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指尖的涟漪 作者:肉书屋

    (网王)指尖的涟漪第1部分阅读

    《(网王同人)指尖的涟漪》作者:唐雾【完结】

    初始

    菡瑾无意识地十指相扣,绞着手指。

    这是她的习惯,一紧张就会做这个动作。

    她抬头看了一下客厅的大钟,呼吸更加急促起来。

    已经11点半了,他一般,都是这个时间回来。

    门口传来了钥匙摩擦碰撞的声音,在这个安静地过分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刺耳。

    菡瑾觉得心脏“怦怦”地跳动着,耳朵里有一种不明的声音叫嚣着。

    真的要说吗?

    还是……

    门被推开了。

    菡瑾吓了一跳,一下子站了起来。

    四目相对。

    幸村精市本来很好的心情,在看见妻子的一瞬间,有点平复下来。

    此时的妻子,穿着一身宽松的睡衣,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他皱起了眉头:“怎么还没睡啊?”

    菡瑾在看见丈夫的一瞬间,彻底地后悔了。

    不管怎么样,他都是她的丈夫,他们在一起将近十年……

    她嗫嚅道:“我……我在等你回家……”

    “不是告诉你不要等的吗?”幸村的口气有点生硬起来,带着淡淡地气愤。

    他不喜欢她这副懦弱的样子,总是小心翼翼地,连和别人大声说话都不敢。真不知道,当初爷爷看中她什么了,非要让她嫁给他,要不是为了小透,他才……

    菡瑾不是没看见丈夫脸上的厌恶和嫌弃,每次回家都是这个样子,她的心从一开始的抽疼到现在的麻木……

    有些改变,想起来,真的很可笑。

    她轻抚着小腹,心头突然涌上一股热流。

    以前,她总是逃避,不管怎么样,为了将来也好,为了……孩子也好……

    她抬起头,坚定地看着丈夫:“精市,我有话想跟你说。”

    “你想说什么?”幸村一边解领带,一边往楼上走。

    菡瑾跟在他身后,踩完最后一集楼梯的时候,她一咬牙:“我们离婚吧!”

    幸村迅速转身,他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妻子。

    柳菡瑾,他的妻子柳菡瑾,此时,正抬起头,一脸固执地看着他。

    幸村心里千回百转,最终,嗤笑一声,不屑地看着她:“你想干什么?想用这种办法引起我的注意……还是,想让爷爷站出来,帮你说话。”

    菡瑾的心好像被撕裂了,她咽下涌上喉头的哽咽:“精市,我……我没有……”

    “没有吗?”幸村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讥讽:“没有你今天去找小透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今天小透哭了一整个下午,你这个女人,怎么就这么坏啊……”

    “我没有我没有,”菡瑾伪装出来的镇定被摧毁了,眼泪不停地往下掉,“我只是想和她说清楚……我不想再夹在你们中间了……”

    “说的好听,”幸村一脸鄙夷,“你这样做算什么?施舍吗?我们不屑……你这样做,只会让爷爷更讨厌小透,你安的什么心……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菡瑾觉得自己像个笑话,她的丈夫,她爱了这么多年的人,居然这么看她。

    难过之后,心里反而安定下来,其实也就这样了,没什么的,只要离婚就好了……离婚就好了……

    “精市,”菡瑾平静下来,“我怀孕了。”

    “你说什么?”幸村转过身,不可能……不可能……“你不可能怀孕……”

    菡瑾诧异地看着他:“我身体很好,不可能不孕。”

    “因为……”幸村沉默了,因为……我给你的维他命片是……避孕药……

    但是愧疚很快被惊惶代替了,想到小透知道这件事情时哭泣的样子,想到如果爷爷知道了这件事情,那么……他和小透就……

    幸村一把抓住了菡瑾的肩膀:“打掉他……”

    “你说……什么……”

    “打掉他……”

    “不……”

    菡瑾不敢相信地看着丈夫,惊恐地往后退着。

    “听见没有,打掉他……你休想用他来绑住我……”幸村怒吼着,“你不去是吧……走,我带你去……”

    菡瑾拼命挣扎着,想挣开他的手。

    疯了,幸村精市疯了。

    幸村是职业网球选手,虽然看起来弱不禁风,其实,臂力大得惊人。

    他拖着菡瑾往楼梯口走,菡瑾害怕极了,慌忙之中,她一口咬住了幸村的手。

    幸村吃痛,下意识地甩手。

    然后——

    菡瑾看见周围的景物不停地旋转着,变换着。

    她觉得很痛,又好像不是很痛。

    脑子明明很清楚,却什么感觉都没有。

    落地的一瞬间,她突然想到了母亲。

    想到了很多年前,那个和她一样被自己丈夫推下来的母亲。

    她记得,她问她:“妈妈,你疼不疼?”

