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天命有归 作者:肉书屋

    [综]天命有归第19部分阅读

    ?”

    柳兰馨的灵魂慢慢地飘下来,睨了刚刚从半空摔落变得血肉模糊的尸体一眼,眸中盈出泪光。

    “……平郎曾说,无论我变成怎样,都会待我如一。因而……”

    泪水滑落,溅开点点破碎的光。

    “半年前,当我发现,自己变得不像人之后……我很害怕……我去找平郎……他却……用那种看到了怪物的眼神看着我,对我说……”

    【你这个妖怪,快滚开!我再也不要看到你!】

    【人和妖,怎可能在一起?别再骗我了,柳兰馨!】

    柳兰馨重复着这两句让她心碎了的话,似哭似笑。

    “……我……我不想做妖啊……我是人,我是人……我宁可作为人死去,也不要活着做妖……”

    魂魄的光芒逐渐淡去,似是随时可能消失。

    柳兰馨闭上双眼,留下耳语般的叹息。

    “谢谢你杀了我……让我还能记得……自己……是人……”

    微风吹过,柳兰馨的魂魄消失了踪迹。

    墨北微收起断水,走到柳兰馨的尸体旁,静静地站了好一会儿,一道“火之矢”烧尽了柳兰馨和端木平的尸体。

    这两个人这样的纠葛,到头来,爱侣成仇,明明……可以不用走到这一步……

    以柳兰馨所说,两人分明两情相悦,柳兰馨变成了妖,端木平就立刻变了态度。

    端木平一口一个“我是人,怎能吃人”,却毫不犹豫地吞噬着柳兰馨送去的人来活命。

    让端木平变成了妖的柳兰馨却没有吸食人的生气,才会越来越虚弱。

    到底是谁,想要做人?

    到底是谁,不配做人?

    墨北微忍不住摇头,长叹一口气。

    “……人……妖,有必要……这样在乎吗?”

    这叹息般的自问落在欧阳少恭耳中,顷刻间勾起了他种种思绪。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多少人守着这一句话,奉为真理……

    “墨姑娘……”

    墨北微听到这个声音,立刻转过头,习惯地扬起了嘴角。

    “欧阳,你没事吧?”

    欧阳少恭轻轻摇头。

    “少恭并未受伤,倒是墨姑娘……”

    墨北微立刻把右手往身后藏,藏完之后才觉得这根本是掩耳盗铃,自觉好笑,讪讪地把手移了回来。

    “我没什么,过几天就会好的。”

    墨北微右臂上鲜血淋漓、隐隐透出紫黑色的伤痕映在欧阳少恭眼里,忽然变成了一根极细的针,轻轻地在他心上刺了一下。

    “……墨姑娘可莫要告诉我,这些伤不算什么,早已习惯了。”

    “呃……”

    墨北微一时语塞,尴尬地站在原地,过了会儿偏头笑笑,“真的没什么,就是看着比较可怕,其实一点都不——”

    嘶——墨北微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欧阳少恭以银针刺了伤口边缘翻起的皮肉,看着针尖变黑,眸光一沉,微笑着看过去。

    “墨姑娘刚才想说什么?”

    墨北微闭上了嘴。

    啪啪啪。

    一角传来清脆的掌声。

    端木凡从角落走出来,眯起眼睛,笑得狡黠。

    “如此好戏,真是多谢二位倾力相助。”

    墨北微立刻踏前一步,把欧阳少恭拦在身后,左手握着断水,斜斜抬起。

    “端木公子。”

    “在下得见如此好戏,实在感动,就不打扰二位了。只盼你们,别和柳兰馨、端木平一样。”

    端木凡意味深长地说完,身体突然僵住,直直地向后倒下,一缕妖气从他身体里飞速逃逸。

    墨北微不能用灵力,无法御剑,根本追不上,只能眼看着对方逃走。

    她一心想着被敌人跑了,完全忽略了对方留下的那一句话到底有什么含义。

    作者有话要说:

    大抽,乱吞留言!除了重复的评论,我不会删除任何评论,凡是显示被删除的留言,都是擅自乱删的!拜谢在此期间还努力留言的大人们,请你们留着力气等它抽完了再说吧,这段时间,我真的是痛苦的不行了,明知道有留言,我却看不到。唉。

    更新也很困难,有时候一更新,文就整个儿不见了。如果这章能更上,那是上天保佑了。

    大家如果想要留言,千万记得先在文本或者文档里写好,免得被抽没了!

