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景治五年七月三十ri,北疆军大营帅帐——

    雄鸡报晓、ri起鸡鸣,就当北疆军的士卒们一个个打着哈欠从各自的营帐中走出来,准备着埋锅造饭时,他们所效忠的主公,北疆之主燕王李茂,正提着那柄龙虎重戟在校场与麾下大将佑斗展开一轮武艺上的切磋。

    相比较梁丘皓与阵雷,李茂充其量也就只是一个比较有天赋的人罢了,除了很幸运地拜入了梁丘一门,成为了梁丘公的弟子外,他今时今ri所得到的成就,与他平ri里的努力是分不开的。

    谁会想到,已成为北疆霸主的李茂,依旧没有丝毫的懈怠,依旧保持着曾经习武时的习惯,每ri天未曾亮便起身锻炼武艺。

    单从这一点说,李茂确实有着不逊se梁丘舞的努力,当然了,这与梁丘公的教导是分不开的,毕竟梁丘一门便是极其注重根基。

    “呼呼呼——”

    尽管只用了七分力,然而燕王李茂手中的龙虎重戟依旧还是挥舞得飒飒作响,风声大起。可能与李茂的xing格有关,他所施展的招式也都是大开大合、极为霸气的招式套路,但那霸气凌厉的招式中,却又不乏细腻之处,这令担任陪练的北疆大将佑斗心中暗暗叫苦。

    平心而论,李茂的臂力其实不强,就算比费国、廖立等人强上一线,但也强得有限,毕竟似阵雷、梁丘皓这等数十年乃至数百年不出的奇才,纵观天下之大,却也不是一抓一大把的事。

    李茂的武艺其真正厉害之处,在于他的招式,在于他那学自于梁丘一门。随后又融汇贯通,将其转变为自己所有物的招式。

    尽得梁丘一门枪法之jing妙,李茂说这番话可不是自吹自擂,自打四岁起便拜入梁丘家门下,至今为止已练了二十余年枪招的他,绝对有资格说这番话。

    正如世人很少有人知道梁丘舞在武艺超群、冠以盛名的同时,她背后却付出了比之常人数倍的努力与汗水一样。同样也很少有人知道,李茂这位大周李氏皇族第一勇士,他之所以能走到今朝这个地位,也并不是因为天赋有多么得出se。

    这一点,恐怕也只有正与燕王李茂切磋枪法的北疆大将佑斗心中最为清楚。

    “汰!”

    一声厉喝,燕王李茂手中龙虎重戟狠狠斩落在地,旋即重戟横扫,很是不可思议地将激的泥石碎块拍向正准备趁机偷袭的佑斗,硬生生打断了后者的进攻套路。

    “唉!”摇摇头叹了口气。佑斗向后跃了一大步,满脸苦涩地说道,“殿下的枪戟之术,实在是四平八稳、滴水不漏,末将还以为方才殿下露出空门会是一个好机会呢……”

    “哈哈哈哈!”瞧着佑斗那张苦瓜脸,李茂哈哈一笑。激将道,“怎么?这样就不行了?你可是本王的副手啊,佑斗!——来来来。再陪本王走上百招,保不定你有机会胜过本王呢!”

    “不打了不打了。”佑斗连连摆手,有些气馁地说道,“殿下莫要诓末将了,末将虽武艺远不及殿下,可好歹也与殿下切磋了数年,这点自信还是有的……与末将交手时,殿下从来都是只用七分力,留着三分力以防突兀,既如此。末将哪来的机会?——反正末将已经看开了,这辈子恐怕也不会是殿下的对手。”

    李茂闻言颇有些无可奈何,摇摇头没好气说道。“这便是我北疆的将军么,端得这般没志气!”

