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岛起舞 作者:羽童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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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岛起舞》

    天空沦陷

    海洋燃烧

    人们在等待着相爱

    生命于我而言一直是一个打不开的死结,它环环相套,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我一直希望像打开九连环那样漫不经心地找到一个点,一个看起来不可思议的点,这死结不声不响在刹那间打开。

    我喜欢那家酒吧,它的名字叫“荒岛起舞”,很适合我的心境。在酒吧一隅独坐,微醺地我手中拨弄着一只九连环,听吉他歌手散漫地唱着‘光阴的故事’。我听到一个声音在舞台的角落浮动,轻柔地缓慢地,像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呼唤,那是我的小名,童。

    就让学的细胞,我一直这样坚持认为,甚至对自己未曾谋面的父亲产生了一丝崇敬之情。

    在知道自己父母的故事之后我就不恨他们了,反正他们于我也只是一片空白;这么多年不也就过来了,我还活着,活得好好地。

    父亲进了机关,参与迁都的工作,在省城做一个小小的文书。然后就有母亲千里寻夫,被安排到了省城一家招待所做服务员——那时我已经一岁多了,父母上班的时候我就被独自扔在简陋的家;我重复地梦到自己在一间小屋里惨绝人寰地哭号,四墙是红漆黄漆笨重而冰冷的床柜家具——现在我理解了一个幼儿在那个年代的欲望,一双紧搂我不放的肩膀;这成为埋藏我心底最深最不可告人的私秘,我发觉这种欲望注定影响我的一生。

    当我问起姥姥,父母是为什么离异的;姥姥就叹了口气,轻描淡写地说,他们也没办法,上级领导每天找他们谈话。我一直不理解母亲为什么在进城不到半年就另外嫁人,而父亲又为什么能够忍气吞声,仅仅把遗弃我作为他对婚姻的唯一报复。直到成年以后我作了记者,深入农村看到我的同胞们一张张痴迷的脸、对干部们的深深的敬畏之情;我才猛然领悟到姥姥言语中的含义——上级领导天天找他们谈话啊。听姥姥说母亲是很漂亮的,不久一个高干看上了她,这个高干的什么亲戚是父亲机关主管部门的头头。在那个年代这可是天爷啊,我终于理解父亲为什么最终做出了让步,奉献出了革命果实;这样才能继续在省城呆下去,这样前程才会变得现实与鲜活起来。

    我不记得自己后来有过几个养母,当年那个黄瘦的小男孩一定不招人喜欢。每天站在家门前没完没了地哭,从清晨到黄昏;而且会很老练地换气,哭得荡气回肠。于是村里很多人说我是屈死鬼托生,将来会克死人的;我就不断地换着养母,从一村到另一村。我不再有家的概念,所有的房屋对我而言都只是相同的建筑,我站在这些破败的建筑门前日复一日地痛哭流涕。直到现在,我还喜欢流浪,那是我童年就注定的宿命。

    我解不开那只九连环,我甚至产生了毁灭它的欲望。我起身晃悠着走进卫生间,在镜子前仔细端详着自己的右颊,看看那个小伤疤还在不在。真奇怪,几个知道这个伤疤的人都死了,我还活着;那小小的疤痕还不容置疑地趴在那里,像一只小小的深色蜘蛛,拂之不去。在二十年后,我发出在当年流血的一刹那压抑住的尖叫。

    五岁的我已经懂事了,除了爱哭,还能给家里做些杂活;等我到了最后一个养母家,我再也不哭。

    那个养母应该是姓蒋吧,或者姓焦;现在我一回想起她还不寒而栗。她是一个年少守寡的女人,命硬不怕克,所以我在她家呆得最久。她在我被姥姥接走不久就跳河死了,连尸首都没有留下。关于她的回忆,我马上会想起跳动的猩红的火焰,她眯着眼在一边打毛衣的样子,像一尊沉思的菩萨。我仿佛又闻到她煮染料的味道,一只破旧肮脏的搪瓷茶缸里翻滚着化学染料,她用来给毛线上色用的。黑色,兰色,黑色,兰色,那件男式毛衣被她拆了打、打了拆;最后毛线的颜色变得浑浊,异常光滑而泛着邪恶的光。她就开始在屋里煮一茶缸染料,给毛线上了色重复那单调的动作。有一天我看到她竟然从合作社买来了红色的染料,那是一种很土很暗淡的红色,很像将干未干的血迹,我缩在墙角,直直地盯着她,预感到自己厄运的降临。

