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妃天下 作者:青青的悠然
第七十七章 覆灭前奏
赵氏转脸对着她微笑：“郡主，按照规矩，您应该将族谱亲自带回秋山家庙上供奉，您看什么时候启程呢？”
西凉茉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地：“随时听候婶娘安排。”
赵氏点点头，道：“中午家祭之宴过了之后，便请郡主启程，那秋山，您也是去过，供奉完族谱之后，您还可以好好地温泉汤中休憩沐浴一番。”
西凉茉不可置否地道：“多谢婶娘关心了。”
赵氏看了她一眼，转身慢慢离去。
西凉茉静静地看着她背影，吩咐白蕊：“一会子，准备收拾东西，今晚咱们秋山过夜了。”
等中午宴席完毕之后，西凉茉正打算去梅林里逛逛，西凉家梅林里梅花品种之多，京城首屈一指，连御花园都比不得，所以皇帝偶然间也会冬季时候亲临西凉本家来做客赏梅。
西凉妩忽然过来与她搭话，这一次，她倒是没有了之前对西凉茉敌意。
“妹妹，姐姐还没恭喜你觅得如意郎君，那德小王爷可是咱们京城第一佳公子。”西凉妩不无嫉妒地笑道。
西凉茉见她还算态度平和，便也婉约一笑：“是啊，妹妹我不过是不入皇后娘娘眼中之人，如今我和我家二妹妹一个已经许了人家，一个身子不好，说不定姐姐哪日就是飞上枝头凤凰，得入潜龙官邸伴龙飞升呢。”
所谓潜龙官邸指多半是皇帝登基之前，当太子或者王爷时候居所。
果然，西凉妩便仿佛羞涩一般地轻咳了两声：“姐姐可不敢做如此妄想，只是……。”
西凉茉看着西凉妩那一副遮遮掩掩模样，心中发笑，但脸上倒也不显出来：“只是什么？”
西凉家三个女儿都进入了太子良娣甄选宴，如今两个都不中用了，那么原本不具有希望剩下那一个岂非变成有希望了吗？
不敢妄想，若是真不敢妄想，你又何必来她这里探听消息呢？
西凉妩咬了咬唇，有些彷徨似地折了一支梅花嗅闻，状似不经意地道：“不知妹妹为何落选呢，之前你呼声可是高呢。”
随后，她又仿佛担心西凉茉误会似地，赶紧补充一句：“姐姐只是为妹妹惋惜，别无他意。”
西凉茉漫抚着发鬓，柔柔浅笑，仿佛不经意地道：“妹妹何曾介意，至于为什么落选，妹妹也并不知道，但听说太平大长公主德高望重，太子与这位小姑姑感情很好，所以甄选一事上，她意见也很重要，或许是皇后娘娘和长公主都觉得我并不是太合适太子吧。”
西凉妩闻言，眼睛一亮，仿佛立刻有了主意似，对着西凉茉丢下一句：“姐姐这里还有些事，先行一步了。”
说罢，便匆匆离去。
西凉茉看着她离开背影，唇角勾起一丝奇异弧度。
她可是给西凉妩指了一条另辟其蹊径之路，大长公主本来就是所有想要成为太子女人都绕不过去一道屏障，成与不成，就看西凉妩本事了。
成了是她锦绣前程，若是不成，不过是以命博前程所付出代价罢了。
西凉茉出了梅林准备回自己住处准备一番就启程，却恰好见着凤姐迎面过来，她刚安置好了安哥儿午睡，便出来寻西凉茉。
如今刚巧碰着人，她便笑着迎了上来：“郡主。”
两人一同向西凉茉院子而去。
“嫂嫂，茉儿有一事想问。”
“哦，请说。”凤姐眼珠子转了转，倒是答应得很干脆。
西凉茉淡淡地问：“自我之后，本家准备安排什么人去赫赫和亲？”
凤姐仿佛早知道她会问这样问题，便轻叹了一口气把：“是庶出一个叔叔女儿，今年不过十二岁，家里这一把火烧了很多地方，所以，这丫头现住我院子里，由我调教。”
西凉茉点头，她知道凤姐是暗中传达一个意思，这个丫头现暂时还是没有危险，不会受到西凉家那种龌龊又肮脏规矩伤害。
受宠者如西凉妩，根本不担心会被选去赫赫和亲，甚至为了锦绣前程，甄选太子良娣，将原本亲事推掉，也不会受到指责；不得宠者，命如草芥，身似飘萍，暂时能借人怜悯才博得栖身之地。
但未来呢？
如今不过是没有了行事方便之地，但西凉家这种无耻之极规矩不改，观念不改，那么迟早有一天，香墨轩还是会重建立起来，还会有下一个西凉家女儿受这样侮辱。
可她们不过是女子，有什么人能改变一个这样陈腐又根深蒂固家族？
西凉茉拢着暖裘，目光落这白墙青瓦上一片阴霾天空上，轻叹一声，眸光森冷。
只有西凉世家倾覆，或者才能改变身为西凉家不得宠爱女子们命运。
同时，也省去这一群魑魅魍魉总自己身后虎视眈眈窥视。
而自己，目前似乎并没有这样力量。
但是，她知道一个人有，若他愿意，就是将西凉世家连根拔起也不是不可以事情。
可她也知道，百里青那是个无利不早起人。
天朝世家盘根错节，像西凉世家这样存几百年大家族，历史甚至比天朝还要长久，而且世家利益息息相关，如果对付了西凉世家，未免会牵扯到其他同样百年世家。
对于百里青而言并没有什么好处，反而会牵扯不少麻烦。
所以，他绝对不会因为自己要对付西凉世家而出手。
但自己似乎也没有什么利益可以再吊起他胃口。
那么……
就由自己制造一个让百里青不得不除掉西凉世家理由好了！
西凉茉危险眯起了眸子，里面闪过算计光芒。
而某地，边批阅奏折，边把长腿搁美丽侍女身上，拿人当暖凳某人不由哈秋地打了个喷嚏。
身边伺候蓝袍太监小胜子立刻不悦地掀开帘子朝着外头拉马车侍从骂了一声：“怎么拉车，如此不稳，让风灌进来，凉着了千岁爷，小心你们狗头～！”
两个驾车侍从苦笑，这八匹马檀木香车，连车轱辘上都包了棉花锦缎，以减轻震荡，还要怎么才是稳妥哪！
不过他们抱怨只敢心中，却立刻点头哈腰地道：“是，胜公公。”
小胜子转过头，对着自己主子恭谨道：“千岁爷，您且耐着性子再坐一坐，这秋山还有些距离，恐怕没那么到呢。”
秋山京城郊外，马从皇城而出，也要以一个时辰左右才能到，如今千岁爷微感风寒，要去秋山温泉疗养，按着现如今车速走，恐怕没有三个时辰到不得。
百里青懒洋洋地伸了白皙修长手指搓搓精致鼻子：“罢了，慢点儿就慢点儿吧，反正那丫头今夜也要住那里。”
说是有要事相商，那小狐狸能有什么好事，瞅着那意思无非是说她婚事，怕自己不同意，找司流风那小兔崽子麻烦呢。
哼，个忘恩负义丫头，选谁不好，偏选谁那小子，迟早有她苦头吃！
百里青按了按太阳穴，有些恹恹地道：“再慢点儿，本座这身子可颠簸不得。”
若是西凉茉瞧见了，估计就是要不屑地暗骂一声——妖孽就是矫情！
……
这一头，靖国公、西凉茉与黎氏一行人继续沿着几日前去秋山路前行，许是此行大部分事情多半都已经结束，祭祀之仪也都完成了，又许是大家都期待着秋山那温暖舒适温泉，所以一路上都轻松地说笑着。
