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俊龙有些犹豫,他实在不想跟曾毅再有什么冲突了,何况还是这种神仙斗法呢,他道:“孙少,我们目前的重点是星星湖,其它的事情还是不要参与了吧!”

    孙翊对常俊龙的这个表态很不满意,道:“只要曾毅一天在白阳高新园区,你认为你有可能从星星湖脱身吗?看看现在小吴山的发展势头吧!曾毅搞出这个小吴山,完全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常俊龙也明白,当时小吴山一推出,他就打算跟蔡成礼一样,撇下星星湖的项目直接跑路,是孙翊说荣城绝不会让小吴山发展起来的。可时间仅仅过了三个月,清池区把所有能用的手段都用上了,包括无耻卑劣的手段也用上了,可依旧无法改变一败涂地的颓势,曾毅的手段之多,根本就不是清池区能应付的。

    “但从目前来讲,高新园区对星星湖的支持力度,并没有缩减的迹象!”常俊龙道。

    “哼!”孙翊冷冷从鼻孔里嗤了口气,道:“你觉得他会有那么好心吗,不过是用这种办法来稳住我们,让我们越陷越深!”

    常俊龙心道这能怪谁,你要是直接跳走了,曾毅他就是想温水煮青蛙,那也是没有对象让他来煮,常俊龙问道:“孙少是怎么考虑的?”

    “眼下曾毅辞职,正是我们出手的好机会,只要把曾毅赶走了,小吴山的项目立马就得黄掉!”孙翊目光里透出狠毒之色,道:“曾毅这小子太猖狂了,这次竟然选择了向秦良信发难。一个小小的管委会主任,去跟一位省委常委扳手腕,你认为他有赢的可能吗?”

    常俊龙也觉得这事不可能,但他知道曾毅这个人从不做无把握之事,而且办法出奇得多,总是出人意料,他道:“理论上讲,曾毅是不可能斗得过秦良信的!”

    孙翊阴测测一笑,道:“如果在这个时候,我们再推上一把,你觉得曾毅他还有翻身的可能吗?”

    说这话的时候,孙翊的手轻轻一扫,摆在桌上的花瓶就一头栽倒,朝地上掉了去。不过,花瓶并没有按照孙翊料想的那样,发出一声脆响,地上厚厚的地毯拯救了花瓶,它轱辘辘滚出一米远。

    常俊龙眼神此时稍微一亮,这倒也是,就算曾毅出手之前想好了对付秦良信的办法,但这边孙翊一出手,就相当于是两大常委一起联手,曾毅他就是一只孙猴子,怕是这次也很难不被压在五指山下了,他道:“孙少打算怎么做!”

    “胡三家的事情,不能再拖了!”孙翊就冷声说到。

    常俊龙心中一凛,迟疑道:“这是不是有点……”

    “这个时候了,你还有什么顾虑!”孙翊把茶杯往桌上一磕,道:“常俊龙,你别忘了,当初是谁挑唆胡三家去打了曾毅的冷棍!现在胡三家消失都三个月了,曾毅的医术你也是清楚的,再拖下去,我看你还怎么玩!”

    常俊龙就沉默了,坐在那里脸色阴晴不定,变换了好几个神色。孙翊的这句话,完全打中了常俊龙的命门,孙翊说得对,这事不能再拖下去了,自己打了曾毅的冷棍,这就是个不死不休的大梁子,一旦曾毅弄清楚事实真相,绝对会朝自己下手的。

    反正迟早都会有这么一个回合,与其等着曾毅亮刀,不如自己先拔出剑,狠狠给他一下,何况眼下又有这么好一个机会,此时不动,更待何时,都这么久,就不信运气始终会站在曾毅那边,轮也该轮到自己一回了。

    “无毒不丈夫,干了!”

