然停顿,倒着退回来,再次把陆文龙上下打量一番:“你是谁?”

    厕所虽然不大,也有三个小便器跟几个隔间,明显没人,陆文龙却在洗手台边耽搁了一下,有点略微不符合常理,结果就被注意到了,陆文龙想想也不隐瞒,摘了墨镜和棒球帽:“唐先生……上午我到你的办公室见过你。”

    唐震神色比较稳定:“你是谁?”字眼一样,但不同的语气之下,带来截然不同的询问。

    陆文龙把自己往洗手台边的明亮处靠了靠,指指自己的脸:“陆文龙……认得么?”

    唐震脸上反而狐疑起来:“好像……是,你到底要做什么?”

    陆文龙开门见山:“上午找你的陆成凡,泰南矿业开发公司的老总是我父亲,我跟他一起见过你以后,觉得有必要跟你谈谈……”

    唐震警惕起来:“现在是私人时间,有什么明天到我的办公室预约时间。”说完就要转身走人。

    陆文龙不慌不忙的靠在他背后的洗手台边:“现在阿芬还在我弟兄的手里,我已经看见她电脑里面所有的财务资料,你别装样子了,你已经山穷水尽是个空架子!”

    唐震的身上才是真的一震,已经走到门边的他猛然转头:“你究竟是什么人?!你要干什么?!”

    陆文龙淡淡然:“谈谈?我又不随便喊打喊杀的,我们**律的……”越这么说,可那脸上毫不掩饰的痞子表情就说明他随时会打杀,也不在乎法律。

    傻子都能看出来,唐震也不例外,深吸一口气:“说吧……要谈什么?”

    陆文龙还倒退着推开几间厕所隔间,检查没有人才开口:“瀚海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崩盘的?”

    唐震脸上有难以抑制的咬牙切齿:“这不关你的事!”

    陆文龙轻松:“我看了,你的财务报表直到两个月前都还一切良好,虽然大部分资金都投出去了,但是还显得比较有条不紊,然后两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就突然开始混乱数据,接着一个月左右达到高峰,之后你的账上就连续亏空!你就这么愚蠢?数千万的资金,两个月就搞砸了?”

    唐震的表情更加抖动,但能忍着不开口,陆文龙继续撩拨:“玩儿女人被人敲诈了?还是你全部拿去投股票了?听说现在股票很赚钱吧,能这么快把几千万都输掉,你也是个人才了?哦,该不会是赌博吧?你这样子肥肠满肚的,估计也是被人下了套……”

    唐震带着金丝眼镜的小眼睛死死盯着大放厥词的陆文龙,终于爆发的低吼:“你懂个屁!国家金融改革,所有贷款和项目资金都被锁死了!这是宏观调控,你懂不懂!我这是有金融模型的设计架构投资,但是在国家调控面前,属于不可抵挡外力!这是整个金融市场的不稳定和不确定造成的,不是我的原因!”

    也许是最近的日子里,就是因为这一系列的原因承受了相当大的压力,唐震似乎有种终于一吐为快的宣泄感:“阿pan他们承受不住这种压力,就突然拆伙,把剩下的流动资金投向他们自己控制的小项目,让我的大部分资金都锁死在那些大型投资项目上了,我有什么办法!这是天要亡我!我在跟天斗!你知不知道瀚海是我的心血!四千六百三十万的资金全部打了水漂!我最引以为豪的产业,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还被自己人背后捅了一刀!”

    戴着眼镜的胖子,有些发泄的双手挥舞着怒吼,身体却难以抑制的靠在背后黑色勾白缝的卫生间墙面上,无力的靠着滑下去,毫不在意自己的名牌西装坐在卫生间地面,随着吼声泪如泉涌,浑身颤抖,难以自已……

    陆文龙就那样靠在洗手台边,静静的看着,就好像看见那个几年前坐在深潭边的自己,而当自己再一次遇见这样同样磨难的时候,身边却有一个个坚实的兄弟肩膀,还有爱人……

    感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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