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妃天下 作者:青青的悠然
第六十三章 龌龊真相 上
“好，很好，果然是你，西凉茉，看你这贱人如何狡辩！”韩氏又喜又悲，向外唤道：“去给我本夫人将国公爷请来！”
韩氏犹豫了片刻，忽然想起今早靖国公态度，又想起养育自己多年奶娘和贴身丫头、嬷嬷等一大批亲信都已经死了，如今这些虽然都还是她想方设法调进来还算中心之人，但却始终不是自小跟着自己，韩氏总不放心。
她立刻改了主意：“不，立刻给本夫人准备衣进宫！”
她打定了主意先去贵妃那里请得旨意再说。
但老医正忽然道：“娘娘进宫作甚，这四小姐身上痒毒只需要以薄荷叶、绿豆、桑叶、金银花等等普通清毒之物就能去除，重要是四小姐不能再沾院子中秋菊之类，以后也都要多注意，不要院子里和房中种植香气太浓之花，瘙痒敏感之症便不会再过敏复发，只是四小姐这次发作太严重，抓挠太过，脸上这伤……恐怕多少会留下痕迹。”
“你说什么！”韩氏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老医正愣了愣，以为她是为西凉丹日后可能容颜有损而震惊，便宽慰道：“若是韩夫人想进宫求一些去腐生肌之物，老夫倒是可以推荐一些，或许能稍微缓解一些。”
西凉丹指甲太长，所涂之蔻丹又有丹砂于其中，抓挠得脸上有伤痕深达小半寸，若要全好而不留痕迹，确实很难，可惜了这样一张花容月貌脸，彼时，他可是记得这位西凉家四小姐宫廷中一曲清歌，虽然不若贞敏郡主一手画皮绝技玲珑心思一般艳惊四座，却也甚为叫座。
芳华月貌，是那些小姐们之间一等一，只是如今……到底可惜了。
“不，你是说丹儿只是花粉引起瘙痒敏感之症？！”韩氏“哐当！”地一声将一只细白官窑瓷杯拍桌子上，她不可置信地怒道：“花粉敏感之症，怎么会是那副样子，丹儿分明是中了别人下毒！”
正准备写药方老医正吓了一跳，随即有些不悦地道：“夫人这是什么质疑老夫么，西凉小姐如今脉象虽略显虚弱弦沉，但却并无中毒迹象，这些骚扰与肤色上红肿疱疹都是因为时令正是菊花所开，为花粉所侵之故。”
另外靖国公派来专门验毒军医也顺手将后一瓶子茉莉胭脂放回了托盘中，恭谨地道：“夫人稍安毋躁，下验过这里面所有脂粉与香露、口脂，确实没有发现任何毒物。”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你们再细细查查，必定是有人这些东西里下毒！”韩氏还是不能相信，但西凉丹饮食这些日子都是她亲自命人监管，如何能里面动手脚，只有这些胭脂香粉，而西凉丹和西凉茉关系恶化后都不舍得扔。
不得不说韩氏浸淫内宅多年，这些事情上嗅觉相当敏锐。
只可惜……
“夫人既然不相信老夫医术，只管另请高明。”医正大人脸色含青，很是不悦地提起药箱就要走，原本宫中除了那首要几位正经主子，哪怕是贵妃娘娘都不由他负责，如今不是看靖国公曾军中对自己侄儿多有照顾份上，他也不会来。
“医正大人，请留步，是儿媳不懂事，若有开罪之处，还请大人恕罪。”一道苍老温和声音门外响起。
医正大人看到来人竟然是一直卧病床老夫人，曾经汝南王爷郡主，皇亲贵族间也算是德高望重老人了，说话也如此客气，便放缓了语气道：“老夫人客气了。”
“母亲……。”韩氏有些尴尬，揪紧了手绢也不知要说些什么。
“既然要照顾丹儿，自去就是了。”老太太眼皮微抬看了她一眼，冷淡地道。
韩氏只觉得如获搭设，对着老医正大人匆匆行了礼，便退到屏风后，只余下老太太与医正交谈。
“医正大人，我四孙女，真只是过敏痒症么？”老太太上官姑姑扶持下，坐了红木镶嵌贝宝用圆桌边，抬起头郑重地看着老医正。
老医正肯定捋着胡须点头：“老夫肯定。”
老太太笑了笑：“既然是老医正大人说那必然没有问题，金香替我送一送老医正。”
金香立刻上前，捧了一只坠着古玉金丝香囊并一封金子送上，老医正虽然并不客气地将金子收了，但却拿着那只古玉掂了掂，对老太太笑道：“还是老太太了解我这老儿好这一口。”
说罢，负手而去。
送走了老医正，上官姑姑屏退了左右，自己也退到了房间极为不起眼角落。
老太太淡淡地开口：“怎么，还不出来认错么？”
韩氏这才走了出来，面容忐忑地低低唤了声：“老太君。”随后咬着唇，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掩面泣道：“儿媳知错了，求老太君看儿媳二十多年为着这个家上下操持份上帮儿媳一把。”
老太太面容慈和，只是眸光却异常地淡漠，只摇摇头：“你老了，是不中用了，连一个小丫头都能看破你伎俩，你却斗不过她。”
韩氏目光闪烁：“老太太，儿媳不懂您说什么，只您也知道西凉茉那丫头不安好心，为何不爵爷面前揭穿她真面目，为儿媳和丹儿、仙儿讨个公道。”