    妈妈对她说:“不疼,小瑾,一点都不疼。”

    原来,妈妈没骗她,真的,一点都不疼。

    因为,已经疼得麻木了。

    幸村爷爷赶到医院的时候,只看到了自己的孙子,正浑身是血的坐在医院里的长廊上,旁边是那个他一直很讨厌的女人……真田透。

    医生正在急救。

    柳莲二扶着好像老了很多岁的爷爷,老爷子是看着自己浑身是血的孙女被送进急救室的。

    柳家的人一直不知道,老爷子是这么爱着他的孙女的。

    柳莲二睁开了眼睛,呆呆地看着以前的部长、现在的妹婿——幸村精市,喉咙里有点痒,他很想说点什么,开口的一瞬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

    “手术中”的灯暗下去了。

    忍足侑士推开门走了出来,他疲惫地摘下口罩,朝柳莲二和柳家老爷子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家属可以进去见最后一面了。

    柳莲二扶着老爷子先进去了。

    幸村精市飘飘然地站了起来,觉得世界都是模糊不清的。

    幸村爷爷挡在了他的前面。

    “爷……”幸村就要出口的话被老人的一个巴掌打断了。

    旁边的真田透惨叫一声,连忙检查幸村精市的伤势。

    她哭泣着:“幸村爷爷,你……”

    老人看也不看她,直视自己的孙子,淡淡道:“精市,菡瑾今天下午来找过我……”

    幸村精市立刻抬起了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老人的眼神越过他,看向了远处:“她求了我一个下午,我同意了,让她和你离婚。”

    幸村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菡瑾,脸色惨白,眼睛却亮得可怕。

    看见他的一瞬间,开心地笑着:“精……精市……”

    她的眼神射向了站在幸村身后的真田透:“还有……小透……”

    “我不恨你们……但是……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们……”

    幸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看着菡瑾的眼睛慢慢地闭上了。

    黑纱(一)

    菡瑾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就是那落满了灰尘的荷花形壁灯。

    周围的空气很浑浊,阳光照进来的时候,还能看见空气中类似于悬浮颗粒的东西。

    周围安静的出奇,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呼吸?

