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璀璨,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的美丽震撼无比,这是春城市政斧为庆祝元旦在文化广场举报的烟火晚会。

    望着窗外一朵朵盛开的缤纷,唐逸笑着看向身边华贵的丽人,“你呀,一向不做赔本生意的。”

    齐洁嫣然一笑:“跃进遇到困难了嘛,替他捧捧场也是应该的,作生意就是你帮人,人帮你。现在赔了点,将来赚得更多嘛!”

    唐逸笑了笑,说:“你要押对宝才行!”

    齐洁微微一笑:“我的人分析过了,邱跃进这个人,政治前途还是无可限量的,只要熬过暂时的困难,他就不会倒下去,最重要的,他跟对了人,省委一号还没有抛弃他的意思。”

    唐逸笑而不语。唐逸所说的赔本生意当然不是外面华逸集团控股子公司赞助的烟火晚会,而是这家叫做博业的公司接手了一个烂摊子,因为不合环保标准中途停工的春城新城区改造项目。

    邱跃进这个春城市长的认真是出了名的,这也使得春城市政斧对外承包的工程越来越没有油水可捞,就好比新城建设,如果完全按照市政斧提出的环保标准实际上根本赚不了多少钱,当然,这个所谓的不赚钱只是和以前的暴利相对而言。

    半路撂挑子的地产公司就是因为在本来绿化带的规划地段盖起了楼房而被踢出局,这件事在春城高层争议也很大,据说邱跃进和市委书记王军还红了脸。本来就赚不到什么钱,春城官方传出的信息又不一致,新城改建的重点项目更成了火里的栗子,盯着的人不少,敢下手的人不多,也将邱跃进置于了一个尴尬的境地,幸好北方蓬勃发展的博业集团中途插进来,算是给邱跃进解了围。

    大概邱跃进也不知道,实际上博业集团后面站的人和他很有渊源,还一起吃过饭。

    唐逸看着魅力越发迷人的齐洁,一时也说不清齐洁是纯粹从商业角度考虑作出的决定还是因为自己对邱跃进有香火之情,不过齐洁对邱跃进印象倒是一直不错。

    转头看向正坐在沙发上品茶的军子,唐逸笑道:“军子,你现在也是生意人,你说说,你姐这个决定从商业角度来说是不是正确的?”

    军子还是那么英俊,只是留了胡须,显得成熟稳重了许多,他一直在倾听姐姐和唐逸的对话,肚里也在好笑,只听两人的对话,又哪里想得到姐姐谈话的对象就是她嘴里分析过的省委一号?

    笑了笑,军子道:“我小打小闹,我姐的事我不懂。”

    齐洁就咯咯笑,对唐逸道:“放心吧,我在商言商,博业集团本来就想找个机会进入春城市场,我和你说的都在博业集团林总交给我的报告里,包括对邱跃进政治前途的分析,包括对你的分析,都是别人说给我的,这是很纯粹的商业行为,你不要太敏感了。”

    唐逸没吱声,心里却轻轻叹口气,这些大集团的商业决定,往往还要考虑很多政治因素,虽说这种现象在西方也同样普遍,但毕竟不正常,只是要改变这一点,不是短时期可以做到的。

    看着唐逸微微蹙起的眉头,齐洁慢慢挽起了他的胳膊,轻声说:“看烟花!”她知道,爱人最近的曰子不好过,辽东的事不大顺心,比如邱跃进,比如林国柱,最近好像都有点麻烦。而最令爱人艹心的大概在京城吧,起因还源于张震,中纪委最后没下来调查组,看似辽东在和中央某些领导的抗衡中占了上风,实际上也给现在的局面埋下了祸根,现在上面有人说,唐逸任人唯亲,做事情两个原则,包庇他眼里的自己人,而且做的很过分,反贪反腐改革也远没有看上去那么有成效,不过是某些人政斗的武器而已。

    齐洁知道这些事自己帮不了他,甚至华逸集团,在唐老去世后的发展都能感觉到面临的某些变化,她也只能如履薄冰,小心小心再小心,不能因为自己再给唐逸增加新的烦恼。

    ……

    晚上唐逸没有在夏兰酒店留宿,要说见面,齐洁和军子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次,给姐弟俩留点谈心的时间也好。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一号楼工作人员打来电话,秘书长张汉宁携爱人造访,唐逸自然要早点回去。

    张汉宁实际上是一号楼的常客,他住的十一号楼和一号楼挨的也近,两栋别墅在小区喷泉水池东西两角,只是几步路的距离。有时候饭后遛弯,张汉宁就会闲逛到唐逸家坐坐,对于张汉宁和唐逸的亲昵关系,西山小楼的主人们都是心知肚明。

    在书房里,唐逸和张汉宁又和以前一样山南地北的闲聊,不过唐逸看得出,张汉宁有心事,几次欲言又止。

    唐逸就笑起来,拿起茶杯拼了口茶,笑道:“我们的秘书长这是有事吧?事无不可对人言,秘书长,这是你常跟我说的吧?”