秋山本就是风景胜地，三日来前那日，她们没有心情慢慢欣赏，而此时女孩子们活泼心性都起来了。
西凉茉坐着车子，掀着帘子，看着车边白蕊、白玉几个那笑闹追逐，她不由唇角微弯，到底还是十几岁孩子，不该总是陪着她那沉寂而逼厌深宅后院里消磨了活泼心性。
忽然身后传来马蹄“嘚嘚”声，一骑马从她们车队身后超了过去，西凉茉看着那马上骑士穿着京畿北大营服侍，不由微微皱了眉，望着那骑士背影出神了片刻。
不一会子，就见原本前头策马而行靖国公领了自己随从而来，身边跟着方才骑士。
靖国公看着车里人，朗声道：“茉儿，京畿北大营有要务来报，为父需即刻回京畿大营一趟，留下宁安和一半咱们国公府上家人这里，护送你们前往家庙，等你们这里事料理完毕后，为父再派人过来接你们。”
乘坐着前车黎氏看靖国公眉宇间似有一丝焦急之色，估摸着有军机要务，她便立刻笑道：“国公爷放心，我会照顾好郡主。”
西凉茉也柔婉地看着靖国公，善解人意地道：“父亲若是忙，便自管去，家国大事要紧，这里有三婶婶呢。”
靖国公看着西凉茉识大体，也估摸着上去家庙以后，也是寻常祭礼仪，也没有什么非得他到场不可事情，便对这黎氏一拱手：“那就要麻烦弟妹了。”
看着靖国公领着人一路策马远去，黎氏叹了一声：“国公爷向来为朝廷做事鞠躬瘁，这几日是忙碌，难得休息，好容易今日得了空闲，却又要赶回去，真是不巧。”
西凉茉垂眸看着自己杯子热气腾腾茶水，那茶雾蒸腾间，她眉目显得有些模糊，西凉茉淡淡地道：“是啊，真是不巧。”一行人到了秋山家庙，庙里供奉都是女师傅，她们早已经接到了郡主会回来重将族谱供入家庙消息，早早再次将厢房打扫好，温泉沐浴用鲜花香油也都备好了。
西凉茉等人一一入庙内，重安顿不提。
且说，这世上大约多就是无巧不成书。
另一条入山小道上，有黑衣黑马男子领着一群精悍侍卫也策马到了秋山脚下。
有人打了个唿哨，宛如夜枭嘶鸣。
不一会从林间飞身而出一个身着黄衣，戴着蓝头巾，披着红底深蓝披风蒙面男子，男子一出现就扑通一声跪为首高大骑士面前拱手报告：“太子爷，就是此处，近日探子回报，常有天理教贼子异动，我们怀疑此处是他们窝藏据点。”
司承乾点点头，眸子冷冷地眯起，看向秋山郁郁葱葱林木，冷声道：“所有人衣，留下五十人把守住这些进出山小道与通知五城兵马司、京兆尹，莫要放走一个人，其他人随我小心潜入！”
跟司承乾身边侍卫长忽然跪地，一脸肃穆地打算阻拦司承乾深入险境：“太子爷，您不可冒险，不若留此处，等候属下们探查出来，再报给京兆尹与五成兵马司人，将这些图谋不轨之人一网打，若您有所损伤，属下如何向皇后娘娘交代，如何向太傅大人交代！”
“莫向，你这是看不起我武艺么？”司承乾危险地盯着面前侍卫长，听到百里青名号，他眸光加锐利。
莫向顿时感觉到身上仿佛被司承乾尖利目光刺出两个窟窿，不由头冒冷汗，他知道太子爷虽然面上对太傅恭敬，但心中大概应该是极为讨厌太傅，毕竟没有人喜欢一个太监当自己老师。
“太子爷，属下不敢，只是望您以江山社稷为重，勿要以身涉险，您莫要忘了大婚即，若有损伤，属下万死不足以弥补一二啊！”莫向咬牙道。
他知道太子爷想要建功立业，前些日子天理教教徒不但截了苏杭送来税银，还杀了护送税银官兵。
那些官兵和税银看似太子太傅百里青人，其实是太子殿下人马，这一批税银是太子殿下用来扩充势力训练私兵重要筹码，而且被截杀官兵里，有太子殿下心腹，因此收到密报后，太子殿下震怒，难得与太傅对待天理教此事上有一致意见，誓要将天理教贼子们铲除。
若是做成了，便是太子殿下政绩大功一件，但若是有了什么万一……自己和这些东宫护卫一家老小都不用要命了！
所以莫向不管太子怎么想，此刻还是要竭所能阻止太子爷。
听闻莫向提到大婚一事，司承乾眸光里愈发闪过森冷与厌恶，他想起了前些日子甄选太子良娣之时，那一出出闹剧，太平竟然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母后厌了贞敏郡主，又将得了母后心意端阳县主残害得疯疯癫癫。
他去质问她之时，太平竟然毫无羞愧地一口承认，甚至说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说贞敏心有所属，说端阳品性不纯，都非良配！
这么多年，自从她和亲回归后到现，她看自己哪个妻妾是顺眼，是良配？
无非是女人丑陋嫉妒与占有欲！
除了床上用处，这些女人一无是处。
虽然他并不喜欢贞敏和端阳，但是那个女人想要控制他嘴脸，如此骄横跋扈，让他想起了父皇面前受宠幸，权倾朝野太子太傅百里青。
他面前，自己堂堂太子都要执师徒之礼，甚至不能辩驳他决议。哪怕百里青确实学识渊博，但他不过是一个阉人，是太监，是伺候他们皇室成员奴仆，如今竟然骑到了自己头上，简直不可饶恕！
总有一天，他会让这些胆敢无视他身为一国之储君，冒犯自己尊严人全部都打落泥中，跪地祈求他怜悯！
“莫向，你不必多言，本太子决定事，没有人能驳回，难道你也要威胁本太子么！”司承乾冷漠地道，仿佛漫不经心语气却让莫向瞬间冷汗如雨。
别人都只道太子殿下冷静沉稳又自持，是不可多得储君之选，但只有他们这些贴身伺候人才知道太子爷性子里有炽烈如火一面，他身上属于皇家残忍与暴虐一点都不少，恨别人干涉他决定，因此被杀幕僚侍从并不少。
所以，此刻莫向只能立刻深深磕头下去：“属下不敢……。”
“哼！”他话音未落，便已经感觉自己背上猛地挨了一鞭子，随后一阵冷风呼啸着从自己身上过去了。
莫向一抬头，太子爷已经抽了他一鞭子后，策马从他头上飞身而过，率先向山里而去了。
莫向大急，顾不得背上火辣辣痛，立刻翻身上马，追着司承乾进山了。
而就几方势力有意无意地汇聚于此时，西凉家秋山家庙之中，西凉茉已经西凉家派出来代表，三爷西凉树之子——西凉敏主持下，将写有西凉茉名字族谱奉上了那一卷卷家谱所宝盒之中。
西凉茉奉上三柱清香，便算是礼成了。
“恭喜妹妹，如今礼成，不若这秋山之中好好游玩一番。”西凉敏对着西凉茉笑笑。
他长了张颇为斯文俊脸，通身也都洋溢着书卷气，倒是颇有五分类似韩蔚，唯独一双细长微弯眼眸里不时闪过一种让人觉得很不舒服目光。
特别是他盯住人说话时候，总让人感觉到那目光里有一种诡异贪婪。
西凉茉懒得去和西凉家任何男子有太多牵扯，只是淡淡地点头：“谢过堂哥，茉儿先行告退。”
西凉敏却上前一步，拦住她去路：“妹妹到底对秋山不熟，不如由为兄带路可好，为兄知道有一处温泉边，气温颇高，所以繁花盛开，极为美丽，很合适吟诗作对，饮酒赏花。”