“呵，老婆子说什么你懂不懂都不重要，当初你怎么对我儿身边那些妾氏，且不说其他上不得台面，就是十几年来怀了孩子张氏、养下儿子陈氏、秦氏那几个，都是命不久长，连着老婆子孙子也都没有几个能活着到叫老婆子一声奶奶时候，老身可曾说过你一句？”老太太轻品了一口进贡上等龙井。
“母亲……。”韩氏不由呆住了，瞬间汗流浃背，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以为高明得毫无破绽手段，吃斋念佛、谢客多年老太太眼里却是班门弄斧，老太太竟然全都知道？
老太太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别忘了，老婆子再如何不理事，也是皇室中长大，你以为你手段有多高明？你对付我儿妾氏，甚至断了我儿子嗣，逼得蓝氏几乎下堂，老婆子之所以不出声，就是觉得这府邸里，你有当家主母气度和心智。
这高宅大门本就是弱肉强食，那些妾氏连自己儿女都护不住，留下子嗣又如何立足于暗流汹涌朝堂之上，西凉家骨血必定要从骨子里都是强悍与聪敏，可惜，这些日子你真让我失望。”
“母亲，都是儿媳错。”韩氏跪伏地，不敢抬头，只觉得老太太眼睛宛如两只森冷淬毒刀她身上剜着。
“丹儿和仙儿斗不过茉姐儿，那也是她们命，不论茉姐儿是否我家骨血，她总是姓西凉，若你连这一点都不明白，那就等着丹儿和仙儿成为她垫脚石就是了，我国公府邸总不能一个中用都没有。”老太太冷冰冰地说完，起身慢悠悠地金香和上官姑姑扶持下漠然地离开了。
韩氏伏地，许久才抬起身子来，心中冷一阵、惊一阵、痛一阵，冷是自己一举一动老太太面前宛如跳梁小丑，惊是老太太竟然能平静地看着自己害死她亲孙子，简直是比为保大少爷和二少爷两个亲儿子地位自己没有人性，痛是老太太意思分明是她如果不能让丹儿和仙儿强悍起来，那么老太太是绝对不会伸手救她们这没有用丫头。
而且，依着老太太话里意思，竟然是要让丹儿或者仙儿替了西凉茉去和亲，只因为西凉茉有用！
这明明就是断了她们母女退路，若是不能将西凉茉扯下来，那么要死就是她们母女了。
韩氏垂着眸子，粲然冷笑，是，原本，她就和蓝氏早就不死不休，如今不过是对上了她女儿，那又如何？
……
老太太那一头与韩氏一番密谈，第二日一早，西凉茉这一头也立刻得到了消息。
“哦，抱病那么些日子老太太竟然深夜出门了，看来丹姐儿面子够大。”西凉茉捻花微微一笑，眼里有细碎亮光一闪而逝，锋芒毕露。
一旁恭敬地垂着手白珍长着一张弯目，圆鼻，唇角翘起，似不笑也含三分情，她笑眯眯地道：“大小姐，是否需要往老太太院子里安插些人手？”
“不必了，安插了也不过是些连院子都进不去端茶倒水，老太太那是出了名钉插不进，水泼不入，韩氏努力了二十年都没有做到，咱们也不必太过着急。”西凉茉捏了一把金丝菊进自己篮子，微微一笑：“老太太这是要插手院子里事了么？”
如今西凉仙腿废了，整日里躲房里不肯见人，西凉仙脸也毁了，老太太也是该坐不住了，总该换颗棋子拿捏了，就是不知道，老太太打算怎么做呢？
……
但等了几日，也没有看见老太太院子里人有什么异动，只是韩氏似乎收敛了许多，连原本热衷于与黎氏争权斗势都劲似乎都歇了不少，
倒是没过两日，西凉本家管家并几个管事娘子、大丫头亲自上门来接人了。
靖国公听闻了这个消息，皱着眉不知想什么，终还是唤了宁安过来吩咐了几句，宁安有些犹豫地看了看靖国公，还是点头后告退了。
黎氏亲自为西凉茉出行打点了许多，忙前忙后，就是慎二太太也禁不住自己老爷连抽带骂，赶鸭子上架地过来为贞敏郡主出行做些场面工作，不得不来到了西凉茉所居院子里。
如今西凉茉无名小院虽然还府邸偏僻之处，但已经扩建了数间小巧厢房与小厅。
院子前也重挖了一个睡莲池与后面莲花池全部连了一起，架了一座精致白玉桥通向院门，也是明面上看起来唯一进出主屋与院门出路，不但看起来别致幽雅，断了一些人试图偷听墙角念头。
如今无名小院已经名为莲斋。
慎二太太跟着黎氏，目光闪烁地匆匆来送了礼物之后，就一溜烟地赶紧走了，黎氏却笑盈盈地和她拉了好一会家常，又问了她有没有什么需要，倒是情真意切。
只因当初黎氏初掌家时候，还有那得了韩氏授意，而故意与之作对奴仆，又或者原本是韩氏人那掌管采买之类位子上，如今官上任三把火，却动到了他们这些老奴仆手上利益，而故意给韩氏找茬，甚至偷懒耍滑不做事，却把责任都赖到黎氏头上。
害得黎氏连连被老太太责骂，就是国公爷脸子上也不好看，毕竟当初是他指了黎氏掌家。
黎氏也曾被气得饭都吃不下，直掉泪，后来也不知西凉茉是怎么知道了，竟然直接把所有管事娘子和各处管事都召集了一起，说是听取大家意见，那一大批人自然争相说黎氏不是。
西凉茉也都记下了，谁知后忽然一翻脸，将那些闹得起劲，暗处挑拨那一批人都抓了起来，那白嬷嬷不知去哪里又捋了许多他们私帐出来，历数他们罪名，就是罪名轻点，也都被安上了恶奴欺主名头，竟然全部都活活打死或者发卖了。
只道是若有再犯，一家大小全部打死或者发卖进寒苦下作之处。