    她不是……

    她伸出了手臂,使劲地掐了自己一把,痛意袭来,皮肤上一片通红。

    她的手指,在阳光下泛着惨白的光泽,在墙上投下一个影子。

    被窝里传来阵阵暖意,一切又显得那么真实。

    菡瑾拖着酸痛的身子坐起来,打量着这间乱得不得了的房子。

    有一个旧书架,凌乱地放着几本积灰的旧书,还有一个坏掉的地球仪,角落里是一辆坏掉的儿童车。

    菡瑾盖着一床灰色的被子,颜色不怎么讨喜,看起来原来好像是白色的,因为时间长了,才会变成这个颜色。

    房间里挤得有点不可思议,似乎只要能想得到的杂物都堆在里面了。

    菡瑾下意识地往窗口的旧书桌看去,不出所料,那里果然放着一盏崭新的红色苹果台灯,亮亮的,在房间里显得异常的违和。

    菡瑾从床上跳下来,顾不得穿鞋,踩在满是灰尘的地上,跳过杂物,抱住了那盏台灯。

    记得这盏台灯,是妈妈送给她的最后一件礼物。

    在6岁那年的暑假,被妹妹砸掉了。

    那是她第一次打人,在妹妹脸上抓出了三条红色的指甲印。

    虽然结果是她被芸姨打了个半死,关在小阁楼里,两天没吃饭,还发高烧。

    但是她不后悔。

    房间里没有镜子,但是菡瑾已经猜出了大概了。

    她的个头还没有书桌高,抱着台灯的时候是垫着凳子上去的。

    身上穿了一件半旧的睡衣,很肥大,袖口的边上已经被磨破了。

    这是妹妹穿剩下的旧衣服,芸姨扔给她的。

    菡瑾永远不会忘记这间屋子。

    是的,永远不会。

    每次午夜梦回的时候,她无数次地梦见这里。

    10年,20年……

    她对这间屋子的记忆却越来越清晰,清晰到她自己都觉得诡异。

    有些东西,越想忘记,却越忘不掉。

    在这间屋子里,她不止一次地被芸姨毒打,被妹妹欺负,还有哥哥靠在门上,那不屑的冷哼。

    然后,在她上学的前一天,妈妈买了漂亮的台灯过来看她。在房间里听见爸爸和妈妈吵了起来,爸爸把妈妈拉了出去。她推开门跟出去的时候,看见爸爸把妈妈推下楼。

    她记得,她跑到浑身是血的妈妈身边的时候,握着妈妈的手,软软的,暖融融的,像是最温暖的阳光。

    她睁着眼睛,小心翼翼地问:“妈妈,疼不疼?”

    菡瑾的床上摆了一件素色的衣服,看起来不是很新了,但是却很合身,应该不是妹妹的旧衣服。

    袖子上,黑纱显得格外刺眼。

    菡瑾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会哭出来,但是眼睛却没有湿润的感觉,反而有点干涩。

    她一直知道自己很冷情,想不到居然可以至此。

    推开房门的时候,过道里一片清亮,空气比房里好了很多。

    菡瑾深吸一口气,不紧不慢地向楼梯口走去。

    她有很多次做梦都梦到这里,她一个人走着,过道没有尽头,前面一片黑暗,走着走着,就醒了。

    菡瑾下楼的时候,她的家人正在其乐融融地吃饭。

    爸爸在看报纸,妹妹柳茗雅正趴在他的腿上撒娇,哥哥柳莲二正在收拾自己的网球袋,芸姨正笑斥他们。

    茗雅最先看见她,脸上的笑意顿时凝固了。

    接着,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的,所有人都朝她望过来,脸上的表情纷纷僵住。

    若是以前,菡瑾肯定会很难过。

    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她觉得很好笑。

    特别是妹妹柳茗雅。本来就比她高了半个头,因为芸姨的营养论,拼命吃补品,胖的活像只澳大利亚大考拉,挂在爸爸这棵比较瘦弱的树上。

    她是一个很恶趣味的人,这点她承认。

    看着众人见到她嘴角露出的弧度后惨白的脸,心情顿时好起来。

    菡瑾转了个弯,跑到底楼的卫生间里去了。

    二楼每个人房里都有一个卫生间,除了她的房间以外,因为那本来就只是一个对杂物的地方。

    有些事情虽然已经明了了,但是她还是想确定一下。

    她看了一下客厅的挂历,没错,是她6岁的时候,现在差不多是5月份,离妈妈去世不到一个月。

    菡瑾在卫生间里的镜子前照了许久,看着自己稀稀拉拉的头发,微微发黄的脸,觉得日子实在是不能这么过下去了。

    不管怎么样,她也算是重生了,再过这种日子,就有点太对不起自己了。

    她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吃过了早饭,芸姨正在收拾碗筷,妹妹正缠着爸爸,要他用车载她去学校,哥哥站在一旁笑着。

    不出她所料,桌上没有留她的早饭,她站在一片狼藉的桌前,气氛很尴尬。

    芸姨装作很忙的样子,躲到厨房里去了。爸爸在的时候,她还不敢对她恶言相向。

    爸爸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他沉默半晌,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张大面额的纸币:“菡瑾,早饭没有了,你自己去买点什么吃吧!”

    菡瑾在妹妹杀人的眼神下,脸不红气不喘地接过了钱。末了,不忘对父亲弯腰行礼:“谢谢您。”

    然后,也不去看其他人的脸色,径自上楼拿肉书屋去了。

    一会儿,楼下传来妹妹的杀猪一样哭叫声,还夹杂着芸姨捻着酸意的刻薄的话。

    爸爸和哥哥不停地安慰这一大一小。

    菡瑾觉得有点不耐烦,她不喜欢太吵。

    嫁到幸村家这么多年,刚开始住本家,幸村爷爷和她一样喜静,后来搬出来了,幸村精市每天早出晚归,有的时候因为打比赛经常不在家,她早已习惯了安静的生活。

    再次经历起这段“温馨”的家庭生活的时候,没有了小时候的羡慕,反而更多的是“有完没完”地不耐。

    看来,人真的是会变的。

    菡瑾下楼的时候,动静已经没有之前的大了。

    这让她舒服了不少。

    爸爸看了她半天,欲言又止,最后,很不情愿地问出了是不是要一起坐车去学校的话。

    菡瑾对这个父亲概念很模糊,和陌生人差不多。

    后来结婚以后,也不是很亲密。倒是她死前的两年,他经手的会计师事务所出了点问题,三天两头往老爷子那跑,菡瑾每次去看望爷爷,都能看见他的身影。

    菡瑾本来不想和这些人待在一起的,但是看到他那副不情愿的样子,火气顿时上来了。

    她微微一笑:“那真是谢谢您了,我就不客气了。”