西凉茉并不领情，只是静静地道：“堂哥不必为茉儿费心，茉儿这几日也有些累，今日只想休憩一番。”
说罢，她领着白蕊、白玉头也不回地绕过西凉敏走了。
西凉敏倒是也不恼样子，看着对方远去窈窕背影，低低地笑了两声，转身负手而去。
入夜后银色月光，照拂着秋山峰下湖畔，远处夜空，大鹰冲飞盘旋，月光反射霜影，山壁凝翠中，几缕嫣红花意，染醉环幽抱湖峦峰。家庙所位置极好，能观白日之山峦美景，即使是入夜后，西凉茉所厢房也能一览夜色。
白蕊支着下巴，坐窗前欣赏着秋山夜色，但忽然想起什么，还是忍不住问：“大小姐，你不去泡温泉吗，大家都去了。”
她所谓大家，便是此次跟着她们前来秋山仆人们，其中绝大部分都是西凉本家人，而白蕊、白玉、还有白嬷嬷、何嬷嬷这几个贴身仆人，是从不肯离开西凉茉半分。
西凉茉放下手中正整理各色香粉，看着眼窗外夜色，景致确实极好，以至于白蕊这丫头顾不得山野之寒冷甚于平日，宁愿多抱着两个手炉也要去欣赏夜景。
但她还没说什么，端了热茶点心进来白玉就没好气地道：“蕊姐姐，不是玉儿说你，早前郡主就和我们说过今夜要大家都警醒点，这本家人直到现都没出手，你不觉得奇怪么！”
白蕊回过头，有些委屈地撅嘴：“那咱们也不能这干坐着嘛，我是瞅着敏少爷还有那些本家人老搓串着咱们去泡温泉，觉得奇怪，倒不如去看看这里面有什么古怪，这不是大小姐说那叫——主动出击！”
西凉茉闻言，噗嗤一笑，点着白蕊脑门：“行了，就你这丫头身手还主动出击呢，咱们且去就是了。”
白蕊话其实也有三分道理，恰与她所想不谋而合。
瞅着主子点头肯定了她想法，白蕊立刻高兴地收拾起东西，准备去泡温泉。
主仆五人，向家庙女尼们问了去泡温泉地方，主持师傅热情引领下，端着木盆毛巾、胰子、香油一同说笑着去了。
到了温泉点，那一脸慈眉善目女主持笑吟吟地对西凉茉道：“郡主，左边华清池是您这样贵人主子用，右边漱玉池是其他姑娘婆子们用。”
西凉茉看了那中年女尼，忽然似不经意地道：“佛前众生平等，怎么师傅这里却也是分贵贱呢？”
那主持愣了楞，竟一下子答不上话来：“这……。”
“师傅不必紧张，我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人世间总是尊卑有别，比如你与本郡主自然是不一样，师傅该多参悟些佛理，而莫总是只惦记着香油钱了。”西凉茉淡淡一笑，转身进了左边华清池。
那女尼一下子涨红了脸，她们是西凉本家家庙奉养女尼，原本也只是靠着定期奉养银子过日子，后来这里香火日盛，她们则主要靠着经营这里温泉池子，渐渐地发达起来，后来给富贵人家偷情、举办宴会或者带着外室来这里玩乐居住提供方便，至于原本出家人本分倒是其次了。
西凉本家乐得省去许多奉养银子，所以睁只眼闭只眼。
看着主子进去了，白蕊、白珠两个则与何嬷嬷、白嬷嬷相视一笑也一同进了漱玉池。
那主持看着她们都进了池子，方才很是不愤愤地呸了一声地上，冷笑着道：“什么郡主，等会子也不过是被人耍玩东西，也不知还能剩下几块骨头，哼！”
西凉茉进了华清池，发现此处果然精妙，温泉水雾袅袅，暖如春雾，奇花异草温泉池边盛放，池子边还有许多时令鲜果与酒水与鲜花香油。
西凉茉轻笑，倒是准备得很齐全呢。
她挽起长发，罗衫轻解，顺着池边缓缓走进清水之中。
温泉水浸润过每一寸肌肤，有一种极为舒适感觉，仿佛每一个毛孔都打开了，让人有昏昏欲睡冲动。
西凉茉仿佛经受不住这样诱惑，似睡非睡地靠池边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挡住华清池入口门帘忽然动了一下，露出一张因为得意而显得有些变形脸，窥视了一下里面转头对着外面人道：“好了，都睡着了！”
正是当初引着西凉茉和白蕊白玉等人去沐浴中年女主持。
门外一群拿着刀剑男子，人人身穿身着黄衣，戴着蓝头巾，披着红底深蓝披风，形容间恁粗鄙，听着女尼话，不由各个露出兴奋神情。
这可是他们天理教第一次对真正贵族出手，而且还是一名郡主，一想到方才看见那些昏睡过去丫鬟们已经是容貌清美，气质胜寻常小家碧玉，不知道这皇家郡主生得怎样美貌，想到等会能消受这样身份尊贵美人简直就让他们这群平日穷得只偶尔暗娼馆里出入大老粗们异常兴奋。
一名旁边拿着折扇，斯斯文文男子看着他们低俗下作表情，不由厌恶地皱皱眉：“那是我西凉家贵女，也是你们能随意消受得起么！”
这男子不是西凉敏又是谁？
那为首一个大黄牙天理教小头领立刻对着他，点头哈腰地笑道：“那是，自然是爷先消受，我们就等着贵人您消受完了，再赏赐我们一些。”
那男子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率先挑了帘子向华清池内走去。
大黄牙看着对方背影，细眯眼里闪过一丝冷酷，哼，等着天理教传遍天下，谁是贵人还不一定呢！
池水上泛出烟雾袅袅，让里面一切都裹上了模糊轻纱，但还是能依稀地看到池边半伏着一个身姿窈窕美人，长发半挽，颈部以下身子都浸水中，只露出雪白细腻一小片肩头。
旁边防着几个打翻了酒壶杯子。
西凉敏满意地笑笑，整个寺庙都是他们人，之前按照说好，先让那主持师太所有酒水小食里都下了蒙汗药。
所有泡温泉泡久了人都会不自觉地想要喝些水或者吃点东西，如此必定中招。
他走上前，看着西凉茉那一小片雪白细腻肩头，不由摇头晃脑起来，表示惋惜。
“可惜，可惜，如此冰清玉洁佳人，竟然一会子要那些大老粗手里受凌辱，零落成泥，不过死于水中，也算是洗涤一身污垢，黄泉路上送你一程。”
“是么，那茉儿是不是还要感激堂兄你好心呢？”
一道淡漠柔婉女音忽然飘了上来，吓了西凉敏一跳，立刻倒退三步，放眼看去，这才发现西凉茉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整个人泰半浸润水里，让人看不清楚她身子，只觉得若隐若现一抹白，反而异常刺激着人视觉。
“你没中了蒙汗药？！”西凉敏下意识地惊讶地叫了一声。
西凉茉慵懒地依池子边，看着面前男人似笑非笑地问：“堂兄很希望我睡着么，我若睡着了，岂非不能看见你们这一场表演了？”
西凉敏被她那种仿佛了然一切诡谲目光吓了一跳，随即仿佛觉得丢了面子，便又立刻哼了一声：“不管你睡着没睡着，总之你今天是劫难逃！”说罢，他一转头立刻招呼天理教人进来。
天理教徒们提着刀剑冲进来就看见温泉池子里泡着个大美人，立刻眼里都露出贪婪而*目光，忍不住啧啧有声。