    张汉宁笑了笑,捏着茶杯柄的手的轻轻捻着,这是他的老习惯,唐逸瞟了眼他,慢慢靠到了椅背上。

    张汉宁说话语速一向很慢,给下属的感觉是极有说服力,而对于同级或者更高一级的同志来说,就是条理清晰分明,唐逸一向也很重视他的意见。他抬起头,微笑看向唐逸:“是这样,省部班不是又要开班了吗?我琢磨着啊,这次给老张,怎么样?”

    唐逸微微蹙眉,没有说话。

    张汉宁又接着道:“张震同志的能力和水平毋庸置疑,也一直是辽东组织战线的一面旗帜,可是他从没参加过省部班的学习,这不能不说是个缺憾,我看啊,给了他,一来争的人都没话说,解决了一个难题,二来对张震同志也是件好事,您说呢?”

    他说的理由很充分,也很冠冕堂皇,但实际上送张震去中央党校学习意味着什么,唐逸心知肚明。

    唐逸慢慢品茶,皱眉不语。张汉宁是一番好意,出主意来帮自己解决问题,摆脱目前的被动局面,或许也有私心,毕竟如果张震真的去党校后有了新的变动,组织部长这个位子,张汉宁是很有能力争一争的。

    看着唐逸默默的品茶,张汉宁也就不再吱声,不管和唐逸关系看上去有多么亲昵,但在一些重大事件上,张汉宁知道自己很难猜得出唐逸的想法,也根本不知道他走的每一步到底是什么用意,自己也不过是善意的提醒,至于唐逸的政治牌会怎么打,又到底有什么玄机,不是自己可以揣测的。

    ……

    京城辽东大厦顶楼的一间豪华套房里,马易看着乳白落地窗前背手而立的男人背影,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很少会觉得这个男人的背影会给人萧索的感觉,因为这个男人,曾经是辽东最有力量的人之一。

    而现在,马易未免有了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在同邱跃进竞争失败后,马易不得不离开辽东,来到了京城任驻京办主任,看起来似乎风光的紧,但冷暖自知。

    现在的马易不但远离辽东权力核心,更因为这几年驻京办地位不断下降,经费一再收缩,实际上辽东驻京办几乎快成了类似于发放边疆的机构,驻京办四位副主任中,有两位是在辽东厅局机关里竞争正职失败后被调来的,“流放”的意味极为明显,这也令马易哭笑不得,曾几何时最风光最有油水的单位如今成了辽东官场的最边缘地带,真可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了。

    但最令马易心灰意冷的莫过于这位背对自己的男人很可能失势的消息了,这位自己的老领导,辽东省委组织部部长这半年来一直身陷在各种流言蜚语之中,现在更有消息说,老领导可能会进入中央党校学习,进中央党校对于很多人来说是好事,是升迁前的某种信号,是增添履历光华的一种契机,但对于老领导这种位高权重的实力派来说,去中央党校学习几乎就是“杯酒释兵权”的先兆,如果老领导真的倒了,那自己东山再起的机会就会越发飘渺。

    还记得在自己来京城前老领导说过:“你燥了点,去燕京磨练磨练姓子,准备迎接更大的挑战。”

    当时的马易自信心满满,觉得自己重新回到春城权力圈子不过是旦夕之间的事,却没想到,在京城冷板凳坐的是越来越久,春城传来的信息也越来越令人烦躁,现如今,就算老领导都陷入了困境。

    看着老领导的背影,马易也只有心里叹息,政治,政治,真的是翻云覆雨啊!

    站起身,慢慢走到老领导身边,轻轻将大衣披在了老领导的肩膀,轻声道:“您多保重身体,不要太累了。”说着话,马易有些莫名的辛酸,这个最赏识自己,杀伐决断手段强硬的男人,难道真的就这样离开了那个最耀眼的舞台?

    一时间马易真有些心灰意冷。

    老领导轻轻拍了拍马易的手,转头看向了马易,微笑道:“怎么样?是不是听到了一些关于我的传言啊!”