    愁死了,吞了哪些留言我都不知道,想求人家再贴一次都不行,我恨这抽搐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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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

    。

    人和非人的界限到底在哪里?

    人类和妖,是否能简单地以人善妖恶来论断?

    作为普通人,该如何面对这个问题,作为拥有能力杀死妖精的修道者呢?

    这个问题太过复杂,在不同的情况下导出的结果会全然不同,我仅能以这样简单的故事稍作阐述而已。

    伪结局 梦中梦

    清晨。

    阳光透过窗户投进了屋内,恰好照在还在赖床的少女脸上。

    几分钟后,似乎察觉到了异样的明亮,少女的眉皱了起来,眼睛动了动,眨了几次之后完全睁开了。

    之后,少女露出惊愕的神情,整个人僵住了。

    这是和以往的每一天都没有区别的清晨。

    但是,这里并不是她昨天休息的客栈,这种窗户、天花板、桌椅——这里分明是现代!

    挂在墙上的时钟咔哒咔哒地走着,时针指向了六。

    少女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而后看着自己的双手,一再地确认着,神情愈来愈凝重。

    这双手、这双手上没有她熟悉的茧子,没有握剑的痕迹,没有黑色的指环,也没有掌心银色的印记,没有左腕白色的手环——

    不、不可能的!

    她猛地坐了起来,看着玻璃窗上映出的容颜,稍稍松了口气。

    她的脸还是她熟悉的样子,是墨北微的脸。

    但是,这一头乌黑的长发……

    不可能的。

    从她用了聚魂之术之后,她的头发就白了。

    墨北微看着玻璃上模糊的影像,若有所思地低下头。

    果然,她穿着的,并非古时的中衣,而是吊带睡裙。

    床边并不曾摆放蓝白的道袍,也没有骑士团的制服。

    右手不自觉地抚上脖颈。

    ……没有项链。

    没有看来如同项链一般的教会特制导力器。

    更没有扣在导力器暗格中的“宝具”。

    她试着呼唤[它],没有任何回应。

    她试着召唤望舒和断水,没有任何回应。

    墨北微心里突然一空,失神地躺了下去,一手捂住了双眼。

    其实,她该知道的……

    一睁眼,看到了光,就该知道了。

    即使不经由外物确认,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不过。

    所谓的战士,是即使空手,也能以身为刃,战斗到流尽最后一滴鲜血,直到灵魂消耗殆尽。

    这身体里……

    并没有她熟悉的力量。

    闭上眼睛,就什么都看不到。

    既没有灵力,也没有精神力。

    没有熟悉到刻骨的圣痕……

    柔弱无力的……普通人的身体。

    不是守护骑士。

    不是琼华弟子。

    不是极恶魔女,不是墨仙,不是巫真……

    什么都不是。

    她只是,墨北微。

    名叫墨北微的普通人。

    或者,连这个名字,也并不属于她?

    好一场……漫长而逼真的梦……

    墨北微捂着眼睛,止不住地笑了起来。

    布莱特家的温暖、骑士团的严酷训练、昆仑山巅的放肆、霍格沃兹的自在、真魔国的战争、彩云国的千里冰雪、十年战争、魔界沉沦、永夜血海、九州风光……

    多么……

    波澜壮阔的梦。

    她在梦中,获得了亲情,获得了友谊,获得了仇怨,获得了赞颂,获得了畏惧,获得了仰慕……

    她得到了——

    自己与世界的联系。

    “原来……是梦吗……”

    墨北微低声笑着,心中乱成一片。

    忽然间,旁边伸来一条胳膊,将她往怀中一扯。

    男子透着笑意的声音几乎贴着她的耳朵响起。

    “梦到什么了,北微?”

    温热的气流拂过脸庞。

    墨北微再度怔住。

    这个声音……

    她很熟悉。

    在梦里,她听过这个声音……

    墨北微挣扎许久,转头,对上身旁的人含笑的目光。

    墨玉般的双眸,清清浅浅映着温柔。

    她连头发丝都僵住了。

    “……我在做梦吧?”

    男子望着墨北微,抿唇微笑,一手环住她,一手轻轻摩挲着她的头发。

    “……婚礼的时候你觉得自己在做梦,我也依你。现在想赖账,晚了。”

    墨北微忽然觉得自己要么脑子坏了,要么耳朵坏了,要么眼睛坏了,要么整个人都坏了。

    半晌,她憋出一句话。

    “……我觉得自己还没醒。”

    对,一定是这样!