“哟，这就是郡主吗？”
“真是个美人！”
“果然贵族小姐就是不一样啊。”
西凉敏看着仿佛丝毫不见惊慌西凉茉，见她目光天理教众人身上寻索，便只以为她是被吓傻了，随后摇头晃脑地道：“堂妹莫要怪我无情，谁让你当初忤逆老太君和族里长辈，还害死了四伯伯与庭兄他们，犯了族规大忌，二伯与老太君，还有族里长老们都定了要拿你去沉江，等会子你死华清池里，也算是一抹香魂寄碧水了。”
西凉敏是老太君三子——西凉树所出，西凉树身体多病而孱弱，不可能得掌家大权，也无力考入仕途，所以本家也并不受重视，连带着西凉敏也跟着不受宠爱。
西凉敏虽然考中了举人，但却一直都考不上进士，只喜欢日日吟诵些酸腐诗文，又想着法子钻营，试图余老太君和伯父面前挣得一份体面，所以当西凉和交给他这样一个任务时候，他只犹豫了片刻也就很愉地同意了。
反正等会西凉茉死了，也没人知道她死前受过什么，他们收买仵作只说她是温泉睡着以后溺水而死就是了。
“哦，看来伯父还真是一直都没有忘记要拿族规来将我沉江誓言呢，你们找来这些人是为了本郡主当初没有乖乖如西凉敏与余老太婆意去赫赫和亲？”西凉茉轻笑，有点儿懒洋洋地模样。
因为没法子直接公开将她沉江，所以干脆想法子溺死她么？当然，死前再加点儿诸如凌辱之类前戏。
西凉敏看着她从容自若模样，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一阵发虚，总觉得有点儿什么不对劲，但又摸不出来，只想反正她一个弱女子也跑不出去，便摇着折扇道：“是也，非也，你忤逆长辈，已经是天理不容，竟然如此心狠手辣，害死自己亲叔伯堂兄，不杀不足以平息我西凉家先灵之愤，你亦不必想要逃，靖国公早已被我们调虎离山计调走，一众国公府邸上仆人都温泉浴池，远离此处，乖乖就范，为兄也好让你少受些罪。”
那副模样，仿佛他已经是极为怜香惜玉了。
西凉茉便不由笑了，还极为礼貌地道：“好，那可是堂兄先来？”
连天理教众人都没有想到眼前这小郡主如此上道，竟然作出如此乖觉邀请。
连西凉敏都是一愣，随后眼露靡靡之光，继续摇头晃脑向西凉茉走去：“好好，为兄自然是要满足妹妹这一点子愿望。”
谁知才走了一步，他就莫名其妙膝盖一软，噗通一声，直挺挺地往地上倒去，鼻子嘴巴直接撞上坚硬地板，鼻血横流，牙齿都磕掉几颗。
“啊！”西凉敏惨呼一声，狼狈地捂住自己脸，想要爬起来，却不知怎么也爬不起来，动作之滑稽引得天理教众人哈哈大笑，只道他是看见美人枕席邀约，所以腿软了。
但不一会子，连他们都愣了，因为西凉茉竟然慢悠悠地从水里站了起来，而这时，他们才发现，西凉茉竟然是穿着衣服，一套颇为厚实月白色中衣、中裙裹她身上，哪怕是湿了水，也啥都看不出来。
方才以为看到是她肩膀，不过是因为衣服同色，而水中雾气太浓缘故。
而与此同时，但凡稍微动了一下脚步天理教众人也都‘噗通’‘噗通’接二连三地全都浑身发软，刀子都拿不住地软倒了地上！
刀剑叮当地落了一地。
“你……你……怎么会！”西凉敏不可置信地看着西凉茉优雅地走上了岸边，她竟然没有中蒙汗药，如今倒似自己人中了蒙汗药。
西凉茉拿了锦缎绸布擦拭着自己一头秀发，轻蔑地看着倒了一地人道：“鲁班门前弄大斧，这些招数都是本郡主早已用老了，竟然也好意思拿来献丑，如何，可喜欢本郡主蒙汗温泉迷烟？”
下药酒菜中不过是下等手段，稍有防备便不会中毒，但是只要踏进这里一步，温泉蒸汽便无处不。
所以她这里试试改进版含笑半步颠，效果果然很不错呢。
“你早知道我们会来？！”西凉敏咬了牙道，他再蠢也知道自己着了对方道了，可他自认为没有破绽，早与堂叔等人演练过多次，怎么会被对方发觉？
西凉茉挑了下眉，将放池子边水壶踢进了池子里，一脸漠然地道：“西凉和与余老太婆那样锱铢必较下作玩意，会那么好心给我开祠堂？既然你们之前没有动手，无非就是等着后这一日，觉得所有人都会因为事情顺利完成而松懈了防备，然后再动手吧，你们蠢如猪，难道也希望别人如你们一样蠢么？”
一番含讥带讽毒舌言语，激得西凉敏脸色通红，几乎滴血，骂人都不利索：“你……你竟然辱骂老太君……。”
“那是你们老太君，可不是我。”西凉茉轻蔑地说完，正打算转到屏风后面衣，她目光忽然落躺地上天理教徒，便笑笑，蹲下身子去，三下五除二地将那个天理教徒给剥下了外衣，再闪入屏风后，留下一地困惑不已天理教徒和西凉敏。
等她出来时候，已经是一身天理教徒打扮。
西凉茉蹲下来，捡起了天理教徒掉落地上腰牌，随后慢条斯理地道：“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西凉家居然勾结了天理教啊，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呢！”
“好消息，什么意思？”西凉敏看着西凉茉诡异行止，不由自主地有点浑身发毛，哪里还有半点想要享受温香软玉*。
“这个嘛……譬如西凉世家满门覆灭，鸡犬不留好消息如何？”西凉茉眸光诡谲地道。
“你……你……。”西凉敏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只能怔怔然，惊恐地看着面前少女。
西凉茉却忽然笑了，安抚着西凉敏：“当然，我只是开玩笑，本郡主也姓西凉嘛。”
看着西凉敏松懈下去，一副怎么可能模样，西凉茉又似笑非笑地补充了一句：“不过我这有个关于堂兄不好消息呢。”
西凉敏心一下子提起来时候，华清池帘子忽然又一次被掀开，但这一次，进来却是白蕊、白玉和白嬷嬷，她们手上都拿着剑，白嬷嬷剑上还染了血，白玉和白蕊则提着一个僧衣僧帽尼姑。
正是方才那个中年女主持。
“大小姐，这个贼尼姑要怎么处置？”白蕊气势汹汹地将那尼姑噗通一下推倒地。
那主持目瞪口呆地看着倒了一地天理教教徒还有摔了满脸血色西凉敏，还没有回过神来。
就听见西凉茉笑道：“这位师太既然喜欢这样皮肉生意，就让她和我那堂兄一起好好伺候这里所有天理教教徒好了，我这正巧从马房老林那得了一种给畜生配种用药，稍加改进，也不知效果如何，听老林说这药若用多了会让畜生们不死不休，直折腾到肠肚破烂才算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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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太后逛街兴致太好了~我三催四催才肯回来~晚了