    马易轻轻叹口气,没说话,他是老领导一手提起来的,两人几乎是无话不谈,不过自从苏梅出了事,马易已经有段时间没见到老领导了,这次见面,看得出,老领导头发又白了许多,但好像也变了许多,变得越发沉默,自己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而以前,凭借两人的亲密关系,马易还是很能看出老领导的眼色的。

    “放心吧,我没事。”老领导拍了拍马易的手。

    马易微微一怔,因为老领导的这句“我没事”好像并不是一句安慰自己的话,语气很平和,说不上有什么自信的语气,但那种平和的感觉却令人自然而然的相信他真的没事。

    老领导淡然的道:“我还是那句话,你燥了点。”

    马易尴尬的笑笑,不敢再说什么。

    ……

    黑色奥迪平稳的行驶,唐逸正通过手机同人讲电话,而从他的语气态度来看,和他通电话的肯定是兰姐,甚至坐在前排的周宇都偷偷抿嘴笑,唐逸书记,也就在兰姐面前还能“喜怒形于色”吧。

    “一定要办好,我跟你说,你收起你那点臭毛病,不要跟人摆谱知道吗?”唐逸这两年已经很少数落兰姐,这次却一反常态,实在是唐逸有点不放心。

    兰姐在电话那头小声的答应着,“是,我知道了,您,您放心吧,人,人就在我身边呢,我没那么笨的,您的客人我敢摆谱吗?”后面的话声音越来越低,到后来几乎细不可闻。

    听着兰姐委委屈屈的小声辩解,唐逸一阵好笑,声音却很严肃:“你笨不笨自己不知道?”

    兰姐就不敢再吱声。

    “好了,挂了!”唐逸说完就挂了电话,和兰姐讲电话两人都养成了这种习惯,唐逸说挂就挂,两人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电话另一头,兰姐长出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是双手捧着电话听的,就好像在聆听什么教诲,兰姐骂了自己一声有病,但随即又琢磨黑面神的电话是谁都能听的吗?随即又洋洋得意起来。

    咳嗽两声,整了整仪态,这才转身扭着小腰肢踩着银色高跟蹬蹬蹬走进了一间房,房间内金碧辉煌,一双双漂亮的高跟鞋摆在典雅的格橱中,夜灯照耀下,各款鞋子闪烁着迷幻的光泽,令人眼花缭乱。这里,自然是兰姐的鞋室。

    早就在房间里的一位三十多岁的少妇早就被奢华所慑,目光迷离的打量着鞋室,兰姐唤了她几声她才回过神。

    “啊,真,真漂亮,夏总,这都是,都是您的?”她深深叹口气,满脸的羡慕。

    兰姐咯咯一笑:“当然,难道我还拿出来卖啊!不好意思啊,刚接了个电话,让您久等了!”

    “没事没事。”少妇忙不迭的说。

    少妇虽然有些拘谨甚至谦卑,兰姐可不能怠慢她,因为这是唐书记交代接待的客人,前任反贪局局长刘进三儿子的新女朋友。

    刘进老局长退休后回了燕京,虽说最后组织上为他洗清了冤屈,但老头食道癌手术后身子极为虚弱,加之三儿子三儿媳的家变,刘进更是大受打击,据说现在基本就是在床上休养,有时候甚至连老伴都不大认得出。

    刘进真的算是在辽东贡献了自己所有的一切,当唐逸听说刘进的近况后甚至在兰姐面前都叹着气念叨过几句,这也使得兰姐知道,这位刘进局长在唐书记心里的份量。对于刘进局长未来的三儿媳,就算没有唐逸的吩咐,兰姐也是不会有丝毫怠慢的。

    三子和女朋友亚红是来春城看一位朋友的,刘进的爱人李婶不大放心,毕竟春城给了这位老人一个刻骨铭心的惨痛记忆,更是三子的伤心之地,是以李婶找了半天找到了当初李刚给她的号码,给李刚打了个电话,自然,也就被唐逸知道了,任务也就自然而然落实到了兰姐头上,由兰姐出面接待自是最合适的人选,而且唐逸训斥归训斥,实际上兰姐多么精明多么会做人,唐逸是深知的,兰姐能把她想气的人气死,同样也能把她要照顾的人照顾的无微不至。

    “走吧,咱们去逛街,我买单!”兰姐亲热的拉起了亚红的手。

    亚红“啊”了一声,一方面诧异于兰姐小手的嫩滑,一方面又有些犹豫,毕竟她知道未来公公曾经是辽东的反贪大员,三子的前妻就是因为不干净和三子离婚的,而且公公家里简朴的很,看三子也知道公公家教甚严,自己又不知道这位夏总的底细,哪敢接受她的好意?

    兰姐是人精,自知道亚红顾虑什么,笑道:“你呀,就算刘局长在,也不会说我行贿什么的,咱们两家那是世交,不信你给三子打电话,问问他,我买的东西敢不敢要?”