这流花议事堂前再次血流遍地，哀嚎不止。
那少女丝毫不怕伤了阴鹜，这般冷酷雷霆手段，将所有奴仆都镇住了，西凉茉便款步离去，只将提拔人权力交给了黎氏。
于是黎氏这引发火苗之人，却成了众人争相讨好对象，加上她原本就是手段也了得之人，将这国公府邸也治理得井井有条，老太太那也挑不出礼来。
黎氏对西凉茉所施予援手是相当感激。
送走了黎氏，白珠回来捧着一匣子黎氏送精致珠玉笑道：“黎三太太对郡主倒是上心，这些都是三太太送给郡主去本家打赏下人。”
果然，那些珠玉都用了一个个小锦带装着，可见黎氏之细心。
西凉茉捏着一个小袋子没说话，倒是白珍没好气地点点白珠头：“你这丫头也不长点儿心，什么人送东西都收，那三太太为什么方才不送，走时候塞你手里，郡主没发话东西，都不能收！”
白珠有点儿发楞：“为什么？黎三太太不是咱们这边人么？”
白珍一副很头疼地样子，绕着她转了几圈，摆着手对着西凉茉叹道：“郡主，瞧这珠儿属猪，又整日‘珠儿’‘珠儿’叫着，原来真是那八戒投胎。”
一句话惹得西凉茉忍俊不禁地掩唇大笑，白珠一脸茫然又有些傻乎乎地笑，毫不介意样子，西凉茉才忍着笑对白珍道：“好了，好了，你就别欺负她了，珠儿没你心眼子多，却和白晶一样是个实心眼，这也没什么不好，东西也不是什么贵重，如今我留下就是了。”
至少这样人，不用担心她忠诚度。
随后，白珍才插着腰对着白珠笑道：“你呀，只要记着，咱们主子只有郡主一个，除了咱们这些人，没有别人是自己人，这个世上没白吃饼子，谁知道以后三太太还是不是自己人，你离这后院子里其他主子远点。”
白珠这才似有些明白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自己和白晶确实不如白珍这样灵巧机敏，也不如白玉行事稳重细心，难怪没提上一等丫头，她心服口服。
西凉茉看着两个丫头，想了想，又唤了院子里其他所有丫头都过来，嘱咐了一番。
她很就要前往西凉本家住上一些日子，韩氏母女府邸里毕竟有二十多年积威，不是朝夕可除，何况还有个态度不明，实力不明老太太。
黎氏掌家时日尚浅，未必能应付得了，自己不时日里，莲斋里人都低调行事一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也能省下被敌人拿把柄机会。
众人都点头应了不提。
且说这第二日一早，黎氏亲自送行，西凉茉也自点了白蕊、白玉、金玉并着两位嬷嬷和四个私下悄悄培养起来名为小厮实为护卫，准备一同去本家。
临出门，韩氏也来相送，虽然也是冷冰冰地模样，但难得地没有出言讽刺，只是门边站了站，就说自己身子不适，让身边嬷嬷扶了她离去，西凉茉看着背影，对于韩氏突如其来转变与西凉仙长久沉寂，她总有一点不太好感觉。
“三婶子，我就要去本家小住一些时日，母亲连日牢累，又要照顾丹姐儿和茉姐儿，家中之事多有劳三婶了。”
黎氏立刻心领神会，笑道：“郡主放心，三婶子必定会好好看着府邸，不让任何一个人出妖蛾子。”
“那就有劳了。”
西凉茉马车远去后，白珍打发了其他没有被点去丫头各自回屋子里做事，远远地竟然看见了一个穿着素白缎纱女子领着一个丫头站回廊阴影处，看着大门外，似目送主子远去，但那双眼眸细长，却如含了一汪动人秋水眼睛里却异常阴沉，几乎可以说——怨毒。
白珍低声问自己身边小丫头：“那是谁？”
小丫头望了一眼，顿时大惊失色，扯着白珍袖子嘟哝：“珍姐姐，我们点走吧，那是二小姐端阳县主，与郡主可是水火不容，如今郡主不，我们这些做下人可不要被她抓了把柄。”
原来，那就是二夫人所生二小姐西凉仙么？
白珍心下揣测，听说她宫里被罚，断了腿，成了个跛子，两三个月都不曾出来见人，如今郡主才离了府邸，她就出来了，这意味着什么呢？
白珍皱着眉，看着西凉仙已经转身让两名侍女扶着她一拐一瘸地离开，只余下一道削瘦而异常凌厉背影。
西凉仙转过回廊，有些脱力地坐了长廊之上，一旁红莲立刻用细绸手绢为她拭去额头上汗珠：“县主，我们出来也有时辰了，该回去喝药了。”
西凉仙坐长廊凳子边一手拂开红莲手，冷漠地道：“我都喝了将近三个月药了，再怎么喝药，我腿都不会好了！”
“小姐……。”
“所以，我只有看见那个害我瘸腿、害丹儿毁容、害得娘亲失去尊严与爹爹爱怜贱婢，比我沦落到凄惨地步，我才会觉得活着还有意义，呵呵……。”西凉仙阴沉地道。
她咬牙而笑：“西凉茉，你以为你还有机会翻身不去赫赫么，且本家好好地消受吧，从高高枝头跌落地，零落成泥碾做尘，若你能被送到赫赫做野蛮人妓女，倒还是你幸运了，呵呵……。”
那笑声音越来越轻，也越来越尖利，西凉仙眼底满满阴惊与毒意，让一旁红莲、红菡都不寒而栗。
“县主，那现……。”红莲还是不得不问。
“那贱人有去无回，如今不过是黎氏掌家，她西凉茉能下手剪除母亲身边人，害得母亲伤心许久，如今，也该是她尝尝这样滋味时候了。”西凉仙冷冷地道。
