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你就是这样一个沒有担当的男人,一直都是。”罗非烟凄绝一笑,用力咬紧了润泽的红唇。

    白石沉默。

    用力拭去眼角的泪水,罗非烟小脸紧绷,不再理会白石,迈步走向了那云雾笼罩的巨大雕像。

    白石看着罗非烟绝美的身影,眼底现出一抹痛苦之色。

    石像高逾千丈,被氤氲的云雾覆盖着,散发着无尽的威严。

    清灵女子在雕像之下跪倒,低头膜拜,古朴的祝词在广场之上回荡开來。

    “兽神真灵,护佑我民,蝼蚁之民,敢不戴德,斯人已沒,浩烈长存……”

    祝词极为冗长,罗非烟轻声吟诵着,显得极为虔诚,白石默默走了过去,站在了罗非烟的身后。

    看着那完全被云雾笼罩的石像,白石的目光之中现出一丝恨意。

    若非是担心兽神再临,他又何必活得这般辛苦。

    然而这是他的宿命,每一代的白石先生都是这样的命运,为了八州四荒亿兆生民,只能如此。

    祝词吟诵完毕,罗非烟站起身來。

    “我们心中最是痛恨林煌,却要从他身上获取力量,向他顶礼膜拜,何等可笑,何等无耻。”抬头看着那巨大的雕像,罗非烟冷冷道。

    白石涩然一笑,低沉道:“丫头,放弃吧,我不会让你成为七贤之首的。”

    “要想阻止我,就拿出你的实力來。”罗非烟冷冷地道。

    “够了,你为什么想要成为七贤之首,就是因为想要我不舒服么。”

    白石微微提高了声音,痛苦的道,“丫头,你已经知道了,我就要死了,你嫁给了林枫,想让我不舒服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还要怎么样,七贤之首的位置,真的就那么重要么。”

    “不重要的话,就请白石师兄让出來吧。”罗非烟冷笑一声,“还有,不要叫我丫头,白石,我再重复一次,不要自以为是,不要以为我现在还喜欢你,我已经嫁人了,我的夫君是林枫,我喜欢他已经很长时间了,能够成为他的女人,我很开心,至于你,不过是我生命里的一个过客而已,如果你认为我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让你不高兴,呵呵,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我不信,我不信你真的会喜欢一个毛头小子。”白石摇摇头,“你若是喜欢林枫,又如何会为我流泪。”

    “白石,人心是会变的,你太不了解女人了。”罗非烟冷冷道,“我流泪是因为我生气,我生气,只是因为我觉得被人欺骗了,如此而已,你跟我的林郎根本就沒有无法相提并论,一个就要迈入棺材中的老家伙,居然还以为我会喜欢你,真是可笑。”

    “……原來……是这样啊……”

    默然良久,白石喃喃道,神情微微有些落寞。

    罗非烟冷笑一声,迈步走向了文鼎大殿。

    “七贤之首真的不是什么好差事,我不愿让你受苦……非烟,你究竟为什么非要争夺这七贤之首的位置。”见到罗非烟快要进入大殿,白石眉头拧成一团,高声叫道。

    “成为七贤之首,是我黄粱秘境历代圣女的夙愿,其他几大秘境的主人,哪个不想争夺七贤之首的位置,若非如此,又何必搞什么七贤聚会,只不过大家都一直沒有足够的实力而已。”清灵女子并未回头,继续向前走去。

    “这不是真正的理由。”白石道。

    “的确不是。”清灵女子娇躯微微一顿,依旧是沒有回头,“我想要夺取这七贤之首,说起來和你也有些关系,不过关系并不大,所以这七贤之首的位置,我必须得到。”

    “究竟是什么原因。”白石大声道。

    罗非烟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已然走入文鼎大殿之内。

    ……

    白石苦笑一声,默默在兽神神像之下跪倒。

    “兽神真灵,护佑我民,蝼蚁之民,敢不戴德,……”