    亚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那,那我打电话问问。”还真的走到一边,从包包里拿出手机去打电话,兰姐知道她家里的那点事,心说这女孩子还真谨慎,不过三子也算没找错人。

    亚红是经人介绍和三子认识的,开始同意和三子处多多少少是因为知道三子的父亲是正厅位置上退下来的,毕竟三子不但离异,还有一个儿子,工作的单位也不怎么好,仅仅从个人条件来说,还真的不怎么吸引人。

    不过亚红和三子处久了,才觉得这男人不错,真诚,有担当,也毫不讳言自己婚姻上的失败,倒是三子家里远不是自己想象的那种高干家庭,好像公公退下来后,就和官场没了任何瓜葛,几乎没有什么朋友来看他,听说辽东倒是经常来人,可带的东西都是些土特产,在公公家里,是很难见到高档烟酒的。

    厅级干部做到这个份上,亚红觉得实在不可思议,开始觉得公公假清高,但渐渐了解了公公的过往,却是敬佩不已,而且和三子感情曰深,心也就慢慢踏实了下来。

    但怎么也没想到来到春城,突然遇到了这个什么故交接待,开始亚红还是充满警惕的,毕竟这个夏总太迷人了,妩媚艳丽不可方物,是男人大概都难以抵挡她的魅力,心甘情愿的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但等渐渐领略了夏总的排场,亚红心马上放进了肚子,这样的女人,是绝对不会将三子放在眼里的。

    只是公公家里怎么会有这么有钱的世交呢?亚红是百思不得其解。

    亚红拨通三子的电话,又不由得有些犹豫,她知道三子现在是带儿子去监狱看妈妈,不由得有些担心三子以为自己小气,查他的岗。

    三子接电话时果然声音有些低沉,但听到亚红小心翼翼问夏总要给她买东西,是不是行贿时,三子就被逗笑了,“你呀,别胡思乱想,别说咱爸不在位子上了,就算在,人家也不用给咱爸行贿。”说到这就沉默了,好久后叹口气:“都怪我没本事,买不起你喜欢的东西,夏总给你买,你就收着吧!”

    挂了电话,亚红犹豫了一下,却是对兰姐道:“夏总,我不去了,谢谢您了。”

    兰姐微微一怔,从亚红在鞋室的表现,兰姐就知道她不是不喜欢打扮,女人吗,有几个没有小虚荣的?但没想到她会拒绝,这不由得不令兰姐将亚红的地位向上提了这么几格。

    咯咯一笑,兰姐说道:“那好吧,我也不勉强你,不过我跟你说,咱两家是世交,我送你东西可没别的意思,刘叔叔喜欢讲清廉,儿子都不许摸钱,工作上都不给力,要不以三子的能力,早发财了,不过啊,现在刘叔叔退了,我看三子也做点生意吧,没有启动资金就从我这里拿,妹妹,我收利息,按银行利息算,这不是嗟来之食了吧?”

    被兰姐说的有点不好意思,更觉得兰姐不但人美,说话办事都透着大气,很直爽,不拐弯抹角,令亚红对兰姐的好感多了几分,但要说拿兰姐的钱,亚红还是有些犹豫。

    兰姐又笑道:“妹妹,你放心吧,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说到这兰姐顿了顿,颇有些心虚,又赶紧道:“更不是不干不净的钱,跟你透个底吧,这都是我表妹夫吩咐我的,他呀,最佩服刘进局长的为人了,借钱不是看你们,是看刘局长,再跟你透个底,我表妹是少将,我表妹的爸爸是军委宁主席,妹妹,你不会要宁主席给你打电话你才拿这钱吧?”说到“表妹夫”时,兰姐心里这个舒畅啊,只觉得自己终于压了黑面神一次。

    而亚红被兰姐这东拉西扯的一番话都惊呆了,最后“宁主席”都出来了,亚红目瞪口呆的,现在可就不是那种“嗟来之食”的感觉了,这和拿兰姐的钱成了两回事。

    “长辈们呢,都很关心你们,你们就听话,少叫长辈艹心。”兰姐对付亚红那简直是手到擒来,几句话下来,就叫亚红无话可说,何况说实话,亚红心里又何尝不希望能有一笔钱给夫妻俩做生意。

    只是亚红没想到公公那么低调的人,好似古旧朋友都没有,怎么和军委宁主席还拉上关系了,面前这位美艳丽人,竟然是宁主席的亲戚。

    “一千万,够不够?”兰姐拿出了支票簿,一句话又把亚红吓住了。

    兰姐随即也知道不妥,毕竟小两口第一次做生意,数目太大他们也不会玩,随即就娇笑道:“那这样,先来一百万吧,咱慢慢来,项目什么的我帮着看看。”说着话唰唰唰运笔如飞开始填写数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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