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才子早早的来到春明,因为天已经渐渐地结冻,不少的室外的活已经停了下来。还有几个室内的活没干完,才子留下的二十几人。他在班前安排一天的工作,工人或坐或站听着才子部置工作。才子讲完,镰刀开始安排具体的工作,工人们听着镰刀的部置。
    安排完,才子无意思地看了一眼窗外,他看见一个人一闪随即消失了。
    由于工棚门窗是关着的,才子隔着窗户没太看清楚。
    但是也看清了大概,在窗户前闪了一下那人,西装革履,穿着讲究,二十六七岁的摸样。
    才子想,这个人这么这样熟悉啊?这个人在工地从来没看见过。但他肯定这个人他认识,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他是谁了。
    开完会,工人们散去,才子去整理散放在桌子上的图纸。
    那个人却出现在工棚门口,他先往工棚里扫视了一圈,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才子笑了一下。
    才子一回身时,那人迅速地低下头,故意用手掌遮挡着脸,他问才子:“这工地用人吗?”
    才子没有回答,突然间看见刚才窗外看见那个人,才子靠近了他,仔细地端详着这个潇洒的年轻人的脸。
    那人见才子一直在看自己,又说:“这位小哥,傻小子拜年那!你怎么光磕头不说话啊!”
    说完,此人突然间抬起头,实在是憋不住了,“哈哈哈……”大笑起来,这时才子看清了。
    才子吃惊地说:“是你小子啊!我都不敢猜是你啊!”
    那人说:“我也不敢认了,你已经长成人样了!”
    才子说:“你小子还是那张臭嘴,一点也没改改。快三十岁的人了,还是三七嘎啦话长在嘴上啊!”
    那人说:“我也想改,可是我妈不让我改啊!”
    这逗趣的幽默是才子儿时同学和玩伴张明运独有的。虽然儿时只是说一些小的笑话,长大了却有着极大地长进。张明运这身装束,引起了才子的狐疑?他俩相互仔细地打量着对方。
    打量一番后,才子说:“如果把你这张臭脸遮挡上累死我也不敢猜是你臭嘴啊!”
    “哈哈哈……”张明运继续大笑说:“我现在可是有身份的人了,当着外人可不要叫我的外号啊?”
    说完这话,张明运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的自豪,才子更是疑惑了。
    才子指着他的西装问:“你小子,这是……?”
    张明运说:“瞎眼鸡叼到了虫子,得好运了!正所谓好人交好运吗!”
    才子急忙拉着张明运的手把他按到椅子上坐下,之后说:“你快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变得这般模样了,发什么大财了?”
    张明运神秘兮兮的说:“你还记得,十年前那晚你到我家找我,问我老丫的事,你不是看到我家炕上坐着一个老太太吗?就是她让我变样了!”
    才子拍了张明运肩膀说:“嗷,我想起来了,你不是说,那个老太太是你和赵立新捡回来的吗?”
    张明运说:“是啊,就是她让我如今今非昔比了!”
    才子急切地问:“怎么回事?你别买关子了。”
    张明运说:“和你说,有什么犒劳没有啊?我都要渴死了。”
    才子急忙说:“有……有……”
    才子说完,疾步出屋,没一会返了回来。才子接着问:“我叫人买水去了,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张明运笑笑说:“你猜猜看?”
    才子皱皱眉头:“我猜……?那老太太一定身上有金元宝。不对,要是有金元宝啥的这些年你们家早就应该知道了。要么是……老太太家里有钱,她找到家了?”
    张明运笑着说:“别说,你真猜出大半来。”
    才子说:“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说吧?”
    张明运说:“这老太,自从到我家就和我妈就合得来,我家的条件你也知道。就靠几亩薄田维持生活。原来我家生活就不好,又增加了一口嘴,生活又苦了好多。好在老太和我妈一样爱吃野菜,一有空我妈就和她一起去地里和山上挖野菜。就这样,我们艰苦的维持着生活,一晃快就是10年!”
    “嗨……!”张明运说到这叹口气,看看才子接着说:“人家和咱们一般大的都娶妻生子了,我呢!都快三十了还是光棍一条,还不是因为咱们家穷吗?”
    说到这,张明运掉下了眼泪。
    才子急忙安慰:“大小伙子,还掉眼泪,可别让我们的工人看见,笑话你。”
    张明运擦擦眼泪,这时王月娥进屋,拎着汽水说:“队长,水买来了。”
    才子接过来,王月娥看看张明运在抹着眼泪,狐疑地走了。
    张明运启开汽水,喝了几口接着说:“三个月前。我到村部办事,顺便拿回家一张报纸。当时我和我妈倒没在意,可是老太太看着那张报纸,总是发愣。过了四五天,她指着报纸上的人说,报纸上的一个照片是他的大儿子。因为她的记忆有问题,我和我妈当时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可是又过了几天,她还在看那张报纸发呆。她经常仔细的端详着报纸那张照片,嘴里不知捣鼓着啥话,那次我出于好奇,也仔细地看了看那张报纸。”
    才子听的入神,张明运接着喝口汽水,才子问:“难道,报纸上的人真是……?”