这日，主子出门后，莲斋午后即开始便闭门谢客，白珍被黎氏唤去，院子里有品级丫头只剩下白珠和后院看守库房白晶。
白珠正领着着院子里其他丫头们擦门抹窗，晒花晾草，门外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而粗暴敲门声。
白珠有些不高兴地皱眉道：“谁呀，这么不懂规矩！”
说罢正要去开门，却见门一下子被人踹开了来。
白珠一个不防，差点跌倒，还是一群小丫头赶紧上来扶住她，才没摔倒了。
白珠莫名其妙地看着一群媳妇婆子凶神恶煞地拿着板子和绳子一下子冲了进来，领头那人却是她认得，她盯着那个穿着紫色比甲丫头怒道：“白菊，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婆子冷笑一声上前道：“县主有一套陛下御赐嵌金珠玉文房四宝，如今不见了，这御赐之物都敢偷，可是大罪，如今白菊姑娘指是莲斋里丫头偷，我们奉了县主命前来搜一搜，若白珠姑娘识趣，就让路。”
“白菊，你这吃里扒外东西，郡主院子什么好没有，会去偷那些破玩意？”白珠大气，指着白菊鼻子开骂。
这郡主才走了半日，居然就敢欺负上门来了，岂有此理！
那婆子立刻大声道：“我们可没有说是郡主偷，但你们这些丫头未必没有那见宝眼开，手上不干净！”
“胆敢辱骂陛下御赐之物，给我掌嘴！”白菊冷笑一声，忽然下令，她原本就是西凉仙送来，她原本还想这里混个前程，却不想西凉茉早将她们看透，只信任白珠几个，她早就看白珠她们不顺眼了，尤其是白珠看着不但没有她美丽，又是个榆木疙瘩似人，凭什么也提了二等，权力还她之上。
白珠立刻被几个婆子冲上来按住，就是一通嘴巴子，白珠手上也是有些功夫，怎么肯吃亏，立刻打了回去，把那几个婆子打得唉哟直叫唤，不敢再上前。
白菊一惊，她未曾想到白珠竟然会功夫，但眼珠子一转，又傲然冷笑：“哼，县主就知道你们这些做贼必定心虚，早有准备，来人，给我将这贼丫头拿下，生死不论！”
一群拿着棒子家丁立刻从门外冲了进来，立刻将白珠围了起来。
白珠虽然手上有功夫，却到底是个女娃儿，双拳难敌四手，不久就中了好几下棍子，她咬着淌血红肿唇角，一边踢开那些家丁，一边怒骂：“岂有此理，这里是郡主院子，你们都不想活了么！”
那些家丁却仿佛没有听见似，径自围攻她，片刻功夫，白珠就被一个偷袭家丁一棍子打再头上，倒地上，被捆了起来。
白菊领着丫头婆子们趾高气扬地走到她面前，白珠恨恨地盯着她，白菊一扬手就是一巴掌，随后嗤笑道：“郡主？你家郡主到时候不过是个人人能睡货，你以为你又能有什么好下场，贱蹄子。”
说罢就领着人往库房里面冲，不一会，里面就响起了白晶愤怒斥骂和动手声音，只是这一次，白菊做足了准备，直接派了好些家丁进去。
不一会白晶就头发凌乱地被人押了出来，同样也是狠狠地瞪着那些闯进院子里人，随后看见了倒地上白珠，白晶看着她满头是血，到底年纪小些，忍不住大哭不止。
不一会，头先说话那个婆子就端着一碟子东西出来了，对着院子门喜笑颜开地道：“回县主，东西找着了，就这库房里头，必定是这些贼丫头们做下好事！
院子里人都向门边看去。
只见门边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个由两个大丫头伺候着女子，她秀发乌黑，梳了个飞天髻，左右各一如意双喜点翠蝙蝠玉凤头金步摇，灿灿生辉。两耳饰了明珠铛，颈上是紫金璎珞圈。一身秋香色攒花牡丹裙，肩披金丝刻镂白云批帛。
她面色欺霜赛雪，扫了拂云眉，眼眸细长，却如含了一汪动人秋水，只是这汪秋水里却荡漾着点点冰冷毒光，原本圆润脸却显得瘦长了不少，薄唇紧紧地抿着显出三分刻薄冷漠来。
正是靖国公府邸里曾经京城第一才女，显赫端阳县主——西凉仙。
蛰伏数月，送走了西凉茉后，她重回到自己房间，换下那颓然素白衣衫，换回了当初常穿华衣锦服。
她要宣告，从今日起，西凉茉短暂辉煌已经是过眼烟云。
西凉仙看都不看那些珠玉镶嵌文房四宝，而是冷冰冰地地扫了莲斋院子里一眼，看着雅致幽静莲斋，她眼里闪过一丝嫉恨。
随后，她冷漠地对着被赶到院子中央人道：”如今人赃俱，若你们聪明点，检举出那偷东西贼，本县主就大发慈悲，放过你们，若是没有人承认，你们便都死这里吧，也省得这消息传出去，损了我国公府邸声名！“
莲斋里众丫头婆子们面面相觑，承认什么？
怎么可能有人去偷了县主贵重物品，还放到了郡主库房？
这分明就是针对莲斋人一场杀局！
白珠捂住流血额头，恶狠狠地瞪着西凉仙：”二小姐，你休得血口喷人，郡主不过是去本家住些时日，你如何就敢这样来作践人，就不怕陛下问罪么？“
西凉仙略显细长眼睛直勾勾地定了白珠脸上，白珠毫不畏惧地回视她，西凉仙忽然古怪地笑了一下：”你倒是个忠心丫头，西凉茉有你陪葬也算值当了。就把你赏给这些辛勤办差家丁吧。“
那些家丁原本都是韩氏外院私下培养势力，哪里晓得西凉茉内院手段，自然是不怕，盯着白珠，眼露出淫意，卷着袖子就上去就往外拖白珠：”谢过县主赏赐！“