    接着,就在几个人惊讶地表情下,自己做进了车里。

    坐到学校的时候,菡瑾第一个跳下来车,向爸爸鞠躬道了声谢,就自己跑进学校去了。

    和他们挤一辆车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一路上,妹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哥哥在旁边逗她,爸爸不停地笑着。

    唯有她,只能看着窗外发呆。

    原以为自己什么都不在意了,其实,心里还是有点痛的。

    他们三个都是在绿川第一小学校上学的。

    莲二现在是二年级了,茗雅和她一样,是一年级,不过,她们并不是在一个班。

    这也算不幸中的大幸。

    到现在为止,新生校服还没有发下来。

    所以,一年级的学生都是穿的自己的衣服。

    菡瑾因为穿的比较破烂,再加上妹妹“好心”地宣传,她在学校里过得并不好。

    她从小就不太喜欢说话,再加上没人愿意和她做朋友,在家里也没有父母撒娇,整个人看起来有点阴沉。

    后来,爷爷把她接到了本家,生活慢慢好起来了,但是由于老人家比较严肃,时间长了,她的话就更加少了。

    有时候想想,从小到大,她好像都没有过什么很孩子气的举动。

    菡瑾到班级的时候,人还没到齐。

    凭着记忆,菡瑾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其实,这也不需要多找,从小到大,老师都把她安排在班级最后一排,即使她的个子是班里最矮的。

    菡瑾刚放下肉书屋,就有一个粉雕玉琢,扎两条小辫子,打扮得很像洋娃娃的女生过来了。

    菡瑾好奇地看着她,她看着菡瑾的衣服皱了皱眉头,脆生生叫道:“柳菡瑾,交作业。”

    作业?菡瑾顿时有些无语了,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哪知道自己6岁的某一天的作业是什么?

    女生看她不说话,跺跺脚叫了起来:“柳菡瑾,你居然不做作业,我要告诉老师去,让她把你爸爸妈妈叫来……”

    “什么作业?”菡瑾摸了摸发疼的太阳|岤,有点受不了她的尖叫。

    女生看见她那副不耐烦的样子,居然害怕起来,嗫嚅道:“数学和国语……”

    菡瑾从自己肉书屋里找出了两本本子,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数学”、“国语”字样,她随手翻了一下,递给了她。

    女生拿着本子,匆匆往门口走去。

    菡瑾也没在意,自顾自地望着窗外想起事情来。

    第一堂课是国语课,是班主任老师上的。

    那个打扮时髦的女老师刚进班级,就把教案丢到了讲台上:“没做作业的给我站起来。”

    一年级的小学生都是比较乖的,经不起吓,一下子,就有一个胖胖的女生还有3个男生站起来了。

    老师白了他们一眼,眼神有点吓人:“还有呢?”

    教室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

    老师慢慢踱到了离菡瑾不远的地方,突然间停了下来,瞪着她,菡瑾不明所以,也看着她。

    老师脸上的白粉似乎有点掉了下来,她尖叫着:“柳菡瑾,不做作业,你居然还不站起来……”

    菡瑾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觉得她有点像跳梁小丑:“老师,我交了。”

    “你居然还狡辩?”年轻老师的脸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扭曲,“没做作业的下课以后到我办公室里来。”

    下课的时候,菡瑾在一众同学的嘲笑下往办公室走。

    走过两条小辫子旁边的时候,看了她一眼,不出所料,对方看见她的时候,瑟缩地厉害。

    菡瑾对这个办公室并不陌生,小学的时候,经常有人会在柳茗雅的带领下欺负她,只要她一还手,老师就会把她带到这里来,因为所有欺负她的人都会一口咬定是她先动的手。

    有的时候,小孩子可以比大人更加有心机。

    几个男生被老师训了一顿之后就放走了,只剩下菡瑾和那个胖胖的女生。

    胖女生整个人显得有些瑟缩,站在菡瑾旁边不停地抖着。

    办公室里全是老师,这些老师除了少数几个以外,大多都是比较年轻的。

    菡瑾对自己这个班主任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爱打扮,脾气不好,小时候没少被她骂过。

    班主任把一叠本子扔到菡瑾面前,怒道:“你承不承认?”