    常俊龙终于下定了决定,他很害怕面对将来曾毅的打击,要躲过这一劫,只能是豁出去先把曾毅给斗倒了,只要这小子身败名裂,变成普通人一个,自己一只脚就踏入安全地带了。

    孙翊对常俊龙的“知错能改”还是很满意的,道:“那咱们就议一议具体的细节,然后分头行动!”

    常俊龙点点头,和孙翊坐得稍微近了一些。

    半个小时后,常俊龙行色匆匆出了平川建设,驾车快速离去。

    孙翊在站在窗户边,看着下面的车流行人,脸上尽是狠毒之色。他对曾毅是恨之入骨的,曾毅让他这位南江大少丢尽了颜面,孙翊也觉得自己是最窝囊的一位大少了,竟然被一个小小的管委会主任玩弄于股掌之间,甚至还被警察直接登门带走,颜面被狠狠扔在地上践踏,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放眼看去,还有哪位大少会混到了这种悲惨的地步,自己简直就是圈里的笑话和奇葩。

    孙翊也想从星星湖脱身,只是清池区的表现实在太让他失望了,上次他还亲自出席,力挺清池区的招商推介会,但谁能想到清池区的人根本就是饭桶,完全就拿曾毅没有办法。

    清池区的招商流产之后,孙翊就知道清池区是靠不住了,要想弄倒曾毅找回颜面,怕是还得靠自己啊!

    孙翊等了这么久,就是在等一个值得出手的机会,这次曾毅的辞职,终于让他看到了机会,两方联合发力,如果还打不倒曾毅,孙翊觉得自己就该找根绳子吊死了。

    参加完郭鹏辉嫁女的宴席,曾毅和众人一一告辞,然后出了清江饭店,乘车直奔机场,他难得能休息,打算去一趟之春,去看望方南国,上次方南国的旧伤复发,曾毅一直比较牵挂,只是小吴山启动之后,他真的是很难抽出身来。

    到机场领了登机牌,过了安检,曾毅就坐在候机厅里翻着一本医案,一边等着航班的登机通告。

    此时有人走到了曾毅身边,打着招呼道:“曾主任!”

    曾毅抬头去看,发现是荣城市公安局的局长薛凯,就忙站了起来,道:“薛局长,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真是巧啊!”

    薛凯笑着曾毅握握手,道:“能跟曾主任聊几句吗?”

    “当然可以!”曾毅说到。

    薛凯就一抬手,道:“距离航班起飞还有一点时间,请给我一个做东的机会,我请曾主任喝杯茶!”

    曾毅呵呵一笑,道:“还是我请吧!薛局长的茶,可不是那么好喝的啊,回头传了出去,还让人以为我犯了什么事呢!”

    薛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笑道:“曾主任说笑了,我可是真心诚意的啊!”不过,薛凯也没有再坚持,官场上的忌讳比较多,就比如喝茶,谁的茶都可以喝,但纪委和公安的茶,估计就没有人愿意喝了,曾毅不让自己请,也是有道理的。

    “一句玩笑话罢了!”曾毅自己笑了笑,然后把书塞进包里,跟着薛凯进了一家咖啡屋。

    今天薛凯来找自己,曾毅有些意外,他在想着是不是清池区的人着急要找到自己,于是让荣城市局采取了一些手段,如果是这样的话,曾毅也就觉得跟薛凯没什么好讲的,谁也不喜欢自己的行踪被别人时刻盯着。

    服务生送来一壶茶后,薛凯笑着道:“曾主任一定在想,我怎么会出现在机场吧!”

    曾毅笑了笑,不置可否,自己订了机票,薛凯这位公安局长要想知道自己的行踪,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巧的很,我是要去参加一个多省联合的专案会议!”薛凯说着,拿出一张登机牌和邀请函放在茶桌上,道:“昨天清池区和小吴山之间发生了点不愉快的事情,我是今天才知道的,我已经责令他们进行整顿。”

    “这么一点事情,竟然还要让薛局长关心过问!”曾毅应付了一句,不知道薛凯到底是什么意思。

    “公安部门作为执法部门,首先自己应该遵守各项法律规定,针对有法不依和乱执法的现象,是我们荣城市局今后重点整顿的一个方向。”薛凯说到。

    曾毅就有点明白薛凯的意思了,原来他并不是为清池区的事来的,他道:“薛局长执法为公,荣城市民能有你这么一位公安局长,实在是一件幸事!”