    这是梦!

    男子好笑地看着墨北微,随意地点头。

    “没关系,你睡吧,我看着你。”

    那句话,满是纵容的味道。

    墨北微闭上眼睛,拼命告诉自己这些都是假的,是幻觉。

    但是……

    近在咫尺的呼吸、怀抱的温暖,还有隐约可以感觉到的……

    心脏的跳动……

    太过真实。

    “……睡得着才有鬼。”

    男子闻言笑出声来,双手环住墨北微,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安心吧。你什么时候醒来,我都在。你不用害怕……这是梦。”

    这句话听在墨北微耳里,落在她心上。

    梦中的一切历历在目。

    她不是没有孤寂彷徨过,不是没有恐惧迟疑过……

    因为知道,不可能有人同行,所以,她强迫自己不去奢望,只要能得到短暂的相伴,就抱以十分的珍惜和感激。

    她对自己说,自己选择的道路,无论如何,也要走下去。

    这样温暖的话语……

    这样温暖的怀抱……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

    是她在梦中成为了墨北微,还是梦里的墨北微成了她。

    这一切是梦,或是现实,她已经不想去计较。

    少女的身体的僵硬逐渐消失。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抓住男子的胳膊,依在他怀中,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我:如果北微醒来发现一切是梦,然后全文完,会怎样?

    酱油:你会被抽死的。

    我:我们试试看吧。

    ……

    以上,就是尝试的结果。

    你们真的要抽我吗?

    43 大梦初醒

    墨北微诧异地发现端木凡已经没了气息。

    她犹豫了一会儿,走过去,用剑挑动端木凡的尸体,这才发现他面如槁木,就好像死了很多天一般。

    “这是……”

    “有些妖族,可以附在人类身上,借着生人气息,掩去妖气,通常很难发现。”

    欧阳少恭走过来,看着地上的尸身,触到袖中那一根金簪,想到“端木凡”的话,心里无端地很是不悦。

    “先前来不及告诉你,端木凡早已不是原先的端木公子,而是一个花妖。”

    墨北微确认地上的确只是一具尸体之后,干脆地收起了剑。

    “端木家的事,算是了结了吧。”

    这样说着,她取出那张残破的委托书,付之一炬。

    欧阳少恭奇道:“墨姑娘为何……?”

    “我真是宁愿自己没有因为好奇接下委托。报酬……我不想要了。”

    墨北微侧头,半垂下眼帘,不由得流露出几分无奈和伤感,过了会儿,她回望身后的人,微微一笑。

    “欧阳,我们走吧。”

    欧阳少恭有了瞬间的怔愣和恍惚。

    眼前的人,分明看不见,却有着一双比夜空更深湛的眼睛,仿佛可以倒映出世间万物最真实的模样。

    那双眼睛,似乎只要看了,就会被挖出心中潜藏的阴暗卑劣、无法诉之于口的秘密。

    但凡心里有着一丝的心虚,就无法直视这双眼睛。

    他曾见过这样的双眼。

    一定……见过。

    墨北微转身往外走去,随着她的动作,灰白的长发轻轻扬起,左眼角那一道极细极短的血痕一闪即逝,瞬息之间重新掩在发丝之下。

    欧阳少恭不自觉地回头望了一眼端木凡的尸体。

    在他“被妖术操控”之前,端木凡曾对他说……

    你可知道,我为何要让兰馨化为妖?

    几世之前,她是大家的千金,恰好也叫做兰馨,我化作人身,与她相识,这根牡丹缠丝金簪便是我送她的定情之物。后来,她知道了我是妖,立刻与我断了关系,匆匆与他人订了亲,我被她家人找来的道士打成重伤,奄奄一息地回了族中。

    我存着一分妄想,苦心修炼,等到法术大成,才敢离开族落,我花了几百年……寻到了她的转世,小心翼翼地守着,本想如此一世,也便罢了,怎知道,她与我有婚约在前,却与端木平结下私情,我怎能……不送上一些礼物?

    昔日,她知道我是妖,便匆匆划清界限。今日,她倾心相许的人,果真没有叫我失望。

    她更是没有让我失望!