    菡瑾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她:“老师,我做了,早上交给收作业的同学的。”

    “你……”班主任的脸气得通红,“收作业的桥本同学说,她根本没拿到你的作业……你这小孩子小小年纪就不学好……”

    “老师……”菡瑾有些无奈,为什么就不听她的解释,就一口咬定是她没做作业呢?她成绩在班里也是数一数二的,根本没道理去赖作业。“老师,我真的做了。”

    “明天让你家长过来……”班主任挥一挥手,表示自己不想再听解释了。

    菡瑾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就算自己重生了,还是改变不了啊。

    走到门口,关上门的那一刻,听到班主任不咸不淡地声音:“果然是私生女,情妇的孩子,就是没教养,没出息。”

    菡瑾的手一把抓住了门把手,力道大的手指泛白。

    她一教踹开了办公室的门:“老师,你说谁是私生女?”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所有的老师都往门口看了过来。

    班主任的脸色青一半,紫一半,很不好看。半晌,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大叫道:“柳菡瑾,谁让你进来的?居然还踹门,你眼里有没有我这个老师啊?”

    菡瑾的眼中一片荒凉,身上的煞气让门边的几个老师都有点不敢相信。

    她一直都不知道,原来老师们都是这样看待她的。

    难怪从小到大,她的成绩再好,老师都不会给她好脸色。

    原来,问题都出在这里。

    妈妈的退让,居然让她挂上了“私生女”的恶名。

    菡瑾干巴巴地开口了:“老师,你知不知道,就你刚才那句话,我就可以告你诽谤?”

    我的母亲,不是情妇,她是柳家老爷子唯一承认的长媳。

    菡瑾的爸爸还是被叫到了学校来。

    虽然菡瑾觉得他来不来都一个样。

    当时,班主任在听到她的话以后,先是怔愣,随即暴跳如雷,大骂菡瑾没教养,目无尊长,侮辱老师,坚持要请家长。

    电话是班主任打的,放学的时候,爸爸匆匆赶到了学校。

    以前的时候,菡瑾只是单纯地不喜欢这个老师,现在却有点讨厌了。

    被关在办公室好几个小时,没有回去上课,就一直站在那里。旁边的老师曾多次暗示和提醒,她却只当没听见。

    敢如此虐待学生的,这个老师看来来头不小,而且年纪轻轻就坐上班主任这个位子,后台肯定很硬。

    若不是午休时间,数学老师偷偷塞给她一个面包,菡瑾觉得,她铁定要晕在办公室里了。

    菡瑾的爸爸到办公室的时候,菡瑾站得已经快虚脱了。她原本就有些营养不良,再加上一天只吃了一个面包,挺不住是肯定的。

    看到爸爸进来,菡瑾又强打起精神,她知道,自己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菡瑾从父亲进来的看她的第一眼开始,就知道,她的父亲,今天是不会帮她的。

    班主任细数着她的罪名,什么不做作业、不尊重老师、上课开小差、说谎、冤枉同学之类云云,菡瑾听着她嗲声嗲气发出相当于超声波一样的声音时,头不由得又疼起来。

    她不想在浪费时间了,她打断了她的长篇大论:“老师,我想,今天我们争论的重点已经不在做作业的问题上了。你说,对吗?”

    “你……什么意思?”班主任显然还是对自己刚刚说的“私生女”的话有所顾忌的。

    “菡瑾,”爸爸的声音里满是怒气,“谁教你用这种口气跟老师讲话的……”

    “柳先生,您看看,这就是您的女儿,她……”班主任一看家长的态度,立刻硬气起来,她不由得想起了私生女的传言,看来不是空|岤来风啊。

    父亲不分青红皂白的态度,班主任再次露出的鄙夷地眼神,让菡瑾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可笑。

    耳边充斥着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她又想起了芸姨和妈妈吵架时的样子,爸爸和妈妈吵架时的样子,还有……结婚以后幸村每次对她的态度。

    一天没怎么进食的胃开始抽疼起来,该死,她怎么就忘了,后来几十年一直常伴着她的胃病呢!

    “别吵了,给我闭嘴!”