第七十七章 覆灭前奏
言情海
第七十七章 覆灭前奏
赵氏转脸对着她微笑：“郡主，按照规矩，您应该将族谱亲自带回秋山家庙上供奉，您看什么时候启程呢？”
西凉茉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地：“随时听候婶娘安排。”
赵氏点点头，道：“中午家祭之宴过了之后，便请郡主启程，那秋山，您也是去过，供奉完族谱之后，您还可以好好地温泉汤中休憩沐浴一番。”
西凉茉不可置否地道：“多谢婶娘关心了。”
赵氏看了她一眼，转身慢慢离去。
西凉茉静静地看着她背影，吩咐白蕊：“一会子，准备收拾东西，今晚咱们秋山过夜了。”
等中午宴席完毕之后，西凉茉正打算去梅林里逛逛，西凉家梅林里梅花品种之多，京城首屈一指，连御花园都比不得，所以皇帝偶然间也会冬季时候亲临西凉本家来做客赏梅。
西凉妩忽然过来与她搭话，这一次，她倒是没有了之前对西凉茉敌意。
“妹妹，姐姐还没恭喜你觅得如意郎君，那德小王爷可是咱们京城第一佳公子。”西凉妩不无嫉妒地笑道。
西凉茉见她还算态度平和，便也婉约一笑：“是啊，妹妹我不过是不入皇后娘娘眼中之人，如今我和我家二妹妹一个已经许了人家，一个身子不好，说不定姐姐哪日就是飞上枝头凤凰，得入潜龙官邸伴龙飞升呢。”
所谓潜龙官邸指多半是皇帝登基之前，当太子或者王爷时候居所。
果然，西凉妩便仿佛羞涩一般地轻咳了两声：“姐姐可不敢做如此妄想，只是……。”
西凉茉看着西凉妩那一副遮遮掩掩模样，心中发笑，但脸上倒也不显出来：“只是什么？”
西凉家三个女儿都进入了太子良娣甄选宴，如今两个都不中用了，那么原本不具有希望剩下那一个岂非变成有希望了吗？
不敢妄想，若是真不敢妄想，你又何必来她这里探听消息呢？
西凉妩咬了咬唇，有些彷徨似地折了一支梅花嗅闻，状似不经意地道：“不知妹妹为何落选呢，之前你呼声可是高呢。”
随后，她又仿佛担心西凉茉误会似地，赶紧补充一句：“姐姐只是为妹妹惋惜，别无他意。”
西凉茉漫抚着发鬓，柔柔浅笑，仿佛不经意地道：“妹妹何曾介意，至于为什么落选，妹妹也并不知道，但听说太平大长公主德高望重，太子与这位小姑姑感情很好，所以甄选一事上，她意见也很重要，或许是皇后娘娘和长公主都觉得我并不是太合适太子吧。”
西凉妩闻言，眼睛一亮，仿佛立刻有了主意似，对着西凉茉丢下一句：“姐姐这里还有些事，先行一步了。”
说罢，便匆匆离去。
西凉茉看着她离开背影，唇角勾起一丝奇异弧度。
她可是给西凉妩指了一条另辟其蹊径之路，大长公主本来就是所有想要成为太子女人都绕不过去一道屏障，成与不成，就看西凉妩本事了。
成了是她锦绣前程，若是不成，不过是以命博前程所付出代价罢了。
西凉茉出了梅林准备回自己住处准备一番就启程，却恰好见着凤姐迎面过来，她刚安置好了安哥儿午睡，便出来寻西凉茉。
如今刚巧碰着人，她便笑着迎了上来：“郡主。”
两人一同向西凉茉院子而去。
“嫂嫂，茉儿有一事想问。”
“哦，请说。”凤姐眼珠子转了转，倒是答应得很干脆。
西凉茉淡淡地问：“自我之后，本家准备安排什么人去赫赫和亲？”
凤姐仿佛早知道她会问这样问题，便轻叹了一口气把：“是庶出一个叔叔女儿，今年不过十二岁，家里这一把火烧了很多地方，所以，这丫头现住我院子里，由我调教。”
西凉茉点头，她知道凤姐是暗中传达一个意思，这个丫头现暂时还是没有危险，不会受到西凉家那种龌龊又肮脏规矩伤害。
受宠者如西凉妩，根本不担心会被选去赫赫和亲，甚至为了锦绣前程，甄选太子良娣，将原本亲事推掉，也不会受到指责；不得宠者，命如草芥，身似飘萍，暂时能借人怜悯才博得栖身之地。
但未来呢？
如今不过是没有了行事方便之地，但西凉家这种无耻之极规矩不改，观念不改，那么迟早有一天，香墨轩还是会重建立起来，还会有下一个西凉家女儿受这样侮辱。
可她们不过是女子，有什么人能改变一个这样陈腐又根深蒂固家族？
西凉茉拢着暖裘，目光落这白墙青瓦上一片阴霾天空上，轻叹一声，眸光森冷。
只有西凉世家倾覆，或者才能改变身为西凉家不得宠爱女子们命运。
同时，也省去这一群魑魅魍魉总自己身后虎视眈眈窥视。
而自己，目前似乎并没有这样力量。
但是，她知道一个人有，若他愿意，就是将西凉世家连根拔起也不是不可以事情。
可她也知道，百里青那是个无利不早起人。
天朝世家盘根错节，像西凉世家这样存几百年大家族，历史甚至比天朝还要长久，而且世家利益息息相关，如果对付了西凉世家，未免会牵扯到其他同样百年世家。
对于百里青而言并没有什么好处，反而会牵扯不少麻烦。
所以，他绝对不会因为自己要对付西凉世家而出手。
但自己似乎也没有什么利益可以再吊起他胃口。
那么……
就由自己制造一个让百里青不得不除掉西凉世家理由好了！
西凉茉危险眯起了眸子，里面闪过算计光芒。
而某地，边批阅奏折，边把长腿搁美丽侍女身上，拿人当暖凳某人不由哈秋地打了个喷嚏。
身边伺候蓝袍太监小胜子立刻不悦地掀开帘子朝着外头拉马车侍从骂了一声：“怎么拉车，如此不稳，让风灌进来，凉着了千岁爷，小心你们狗头～！”
两个驾车侍从苦笑，这八匹马檀木香车，连车轱辘上都包了棉花锦缎，以减轻震荡，还要怎么才是稳妥哪！
不过他们抱怨只敢心中，却立刻点头哈腰地道：“是，胜公公。”
小胜子转过头，对着自己主子恭谨道：“千岁爷，您且耐着性子再坐一坐，这秋山还有些距离，恐怕没那么到呢。”
秋山京城郊外，马从皇城而出，也要以一个时辰左右才能到，如今千岁爷微感风寒，要去秋山温泉疗养，按着现如今车速走，恐怕没有三个时辰到不得。
百里青懒洋洋地伸了白皙修长手指搓搓精致鼻子：“罢了，慢点儿就慢点儿吧，反正那丫头今夜也要住那里。”
说是有要事相商，那小狐狸能有什么好事，瞅着那意思无非是说她婚事，怕自己不同意，找司流风那小兔崽子麻烦呢。
哼，个忘恩负义丫头，选谁不好，偏选谁那小子，迟早有她苦头吃！
百里青按了按太阳穴，有些恹恹地道：“再慢点儿，本座这身子可颠簸不得。”
若是西凉茉瞧见了，估计就是要不屑地暗骂一声——妖孽就是矫情！
……
这一头，靖国公、西凉茉与黎氏一行人继续沿着几日前去秋山路前行，许是此行大部分事情多半都已经结束，祭祀之仪也都完成了，又许是大家都期待着秋山那温暖舒适温泉，所以一路上都轻松地说笑着。