    张明运说:“原来这是一张人民日报,是报导深圳sdb集团企业创业历程的报导,上面附着的是企业老总下车间的照片。因为老太有病,连自己的名字有时都记不起来,就连刚说完的话马上就忘了。所以我当时没相信,况且深圳离咱这也太远了,那老总怎么可能是她儿子呢!我没相信。其他知道这件事的人,谁也不相信。
    才子问:“那是真的了……?”
    张明运这时有些激动,说:“这事就这样过去了几天,慢慢地我觉得这老太好像恢复了记忆。她和我们唠嗑也不是说完就忘了,常说她家是长春的,她叫汪云溪,他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老太还是说照片上的人是她儿子,还说两个儿子都在北京。女儿在长春是大学的教授叫涂琳娜。之后的几天,她一直在说她的女儿了。随着这话不断地重复,我和我妈也很奇怪,这老太是不是真的想起来自己家的情况了。也巧,那天我到村部,正赶上村里的电话没锁。我就查了114,问了长春的区号,之后查了一下老太太说的那个大学的电话。一拨竟然接通了。我就问接电话的人,你们大学是不是有一个教授叫涂琳娜的教授?对方回答说,他们大学是有一个叫涂琳娜的,不过不是教授而是副校长。我把老太太的事一说,那人说,她马上联系一下涂琳娜。没几分钟就联系上了,这副校长问我,老太的长相和年龄,什么时间到我们家的等等。我如实和她说了,她说,这个老太应该是她母亲。她让我千万看好老太,她马上来看。第三天,这个女副校长和她的丈夫果然来了。见到了老太太,副校长抱着老太太就是个哭。”说到这,张明运又喝一口汽水。
    这时,才子接话说:“看来,那副校长就是她女儿了?”
    张明运说:“老太说的完全是真的。她真的恢复了部分记忆,记起了儿女的名字和单位。当然这是10年前的记忆,10年前她的女儿确实是一位普通的教授,现在已经是副校长了。她的女儿和女婿在我家住了一宿,讲述了老太的身份和丢失的过程。”
    说到这,张明运笑了,才子问:“诶啊!看来老太还不一般那?”
    张明运接着说:“原来,老太是长春一家什幺研究所的。退休后得了脑淤血,经过抢救她脱离了生命危险,她淤血的部位是记忆区。出院后人们发现她失去了记忆,那是脑淤血的一种,具体怎么说我忘了。得病后老太经常是出门后连家都找不到,由于老头已不在了。二个儿子都在北京上班,女儿只好将母亲接到她家照顾。当时她家里经济条件也不好,请不起保姆,就是有条件那时也不时兴。所以儿女轮流照顾老人,隔一段时间儿子会把母亲接到北京住一段时间。就这样一来二去,老太经常坐火车。那次老太被接到女儿家里呆不住,她时常自己出门。在家附近走走还能找到家,远一点就找不回来了。没办法女儿给老太做了一个牌牌挂在胸前,写上她的名字和住址。她找不到家时遇有好心人会把她送回家。有一天,老太又自己出去了,就再也没回去。当时他们三个孩子找遍了整个长春也没找到。后来有人说在长春火车站看见了老太,当时前胸确实挂着一个牌。他们就怀疑老太上了火车,可是这火车四通八达,她能到哪就说不一定了。三个儿女沿着火车线逐个城市贴寻人启事,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说到这,停下,才子问:“那老太是怎么到咱们村的?这也太离谱了吧?”
    张明运说:“那就只有老太自己知道了,问她,她到现在也没回想起来,我和赵立新看见她时,她是躺在路边的壕沟里。”
    才子又问:“那深圳的老总是她儿子吗?”
    张明运说:“我还没说完呢!你慢慢听吧。”
    张明运接着说:“老太被女儿领走不过一个星期,村里就接到了老人女儿的电话。村里通讯员跑到我家让我明天不要出门,明天有人来看我们,并让我找到赵立新。因为赵立新大学刚毕业分配到了市里一家小厂子了,我就去找他。我和他说了这事,他很是激动,他特意请假回村。第二天,村子里来了好多人,还有什么报社的记者呢!那架势把我吓了一跳。老太的两个儿子和女儿在市领导陪同下到了我家,当时记者追着我问这问那。我当时别提多紧张了,到现在还行不起来和记者怎么说的了。在我家,他们哥三个扑通跪在地下,给我妈磕头。磕完头,他说,你老不嫌弃我们的母亲,把我母亲当做亲姐姐一样对待,你们是真正的好人呐!这10年来,辛苦你老了,我们真不知该怎样报答您。今后你老就是我们的第二个母亲,你的儿女就是我们的亲兄弟姐妹,我们要侍候你老一辈子!当时在场的人很多,村里的人几乎都来了。所有的人都感动的流了泪,那老总非要把我和我妈还有赵立新带去深圳。当时称呼我叫明弟,称呼赵立新新弟那!我妈她不愿意离开村子,她舍不得离开咱们村,赵立新也没同意。市里的领导和镇上的领导都劝,最后赵立新才同意了。我俩就到了深圳,凃总让人领着我和赵立新到了商店给我俩买了新衣服。我没文化,后来老总就叫我每天跟着他,做他的生活秘书。”
    才子问:“什么是生活秘书啊?”