    班主任被呵斥声吓了一跳,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一个6岁的小孩子吓到了。

    菡瑾的冷汗不停地往外冒着,她真是疯了,才会想和这些人好好讲话,身体缩水了,居然连脑子都缩水了。

    菡瑾抬起头,直视自己的父亲:“爸爸,老师刚刚说了,我是私生女。”

    父亲的样子相当瑟缩,原本进门时的意气风发消失得无影无踪,脸涨得通红。

    菡瑾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请问,您有什么要说的吗?”

    班主任也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寻常,原本还要发泄的火气顿时灭了下来。

    办公室里原本几个没下班的老师,这时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连忙收拾了东西,准备走人。

    这种大家族的秘辛,不是好听的。

    半晌之后,父亲讷讷地说:“菡瑾……你……你……你先回去吧……”

    菡瑾胃疼得死去活来的,一下子,突然间没有了感觉,她听见了办公室里的大钟秒针行走的声音。

    “滴答——滴答——滴答——”

    菡瑾一直不喜欢这个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在滴血的声音。

    “就这样……算了吗……”菡瑾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句话,但是,说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她是一个字一个字咬出来的。

    “菡瑾,算了……”父亲的语气里已经带着丝丝的祈求。

    这就是她的父亲,菡瑾嗤笑一声,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菡瑾突然转身,对着显然松了一口气的班主任笑了,笑得无比天真:“呵呵,老师,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柳家,会好好报答你的。”

    母亲,一直都是她的逆鳞,比幸村,更加恐怖的逆鳞。

    任何人,都不能亵渎她的母亲,任何人。

    已经是5月了,天气已经有了微微的热意。

    走在学校里的大道上,两边大树葱茏,抬起头的时候,还能看见几缕阳光透过层层叠叠树叶,一不小心被扫到眼睛,眼里就湿湿的了。

    父亲走在菡瑾旁边,虽然她极力跨大步子,无奈自己腿实在是太短了。

    快到校门口的时候,父亲开口了。

    “菡瑾,”父亲脸上,已经没有了刚刚地惊恐和哀泣之色,有的,是属于成功人士的风度,“爸爸知道你委屈,但是,你也要为你哥哥和妹妹想一下啊,他们……”

    菡瑾突然间停了下来,父亲连忙止步,转身的时候,已经离她有几步远了。

    他看见,此时,女儿的脸上阴沉得可怕。

    菡瑾的嘴角慢慢勾了起来,一会儿,已经笑得无比甜蜜:“爸爸,你放心好了,我一直很为哥哥和妹妹考虑的,你看,我今天可是什么都没跟老师说……”

    “对对……菡瑾……谢谢你了……”父亲捣头如蒜,随即,又把手放到了菡瑾的头上,轻轻地抚摸着,“菡瑾,你刚才在老师那里的样子……真不像个孩子……”

    “我什么时候像个孩子了?”菡瑾一下拍开父亲的手。

    父亲似乎很开心,笑道:“你这个……”

    他的笑意,僵在了脸上。

    他以为,女儿的那句“不像孩子”是开玩笑的,他以为,女儿只是有点自闭有点不爱说话,他以为,6岁的孩子什么都不懂。但是当他触及到女儿的眼神时,顿时觉得从天堂坠入了地狱。

    那种眼神,比寒风更刺骨。

    “父亲,你难道就不好奇,爷爷为什么一直不让你看族谱吗?”

    菡瑾越过呆愣的父亲,轻车熟路地在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一阵风吹过,卷起了她手上的黑纱。

    虽然,重生的世界里妈妈不在了,但是,她还有一个爷爷。

    出租车停在本家门口的时候,菡瑾把早上的时候,父亲给她的几张纸币通通给了司机。“叔叔,谢谢,不用找了。”

    出租车走远了。

    菡瑾在祖宅门口站定,这个地方,她曾经在这里度过了12年。

    现在想想,这可能是她生命里最美好的时光。

    严肃的爷爷,关心她的管家夫妻,她在这里像一个普通女孩一样的长大,恋爱,然后出嫁。

    这里有太多的回忆,但是让她记住的,却已经不多。

    那时候的她,太小,太年轻,始终无法理解爷爷对她严格要求下的关心,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自怨自艾。

    沉重的大门被慢慢地打开了,走出来一个挎着篮子的老妇人。

    老妇人看见她的时候,吓了一大跳:“小瑾儿,你怎么来了……”

    菡瑾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早川奶奶……”

    “小瑾儿怎么了?”被叫做早川奶奶的老妇人吓了一跳,连忙扔下了手里的篮子,抱住了她,“不哭不哭,早川奶奶在这里,我们去找老爷,让他好好教训欺负我们瑾儿的人……”