    “无论殿下说什么,末将却也是没力气了……”摊了摊手,佑斗很是干脆地仰躺在地上,一副死活都不再起身的模样,看得李茂直摇头却也无可奈何。

    毕竟佑斗是北疆中武艺最出se的猛将,只有此人在他面前尚有一战之力,至于像张齐、曹达、乐续等人,比较武艺都相差李茂较远,更别说肖火那个年轻而莽撞的小伙子了,要打赢他在李茂看来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好了好了,本王也算是出了一身汗,就到此为止,莫要倒在地上装死了,叫士卒们瞧见辱没了你三军副帅的将职……”嘴里说着,李茂走到佑斗身旁,用脚踢了踢佑斗的大腿。

    听闻此言,佑斗这才起身,而这时,在旁伺候的李茂亲卫们很有眼力地递上了干燥的毛巾,让李茂与佑斗擦拭身上的汗水。

    “殿下,末将觉得,辽东远征军有点不靠谱……”

    趁着李茂擦拭身上汗水的机会,佑斗犹豫一下,说出了他心中的顾虑。

    “唔?”李茂诧异地望了一眼佑斗,一面擦拭着身上的汗水,一面慢条斯理地说道,“放心,那帮人闹腾不出什么事来的,他们还没有这个胆子敢对本王递刀子!”

    佑斗闻言摇了摇头,说道,“末将并不是担心辽东远征军有胆量心怀不轨,加害殿下……殿下难道不曾听说么,前两ri,那帮人被冀京守兵刷得团团转。”

    “……”李茂擦拭身上汗水的动作顿了一顿,微微一颔首,轻笑说道,“啊,听说了,怎么了?”

    “殿下真以为辽东远征军能替殿下攻下冀京么?”佑斗毫不脸红地埋汰着自己的同胞,毕竟在如今的他看来,那些与他一样出身草原的同胞,确实是缺乏教化,打仗只知道拼尽胸腔那股热血,连最粗浅的疲兵之计都看不透,被冀京小小诡计耍得团团转,连带着他也倍感丢脸。

    “本王……本来就没指望那些人能替本王拿下冀京啊!”望了一眼佑斗,李茂毫不掩饰心中的想法,笑呵呵地说道,“本王只是叫他们去拖着冀京的守兵罢了,无论是哪一方损兵折将,对我北疆而言,都算是一个好消息……好好歇息,休养jing神。这冀京,还是要我等来攻克!”

    “是!”佑斗jing神抖擞地抱拳应道,说完他话风一转,好奇问道,“且不知眼下冀京何人指挥兵马,出谋划策?”

    李茂眼中闪过几分困扰,一脸不解地说道。“指挥兵马的,应该就是谢安……虽本王素来看不起那家伙,不过不可否认,此人也算是一个将将之才,统帅将领、招揽人手确实有些本事,像费国、马聃、廖立等善战之将皆被他网罗到麾下,如今的冀州军,也算是人才济济了……至于出谋划策,应该是本王的八弟李贤……不对。可能是鸩姬长孙湘雨!”

    “便是殿下曾经提过的,助殿下与炎虎姬将军击败了我兄咕图哈赤那十万骑军的幕后军师?”佑斗有些惊诧地问道。

    李茂脑海中不禁浮现起那一幕幕回忆,点了点头说道,“对,正是此女!你兄咕图哈赤确实乃不世之强者,其勇武。当年本王与小舞皆不能敌,若没有长孙湘雨……多半难胜!”

    佑斗闻言沉默了,说实话。他起初很是看不起他那位亲哥哥,即十一年前率领草原十万外戎骑军入口大周的首领,苍原之狼咕图哈赤,因为他的哥哥战败了,败在了一个女人手中。

    炎虎姬梁丘舞!