白珠惊怒，却没有办法挣扎开那些家丁，有些甚至就直接去脱她衣服，乱摸乱亲起来。
白珠凄厉怒骂着，被拖进了莲斋厢房，其他人都吓得大气不敢出。
就这边西凉仙对着莲斋众人动手之时，且说这一头，西凉茉领着众人到了本家，这一次却是凤姐领着丫头仆婢们出来接人。
拜见过了老太爷和余老太君，余老太君极为厌恶这个不受自己权威辖制，又身份高贵侄孙女，不敢再随便得罪同来何嬷嬷，只是随便摆摆手就让她们一行人下去了。
凤姐领了她们一同到了一处别致院落，院子里四处种满了金丝龙爪与绿玉两种华美大气又不失雅致秋菊，石桌石椅虽然有些年份了，但因着雕刻精致却倒有几分古朴气息。还有一处蔓藤缠着秋千架子倒是。
小巧琉璃屋檐下，挂着一块牌匾上书——香墨轩
房子里布置得也颇为精致，一应床褥都是簇锦缎，桌椅阁榻都是上好红木所制，青瓷描金大花瓶里插着刚摘菊，房里燃着淡雅香气，只是多少有些奇怪阴郁感，仿佛阳光总也照不进来似。
”有劳嫂嫂费心了。“西凉茉对着凤姐微微一笑。
”哪里，都是自家人，相互照拂也是应该。“凤姐笑盈盈地道：”郡主今日且好好安歇，我留下丫头就外院伺候，您有什么需要让她们过我院子里报一声就是了。“
西凉茉看着她，不由心中暗道，这个凤姐果真是个妙人，她带了这些自己丫头过来，就是不想让本家有机会往自己房里塞些个探子进来，凤姐倒是相当识趣，只安排了了些粗使丫头外院。
凤姐出身微末商贾之女，却能代替赵氏执掌看重出身本家庶务，没有三分本事，还真做不到。
凤姐简单地再吩咐了几句自己底下人，出门时候差点摔了一跤，西凉茉离她近便扶了一把，但触到凤姐手后，西凉茉脸上笑顿了一顿，随即就毫无异样地道：”嫂嫂，小心。“
凤姐有些不好意思似地掩唇道：”让郡主见笑了。“便被自己嬷嬷给扶了出去。
送走了凤姐，又用了一份颇为精致午膳，打发了西凉本家丫头把碗碟送走，屋里只剩下两个嬷嬷和白蕊、白玉时候，她才从袖里拿出了方才凤姐摔跤时塞来字条打开来看。
上面只写了一句话——”历年送至赫赫和亲女子，没有一个是完璧处子之身，小心。“
何嬷嬷顿时脸色一白，她浸淫宫闱已久，一看这纸条便大约有了些模糊猜测出来。
白嬷嬷也脸色阴沉了下来，白蕊和白玉面面相觑，却不敢乱猜。
”大小姐……。“白嬷嬷忍不住想要开口，她方才注意到这墨香轩看似精美雅致，但却地处极为偏僻后院树林边，人迹罕至。
”夜里，让我们带来人把守好院子门，送来晚膳不要用，且先用之前带着那些干粮顶一顶，大家都警醒些。“西凉茉打断了白嬷嬷话，淡淡地吩咐。
何嬷嬷召集了所有人进来，她拢手入袖，面色严肃地对着众人道：”这里是本家组屋，有着上百年历史，占地极广，房屋不知几许，若无识路之人引领，必定出不去，而本家人绝对不会轻易放我出去，今日我们既知道这其中必有蹊跷，那么我希望大家都有以命护着主子觉悟。“
西凉茉皱了下眉，她可以对自己敌人毫不犹豫地下毒手，但对自己人，她却绝不是那种要牺牲属下姓名来保护自己人，但西凉刚要开口，却被白嬷嬷手肩上大力一按，她便说不得话了。
白嬷嬷认真地看着西凉茉，低声道：”茉姐儿，你应该知道，只有你好了，我们这些人才有庇护托身之地。“
西凉茉哑然，她心中却知道白嬷嬷话是对。
但她随即眼底掠过一丝锋锐光芒，这一次，她若无事，必定要本家人，还有国公府邸里那些图谋不轨者付出血代价！
到了夜里，墨香轩里灯火随着时间渐晚，渐渐地一盏盏地熄灭。
万物俱籁，只余下满院子冰冷菊花幽香，冷风梭梭然吹过，卷起几篇残落树叶，白日里看着静美幽雅地方，如今却充斥着夜啼枭鸟发出刺耳阴森啼叫，让人不寒而栗。
正房里，白嬷嬷不放心香炉香，早已经让白珠熄灭，只余下几乎闻不见残烬暗香。
所有人仿佛都已经深深睡去，西凉茉静静地穿着衣衫，伏被子里，警醒地听着屋子外头动静，她知道自己人都没有睡，等待着夜晚里那些暗处窥伺那些心怀叵测鬼影们异动。
她也很想知道，那些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忽然间，空气里陡然多了一丝诡异香气，西凉茉初初并不曾注意到，直到忽然背后有阴冷气息传来，她眼睛一眯，手里捏着薄薄小刀瞬间如闪电般带着凌厉杀气向身后刺去。
但手腕却虚空中瞬间动弹不得，仿佛遇到来自幽冥阻力，她大惊，手脚瞬间无力，嘴却被一只冰凉手捂住，腰上一紧，就被人提到床半空中，然后竟然被提着沿着梁柱悄无声息地升了起来，一点点地向屋子上方提去。
而白蕊就她床榻下装睡，正紧紧地盯着窗外，却丝毫没有发现咫尺之间，自己小姐竟然已经慢慢地消失床幔之上，那场景仿佛幔帐将人吞噬，要多恐怖诡异有多恐怖诡异。
眼看就要到了房梁上，西凉茉正是大急之间，娇嫩耳垂忽然被身后人一口含住，用尖利犬齿厮磨，有诡谲而华丽好听男音耳边低低飘荡：”小丫头，手上还是这么毒。“
听着这把声音，西凉茉浑身气息一泄，那种恐惧感便荡然无存了，只剩下满腹惊疑、无奈与无处发泄怒气。
