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挺在烛光下,眼睛看着那烛火,面前放着几张纸,墨已经磨好,可韦挺却是迟迟没有写下半个字。心中的震惊已经让他的手无法握住笔杆。

    听驿丞说,在严禁官员出门的禁令下了之后,有几个官员派出家仆去了其他的官员家里。很快就有军士冲进家中,抄家,杀人,丝毫不留情。然后还将那些人头送出各位有品阶的官员家中,再次严令警告。

    出门者,杀!抄家诛连,只有钢刀,没有法理!

    韦挺的手在发抖,什么时候大唐有不审问,不定罪就诛杀官员的事情。

    是谁,是谁么大胆子。

    这代州城中发生了什么事情。王君廓带兵,带家小出城,这事情当真是非常古怪,可这并不是诛杀代州官员的理由。

    而且就算王君廓作错了什么,这样的开国功臣也应该由陛下审问。

    秦王,只有那位年轻的秦王才敢这样,才可以丝毫不顾忌大唐律法。

    在韦挺满脑子想着李元兴残暴的时候,李元兴正站在城墙上,真正的体会着战争的残酷,城墙已经被鲜血染红,城墙之下还堆着好几千突然人的尸体,在城中,大唐的军士们战死的也有近千人。

    这是守城之战,以坚城、工事驻守,却还有近千人战死。

    李元兴闻着空间当中浓浓的血腥味,心中默默的祈祷着,在为那些战死的人祈祷。

    李靖来到了李元兴身旁,他刚才一直在处理着军务,突厥这样的发疯在他的预料当中,可突厥人攻城的疯狂,却远远的超出的他的想像,困兽之斗,不破城就是死,所以不如现在就拼命。

    李靖明白,换成自己也会这样去安排,也会去拼命。

    突厥的左贤王,倒是一个良将。

    “药师兄!”李元兴睁开了眼睛,没有回头,语气非常平淡的说着:“无论用什么办法,突厥左贤王必须死,一个可以忍耐三天,而且在没有粮食,没有水,什么都没有,被困在死地的局面下,让军队没有哗变,而且还能够组织这样疯狂攻城的将军。不知道药师兄如何评价。本王认为,此人非常的可怕,杀了他,本王才会睡的安稳!”

    “某,领命!”李靖也想到这一层,但毕竟那是突厥的左贤王。

    在贵族的待遇上,在两国和谈的时候,这样的人物有着非常巨大的机会活着回去。

    而且就算是被俘了,也一定会受到足够的礼遇。

    说完突厥左贤王的事情,李靖又说道:“五郎把叔宝留在代州,是个错误的决定。”

    “为何?”李元兴有些不解。

    “叔宝与知节,还是我们这些老兄弟都是过命的交情,你让他先去见了怀默那娃娃,今天我也去见了,知节的命悬一线。叔宝某知道,他的姓情,会杀人,而且会杀一些原本可以不杀的人。这就是错误!”李靖了解这些人,就象了解自己一样。

    李元兴却没有当这些是错误。

    “药师兄,本王留下了一百亲卫在那里,离开之时已经有过交待。此时,是本王的命令,叔宝兄只是执行。知节伤的很重,已经死过一次,好在有本王在他才捡回一条来。”

    说到这里,李元兴的表情兴奋了许多:“药师兄,你可以知道叔宝兄单骑闯阵,以一人之力击杀那王君廓。”

    “某,不意外。叔宝晓勇!”

    “可他毕竟不比当年,本王可以感觉到,最后击杀王君廓那一击,叔宝兄已经是耗尽力气的最后一击。那时,就算一个兵卒都能伤到他!”

    李元兴的语气有些激动,没有等李靖说话,就继续说道:“他心中有那么一团怒气。代州城那些官员都是些吃货,王君廓的事情别说他们没有过错,没有阻止,默许了王君廓的行为,这就是大错。”

    “恩,他是有错!”李靖也认同了李元兴的话。

    “本王就让所有人看看,谁敢拖大军的后腿,谁敢在背后搞鬼,谁不安份。王君廓是第一个,本王要看一看,谁是第二个。”李元兴激动的说着。

    李靖想了想后:“五郎,派人去代州。某认为,让叔宝再找一找王君廓其他事情上的过错,仅是知节的事情,曰后会落下话柄。既然已经杀了,杀了就杀了。这样的人,他活着就会害人!”

    李元兴松了一口气,有李靖的支持,这件事情就算结束了。

    “药师兄,各部都到位了吗?”

    “各部都已经到位,李绩的信是七天前写的,他已经开始北进,算算曰程,就在三两天内,他应该会有结果。至于草原上那五队人马,最快也要再过半个月,才会有消息传回来,也就是说,咱们需要与突厥真正的主力对峙,二十天以上!”