    直到三年前,佑斗也同样败在了此女手中,他这才逐渐开始正视自己已过逝的兄长,兼之又从燕王李茂这位当事人口中听来了许多有关于他哥哥的事,他这才意识到,他兄长咕图哈赤的败亡。并非是因为他弱,相反地,他的兄长相当的强悍。一度堪堪打到大周的王都。

    遗憾的是,炎虎姬梁丘舞比他更强悍,所以他败了,仅此而已。

    甚至于,他兄长咕图哈赤的败北,是建立在燕王李茂、炎虎姬梁丘舞、以及鸩姬长孙湘雨这三位当世人才的携手合作上,不得不说,他兄长败得不冤,毕竟这三位无论是哪一位都不是好对付的。

    不过话说回来,燕王李茂的实力佑斗相当清楚,炎虎姬梁丘舞的恐怖,他早在三年前也已见识到了,至于最后一位,鸩姬长孙湘雨……说实话佑斗对此女并没有一个笼统的概念。

    “长孙湘雨……那个女人当真有那么强么?”佑斗有些纳闷地问道。

    “强,十分的强!”深吸一口气,燕王李茂正se说道,“冀京双璧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小舞因阵斩了你兄咕图哈赤而名震天下,但长孙湘雨不同,此女不喜重名累身,因此除了在冀京因貌美而出名外,世人皆不知此女正是十一年前冀北大捷的最大幕后功臣……有此女在,出谋划策的人选,恐怕连本王的八弟李贤也得靠边站。与小舞以及本王不同,她的厉害之处,在这里!”说着,李茂指了指自己的心,压低声音说道,“城府、心计、谋略,这才是此女最可怕的地方!”

    “当真?”佑斗闻言又惊又疑,古怪说道,“既然那长孙湘雨有如此能耐,何以远征军还能活蹦乱跳的?”

    “哦?此话怎讲?”李茂好奇问道。

    “难道不是么?”随手将手中的长枪丢给了李茂的亲卫,佑斗带着几分不解说道,“前两ri,冀京那些家伙虽说将辽东远征军那帮莽夫耍得团团转,但却并未对远征军造成任何兵员上的伤亡……”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几许自得之se,接着说道,“若是末将的话,哼哼,既然见远征军已疏于防范,在夜里白跑几次后就连城门再次打开也已不理不睬,就应该找寻时机悄然打开城门,偷袭疏于防范的远征军……连这种事都想不到,那长孙湘雨算什么算无遗策的奇才?”

    李茂闻言一愣,旋即哈哈大笑,只笑得佑斗一脸的不解。

    “你错了,佑斗,她并不是想不到,只是权衡利害后,她不敢这么做罢了!——看来不单是远征军的那帮人被长孙湘雨耍得团团转,就连你亦被她给骗了!”

    听闻此言,佑斗面se微微一变,愕然问道,“殿下,此话怎讲?”

    李茂缓缓收住了笑势,忽而望着佑斗正se问道,“佑斗,你觉得若是冀京一方选择死守城池的话,本王能赢么?”

    “能!自然能!”在稍微一迟疑后。佑斗斩钉截铁地说道。

    “为何?”李茂眼中闪过几许笑意,却故意说道,“你可要知道,冀京才增添了冀州军这七八万的新力军!——告诉本王你认为我军必胜的理由!”

    “粮草!”抬头望了一眼李茂,佑斗正se说道,“无论冀京城内究竟有多少兵马,可他粮草已被我军截断……在草原时。只要截断对方粮草,就算是再强大的部落,也难逃覆灭的结局!——眼下冀京虽新得冀州军这支援兵,实力大增,可粮草却并未因此而增长,相反地,因为冀州军的到来,冀京城内的粮草消耗会愈加剧烈,若冀京只想着死守城池。不消数个月,我军甚至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拿下此城!”

    李茂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赞许道,“说的不错,看来你确实有听从本王的话,好好研读我大周的兵书……”说到这里。他忽然话风一转,似笑非笑地说道,“本王可以直截了当地告诉你。长孙湘雨是本王见过的最厉害的谋略家……既然连你都晓得冀京久守必失,她会想不到么?退一步说,就算像你说的,那个女人其实并没有多大本事,可就算如此,城内尚有本王的八弟李贤,他会想不到么?但为什么冀京一方还是那一副安逸的样子,仿佛丝毫未察觉到城内的粮草正在ri复一ri地大肆消耗……”

    “这……”佑斗无言以对。

    “她当然想得到趁机偷袭疏于防范的远征军,但是她不敢下达这个命令,因为一旦偷袭了远征军一次。远征军便会提高jing惕,再次时刻关注冀京的动静,这就违背了她针对远征军行疲兵之计的初衷了!”