    早川夫妇,在这里做了一辈子的管家,待她,永远都像亲人一样。

    本家的宅子,是很日式的建筑。

    潺潺的流水声,静谧的小竹林,还有那有节奏地敲打着的笕(jiǎn)1,让人心旷神怡。

    菡瑾和爷爷盘膝而对。

    “你真的决定要搬过来住?”老人头发已经白了一半,却精神矍铄,声音亮如洪钟。

    菡瑾点头,态度诚恳:“是的。”

    “你的母亲,”老人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临死之前希望,你能和你的父亲住在一起。”

    菡瑾抬起头,笑了起来:“我想,我的母亲只是认为,我和父亲住在一起会幸福。但是,现在事实并非如此。我有权利,决定我要什么样的生活。”

    “随便你吧。”老人拂袖站起,朝门外走去。

    菡瑾一下子趴倒在了地上,胃痛,加上老爷子身上发出的慑人的气势,让她冷汗直流。

    即使知道爷爷疼她,但是,这样的对话,真的是很恐怖啊!

    估计,不管再过多少年,她对爷爷的畏惧,还是不会改变的。

    在菡瑾看不到的地方,柳家老爷子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早川管家看在眼里,相当欣慰:“老爷,我们这个老宅子里啊,看来又要热闹起来了。”

    老爷子点头。

    抬头看一会儿天空,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老爷子眉头皱了起来:“刚刚秀子到处找胃药,是怎么一回事啊?”

    早川管家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好像是小小姐胃痛。”

    “马上去查一下今天学校发生的事。”

    “是。”

    这厢,菡瑾接过了早川奶奶送来的清汤,一口一口地喝着。

    她坐在院子里的竹凳上,看着澈蓝的天空,一股暖意袭上心头。

    1笕(jiǎn):引水的长竹管,安在檐下或田间。日本山多,房子多依山而建,或干脆建在山上,笕,就是一种引山上雨水的器具。

    新晨(一)

    回到祖宅的那一晚,菡瑾睡得无比的安心。

    这个她重生后的第一晚,她以为会被噩梦萦绕,一觉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是一觉到天明的。

    这是嫁给幸村以后,睡得最舒服的一晚。

    早上是被早川奶奶叫醒的。

    枕头边上整齐地叠放着一身粉红色的衣服,菡瑾揉了揉眼睛把她抖开来,是一条粉红色的小洋装,看牌子像是法国,质地非常好,摸着很舒服。

    菡瑾穿完衣服,磨磨蹭蹭地叠好了被子,然后开始往餐室走。

    祖宅靠山,空气格外新鲜,走在过道里,能闻到一股清新的泥土味,让人周身轻松。

    餐室里,爷爷已经坐在那里了。

    菡瑾向他行了个礼,也坐下来。

    早饭,就在这种和谐安静的氛围下开始了。

    祖宅离学校比较远,步行需要一定时间。按照前世生活的经验,司机田中叔叔会开车送她过去。

    玄关处,早川奶奶已经帮她准备好了一双精致的黑色小皮鞋。菡瑾套在脚上,不大不小正好合适。

    小孩子的鞋,看起来永远都比大人的精致。前世的时候,她搬到爷爷家的时候,已经12岁了。那时候,也是一个半大人了,这样可爱的鞋子她早就没福穿了。

    可以说,上一世,她从来没有穿到过这样精致小巧的鞋子。

    纵然灵魂已经不是6岁,但是菡瑾因为太开心,还是不由自主地在原地蹦跳起来。

    没想到乐极生悲,脚一崴,不小心向后跌去,恰巧摔在了身后的人身上。

    菡瑾怯生生抬头,看见爷爷一脸严肃地站在她身后。铁青的脸色让菡瑾连忙站起来,低下头吐了吐舌头,却错过了老人眼中闪过的笑意。

    原本一身和服的爷爷此时已换上了一身西服,拄着拐杖,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菡瑾好奇地看着他,直到田中叔叔叫她上车为止。

    菡瑾是和爷爷一块到学校的。

    爷爷陪着她进学校,到楼梯口的时候,碰到了送哥哥妹妹来学校的爸爸。

    爸爸的表情很紧张,说话也开始结结巴巴了:“父……父亲……大人……您……您怎么来了……”

    爷爷皱着眉头瞥了他一眼,仿佛是看见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一样,马上移开了视线:“我送我孙女来学校,还要向你报备?”