    薛凯笑了笑,他今天过来,确实没有别的意思。清池区的人找不到曾毅,情急之下,就希望能通过公安部门尽快找到曾毅,曾毅是政斧干部,调查他的行踪后果可大可小,有人觉得这件事非同小可,就上报给了薛凯,薛凯这时候就已经在机场了,直接下令阻止。

    自己的前任是怎么升迁进入公安部的,薛凯是非常清楚的,对于曾毅这种人,只能结交,不能得罪,他可不想因为这个被牵扯到清池区和小吴山之间的斗法中去。

    得知曾毅很可能也在机场,薛凯想了想,还是决定过来一趟,他一直想跟曾毅接触,但始终没找到机会,今天正好碰上了,不如就接触一下,正好也对清池区的事情做一个澄清,毕竟扣车的是交警部门,但这可不是市局的意思。

    薛凯把自己的意思传达到,就跟曾毅在那里闲聊,绝口不提曾毅辞职的事,只当自己不知道。

    过了有二十分钟,候机厅广播里开始播放一则登机通告,薛凯就站起来告辞。

    曾毅把薛凯送出咖啡馆,站在那里远远望去,发现薛凯并没有说谎,在另外的一个登机口上,早已等候了好几名警察,等薛凯过来之后,他们就一起验票进了登机通道。

    曾毅摇了摇头,这个薛凯今天的行为有些奇怪,不过也可以理解,秦良信干完这一届就要退休了,而薛凯才四十多岁,他要为自己的未来积极谋划。官场上有一句话,“欺老莫欺少”,薛凯不愿意因为这个事,和曾毅之间产生了误会,否则今后可能就有无休止的麻烦了。

    过来十分钟,曾毅的航班也开始登机了,曾毅就和徐力一起飞赴之春,看望方南国是一件事,另外一件事,就是让荣城难受难受。

    第二天,李伟才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办公,就听到楼下传来很嘈杂的吵闹声,声音很大,管委会严肃的气氛顿时都给破坏光了,李伟才感觉自己到了菜市场似的,他眉头一皱,心道小曾主任在的时候,管委会可从不会这样,现在小曾主任不过才离开一天而已,这就有反天的迹象了吗!

    下面的吵闹声越来越大,李伟才就坐不住了,准备出去看看。

    这时有人敲门进来,是办公室的工作人员,神色有些慌张,急促说道:“李主任,出事了……”

    “给我沉住了气再讲话!”李伟才喝了一声,道:“看你这个样子,哪有半点政斧人员该有的沉稳!”

    那人就稍微定了一下神,道:“李主任,东胡村的胡黑毛带着人在楼下闹呢!”

    李伟才就咬了一下牙,这个胡黑毛真是记吃不记打,上次被小曾主任狠狠收拾了一番,竟然还敢来闹事,他道:“他闹什么闹!”

    “胡黑毛说……说曾主任……”办公室那人欲言又止,似乎有些忌讳。

    “他说什么!”李伟才就大声问到。

    办公室那人犹豫了一下,还是道:“胡黑毛说曾主任把他儿子胡三家给关到了精神病院,进行摧残打击……”

    “放他娘的狗屁!”李伟才没等那人把话讲完,就忍不住骂了粗口,“胡三家指使黑社会人员打伤了曾主任,至今潜逃在外,这件事整个白阳市的人都知道,公安部门也一直都在追逃,曾主任又怎么可能把胡三家关起来!”

    办公室的人也觉得不可能,嗫嚅道:“胡黑毛带了几张照片,找曾主任要人……”

    “根本就是无理取闹,无耻之极!”

