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砰!

    砰!

    当第一声炮响时,夜空中烟花璀璨,如诗如画。

    围成一桌吃团年饭的众人纷纷起身,提起早已准备好的烟花行至小花园。

    韩家大小姐最为兴奋,催促韩小宝拿来打火机,迅即点燃烟花筒。

    砰!

    彩炮冲向天际,在那被烟花染成白昼的夜空爆炸开来,绚丽多彩,顷刻染上眼底。

    女孩儿很开心地放着烟花,一束接一束,几乎没有停歇。林泽也没闲工夫计算这一晚韩家大小姐会放掉多少钱的烟花。人家的有钱老爸就坐在石凳上,满面慈祥地盯着宝贝女儿呢。

    纵使女孩儿兴致来了,放上三天三夜,家财万贯的韩镇北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林泽倚靠着厅门,嘴角含笑地望向雀跃的韩小艺。十八岁花季少女就应该如此,没太多烦扰,没太多愁事。单纯而幸福。

    不管这份单纯和幸福是否如烟花般一闪即逝,但至少曾经拥有过,不是吗?

    “去玩玩?”

    林泽点燃一支烟,扭头对站在一侧捧着哈根达斯的银女说道。

    “不喜欢。”银女摇头。

    林泽无奈地笑了笑,娴熟地弹了弹烟灰道:“你喜欢什么?”

    “听你唱歌。”银女往嘴里送了一口冰激凌。“虫儿飞。”

    “晚上唱给你听。”林泽微笑道。

    “好。”

    银女瞥了他一眼,转身回房。

    天空中那绚烂多彩的烟花没能吸引她哪怕半个眼神。

    林泽默默地注视她那消瘦冷峭的背影,喃喃自语:“你何时才会爱上这世间美好的东西?不管结果如何,不是都应该尝试一下吗?”

    嘟嘟——

    沉思中的林泽被手机剧烈的震动惊醒,摸出手机一看,是一条短信。

    夏书竹发来的。

    已与家人团聚的女人发来一条新年快乐的短信。不是那种群发短信,内容说不上别致有趣,但胜在感情真挚。

    林泽微笑着回复这个女人后。手机又是响起。

    是大才女董小婉发来的。

    也许是临近十二点,短信越来越多,除了这几个关系亲密的女人,也有不少同学发来祝福短信。林泽一一回复,心头却是泛起一抹涟漪。

    前些年在英国,每年的春节他都只能望洋兴叹,除夕夜的乐趣也仅仅是与小黑躲在空荡荡的房间煮上一个火锅,喝着高浓度白酒送菜。

    那是寂寞的,空虚的。

    每逢佳节倍思亲,林泽没亲可思,但他想念家乡,怀恋祖国。纵使他五岁便被老局长送入秘密基地,但每逢过节,基地都会举办一些热闹的活动与节目,并不会令人感到孤独而寂寥。

    此时此刻,远在他乡的兄弟,你还好吗?

    林泽正欲肉疼地拨打一个越洋电话,手机却打进一个号码。

    “喂。”林泽接通电话后,语态平静地说道。

    “喂——”女人极富磁姓的声音传来,略带一丝鼻音,好像有些伤风感冒的迹象。

    “春节快乐。”林泽轻声说道。

    “新年快乐。”方素素忽地轻轻咳嗽起来。

    “你怎么了?”林泽微微皱眉,关心道。“感冒了?”

    “有点伤风。”也不知是电波改变她原本的声音还是感冒的缘故,林泽觉得这个冷冰冰女人的声音格外磁姓好听,听得人心里酥麻麻的。

    “工作重要,但身体更重要,最近寒流袭向北方,要多加注意。”林泽语调轻柔地说道。“吃过药就早些休息了。不要总是熬夜工作。”

    “嗯。”方素素轻哼一声,又是话锋一转道。“见到韩镇北了吧?”

    “见到了。”林泽微微一楞,好奇道。“什么事儿?”

    “他来华新市之前在燕京做了些动作,激起了几个家族的震荡。”方素素顿了顿,说道。“但他们似乎没打算做什么动作,也许是忌惮韩镇北的身份和势力吧。不过你还是小心些,这些家族之争是不容小觑的。没准哪天就找上门了。”

    “好的,我会注意的。”林泽微笑着点点头,关心道:“你也是,注意下身体,别工作起来就不要命。老局长前些时候来看我就提到你了。”

    “方局长?”

    “嗯。”林泽微笑道。“他说你工作太玩命,而且不合群,这样可不好,咱们国安可是讲究组织和纪律的部门,不能玩个人主义英雄的。再说——你对男同事这么凶,以后怎么找男友?难道你真打算干一辈子特工吗?”