秋山本就是风景胜地，三日来前那日，她们没有心情慢慢欣赏，而此时女孩子们活泼心性都起来了。
西凉茉坐着车子，掀着帘子，看着车边白蕊、白玉几个那笑闹追逐，她不由唇角微弯，到底还是十几岁孩子，不该总是陪着她那沉寂而逼厌深宅后院里消磨了活泼心性。
忽然身后传来马蹄“嘚嘚”声，一骑马从她们车队身后超了过去，西凉茉看着那马上骑士穿着京畿北大营服侍，不由微微皱了眉，望着那骑士背影出神了片刻。
不一会子，就见原本前头策马而行靖国公领了自己随从而来，身边跟着方才骑士。
靖国公看着车里人，朗声道：“茉儿，京畿北大营有要务来报，为父需即刻回京畿大营一趟，留下宁安和一半咱们国公府上家人这里，护送你们前往家庙，等你们这里事料理完毕后，为父再派人过来接你们。”
乘坐着前车黎氏看靖国公眉宇间似有一丝焦急之色，估摸着有军机要务，她便立刻笑道：“国公爷放心，我会照顾好郡主。”
西凉茉也柔婉地看着靖国公，善解人意地道：“父亲若是忙，便自管去，家国大事要紧，这里有三婶婶呢。”
靖国公看着西凉茉识大体，也估摸着上去家庙以后，也是寻常祭礼仪，也没有什么非得他到场不可事情，便对这黎氏一拱手：“那就要麻烦弟妹了。”
看着靖国公领着人一路策马远去，黎氏叹了一声：“国公爷向来为朝廷做事鞠躬瘁，这几日是忙碌，难得休息，好容易今日得了空闲，却又要赶回去，真是不巧。”
西凉茉垂眸看着自己杯子热气腾腾茶水，那茶雾蒸腾间，她眉目显得有些模糊，西凉茉淡淡地道：“是啊，真是不巧。”一行人到了秋山家庙，庙里供奉都是女师傅，她们早已经接到了郡主会回来重将族谱供入家庙消息，早早再次将厢房打扫好，温泉沐浴用鲜花香油也都备好了。
西凉茉等人一一入庙内，重安顿不提。
且说，这世上大约多就是无巧不成书。
另一条入山小道上，有黑衣黑马男子领着一群精悍侍卫也策马到了秋山脚下。
有人打了个唿哨，宛如夜枭嘶鸣。
不一会从林间飞身而出一个身着黄衣，戴着蓝头巾，披着红底深蓝披风蒙面男子，男子一出现就扑通一声跪为首高大骑士面前拱手报告：“太子爷，就是此处，近日探子回报，常有天理教贼子异动，我们怀疑此处是他们窝藏据点。”
司承乾点点头，眸子冷冷地眯起，看向秋山郁郁葱葱林木，冷声道：“所有人衣，留下五十人把守住这些进出山小道与通知五城兵马司、京兆尹，莫要放走一个人，其他人随我小心潜入！”
跟司承乾身边侍卫长忽然跪地，一脸肃穆地打算阻拦司承乾深入险境：“太子爷，您不可冒险，不若留此处，等候属下们探查出来，再报给京兆尹与五成兵马司人，将这些图谋不轨之人一网打，若您有所损伤，属下如何向皇后娘娘交代，如何向太傅大人交代！”
“莫向，你这是看不起我武艺么？”司承乾危险地盯着面前侍卫长，听到百里青名号，他眸光加锐利。
莫向顿时感觉到身上仿佛被司承乾尖利目光刺出两个窟窿，不由头冒冷汗，他知道太子爷虽然面上对太傅恭敬，但心中大概应该是极为讨厌太傅，毕竟没有人喜欢一个太监当自己老师。
“太子爷，属下不敢，只是望您以江山社稷为重，勿要以身涉险，您莫要忘了大婚即，若有损伤，属下万死不足以弥补一二啊！”莫向咬牙道。
他知道太子爷想要建功立业，前些日子天理教教徒不但截了苏杭送来税银，还杀了护送税银官兵。
那些官兵和税银看似太子太傅百里青人，其实是太子殿下人马，这一批税银是太子殿下用来扩充势力训练私兵重要筹码，而且被截杀官兵里，有太子殿下心腹，因此收到密报后，太子殿下震怒，难得与太傅对待天理教此事上有一致意见，誓要将天理教贼子们铲除。
若是做成了，便是太子殿下政绩大功一件，但若是有了什么万一……自己和这些东宫护卫一家老小都不用要命了！
所以莫向不管太子怎么想，此刻还是要竭所能阻止太子爷。
听闻莫向提到大婚一事，司承乾眸光里愈发闪过森冷与厌恶，他想起了前些日子甄选太子良娣之时，那一出出闹剧，太平竟然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母后厌了贞敏郡主，又将得了母后心意端阳县主残害得疯疯癫癫。
他去质问她之时，太平竟然毫无羞愧地一口承认，甚至说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说贞敏心有所属，说端阳品性不纯，都非良配！
这么多年，自从她和亲回归后到现，她看自己哪个妻妾是顺眼，是良配？
无非是女人丑陋嫉妒与占有欲！
除了床上用处，这些女人一无是处。
虽然他并不喜欢贞敏和端阳，但是那个女人想要控制他嘴脸，如此骄横跋扈，让他想起了父皇面前受宠幸，权倾朝野太子太傅百里青。
他面前，自己堂堂太子都要执师徒之礼，甚至不能辩驳他决议。哪怕百里青确实学识渊博，但他不过是一个阉人，是太监，是伺候他们皇室成员奴仆，如今竟然骑到了自己头上，简直不可饶恕！
总有一天，他会让这些胆敢无视他身为一国之储君，冒犯自己尊严人全部都打落泥中，跪地祈求他怜悯！
“莫向，你不必多言，本太子决定事，没有人能驳回，难道你也要威胁本太子么！”司承乾冷漠地道，仿佛漫不经心语气却让莫向瞬间冷汗如雨。
别人都只道太子殿下冷静沉稳又自持，是不可多得储君之选，但只有他们这些贴身伺候人才知道太子爷性子里有炽烈如火一面，他身上属于皇家残忍与暴虐一点都不少，恨别人干涉他决定，因此被杀幕僚侍从并不少。
所以，此刻莫向只能立刻深深磕头下去：“属下不敢……。”
“哼！”他话音未落，便已经感觉自己背上猛地挨了一鞭子，随后一阵冷风呼啸着从自己身上过去了。
莫向一抬头，太子爷已经抽了他一鞭子后，策马从他头上飞身而过，率先向山里而去了。
莫向大急，顾不得背上火辣辣痛，立刻翻身上马，追着司承乾进山了。
而就几方势力有意无意地汇聚于此时，西凉家秋山家庙之中，西凉茉已经西凉家派出来代表，三爷西凉树之子——西凉敏主持下，将写有西凉茉名字族谱奉上了那一卷卷家谱所宝盒之中。
西凉茉奉上三柱清香，便算是礼成了。
“恭喜妹妹，如今礼成，不若这秋山之中好好游玩一番。”西凉敏对着西凉茉笑笑。
他长了张颇为斯文俊脸，通身也都洋溢着书卷气，倒是颇有五分类似韩蔚，唯独一双细长微弯眼眸里不时闪过一种让人觉得很不舒服目光。
特别是他盯住人说话时候，总让人感觉到那目光里有一种诡异贪婪。
西凉茉懒得去和西凉家任何男子有太多牵扯，只是淡淡地点头：“谢过堂哥，茉儿先行告退。”
西凉敏却上前一步，拦住她去路：“妹妹到底对秋山不熟，不如由为兄带路可好，为兄知道有一处温泉边，气温颇高，所以繁花盛开，极为美丽，很合适吟诗作对，饮酒赏花。”