    宁可死了,也不愿做妖,单只这一点,和昔日的兰馨,果真一模一样。

    这一根牡丹缠丝金簪,我两千年来从未离身,我求了族人相助,借着同族的血施了法……

    【但凡被这金簪所伤,便会渐渐被我族的血同化,最终,成为花妖。】

    【我倒要看看,你和这姑娘,能有什么结果!】

    欧阳少恭握着袖中的金簪,墨玉般的双眸益发深湛,如同无底的漩涡一般,吸尽了所有的光,只余下沉寂的黑暗。

    至此,端木家的事算是告一段落,善后的守净对外宣称树妖潜入端木家杀了端木家两位公子和柳姑娘,现已伏诛。

    端木家二老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没过几日便辞世了。

    先前受害的人们的亲属纷纷前来向守净道谢,守净推辞,说道解决这件事的并非他,而是一位昆仑的剑仙。人们追问剑仙下落的时候,守净支吾着答不上来。

    那天守净以炼狱火海燃尽了端木祖宅之后,匆匆往端木家现下的住处赶去,赫然发现,那里也已经已化作灰烬,什么也没剩下,百里墨和欧阳少恭早已不知去向。

    墨北微和欧阳少恭去了哪里呢?

    说来也巧,当守净在渝州寻找墨北微两人的时候,两人上了蜀山。墨北微去蜀山派请教掌门中原各地有哪些修仙的门派,掌门并未为难于她,大方地开了书库让墨北微去翻阅。等到守净带着清露回蜀山的时候,墨北微和欧阳少恭正好下了山。

    几人就这么错开了,因而蜀山派掌门得知墨北微可能是琼华传人的时候,只能传令今后不许百里墨进入蜀山派山门。

    ——琼华罪在逆天,全派尽毁。若然和琼华扯上关联,恐非善事。

    安宁村,客栈。

    火炉上熬着一罐药,蒸汽噗噜噜地顶着瓦罐的盖子,不断从盖子边沿冒出,在空中卷曲出袅袅的轨迹。

    墨北微左手执着火叉,拨了拨炉中的柴火,看着方才低矮的火焰窜了上去,放下火叉,用湿布擦去手上的铁锈和灰尘,取下架子上脸巾在水盆中浸湿,拧得半干,叠成长条的形状,走到床边,慢慢地把湿巾敷到躺着的少年的额头,轻哼一声,好笑地开口。

    “怎样?前几天我就说你不对劲了,你还不承认,现在怎么说?修道又不是就不会生病了,怪不得说医者不自医呢,高烧的感觉如何?”

    墨北微伸出左手,手背轻轻贴了贴少年紧闭的双眼,触到一片温热。

    “还没退热,你继续乖乖躺着吧。”

    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对方的回答,墨北微皱了眉,又迅速舒展开,轻叹一口气。

    “这家伙总算睡着了……”

    心神一松,困倦之意立刻弄了起来,墨北微打了个哈欠,盘算着药得再过一个时辰才会好,先睡会儿吧——死不承认自己生病结果病倒了的人最可笑了!到头来根本就是既折腾自己又折腾别人,害得她多久没合眼了!

    这家伙……

    不晓得在他脸上画个王八他会不会知道。

    墨北微迷迷糊糊地想着,就近坐在了床边的凳子上,半倚着床柱合上了眼睛。

    屋中安静下来,除了柴火燃烧的吡波声,就只有绵长的呼吸之声了。

    欧阳少恭忽然睁开了眼睛,转过视线,望着旁边安睡的墨北微,神色变幻。

    他是知道的,墨北微一直在忙碌什么——所有的动作,她几乎都只用了左手。

    欧阳少恭的视线从墨北微安静的睡颜移到她的右臂上。

    绷带上又渗血了,几点鲜红衬着暗红,格外显眼。

    这些天,她右臂的伤迟迟不愈,动作稍大伤口就会迸裂出血。

    伤口的妖毒颇有腐蚀性,再加上那时……他撒进去的药,让伤势恶化得厉害。清洗伤口的时候,他眼看着白骨上几条紫黑的灼痕,终于相信,墨北微是真的早就习惯受伤、习惯疼痛了。

    ——她居然若无其事地笑着,还把断水剑递过来,问要不要把伤口的腐肉都刮掉。

    「你是女孩子,多少注意一些……少去危险的地方,莫要总是受伤。」

    「我有注意啊,可是,战斗难免会受伤。其实,能活下来,就是赢了,别的……真的不能奢求太多。如果以自己是女人为由逃避战斗,那么,等到重要的人受伤的时候,要拿什么脸来哭泣?从我拿起剑开始,我就没想过要放下。总有一天,我会拥有……足以保护重要之人的能力。」

    「自己受伤就无所谓吗?」

    「自己受伤,心里不会疼。」

    「那么,你是否想过,会有人为你受伤而……担心?」

    「……所以,才想骗你说不疼的……其实伤口还是挺疼的。虽然习惯了,还是觉得疼。」

    那种笨拙的掩饰和谎言,想要骗过谁?