    “与你无关,再见。”

    挂了电话,方素素忍不住轻微咳嗽起来。忙不迭端起办公桌上的热水送下两颗止咳药,那剧烈的咳嗽方才好转一些。

    只是咳嗽好转,她的心情却越发压抑。咳嗽声在这空旷冰冷的办公室内极为刺耳。

    今晚是除夕夜,但凡没有重要任务在身的同事皆回家过年了。方素素没走,不是她不想走,而是不知道去哪儿。

    回家?

    父亲身为国安头目,公务繁忙不在话下。往常的春节本就极少在家,现如今更是时局动荡,别说除夕,怕是年十五之前都无法回燕京。

    家里也是一个人,跟这冷冰冰的办公室有什么区别?

    方局长下午给方素素打过电话,让她晚上好好款待自己,可当时的她正在忙碌着,也没怎么理会。等忙完手头工作已是夜间十点,她早已身心疲惫,又有些伤风感冒,更是没力气回家。干脆在办公室解决晚餐算了。

    她的贮备箱里没什么特别食物,一些撑肚子的压缩饼干,几瓶提神刺激神经的饮料。皆是平曰里方素素忙得没时间吃饭填肚子的食物,今晚她身体略显虚弱,外面又下着大雪,她懒得出去,便倒了一杯暖水,送些坚硬如铁的压缩饼干进肚。

    用一杯暖水送下两块饼干,胃口奇差的方素素便再也吃不下了。

    今儿是除夕夜,是华夏市民一年中最在乎的节曰。但她哪儿都不想去,也没地方去。只能呆在这冷冰冰的办公室守夜。

    她心里不知是何种滋味。

    她想起林泽当初问的几句话,你打算当一辈子特工吗?当成老处*女,当到没男人要吗?

    她当时的回答是很坚决的。

    “我的命是方局长给的,只要他有需要,我就可以一直坚持下去。”

    可是,人心终归是肉长的。她有点茫然。有些怯了。

    自己真的能坚持下去吗?可以吗?

    那为什么会害怕?会感到寂寞,感到难受?

    为什么——连眼角也湿润了?

    自己有这么脆弱吗?自己不是国安局人人都害怕的冰冷情报官吗?不是被那些恶作剧同事称之为石女的女强人吗?

    可为什么心里那么难受,那么不能自己?

    原本是吃饼干放松心情而扭开的广播里忽地从时事新闻转至城市切歌栏目。

    “从来没有听我说起吧,我感到连我也怕寂寞。每当夜幕悄悄的滑落,一个人的确会很难过。手提电话开着没有响。常常独自沉默到天亮。谁了解闹事中竟有人在孤单。

    怕寂寞,也怕你离开我。你如果爱我请对我说,说不让我寂寞。说不会离开我,说不会后悔,只有你可以驱散我的寂寞…”

    仿佛被戳中泪点一般,方素素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盛满泪珠,悄然滑落下来。

    无声的哽咽。

    难以言语的难过。

    方素素趴在那冰凉得毫无温度的办公桌上,任由泪水划过脸颊,滴答在洁白的工作资料上。

    良久之后,也不知是泪水流干了,又或是女人宣泄了心头的积郁与难过,她重新爬起来,用那双修长白洁的素手抹掉脸颊上的泪花。往水杯里倒一杯温水,连续送下几块坚硬的压缩饼干,直嚼得她腮帮子疼痛乏力。

    填饱肚子,女人恢复冰冷的神色,翻开资料,重启电脑,戴上防辐射眼镜,用那双令无数女人羡煞不已的玉手噼里啪啦地敲打键盘,执行原本安排在大年初一的工作。

    这是一个热闹幸福的夜晚,至少对大多数人而言是这样的。

    这同样是一个寂寞而冰冷的夜晚,至少对方素素而言是这样的。

    她不知道明年的除夕夜是否仍要这样度过,她亦不清楚将来是否还有机会像上次那样在咖啡屋狂吃零食。吃她喜爱的零食,吃那个男人请她吃的零食。

    但至少在今晚,她很想念那个宁静的午后,想念他那张平淡无奇,却让人十分舒服的脸庞。想念他那句略带调侃,却情感真挚的询问。

    “好吃吗?吃的爽不?”

    有些调戏的意味,还有些粗鄙的意思。但她不排斥,反而心头无比踏实安稳。

    “当我想述说这些年来的感触,你却点了满桌我最喜爱的食物。介绍我看一本天文学的书——”敲打着键盘的方素素忽地轻声哼出这几句当初在咖啡屋聆听的歌曲。很舒缓的曲调,很朴素的歌词。却直扣心扉,令人心神激荡。

    咚咚——

    墙壁上的挂钟不期而至地响起。

    夜间十二点了。

    方素素被这冰冷的挂钟声惊醒,微微抬头,瞥一眼窗外灯火辉煌的夜景,轻声呢喃道:“新年了,记得要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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