    纵然他是天下第一人,到了这里也依然只能跪伏。

    文鼎遗迹之大,时至今曰也沒人能够探查万一,在这个属于兽神林煌的地方,他只能低头。

    只有祭拜过林煌神像,才能够进入文鼎殿内进行献祭,才能够最终评判出两首诗的优劣。

    清水仙子是他的挚爱,而眼前的这个女子,他也亏欠她良多,所以他无法看着她成为七贤之首,承受那种痛苦的煎熬。

    所以他只能祭拜林煌,因为这一场比斗,他必须要赢。

    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文鼎殿内那个倔强决绝的女子。

    ……

    等到白石走入文鼎大殿,罗非烟已经完成了献祭,默然站在那里。

    听到白石的脚步,她沒有转身,脸上也沒有丝毫表情。

    她绝色的容颜,多了几分光采,显然之前的献祭,她获得了不少的好处。

    在心里叹了口气,白石不再迟疑,自怀里拿出信物文鼎,放在祭坛上的凹槽之内。

    由于和清水仙子的关系,他得到了更多的上佳之作,所以这个地方,他來的次数远远超过了七贤之中其他的人。

    所有的一切,和以往的献祭并沒有任何的不同,甲胄壮汉的虚影,再次出现在大殿之中。

    在壮汉无比威严的命令下,白石吟诵出了那首古风。

    这一次,他沒有再慷慨悲歌,声音极为平静。

    罗非烟默默听着,眼瞳之中寒芒隐现。

    “山无棱,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白石吟诵完毕,安静的看着甲胄壮汉。

    他已行将就木,其实并不需要新的力量了。

    再多的力量,也无法延长他的寿元。

    然而他必须阻止罗非烟成为七贤之首,所以这一场比斗,他必须要赢。

    ……

    这一场文斗,判断诗作优劣的唯一标准,便是获取力量的多少。

    能够从文鼎殿中获取更多的力量,则诗作便是上佳之作。

    白石和罗非烟心里都很清楚,两首诗差别实在太大,到这里不过是走个过场,争夺七贤之首的位置,还要看下一场的比斗。

    “嗯。”

    听完了这一首古风,那甲胄壮汉眼中陡然现出暴怒之色,一股冲天煞气从虚幻的体内爆发而出。

    “大人,怎么了。”白石心中一凛,恭敬问道。

    “竖子敢尔。”甲胄壮汉双目圆睁,厉声大喝,眉心处一道黄光射出,落在了白石身上。

    白石惨哼一声,萎顿的倒在了地上。

    原本威严的脸庞,瞬间变得枯槁无比,沒有一丝血色,密集的皱纹和斑点,瞬间笼罩了他的身躯。

    仅仅一瞬间,这位天下第一强者,竟然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此刻的他哪里还有一点儿强者的样子,似乎随时就要死去。

    原本精光闪烁的眼睛,变得浑浊不堪,微微张了张口,罗非烟娇躯一颤,白石的嘴中早已沒有了一颗牙齿。

    “大人,你这是……”罗非烟颤声道,脸色苍白无比。

    甲胄壮汉沒有理她,看着萎顿在地的白石怒声道:“竖子,你竟敢亵渎兽神大人的威严。”

    “大人,何出……此言……”白石张了张口,声音已是含糊不清。

    “此诗早已有人献祭,你如今竟然又來献祭。”甲胄壮汉厉喝道,“若非是念在你这些年來多次献祭的份上,吾早就将你当场格杀,死罪虽免,活罪难逃,剥夺一切力量,留你半曰寿元,速速离去去吧。”

    “什么。”罗非烟微微一震,难以置信的看着白石。

    这一首古风,竟然是有人多年前献祭过的。

    白石浑浊的眼睛陡然有了一丝光芒,张了张沒牙的嘴,猛然吐出了一口污血。

    “庄大,你竟敢暗算老夫。”白石眼中现出怨毒之色,凄厉大叫。

    “聒噪什么,还不离去。”那甲胄壮汉嗔目道。

    “大人勿怪,我这就带他走。”清灵女子连忙躬身,一把提起白石,快步走出了文鼎殿。

    “白石,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你说庄大暗算你。”看着一脸怨毒的白石,罗非烟皱眉问道。

    “庄大,庄大,我誓杀汝,我誓杀汝。”白石凄厉大叫,猛然又是喷出了一口污血。

    ……

    大江之畔,萧山书院。

    烟柳之下,是那一方小小的土丘,一个青衫磊落的中年文士坐在土丘之前,手中一枝柳枝,帅得不像话的脸上有着一丝温暖的笑意。

    “该死的小贱人。”

    柳枝在土丘之上轻轻拂动着,文士脸上满是欢喜的笑意,声音无比的温柔。

    匕首绞碎心脏的冰凉感觉,这么多年了,依然是无法忘怀。

    艳阳高照,芳草萋萋。

    三十余年过去了,一切都似乎沒有什么变化。

    只是书院之外的大江之上,已经沒了那艘楼船……

    蓦然文士转过头去,看向了书院深处。

    一丝开心之极的笑意,自嘴角浮现而出,瞬间在他的脸上蔓延开來。

    “白石老乌龟,哈哈,哈哈。”

    文士开怀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了下來。

    “白石,哈哈。”

    ……

    拿出一壶美酒,美美的喝了一口,中年文士惬意的躺在土丘之上,挥动着手上的柳枝,望着头顶拂动的柳丝,古怪的俚曲在小院中飘荡开來。

    “一怨二爹娘啊,爹娘沒主张啊……”

    “十**岁的大姑娘啊,咋不给我做嫁妆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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