    那种……藏在倔强之下……笨拙的温柔和体贴……想要骗过谁?

    为何一句都不问,他为什么会被柳兰馨控制,为什么会出手伤她?

    他以为她会问的东西,她一句也没问,反而对嘲笑他生病了很有兴趣——一边嘲笑一边忙碌着照料他。

    ……

    欧阳少恭缓缓闭上眼睛。

    他自己清楚,这一场“病”,与其说是“病”,不如说是心力交瘁、元气大伤之后的疲惫。血涂之阵造成的伤本就没有好全,再加上魂魄不全,毕竟难以完全维持身体与常人无二。

    在端木家,他当真是……想过死亡的……

    巽芳于他而言,便是所有的美好与幸福。

    蓬莱的那段回忆,承载了他太多的东西。

    当时,每每觉得自己如同置身梦境。

    没有阴谋、没有背叛、没有排斥,他在蓬莱,得到了渴盼已久的安宁和包容。

    在蓬莱毁灭之后,他就真的只有在梦中才能回忆起那段美好的时光了。

    每每梦醒,他便益发觉得,世上再无蓬莱,再无一处会毫无芥蒂地接纳他。

    漫长的回忆之中,仅有的那些快乐、在被背叛之前拥有的美好,渐渐地模糊了时间,记忆中的人们逐渐模糊了相貌,慢慢地,他的梦中就只剩下了蓬莱,最清晰的,便是巽芳的笑容。

    蓬莱是他最久的梦境,巽芳则是他最美的回忆。

    若是没有见到巽芳的转世,或许,他就可以永远地将记忆停留在梦中那个蓬莱……

    巽芳……

    柳兰馨,让他的梦,醒了过来。

    柳兰馨深爱的、憎恨的、为之生、为之死、为之疯狂的……是另一个人。

    与他无关。

    一旦转世……

    巽芳,再不是巽芳。

    只有他还停留在记忆的那一端,站在时间的彼岸,而时间,从来不会等待任何人。

    再美的梦,都有醒来的一刻。

    他不想醒。

    他当时的确听到了乐声与歌声,看到了蓬莱的庆典。

    欢笑的、热闹的、所有人都在的……庆典……

    巽芳站在高台之上,霓裳羽衣,不断地跳着舞,仿佛永不会停下……

    欧阳少恭站在台边,看着巽芳跳舞,一直到周围的人都消失,只剩下巽芳,和他。

    周围的宫殿逐渐消失,道路一段段地隐去,直到最后,高台也逐渐黯淡,巽芳的身影跟着淡了下去。

    在黑暗覆盖了所有的时候,欧阳少恭静静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从下往上逐渐被黑暗吞没。

    寂静的黑暗之中,一个声音回响着。

    【太子长琴贬为凡人,永世不得为仙,轮回之中寡亲缘情缘,命主孤煞!】

    不若……随着这个美梦一起……

    当他这样想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愤怒的声音。

    ——欧阳少恭,你给我醒过来!等我死了,你再说想死!

    他可否认为,这句话的意思是,这世上,还有人希望他活着?

    他这才想起,这一世,作为欧阳少恭,他有一个朋友,名叫墨北微。

    往日种种如水般流过心头,欧阳少恭这才发现,自己的某些想法,已经悄然改变。

    这一世,他最早认识的,便是墨北微。十二年来,她待他,不可谓不好。

    墨北微这个人,对所有的朋友都这般好吗?

    她走过那片永夜的血海,为什么还能这么简单地相信别人。

    ——若不是毫无防备,她本不会伤成这样。明明伤成如此模样,却还能用这种毫无防备的姿态在他旁边睡着。

    她就不知道,什么叫做防人之心吗!

    欧阳少恭不期然地想起乌蒙灵谷外做的那个梦。

    梦中的少年说,你明知道不对劲,也不来质问我,明知道我隐瞒了太多的东西,也不开口询问……你真是胆大包天,蠢得无药可救。

    那个少年,大约就是她口中的“司徒”吧。

    司徒,他曾听她提过这个姓氏两次,一次是在梦里,另一次,还是她的梦呓。

    她到底多挂念这个死人?