百里青！
难道晚上要对那些和亲姑娘不利是这只千年老妖？
但……他是太监吧？
西凉茉脑子里还速转着，耳垂上忽然被狠狠地咬了一口，锐利犬齿一下子就划破了她娇嫩如贝耳垂。
”小丫头，若再多无妄思虑，休怪本千岁可要好好地调教一下你了。“百里青慢条斯理地舔了下唇上一点胭脂血，扣着她纤腰手紧了紧。
西凉茉陡然一僵，脸上掠过一丝绯红，眼中闪着恼怒，这只千年老妖，倒真是眼睛利得很，居然看穿了她所想。
”来，瞧瞧好戏。“百里青似乎很兴味盎然，贴着她耳边吐气如兰，引得西凉茉很是不自。
但她还是立刻定了心神，目光往下一凝，立刻发现了不对劲，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床边红木雕九福五斗橱竟然挪了一个位置，露出一个黑漆漆一人高洞口来，看着极为阴森。
空气里飘散着淡淡腥味，那一炉已经灭了香竟然丝丝缕缕地飘出烟雾来。
白蕊姿态僵硬地半倒了榻下，也不知是昏迷了，还是醒着。
－－－－－－题外话－－－－－－
呵呵，今儿v了～～～～～知道必定要掉收藏～～～追着到现，看到我题外话，某悠谢谢大家，不管有没有过2收藏，一会子二，如果没掉得太凄惨，会有三～么！
求月票～～～求月票啊～～～～～只要之前有订阅任何一本书童鞋就应该有月票～～点一下下面那个投月票按钮呗。
第六十三章 龌龊真相 上
言情海
第六十三章 龌龊真相 上
“好，很好，果然是你，西凉茉，看你这贱人如何狡辩！”韩氏又喜又悲，向外唤道：“去给我本夫人将国公爷请来！”
韩氏犹豫了片刻，忽然想起今早靖国公态度，又想起养育自己多年奶娘和贴身丫头、嬷嬷等一大批亲信都已经死了，如今这些虽然都还是她想方设法调进来还算中心之人，但却始终不是自小跟着自己，韩氏总不放心。
她立刻改了主意：“不，立刻给本夫人准备衣进宫！”
她打定了主意先去贵妃那里请得旨意再说。
但老医正忽然道：“娘娘进宫作甚，这四小姐身上痒毒只需要以薄荷叶、绿豆、桑叶、金银花等等普通清毒之物就能去除，重要是四小姐不能再沾院子中秋菊之类，以后也都要多注意，不要院子里和房中种植香气太浓之花，瘙痒敏感之症便不会再过敏复发，只是四小姐这次发作太严重，抓挠太过，脸上这伤……恐怕多少会留下痕迹。”
“你说什么！”韩氏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老医正愣了愣，以为她是为西凉丹日后可能容颜有损而震惊，便宽慰道：“若是韩夫人想进宫求一些去腐生肌之物，老夫倒是可以推荐一些，或许能稍微缓解一些。”
西凉丹指甲太长，所涂之蔻丹又有丹砂于其中，抓挠得脸上有伤痕深达小半寸，若要全好而不留痕迹，确实很难，可惜了这样一张花容月貌脸，彼时，他可是记得这位西凉家四小姐宫廷中一曲清歌，虽然不若贞敏郡主一手画皮绝技玲珑心思一般艳惊四座，却也甚为叫座。
芳华月貌，是那些小姐们之间一等一，只是如今……到底可惜了。
“不，你是说丹儿只是花粉引起瘙痒敏感之症？！”韩氏“哐当！”地一声将一只细白官窑瓷杯拍桌子上，她不可置信地怒道：“花粉敏感之症，怎么会是那副样子，丹儿分明是中了别人下毒！”
正准备写药方老医正吓了一跳，随即有些不悦地道：“夫人这是什么质疑老夫么，西凉小姐如今脉象虽略显虚弱弦沉，但却并无中毒迹象，这些骚扰与肤色上红肿疱疹都是因为时令正是菊花所开，为花粉所侵之故。”
另外靖国公派来专门验毒军医也顺手将后一瓶子茉莉胭脂放回了托盘中，恭谨地道：“夫人稍安毋躁，下验过这里面所有脂粉与香露、口脂，确实没有发现任何毒物。”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你们再细细查查，必定是有人这些东西里下毒！”韩氏还是不能相信，但西凉丹饮食这些日子都是她亲自命人监管，如何能里面动手脚，只有这些胭脂香粉，而西凉丹和西凉茉关系恶化后都不舍得扔。
不得不说韩氏浸淫内宅多年，这些事情上嗅觉相当敏锐。
只可惜……
“夫人既然不相信老夫医术，只管另请高明。”医正大人脸色含青，很是不悦地提起药箱就要走，原本宫中除了那首要几位正经主子，哪怕是贵妃娘娘都不由他负责，如今不是看靖国公曾军中对自己侄儿多有照顾份上，他也不会来。
“医正大人，请留步，是儿媳不懂事，若有开罪之处，还请大人恕罪。”一道苍老温和声音门外响起。
医正大人看到来人竟然是一直卧病床老夫人，曾经汝南王爷郡主，皇亲贵族间也算是德高望重老人了，说话也如此客气，便放缓了语气道：“老夫人客气了。”
“母亲……。”韩氏有些尴尬，揪紧了手绢也不知要说些什么。
“既然要照顾丹儿，自去就是了。”老太太眼皮微抬看了她一眼，冷淡地道。
韩氏只觉得如获搭设，对着老医正大人匆匆行了礼，便退到屏风后，只余下老太太与医正交谈。
“医正大人，我四孙女，真只是过敏痒症么？”老太太上官姑姑扶持下，坐了红木镶嵌贝宝用圆桌边，抬起头郑重地看着老医正。