西凉茉并不领情，只是静静地道：“堂哥不必为茉儿费心，茉儿这几日也有些累，今日只想休憩一番。”
说罢，她领着白蕊、白玉头也不回地绕过西凉敏走了。
西凉敏倒是也不恼样子，看着对方远去窈窕背影，低低地笑了两声，转身负手而去。
入夜后银色月光，照拂着秋山峰下湖畔，远处夜空，大鹰冲飞盘旋，月光反射霜影，山壁凝翠中，几缕嫣红花意，染醉环幽抱湖峦峰。家庙所位置极好，能观白日之山峦美景，即使是入夜后，西凉茉所厢房也能一览夜色。
白蕊支着下巴，坐窗前欣赏着秋山夜色，但忽然想起什么，还是忍不住问：“大小姐，你不去泡温泉吗，大家都去了。”
她所谓大家，便是此次跟着她们前来秋山仆人们，其中绝大部分都是西凉本家人，而白蕊、白玉、还有白嬷嬷、何嬷嬷这几个贴身仆人，是从不肯离开西凉茉半分。
西凉茉放下手中正整理各色香粉，看着眼窗外夜色，景致确实极好，以至于白蕊这丫头顾不得山野之寒冷甚于平日，宁愿多抱着两个手炉也要去欣赏夜景。
但她还没说什么，端了热茶点心进来白玉就没好气地道：“蕊姐姐，不是玉儿说你，早前郡主就和我们说过今夜要大家都警醒点，这本家人直到现都没出手，你不觉得奇怪么！”
白蕊回过头，有些委屈地撅嘴：“那咱们也不能这干坐着嘛，我是瞅着敏少爷还有那些本家人老搓串着咱们去泡温泉，觉得奇怪，倒不如去看看这里面有什么古怪，这不是大小姐说那叫——主动出击！”
西凉茉闻言，噗嗤一笑，点着白蕊脑门：“行了，就你这丫头身手还主动出击呢，咱们且去就是了。”
白蕊话其实也有三分道理，恰与她所想不谋而合。
瞅着主子点头肯定了她想法，白蕊立刻高兴地收拾起东西，准备去泡温泉。
主仆五人，向家庙女尼们问了去泡温泉地方，主持师傅热情引领下，端着木盆毛巾、胰子、香油一同说笑着去了。
到了温泉点，那一脸慈眉善目女主持笑吟吟地对西凉茉道：“郡主，左边华清池是您这样贵人主子用，右边漱玉池是其他姑娘婆子们用。”
西凉茉看了那中年女尼，忽然似不经意地道：“佛前众生平等，怎么师傅这里却也是分贵贱呢？”
那主持愣了楞，竟一下子答不上话来：“这……。”
“师傅不必紧张，我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人世间总是尊卑有别，比如你与本郡主自然是不一样，师傅该多参悟些佛理，而莫总是只惦记着香油钱了。”西凉茉淡淡一笑，转身进了左边华清池。
那女尼一下子涨红了脸，她们是西凉本家家庙奉养女尼，原本也只是靠着定期奉养银子过日子，后来这里香火日盛，她们则主要靠着经营这里温泉池子，渐渐地发达起来，后来给富贵人家偷情、举办宴会或者带着外室来这里玩乐居住提供方便，至于原本出家人本分倒是其次了。
西凉本家乐得省去许多奉养银子，所以睁只眼闭只眼。
看着主子进去了，白蕊、白珠两个则与何嬷嬷、白嬷嬷相视一笑也一同进了漱玉池。
那主持看着她们都进了池子，方才很是不愤愤地呸了一声地上，冷笑着道：“什么郡主，等会子也不过是被人耍玩东西，也不知还能剩下几块骨头，哼！”
西凉茉进了华清池，发现此处果然精妙，温泉水雾袅袅，暖如春雾，奇花异草温泉池边盛放，池子边还有许多时令鲜果与酒水与鲜花香油。
西凉茉轻笑，倒是准备得很齐全呢。
她挽起长发，罗衫轻解，顺着池边缓缓走进清水之中。
温泉水浸润过每一寸肌肤，有一种极为舒适感觉，仿佛每一个毛孔都打开了，让人有昏昏欲睡冲动。
西凉茉仿佛经受不住这样诱惑，似睡非睡地靠池边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挡住华清池入口门帘忽然动了一下，露出一张因为得意而显得有些变形脸，窥视了一下里面转头对着外面人道：“好了，都睡着了！”
正是当初引着西凉茉和白蕊白玉等人去沐浴中年女主持。
门外一群拿着刀剑男子，人人身穿身着黄衣，戴着蓝头巾，披着红底深蓝披风，形容间恁粗鄙，听着女尼话，不由各个露出兴奋神情。
这可是他们天理教第一次对真正贵族出手，而且还是一名郡主，一想到方才看见那些昏睡过去丫鬟们已经是容貌清美，气质胜寻常小家碧玉，不知道这皇家郡主生得怎样美貌，想到等会能消受这样身份尊贵美人简直就让他们这群平日穷得只偶尔暗娼馆里出入大老粗们异常兴奋。
一名旁边拿着折扇，斯斯文文男子看着他们低俗下作表情，不由厌恶地皱皱眉：“那是我西凉家贵女，也是你们能随意消受得起么！”
这男子不是西凉敏又是谁？
那为首一个大黄牙天理教小头领立刻对着他，点头哈腰地笑道：“那是，自然是爷先消受，我们就等着贵人您消受完了，再赏赐我们一些。”
那男子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率先挑了帘子向华清池内走去。
大黄牙看着对方背影，细眯眼里闪过一丝冷酷，哼，等着天理教传遍天下，谁是贵人还不一定呢！
池水上泛出烟雾袅袅，让里面一切都裹上了模糊轻纱，但还是能依稀地看到池边半伏着一个身姿窈窕美人，长发半挽，颈部以下身子都浸水中，只露出雪白细腻一小片肩头。
旁边防着几个打翻了酒壶杯子。
西凉敏满意地笑笑，整个寺庙都是他们人，之前按照说好，先让那主持师太所有酒水小食里都下了蒙汗药。
所有泡温泉泡久了人都会不自觉地想要喝些水或者吃点东西，如此必定中招。
他走上前，看着西凉茉那一小片雪白细腻肩头，不由摇头晃脑起来，表示惋惜。
“可惜，可惜，如此冰清玉洁佳人，竟然一会子要那些大老粗手里受凌辱，零落成泥，不过死于水中，也算是洗涤一身污垢，黄泉路上送你一程。”
“是么，那茉儿是不是还要感激堂兄你好心呢？”
一道淡漠柔婉女音忽然飘了上来，吓了西凉敏一跳，立刻倒退三步，放眼看去，这才发现西凉茉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整个人泰半浸润水里，让人看不清楚她身子，只觉得若隐若现一抹白，反而异常刺激着人视觉。
“你没中了蒙汗药？！”西凉敏下意识地惊讶地叫了一声。
西凉茉慵懒地依池子边，看着面前男人似笑非笑地问：“堂兄很希望我睡着么，我若睡着了，岂非不能看见你们这一场表演了？”
西凉敏被她那种仿佛了然一切诡谲目光吓了一跳，随即仿佛觉得丢了面子，便又立刻哼了一声：“不管你睡着没睡着，总之你今天是劫难逃！”说罢，他一转头立刻招呼天理教人进来。
天理教徒们提着刀剑冲进来就看见温泉池子里泡着个大美人，立刻眼里都露出贪婪而*目光，忍不住啧啧有声。