    只凭梦中那几句话,欧阳少恭就可以确定,司徒定是欺骗过墨北微,瞒了她许多事。他敢断定,司徒所瞒的东西,一定比墨北微知道的多得多,那少年的眼睛透露了太多的东西。

    明明已经遭遇过欺骗,她居然还敢放纵自己信任他人,果真是……胆大包天,蠢得无药可救。

    这句话,真是半点没错。

    可是,偏偏……

    苍遥姬,说对了。

    恍惚之间,欧阳少恭眼前闪过苍遥姬的面容。

    温柔之下,隐藏的是强韧的孤高。双眸之中,映出的是永不动摇的坚定。

    那种坚定,令他起了一种错觉。

    仿佛很久之前,苍遥姬早已看到了未来。

    所以,她才能以骄傲笃定的口吻断言……

    如墨姐姐这样的人,世间可是没有几个。若是伤害她的话,最后后悔的,定不会是墨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名单:

    地雷埋藏者:d332114898、神射手(4)、p995444129、wuyiqfengjj、铭钰(2)、268140、伊斯蒂。

    手榴弹投掷者:神射手、2904492、wish9112、サクラを殺す、伊斯蒂。

    深水鱼雷轰炸者:陌遙(x2)——只有这么大的乘号才能表示我的激动之情!

    谢谢你们~~~~~~捧脸。

    。

    北微作为朋友,那可是比任何人都可靠呢。为朋友,刀山火海,皆可去得。

    。

    唔,其实这章我修了六次,最后虽然还是觉得不能完全表现出自己的想法,也就这样吧。再写下去,我自己得崩溃了。

    柳兰馨的事情至此结束了。(你们知道我暗指的是谁)

    有关巽芳和蓬莱,我的观念如文中所说。

    ……这么说来硬是砸了老板的头,逼他从梦里醒来,北微你好像做的有点儿损==+但我真的很想说砸的好啊。(喂你这是什么心态啊)

    。

    这章的背景音乐还是“画心”,不过是没有人声的。之前有章也是画心的,主要还是为了它的歌词。歌词太长就不贴了,摘几句,“你的轮廓在黑夜之中淹没,看桃花,开出怎样的结果”,“记着你的脸色,是我等你的执着,你是我,一首唱不完的歌”。

    。

    你看我连正文加上作者有话说我说了这么多话,你不觉得也有些话想说吗?来吧,我张开双臂等着!

    。

    ps:老板最后才不是吃醋呢。

    special 无期之约

    天界。

    时雨殿。

    水镜之间。

    空旷的宫殿中没有一丝生气,殿外灿烂的星空所带来的浩瀚无尽更为此处添上几分苍茫的孤寂。

    在这一片寂静之中,有着些微的声响,那是只有凝神注意才能听到的脚步之声。

    雨师商羊慢慢地走到宫殿边缘,沉默地对着殿外浩瀚的星空。

    雨师商羊总是闭着眼睛,因为他的双眼看不见任何世间之物。

    长久以来,他早已习惯了这无色的世界,只有在梦中,他才能见到……属于生命的色彩。

    不知站了多久,商羊才从那般的静默中离开,转身向着大殿边缘一根石柱走去,走出几步,便停在那里,不再前进,他隔着几步的距离,对着空无一人的前方,再度陷入了静默。

    水镜之间通常总是安静的、死寂的……

    除了他,无人会主动来到位处碧霄边界的时雨殿。

    这里已经离天界的中心太远,远到几乎要脱离了上古诸神的神力庇佑,一不小心便会被深藏在星空之后的无名力量吞没。

    那些仙人……纵然得了天帝伏羲的命令时时监视他,却也不愿来到此处,唯恐会变成星海之中的渣滓一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监视的仙人一轮一轮地更换,不知是在星空中迷了路再也回不来,还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丧身伏羲之手……

    左右,也与他无关。

    不知道这次派来的仙婢又能支持多久,上一次的仙仆叫做什么来着,是青碧还是琼环?

    商羊忽然有些想笑。

    天界,诸神之所,仙人之居,又如何?