老医正肯定捋着胡须点头：“老夫肯定。”
老太太笑了笑：“既然是老医正大人说那必然没有问题，金香替我送一送老医正。”
金香立刻上前，捧了一只坠着古玉金丝香囊并一封金子送上，老医正虽然并不客气地将金子收了，但却拿着那只古玉掂了掂，对老太太笑道：“还是老太太了解我这老儿好这一口。”
说罢，负手而去。
送走了老医正，上官姑姑屏退了左右，自己也退到了房间极为不起眼角落。
老太太淡淡地开口：“怎么，还不出来认错么？”
韩氏这才走了出来，面容忐忑地低低唤了声：“老太君。”随后咬着唇，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掩面泣道：“儿媳知错了，求老太君看儿媳二十多年为着这个家上下操持份上帮儿媳一把。”
老太太面容慈和，只是眸光却异常地淡漠，只摇摇头：“你老了，是不中用了，连一个小丫头都能看破你伎俩，你却斗不过她。”
韩氏目光闪烁：“老太太，儿媳不懂您说什么，只您也知道西凉茉那丫头不安好心，为何不爵爷面前揭穿她真面目，为儿媳和丹儿、仙儿讨个公道。”
“呵，老婆子说什么你懂不懂都不重要，当初你怎么对我儿身边那些妾氏，且不说其他上不得台面，就是十几年来怀了孩子张氏、养下儿子陈氏、秦氏那几个，都是命不久长，连着老婆子孙子也都没有几个能活着到叫老婆子一声奶奶时候，老身可曾说过你一句？”老太太轻品了一口进贡上等龙井。
“母亲……。”韩氏不由呆住了，瞬间汗流浃背，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以为高明得毫无破绽手段，吃斋念佛、谢客多年老太太眼里却是班门弄斧，老太太竟然全都知道？
老太太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别忘了，老婆子再如何不理事，也是皇室中长大，你以为你手段有多高明？你对付我儿妾氏，甚至断了我儿子嗣，逼得蓝氏几乎下堂，老婆子之所以不出声，就是觉得这府邸里，你有当家主母气度和心智。
这高宅大门本就是弱肉强食，那些妾氏连自己儿女都护不住，留下子嗣又如何立足于暗流汹涌朝堂之上，西凉家骨血必定要从骨子里都是强悍与聪敏，可惜，这些日子你真让我失望。”
“母亲，都是儿媳错。”韩氏跪伏地，不敢抬头，只觉得老太太眼睛宛如两只森冷淬毒刀她身上剜着。
“丹儿和仙儿斗不过茉姐儿，那也是她们命，不论茉姐儿是否我家骨血，她总是姓西凉，若你连这一点都不明白，那就等着丹儿和仙儿成为她垫脚石就是了，我国公府邸总不能一个中用都没有。”老太太冷冰冰地说完，起身慢悠悠地金香和上官姑姑扶持下漠然地离开了。
韩氏伏地，许久才抬起身子来，心中冷一阵、惊一阵、痛一阵，冷是自己一举一动老太太面前宛如跳梁小丑，惊是老太太竟然能平静地看着自己害死她亲孙子，简直是比为保大少爷和二少爷两个亲儿子地位自己没有人性，痛是老太太意思分明是她如果不能让丹儿和仙儿强悍起来，那么老太太是绝对不会伸手救她们这没有用丫头。
而且，依着老太太话里意思，竟然是要让丹儿或者仙儿替了西凉茉去和亲，只因为西凉茉有用！
这明明就是断了她们母女退路，若是不能将西凉茉扯下来，那么要死就是她们母女了。
韩氏垂着眸子，粲然冷笑，是，原本，她就和蓝氏早就不死不休，如今不过是对上了她女儿，那又如何？
……
老太太那一头与韩氏一番密谈，第二日一早，西凉茉这一头也立刻得到了消息。
“哦，抱病那么些日子老太太竟然深夜出门了，看来丹姐儿面子够大。”西凉茉捻花微微一笑，眼里有细碎亮光一闪而逝，锋芒毕露。
一旁恭敬地垂着手白珍长着一张弯目，圆鼻，唇角翘起，似不笑也含三分情，她笑眯眯地道：“大小姐，是否需要往老太太院子里安插些人手？”
“不必了，安插了也不过是些连院子都进不去端茶倒水，老太太那是出了名钉插不进，水泼不入，韩氏努力了二十年都没有做到，咱们也不必太过着急。”西凉茉捏了一把金丝菊进自己篮子，微微一笑：“老太太这是要插手院子里事了么？”
如今西凉仙腿废了，整日里躲房里不肯见人，西凉仙脸也毁了，老太太也是该坐不住了，总该换颗棋子拿捏了，就是不知道，老太太打算怎么做呢？
……
但等了几日，也没有看见老太太院子里人有什么异动，只是韩氏似乎收敛了许多，连原本热衷于与黎氏争权斗势都劲似乎都歇了不少，
倒是没过两日，西凉本家管家并几个管事娘子、大丫头亲自上门来接人了。
靖国公听闻了这个消息，皱着眉不知想什么，终还是唤了宁安过来吩咐了几句，宁安有些犹豫地看了看靖国公，还是点头后告退了。
黎氏亲自为西凉茉出行打点了许多，忙前忙后，就是慎二太太也禁不住自己老爷连抽带骂，赶鸭子上架地过来为贞敏郡主出行做些场面工作，不得不来到了西凉茉所居院子里。
如今西凉茉无名小院虽然还府邸偏僻之处，但已经扩建了数间小巧厢房与小厅。