“哟，这就是郡主吗？”
“真是个美人！”
“果然贵族小姐就是不一样啊。”
西凉敏看着仿佛丝毫不见惊慌西凉茉，见她目光天理教众人身上寻索，便只以为她是被吓傻了，随后摇头晃脑地道：“堂妹莫要怪我无情，谁让你当初忤逆老太君和族里长辈，还害死了四伯伯与庭兄他们，犯了族规大忌，二伯与老太君，还有族里长老们都定了要拿你去沉江，等会子你死华清池里，也算是一抹香魂寄碧水了。”
西凉敏是老太君三子——西凉树所出，西凉树身体多病而孱弱，不可能得掌家大权，也无力考入仕途，所以本家也并不受重视，连带着西凉敏也跟着不受宠爱。
西凉敏虽然考中了举人，但却一直都考不上进士，只喜欢日日吟诵些酸腐诗文，又想着法子钻营，试图余老太君和伯父面前挣得一份体面，所以当西凉和交给他这样一个任务时候，他只犹豫了片刻也就很愉地同意了。
反正等会西凉茉死了，也没人知道她死前受过什么，他们收买仵作只说她是温泉睡着以后溺水而死就是了。
“哦，看来伯父还真是一直都没有忘记要拿族规来将我沉江誓言呢，你们找来这些人是为了本郡主当初没有乖乖如西凉敏与余老太婆意去赫赫和亲？”西凉茉轻笑，有点儿懒洋洋地模样。
因为没法子直接公开将她沉江，所以干脆想法子溺死她么？当然，死前再加点儿诸如凌辱之类前戏。
西凉敏看着她从容自若模样，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一阵发虚，总觉得有点儿什么不对劲，但又摸不出来，只想反正她一个弱女子也跑不出去，便摇着折扇道：“是也，非也，你忤逆长辈，已经是天理不容，竟然如此心狠手辣，害死自己亲叔伯堂兄，不杀不足以平息我西凉家先灵之愤，你亦不必想要逃，靖国公早已被我们调虎离山计调走，一众国公府邸上仆人都温泉浴池，远离此处，乖乖就范，为兄也好让你少受些罪。”
那副模样，仿佛他已经是极为怜香惜玉了。
西凉茉便不由笑了，还极为礼貌地道：“好，那可是堂兄先来？”
连天理教众人都没有想到眼前这小郡主如此上道，竟然作出如此乖觉邀请。
连西凉敏都是一愣，随后眼露靡靡之光，继续摇头晃脑向西凉茉走去：“好好，为兄自然是要满足妹妹这一点子愿望。”
谁知才走了一步，他就莫名其妙膝盖一软，噗通一声，直挺挺地往地上倒去，鼻子嘴巴直接撞上坚硬地板，鼻血横流，牙齿都磕掉几颗。
“啊！”西凉敏惨呼一声，狼狈地捂住自己脸，想要爬起来，却不知怎么也爬不起来，动作之滑稽引得天理教众人哈哈大笑，只道他是看见美人枕席邀约，所以腿软了。
但不一会子，连他们都愣了，因为西凉茉竟然慢悠悠地从水里站了起来，而这时，他们才发现，西凉茉竟然是穿着衣服，一套颇为厚实月白色中衣、中裙裹她身上，哪怕是湿了水，也啥都看不出来。
方才以为看到是她肩膀，不过是因为衣服同色，而水中雾气太浓缘故。
而与此同时，但凡稍微动了一下脚步天理教众人也都‘噗通’‘噗通’接二连三地全都浑身发软，刀子都拿不住地软倒了地上！
刀剑叮当地落了一地。
“你……你……怎么会！”西凉敏不可置信地看着西凉茉优雅地走上了岸边，她竟然没有中蒙汗药，如今倒似自己人中了蒙汗药。
西凉茉拿了锦缎绸布擦拭着自己一头秀发，轻蔑地看着倒了一地人道：“鲁班门前弄大斧，这些招数都是本郡主早已用老了，竟然也好意思拿来献丑，如何，可喜欢本郡主蒙汗温泉迷烟？”
下药酒菜中不过是下等手段，稍有防备便不会中毒，但是只要踏进这里一步，温泉蒸汽便无处不。
所以她这里试试改进版含笑半步颠，效果果然很不错呢。
“你早知道我们会来？！”西凉敏咬了牙道，他再蠢也知道自己着了对方道了，可他自认为没有破绽，早与堂叔等人演练过多次，怎么会被对方发觉？
西凉茉挑了下眉，将放池子边水壶踢进了池子里，一脸漠然地道：“西凉和与余老太婆那样锱铢必较下作玩意，会那么好心给我开祠堂？既然你们之前没有动手，无非就是等着后这一日，觉得所有人都会因为事情顺利完成而松懈了防备，然后再动手吧，你们蠢如猪，难道也希望别人如你们一样蠢么？”
一番含讥带讽毒舌言语，激得西凉敏脸色通红，几乎滴血，骂人都不利索：“你……你竟然辱骂老太君……。”
“那是你们老太君，可不是我。”西凉茉轻蔑地说完，正打算转到屏风后面衣，她目光忽然落躺地上天理教徒，便笑笑，蹲下身子去，三下五除二地将那个天理教徒给剥下了外衣，再闪入屏风后，留下一地困惑不已天理教徒和西凉敏。
等她出来时候，已经是一身天理教徒打扮。
西凉茉蹲下来，捡起了天理教徒掉落地上腰牌，随后慢条斯理地道：“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西凉家居然勾结了天理教啊，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呢！”
“好消息，什么意思？”西凉敏看着西凉茉诡异行止，不由自主地有点浑身发毛，哪里还有半点想要享受温香软玉*。
“这个嘛……譬如西凉世家满门覆灭，鸡犬不留好消息如何？”西凉茉眸光诡谲地道。
“你……你……。”西凉敏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只能怔怔然，惊恐地看着面前少女。
西凉茉却忽然笑了，安抚着西凉敏：“当然，我只是开玩笑，本郡主也姓西凉嘛。”
看着西凉敏松懈下去，一副怎么可能模样，西凉茉又似笑非笑地补充了一句：“不过我这有个关于堂兄不好消息呢。”
西凉敏心一下子提起来时候，华清池帘子忽然又一次被掀开，但这一次，进来却是白蕊、白玉和白嬷嬷，她们手上都拿着剑，白嬷嬷剑上还染了血，白玉和白蕊则提着一个僧衣僧帽尼姑。
正是方才那个中年女主持。
“大小姐，这个贼尼姑要怎么处置？”白蕊气势汹汹地将那尼姑噗通一下推倒地。
那主持目瞪口呆地看着倒了一地天理教教徒还有摔了满脸血色西凉敏，还没有回过神来。
就听见西凉茉笑道：“这位师太既然喜欢这样皮肉生意，就让她和我那堂兄一起好好伺候这里所有天理教教徒好了，我这正巧从马房老林那得了一种给畜生配种用药，稍加改进，也不知效果如何，听老林说这药若用多了会让畜生们不死不休，直折腾到肠肚破烂才算完呢。”
－－－－－－题外话－－－－－－
不好意思，太后逛街兴致太好了~我三催四催才肯回来~晚了
第七十七章 覆灭前奏
言情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