    无论何处,都透出一股冷寂的气息,陈腐的死气从每一块砖散发出来。

    这里,早已经没有任何……能让人动容的东西。

    天界曾有过的生机和活力、欢笑和温情,已然在漫长的时间之中消耗殆尽。

    那些与这陈旧无情格格不入的仙神,早已不在此处。他们任性地燃尽了生命的光华,用永久的陨落换来了瞬间的灿烂。

    他冷眼旁观,从未有所动容,却只有一次,唯一的一次,他想要去质问那个人,为何要做出那样的举动?

    若是她什么都不做,她大概……依然安好地活着,或许,依然会在某些时候,悄无声息地来到此处,静静地倚着石柱,静静地看着殿外的星空,或是安静地沉睡着。

    严格说来,他们两人,或许……连朋友也算不上,从开始到最后,两人交谈的次数,屈指可数。

    大部分时间,他们只是各自安静地待在一处——不过同在这水镜之间而已。

    那是……浅薄而脆弱的……交集。

    也是两人仅有的羁绊。

    商羊慢慢地走过去,准确地停在她惯常坐着的位置,学着她的动作,挨着柱子坐下去,背倚着苍青的石柱,感觉到一股冰凉的寒气从石柱透过来,几乎透进了心里。

    自她从天界消失,再无人……会来到此处。

    初时她离开不久,他在水镜之间总会不自觉地看向这里,仿佛还是认为会一如往常地看到那个熟悉的黑发白衣的身影——神识所见只有苍青的石柱之时,他沉默地转头。

    她在这里的时候,一直很是安静,沉默寡言,很少与他交谈,似乎全不关心周围还有其他人存在。

    然而……

    殿中除他之外的另一股生命的气息告诉他,这里并非他一人。

    这种沉默的陪伴,令他产生了一种安心的感觉,或者,只是错觉。

    第一次在这里看到她的时候,商羊以为,她是和其他那些仙人一般对“未来”有兴趣,谁料她自顾自地寻了一处坐下,合上双眼——由始至终,她根本没看他一眼。

    最后,忍不住开了口的,是商羊。

    ——你……为何来到水镜之间?

    过了好一会儿,黑发白衣的女子睁开眼睛,看向商羊。

    ——这里很安静。

    两人初次的交谈,便只是这样两句话。

    时至今日,商羊偶尔回想,哑然发现,自己依然能清晰地记起当时的每一个细节,能清晰地记起她看着自己的眼神。

    那是商羊第一次接触到那种清澈到让人无法逼视的眼睛。

    平静如水,清透无瑕,澄澈如苍茫的夜空。

    那双眼睛里,没有喜怒哀乐,没有欲念,干净得如同一泓清流,仿若一面镜子,能轻易地倒映出世间万物最真实的模样。

    这双眼睛,令见惯了诸般阴暗的商羊有了一丝“安宁”的感觉。

    商羊的双眼无法看见世间之物,却能在梦中见到未来——亦能看见许多他人极欲藏起的秘密。万千的梦里,藏着太多的东西。

    正因如此,在这天界,少有人与商羊往来,这其中有着伏羲刻意的隔绝,却也是一种必然。

    没有人想要被人完全看穿,没有人想要面对一个可能知道自己所有秘密的人。

    有人接近商羊,是为了得知所谓的未来。

    有人接近商羊,是为了套问他人的秘密……

    商羊几乎已经忘记了上一次真心和人交谈是什么时候了。

    商羊不由得想起了天界关于这位女仙的传言。

    女娲以牵引命魂之术造出的第一个生灵,因法术初成,尚有欠缺,她生来便是“不完整”的——无悲无喜、无笑无泪。传言中,她只听从女娲的命令,嗜杀。天界仙神多不喜这位杀仙。