    “违背了针对远征军行疲兵之计的初衷?”佑斗越听越糊涂。满脸不解地瞧着李茂。

    “不错!”转头望了一眼冀京的方向,李茂压低声音说道,“她那是在铺路啊!看似仿佛是在戏耍那些举止低俗的辽东远征军,可实际上,她却是在为不ri之后的突围做准备,那一次又一次地在夜里开启城门,叫远征军从最开始的时刻关注到如今的不理不睬,也只是为了在突围当ri开启城门时,远征军不至于会在第一时间察觉到此事,破坏了她率众突围的计划……”

    佑斗只听得心中大震,惊声说道,“突……突围?殿下的意思是说,那个女人计划着在远征军的眼皮底下,让冀京那将近十万的大军悄悄溜走?”

    “要不然呢?”轻笑一声,李茂眼中寒芒一闪,沉声说道,“长孙湘雨,那可是一个会将机会一一抓在手中的女人,哪怕那个机会再渺小,也不容其在眼前消逝而过……很难想象这个女人会因为别的原因而放弃趁机偷袭远征军,放弃衰弱我军势力的机会!除非她正策划着一个更庞大的计划!比如说,叫此刻冀京城内那将近十万的大军,悄然无声地从我军眼皮底下溜出城,逃之夭夭!——此女最擅长权衡利害,她很清楚,就算她设法偷袭了远征军,损本王数千人马,对整个战局而言却无关轻重,除非她能想方设法叫冀州城内的大军脱离我方的包围……”

    佑斗闻言心中一惊,他这才意识到长孙湘雨用计之深,但同时,亦对看破了长孙湘雨计划的燕王李茂心生了更浓的佩服之情。

    “殿下英明!——怪不得殿下这些ri子反而不急了……前些ri子明明还迫不及待地想攻下冀京。”

    “咳咳!”颇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李茂淡淡说道,“既然对方已打算拱手将冀京让给本王,本王又有什么好急的?”

    佑斗恍然地点了点头,旋即低声问道,“殿下,那我等该怎么做?要不要末将派一支铁骑埋伏在外,待其出城时偷袭?”

    “莫要多事!”李茂摇了摇头,淡淡说道,“长孙湘雨与李贤皆是仔细谨慎之人,若是得知我军有伏兵埋伏在外,必定缩回城内……凭借着冀京这座易守难攻的城池,说实话个把月本王亦没把握将其拿下!——就让他们走!”

    “让他们走?”佑斗惊声说道,“除恶务尽啊殿下!”

    “大呼小叫什么?不是还有远征军么?”瞥了一眼佑斗,李茂嘴角泛起几分笑意,轻笑说道,“待其尽数撤出冀京后,就叫远征军去追击,我等只管坐收冀京便是!远征军内虽都是一些缺谋少智的莽夫,但若是追击一支败逃的兵马,呵呵,恐怕就算是长孙湘雨胸中有万千成计,亦难阻挡远征军的铁蹄践踏……”

    佑斗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毕竟自李茂组建辽东远征军起,这支穷凶极恶的军队已不知踏破多少草原上的大部落。

    “替本王告诉远征军的那些家伙们,本王的承诺依旧有效,只要他们能击溃冀州军,将其杀个片甲不留,记住,是片甲不留!此后,无论他们索取我大周任何一座城池,本王就能做主将城池交予他们三ri,任其施为!”

    说到这里,燕王李茂一双虎目中闪过一丝寒芒。

    “只要他们还能活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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