    “不……不是……”菡瑾抬起头,刚好看见了爸爸头上滚落的汗珠,不由得也皱起了眉头。

    旁边的考拉茗雅早没有了平日的跋扈,哥哥看起来也有点束手束脚,气氛一时怪异起来。

    早上人来人往,除了上学的孩子之外,还有一些赶早上班的老师。

    这个角落里发生的故事,引来了不少人侧面。

    爸爸突然间想起了什么,推了一下哥哥和妹妹,忙不迭地开口:“莲二,茗雅,快叫爷爷。”

    “不必了,”爷爷猛然抽高的声音打断了哥哥妹妹出口的话,“还是不用叫了。你和你明媒正娶的妻子生的孩子,叫的这声‘爷爷’我担待不起。”

    明媒正娶四个字像鞭子一样抽在了爸爸身上,菡瑾看见爸爸的身子抖了抖。

    爷爷拉起她的手,开始往楼上走。

    没走几步,爷爷又停了下来,慢慢转身,看着爸爸涨红的脸,淡然地开口:“管好你的女儿。”爷爷的视线扫过了茗雅肥胖的身子,“如果她再做出昨天那种事,那她就不用在日本待了。”

    菡瑾转身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妹妹抖得像筛糠一样的身子,还有,哥哥惨白的脸,和若有所思的样子。

    菡瑾在大家好奇的眼神下走进了教室,在位子上坐定,优雅地打开了肉书屋。

    早上第一节课依旧是国语课。

    菡瑾很淡然地翻开了课本,开始自习。

    班主任一直没出现,直到下课,班级里闹哄哄地却没跑出一个老师来管。

    第二堂课是社会课。

    社会老师是一个刚从大学毕业的大学生,年纪比班主任还小一点,菡瑾对她基本上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只记得好像脾气比班主任略好一点,对待学生比较严格。

    社会老师掏出了点名册开始点名,小孩子们像小木头一样坐得端端正正,点到自己的时候,就站起来,说“到”。

    老师连叫了三遍“桥本月同学”没人应之后,拧着眉在点名册上画了两笔。

    然后,课就开始了。

    第三节课是算数课。

    来上课的是一个头发灰白的女老师,也就是给菡瑾面包的那个老师。

    算数老师对任何人都是笑眯眯的,学生调皮了,她也不会生气。

    她进教室的时候,依旧是笑嘻嘻的,她笑着对大家说:“同学们,你们班主任老师有事不能来上课了,从今天开始,由我担任你们的班主任,你们开心吗?”

    “开心!”孩子们齐声回答。

    “好,那我们开始上课。”

    菡瑾算着1+3=?的白痴问题,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和爷爷商量一下跳级的问题。

    这种像懒猫一样的日子,过多了,容易颓废,不适合她。

    整整一天,教国语的班主任都没有出现过。

    下午放学路过宣传栏的时候,菡瑾看见一群高年级的学生围在通知栏那里。

    菡瑾跑了过去,装作不经意路过的样子,偷听高年级的谈话。

    “真没想到啊,居然有这样的副校长,走后门让自己的侄女进学校教书……”

    “我觉得那个老师才坏呢,体罚虐待一年级的学生……”

    “我见过那个老师的,平时打扮得就让人很不舒服……”

    “我婶婶也是学校的老师,和那个老师一个办公室,听说,要是谁家家长给她送礼了,她就会对那家的孩子好一点……”

    菡瑾出校门的时候,田中叔叔已经在校门口等着了,一见她出来,连忙下车给她打开了车门。

    菡瑾觉得很奇怪,柳家对待家里雇佣的人一向和气,除非重要场合,否则田中叔叔甚少干这种开车门的活儿。

    兀自沉思,冷不丁地看见了田中叔叔在和自己挤眼睛。她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芸姨正带着茗雅和莲二在站台上等公车,杀人一样的眼神不停地射过来。

    菡瑾耸肩,摆出了一个很贵族式的礼仪遥遥向她打招呼,然后示意田中叔叔关上车门。

    回家之后,早川奶奶给她换上了一袭樱色访问和服1,看起来粉粉嫩嫩的,给人非常可爱的感觉。

    菡瑾及肩的头发被她小心的盘了起来,插上了一根樱花式样的簪子。

    菡瑾走到镜子前的时候,原本蜡黄稀拉的头发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了,镜子里的小女孩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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