    张明运笑了一下说:“当时我不知道这个生活秘书是干啥的,现在才明白就是给老总跑腿给老总拎包的。老总到那得跟着到那,帮着老总记住一天的安排,并随时的提醒他该干什么等等,还说将来每月给我开五千元的工资呢!”
    这时,才子惊奇地插话问:“一个月开五千?”
    张明运说:“这还没到一个月呢!但我相信凃总不会说假话骗我。”
    才子点点头说:“你接着说,你接着说。”
    张明运接着说:“每当到什么地方,老总都给人家介绍我是他亲弟弟。没几天大家也知道,我这个亲弟弟的来历了,加上这老总对我真是像亲弟弟一样对待,所以公司上下的人对我都很好。并且老总还让我学开车,每天晚上还得到电脑学校学习电脑课。赵立新被安排在老总厂子里坐办公室也是一个小领导。后来我弄明白了,这老总叫涂林海,是北大毕业的高材生。毕业后在北京工作了两年,后来在同学的鼓动下海到了深圳,在一家生产电子产品厂子当副厂长,后来他搞出什么专利产品。因为专利被厂子独占,他一气之下自己搞起了厂子,经过十几年的时间,规模越做越大。”
    张明运说完又把剩下的汽水一口喝了,才子问:“你怎有时间到沈阳来啊?”
    张明运说:“老太想我妈了,让我把我妈接到北京和老太住些天。我经过沈阳就下车了,就想看看你小子。找你可真难找啊,电话打到了二光的学校,找到了二光才弄问明白你在这里打工。”
    才子说:“你小子还想着我,谢谢你了!”
    张明运说:“不用谢了,中午请我吃一顿就行了。”
    才子说:“说啥呢,到我这我不请你,你的臭嘴不把我嚼了。”
    张明运说:“我没那么狠!”
    才子说:“我头秋还会过老家呢,看过了我的父母和奶奶还有叔叔婶婶他们,当时我问过你的情况。我爹说你还没结婚娶媳妇,主要是因为你家穷没人愿意嫁给你。这不过两三个月你的命运就改变了,真是不可思议啊!”
    张明运说:“头秋你还回过老家啊,怎么没找我呢?”
    才子说:“我那是半夜回去的,就怕老丫家的人看见我,我不好和他们见面。”
    张明运说:“可不是吗?老丫的母亲得的是精神病,要是看见你非闹起来不可,就老丫他妈那厉害劲不把你的挠烂了才怪呢!”
    张明运说完,才子微微地苦笑一下。
    张明运看看这个屋子,又看看才子的装束说:“看样子,你小子混的也不错啊!你是个头吧?”
    才子说:“啥头啊,就是一个打工的。”
    张明运说:“不如,我回去和老总说说,你也去深圳得了,我们这公司可老大了。在全国有好几个分公司呢!对了,沈阳就有一家。”
    才子说:“以后再说吧!我在这干的还算顺手。”
    张明运问:“你现在有老丫的消息吗?”
    才子说:“没有。”
    张明运说:“老丫家目前的情况不太好,老丫的母亲犯病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她爹也经常发脾气,人也倔了许多。”
    提到老丫才子极度的伤心,特别是当着和一起长大的张明运,他用不着掩饰自己的情绪,才子掉下了眼泪。
    然后他把这些年怎么寻找老丫的那些事和张明运讲了一遍……
    他留了个心眼,并没有说出自己和哈顺谷日丽的事。
    张明运听了也很感动。张明运说:“但愿这老丫还活着!但愿这个老丫妹妹嗑瓜子嗑出虾米来,像我和赵立新一样能遇到好人啊!”
    才子听后,苦笑一下。
    中午,才子陪着张明运到饭店吃了饭,喝酒时,他几次都想把哈顺格日丽的事和张明运说说。可是又怕张明运回村后把哈顺格日丽的事不小心说出去,影响老丫家人的情绪,他再三考虑还是没说出来。
    由于,下午张明运要赶乘火车,张明运走了。
    临走时,张明运要了才子的电话号,才子也记下了张明运的深圳电话。
    送走了张明运,才子心里波澜起伏,许多感慨悠然而生。
    他想,张明运和赵立新真是命好,十年前能遇到这老太,而老太的儿女还是怎么有能耐。而就在她的儿女发迹后她又恢复了一些记忆,这真是老天有眼,前辈子修来的福啊!这真是好人得好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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