    李靖分析的很细,带兵打仗多年的他,如果对突厥打对攻,他一定会反对。但利用坚城,营盘,各种防御工事与突厥打一场攻防战,突厥就是再多来一倍人马,李靖也会信心十足的告诉李元兴。

    小小突厥,不足为惧。

    李元兴也点了点头:“通知各州,后勤上谁拖了大军的后腿,就把头顶上的官帽留下!”

    李靖一听着头顶,心头一紧,听到只是官帽,不是脑袋,真正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心中却也愉快,秦王是真正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对突厥这一战上了,眼下,唐军占优势,如果保持这个优势,甚至扩大这个优势,李靖认为自己需要好好再思考一翻。

    李靖下了城头,而李元兴却依然还在那里站着。

    李靖没有打扰李元兴,面前这种惨烈,无数的尸体堆在那里,头一次上战场的人内心世界会受到冲击。秦王李元兴是一个仁厚的人,会杀人,但是对大唐,对自己人,却是相当实诚的。

    李元兴是在发呆,可却不是因为战场的惨烈。

    而是因为时间机器的一个提醒,时间机器与李元兴的融合度再一次提高。

    原因有二。

    第一个原因是,李元兴真正的改变了历史,历史的轴线更进一步的偏离的原先的轴线。而另一个原因则是,那个当初用于试验的试作机,启动了。

    这个启动,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完全启动,而是一种感应似的启动。时间机器给予的分析是,大唐这边的时间机器因为时间轴线的改变,受到了时间磁场的影响,所以有了一丝反应,而这个反应最直接的结果就是,一定会影响到现代的那另一半。

    时间机器的计算分析是,建议李元兴回现代一次,近距离的确认叶秋霜那台时间机器的现状,也正好可以修正现代与大唐李元兴个人时间偏差值。

    得到了时间机器的提醒,李元兴满头雾水。

    先是大唐这边的那一半的试作机有启动的反应,这让李元兴意外。

    更意外的是,时间机器的意思是,自己不需要按四天一次回现代了吗??

    五分钟的时间已经到了,李元兴来不及查询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被时间机器踢了出来。

    “现在什么时辰了?”李元兴开口问身旁的亲卫。

    “回殿下,现在快四更天了!”亲卫在李元兴身后回答道。

    四更天了,天快亮了呀,这个时间李元兴知道回现代这个时间已经是不合适的,只再等到晚上。

    “带本王去找李靖将军!”李元兴吩咐了一声,立即有亲卫先去打听李靖此时在何处,同时通知李靖秦王殿下要找他。

    在李元兴与李靖相遇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

    “药师兄!今夜我要离开,有可能天亮前回来,也可能再过一天。朔方城交给你了!”李元兴将自己的秦王印放在李靖手中,天策上将的印由卢承庆保管着。

    李元兴要离开,没有说地方,李靖心中明了,李元兴要回天上一次。

    李靖说道:“朔方城,不会有事。但某要急令叔宝回军,把他放在代州并不合适。不如由卢承庆去代州。只是一两天时间,突厥主力大军还赶不到,仅仅只是左贤王这点人马,他们死战也罢,想突围也罢,某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有劳!”

    其实李元兴知道自己说的全是废话,战略上自己是从现代学习到的知识后制定的。

    这局部战争,李靖这军神之名绝对不是白叫的。

    又找到卢承庆交待了一二,李元兴命令亲卫守门,封锁自己住宅区域,任何人不得靠近。有军务,全权由李靖处理。

    回到屋内,李元兴先是坐在几案前,把自己回现代需要作的事情理了一遍后合衣躺下。

    李元兴已经当真是一天一夜没有睡觉了,也就是在程咬金那里,睡了一两个时辰罢了。

    与此同时,代州城中韦挺打出了天使的旗帜,但并没有要求见代州任何一位将军,而是直奔朔方城,与他一道出城的,还有两个信使,向着长安城方向去了。

    信使带的是两份表章,一份温和一些的,直接上表给李二,另一份写的就非常多,而是给了前户部尚书,刘政会,那个在这里装病多年,几乎被崔君肃架空的记部尚书刘政会。

    代州城血流成河,身为御史自然要无畏强权。

    那怕是面对大唐第一王,秦王,御史韦挺也要仗义执言,弹劾秦王,六大罪。

    一罪:蔑视朝纲。二罪:目无君上。三罪:滥杀功臣。四罪:不审而诛。五罪:不教之罪。六罪:纵兵行凶。

    六大罪,装在盒中,六百里加急送往长安城。

    与此同时,一人来到秦琼面前:“将军,那韦挺弹劾秦王殿下六大罪,快马送往长安。请将军示下,某认为那表章……”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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