    后来我终于理解了她对男人的刻骨仇恨,甚至是对整个人群的切齿;那个年代的农村,旧传统道德对她一个弱女子的迫害,她在中年之后统统发泄到一个瘦弱孩童的身上,那时的我已经不怕她没头没脸胡乱抓住什么就当作工具的毒打,我怕的,是她叫我的名字。

    “童童——”,她压低了嗓门,声线怪异地憋得像一个热恋中的少女;我不敢看她的眼睛,那里盘转着毒蛇和火焰。“来,童童”,她的声线温柔细腻地让我不敢置信。“你为什么那么怕我,我对你不好吗?”她仿佛叹了口气,停停又说,“乖,给娘把染料煮上”。

    我迟疑着接过染料,在茶缸里煮上,蹲在一边看着火;一回脸,她坐在床边像一只乖巧的猫,脸上泛着一层油光,细细地拆起那件毛衣,动作轻巧地如同待嫁少女。我一直觉得这包红色的染料里有着某种可怕的阴谋,然后这阴谋马上现身了。

    那天的童应该是穿着一件黑色的肮脏的上衣,那件上衣没有什么式样,也许是长袍也许是短褂,被养母染着一种硬涩的黑。他痴呆一样蹲在火炉边盯着那翻滚如血的染料,染料里一种浓重的气味熏得他睁不开眼睛。后来他多次梦见猩红翻滚的血色波浪一次次将自己卷起淹没、淹没;他想,那也许就是地狱里的景象了吧。

    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养母已经蹲在我的身边,她那双狭长的眼睛被火光映照得神采奕奕,我看见了她眼角积聚的眼屎沼泽一样蔓延。“童童”,她还是用少女一样的声音说,“你怎么没给娘看好火呢?”她的手没有停,还在机械而熟练地拆着毛线,眼睛则紧贴着我的眼睛,冰冷的鼻尖就那样逼上来逼上来。我颤栗着瞅瞅那只满溢了的茶缸,猩红染料正涌出边沿,奋力冒着无聊的血色泡泡。养母慢慢地起身,小心翼翼地拿下茶缸,我记得她还有余暇取了一块厚厚的湿抹布垫着手。然后,然后,她拿下在火炉上支着的铁钳,动作敏捷地像一个巫婆,转眼间通红的火钳准确而有力地按在了我光光的脚面,发出吱吱的响声,而我跳着脚,开始撕心裂肺般地惨叫。

    我不敢哭。

    养母没事一样蹲在我身边,继续拆着毛线,幽幽地说,“乖,疼吗,让娘看看。”她把脸转向我,我就往墙角逃,——那间屋实在是无处可躲,我又能逃到哪里去?然后她逼上来逼上来,一只尖锐的竹毛衣针戳向我的嘴巴,我的脸一闪,竹针穿透了面颊直抵牙床。

    我不记得当时的脚和脸痛不痛,只记得一种裂帛之声长久地在空气中回响;满嘴都是血腥味,我不能叫了,和养母眼角的那片沼泽对峙几分钟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就在那间肮脏的小屋躺了不知有多少天,养母端坐在那里继续打着毛衣;没有任何药物治疗,后来脚面溃烂,我持续高烧不退直至昏迷,养母可能以为我要死了,才放下毛衣把我送进了卫生所。她一直坚持我的伤痕是淘气而留下的报应,直到医生发现我满身的淤伤。我在当时成为十里八乡的知名人物,大家吃惊一个小孩子是如何忍辱负重了三年;孤身一人的姥姥听了以后流泪了,一问竟然是自己的外孙,于是七岁的我见到了姥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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