    李伟才骂了一句,就气冲冲出了办公室,直奔楼下而去,曾毅是什么样的人,李伟才很清楚,小曾主任真要是想收拾胡三家,当初早就收拾了,再说了,小曾主任用得着这么做吗,他要想收拾胡三家,有的是人代劳。

    管委会的门口,此时站了三四十位村民,扯着一条白底黑字、触目惊心的横幅,上面写着:“管委会主任曾毅公报私仇、滥用私刑,将我儿胡三家关进精神病院进行迫害!”

    “无耻恶官滚出来!”胡黑毛高举着右手,振臂大呼:“还我儿子!”

    身后的村民立刻跟着大喊,声音很大,传出去了很远。

    路边经过的行人和车子,全都停了下来,在远远的地方围观着这一幕,管委会里面的工作人员,也是从楼上不时探头,想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管委会大院的伸缩门此时完全合上了,将胡黑毛一众人挡在外面,几名保安站在门的这边,跟村民对峙着,防止村民翻过来。

    “胡黑毛,你想干什么!”李伟才出了楼,就直奔门口,气急败坏地喝到,“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我要我儿子!”胡黑毛情绪激动地喊着,高呼道:“无耻恶官滚出来!”身后的村民再次跟着大喊。

    李伟才站在这边,拿手指着胡黑毛,道:“胡黑毛,你不要胡搅蛮缠,你儿子胡三家畏罪潜逃,至今没有归案,你要是想找你儿子,最好是配合公安机关,尽快把他找到!”

    “你胡说!”胡黑毛像疯了似的,一下撞在门口的伸缩门上,发出巨大的声响,道:“我儿子早就被找到了!是曾毅丧心病狂,他公报私仇,把我儿子关进了精神病院!你还我儿子!”

    “你这是造谣毁谤!”李伟才跳脚大骂,“胡黑毛,我警告你,你敢胡说八道,是要付出代价的!”

    “老子没造谣,就是曾毅迫害我儿子,我有证据!”胡黑毛一边狂喊,一边拿出一沓子照片,道:“大家都看看,看看这个无耻恶官是怎么迫害无辜老百姓的!”说着,胡黑毛大力把照片撒了出去,纷纷扬扬乱飘,路边不少人跑来捡照片。

    几张照片飞进了管委会大院,李伟才捡起来一看,顿时大吃一惊,这照片上的人可不就是胡三家吗!

    照片上的胡三家或是神情悲愤,但被几名身穿白大褂的大夫按倒在地,被强行注射药物;或者神情呆滞,犹如一尊行尸走肉;或者表情傻笑,嘴里正在咬着一只破袜子。

    李伟才一激灵,胡三家不是潜逃了吗,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到底是谁把胡三家关进了精神病院,这么照片又是怎么到胡黑毛手里的!

    李伟才就感觉到今天的事情不简单,完全是针对小曾主任的一起阴谋,稍微有脑子的人一想,都知道这事有蹊跷,如果真是小曾主任关了胡三家,那这些照片又怎么会到了胡黑毛手里,难道小曾主任傻到主动把把柄送给胡黑毛吗?

    再说了,这些照片只能证明胡三家曾经进过精神病院,但并不证明是谁把他关进去的。

    小曾主任前脚辞职,后脚就出这么一件事,要说这中间没有人趁机搅混水,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李伟才想不到这个人是谁,只是他感觉这股妖风似乎不是来自于荣城的,荣城和胡三家之间没有牵扯,而且秦良信作为省委常委,对付曾毅办法多的是,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搞这么卑劣的手段。

    管委会派出所的人,此时得到消息赶到了现场,七八十号警察立刻撒出去,在现场布置出一道警戒线,把看热闹的路人挡在了外面。

    苏治亮从管委会的后门进来,匆匆来到李伟才跟前,附耳道:“李主任,情况很不对,村民里面还混入了几个伪装的记者,这是有备而来,是有预谋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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