    今日这一面,令到商羊开始怀疑传言的真实性。

    或许,令诸位仙人忌惮的,并非她的剑,而是她这双能让人看清自己内心的眼睛。

    商羊不相信,有着这种目光的人会嗜杀。不过是,欲加之罪而已。

    因为太过直率纯粹,这双眼睛才会有着这样清澈无瑕的光辉。

    这种光辉,恰恰是某些心怀鬼胎的人害怕的。

    商羊看着再度闭目沉睡的女子,因为长久窥视梦境而充斥了太多混乱和阴暗的内心逐渐沉静下来。

    这个世上,至少有一个人,不怀抱着任何目的而接近他。

    至少有一个人,看到的是雨师商羊,而不是预见未来的工具。

    起初,商羊并未多加留意,也不曾有任何期待,依旧按照习惯,每隔一段时间前往时雨殿。

    慢慢地,商羊在时雨殿中看到她的次数变多了。

    并非她来时雨殿的次数变得频繁,而是……商羊在有意无意之间,更多地来到时雨殿。

    每当商羊因为梦中所见所闻心烦困惑的时候,每当商羊因为他人满含着目的的刻意接近心生厌恶的时候,每当商羊因为伏羲的召见暗生不悦的时候……

    每当商羊的心情难以保持平静的时候,他就会来到时雨殿——来到这偏僻而安静的地方。

    当他在水镜之间看到那位黑发白衣的女仙时,他就会下意识地感到轻松和安宁,及至后来,当他看到她的时候,便会舒展眉头,露出微笑。

    因为他知道,她对他毫无所求,她来此,只是寻求一处安静,她甚至毫不在意旁边是否有其他人,只要他保持安静,她就不会加以关注。

    她只是安静地存在于这里,和这里藏着什么秘密,和他是谁,都毫无关系。

    正是这种单纯的存在,令商羊感觉到安宁。

    每当接触到她那双眼睛,商羊都会觉得心里沉重的负累被洗去了一部分。

    能看到未来,并非令人愉快的能力。

    除了商羊,再没人能了解——迷失在万千的梦中找不到归途,是怎样的绝望。

    所谓的未来,原本就有无数的模样,商羊能看到的,不过是其中一小部分罢了,那也是他不愿告诉别人“未来”的原因——有时候,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哪一个梦才是未来,哪一个梦只是他的梦。

    此刻是梦境,还是现实?

    商羊有时会产生这样的疑惑。

    对于现实,对于自己的存在,产生困惑。

    在水镜之间看到她的时候,商羊心中的困惑静静地消散。

    看着那双眼睛,商羊便会感觉到自己真实地存在于这个世界。

    没有哪一个梦,能仿造出这样澄澈清透的双眸。

    商羊想,她大约永远不会知道,她的存在对于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有些人什么都不必做,只需要存在于那里,就可以对他人造成影响——甚至可以救一个人。

    无声无息之间,数百年匆匆而过。

    时雨殿中沉默无声的相会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或许有人注意过,却也只会付之一笑——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商羊无情,天狼无心。

    商羊依旧是雨师商羊,她依旧是女娲手中最锋利的剑。

    忽然有一天,商羊听说,关于天柱崩塌的惩罚已经出来了。

    祝融、共工罚往归墟,思过千年。太子长琴贬为凡人,永去仙籍。

    天狼星君形神俱灭。

    当日见到商羊失态的仙仆再也没能去向伏羲汇报他的消息——那是商羊归顺伏羲之后第一次展现出预知之梦之外的能力。

    雨师商羊,最初并不是以预知之能出现在世人面前,以至于,许多人已经忘记了他本也上过战场。

    商羊避开了所有人,沉默地前往时雨殿,在水镜之间站了许久,最终,捂住了双眼,指间冰凉。

    天狼星君,形神俱灭。

    形神俱灭。

    不复存在。

    她再也不会来到这里,再也不会出现在水镜之间。

    三界之内,他再也寻不到……同样的眼睛了。

    商羊忽然想起,数年之前,他曾问过她,是否想知道自己的未来?

    当时,她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却是毫不犹豫地摇头。

    ——我的未来,无需他人告知。

    商羊笑了笑,不再说话,将前夜梦到的那个梦深藏在心底——而今,他终于知道,那个梦不是预知之梦,不过是商羊的梦而已。

    他梦到,很多很多年以后,天界依然是这样的冷寂,在这水镜之间里,他看到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星空,发现他来到之时,她回眸一笑。

    那个笑容……清浅得如同一阵微风,柔柔地拂过。

    天狼星君,无喜无悲、无笑无泪。

    所以,那个笑容,只是商羊的幻象,只能在梦中看到。

    时如逝水,永无归途。

    商羊倚着石柱,低低地笑了起来。

    天狼无心,无喜无悲、无笑无泪——因此,众人便以为,她没有任何感情,没有任何所求,和能活动的武器并无区别。

    倘若真的是这样……

    如今,她大概依然能沉默地活在天界吧。

    所有人都以为,她只会听从命令,没有自己的思考。

    无人料到,她一生只反抗了一次,而那一次……极尽了几千年的辉煌,让她的名字从此成为禁忌。

    天界,再无天狼星君之名。

    时至今日,还有几人,知晓天界曾有这么一位仙人?

    水镜之间,自此只有他一

    [综]天命有归第1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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