院子前也重挖了一个睡莲池与后面莲花池全部连了一起，架了一座精致白玉桥通向院门，也是明面上看起来唯一进出主屋与院门出路，不但看起来别致幽雅，断了一些人试图偷听墙角念头。
如今无名小院已经名为莲斋。
慎二太太跟着黎氏，目光闪烁地匆匆来送了礼物之后，就一溜烟地赶紧走了，黎氏却笑盈盈地和她拉了好一会家常，又问了她有没有什么需要，倒是情真意切。
只因当初黎氏初掌家时候，还有那得了韩氏授意，而故意与之作对奴仆，又或者原本是韩氏人那掌管采买之类位子上，如今官上任三把火，却动到了他们这些老奴仆手上利益，而故意给韩氏找茬，甚至偷懒耍滑不做事，却把责任都赖到黎氏头上。
害得黎氏连连被老太太责骂，就是国公爷脸子上也不好看，毕竟当初是他指了黎氏掌家。
黎氏也曾被气得饭都吃不下，直掉泪，后来也不知西凉茉是怎么知道了，竟然直接把所有管事娘子和各处管事都召集了一起，说是听取大家意见，那一大批人自然争相说黎氏不是。
西凉茉也都记下了，谁知后忽然一翻脸，将那些闹得起劲，暗处挑拨那一批人都抓了起来，那白嬷嬷不知去哪里又捋了许多他们私帐出来，历数他们罪名，就是罪名轻点，也都被安上了恶奴欺主名头，竟然全部都活活打死或者发卖了。
只道是若有再犯，一家大小全部打死或者发卖进寒苦下作之处。
这流花议事堂前再次血流遍地，哀嚎不止。
那少女丝毫不怕伤了阴鹜，这般冷酷雷霆手段，将所有奴仆都镇住了，西凉茉便款步离去，只将提拔人权力交给了黎氏。
于是黎氏这引发火苗之人，却成了众人争相讨好对象，加上她原本就是手段也了得之人，将这国公府邸也治理得井井有条，老太太那也挑不出礼来。
黎氏对西凉茉所施予援手是相当感激。
送走了黎氏，白珠回来捧着一匣子黎氏送精致珠玉笑道：“黎三太太对郡主倒是上心，这些都是三太太送给郡主去本家打赏下人。”
果然，那些珠玉都用了一个个小锦带装着，可见黎氏之细心。
西凉茉捏着一个小袋子没说话，倒是白珍没好气地点点白珠头：“你这丫头也不长点儿心，什么人送东西都收，那三太太为什么方才不送，走时候塞你手里，郡主没发话东西，都不能收！”
白珠有点儿发楞：“为什么？黎三太太不是咱们这边人么？”
白珍一副很头疼地样子，绕着她转了几圈，摆着手对着西凉茉叹道：“郡主，瞧这珠儿属猪，又整日‘珠儿’‘珠儿’叫着，原来真是那八戒投胎。”
一句话惹得西凉茉忍俊不禁地掩唇大笑，白珠一脸茫然又有些傻乎乎地笑，毫不介意样子，西凉茉才忍着笑对白珍道：“好了，好了，你就别欺负她了，珠儿没你心眼子多，却和白晶一样是个实心眼，这也没什么不好，东西也不是什么贵重，如今我留下就是了。”
至少这样人，不用担心她忠诚度。
随后，白珍才插着腰对着白珠笑道：“你呀，只要记着，咱们主子只有郡主一个，除了咱们这些人，没有别人是自己人，这个世上没白吃饼子，谁知道以后三太太还是不是自己人，你离这后院子里其他主子远点。”
白珠这才似有些明白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自己和白晶确实不如白珍这样灵巧机敏，也不如白玉行事稳重细心，难怪没提上一等丫头，她心服口服。
西凉茉看着两个丫头，想了想，又唤了院子里其他所有丫头都过来，嘱咐了一番。
她很就要前往西凉本家住上一些日子，韩氏母女府邸里毕竟有二十多年积威，不是朝夕可除，何况还有个态度不明，实力不明老太太。
黎氏掌家时日尚浅，未必能应付得了，自己不时日里，莲斋里人都低调行事一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也能省下被敌人拿把柄机会。
众人都点头应了不提。
且说这第二日一早，黎氏亲自送行，西凉茉也自点了白蕊、白玉、金玉并着两位嬷嬷和四个私下悄悄培养起来名为小厮实为护卫，准备一同去本家。
临出门，韩氏也来相送，虽然也是冷冰冰地模样，但难得地没有出言讽刺，只是门边站了站，就说自己身子不适，让身边嬷嬷扶了她离去，西凉茉看着背影，对于韩氏突如其来转变与西凉仙长久沉寂，她总有一点不太好感觉。
“三婶子，我就要去本家小住一些时日，母亲连日牢累，又要照顾丹姐儿和茉姐儿，家中之事多有劳三婶了。”
黎氏立刻心领神会，笑道：“郡主放心，三婶子必定会好好看着府邸，不让任何一个人出妖蛾子。”
“那就有劳了。”
西凉茉马车远去后，白珍打发了其他没有被点去丫头各自回屋子里做事，远远地竟然看见了一个穿着素白缎纱女子领着一个丫头站回廊阴影处，看着大门外，似目送主子远去，但那双眼眸细长，却如含了一汪动人秋水眼睛里却异常阴沉，几乎可以说——怨毒。
白珍低声问自己身边小丫头：“那是谁？”
小丫头望了一眼，顿时大惊失色，扯着白珍袖子嘟哝：“珍姐姐，我们点走吧，那是二小姐端阳县主，与郡主可是水火不容，如今郡主不，我们这些做下人可不要被她抓了把柄。”
原来，那就是二夫人所生二小姐西凉仙么？
白珍心下揣测，听说她宫里被罚，断了腿，成了个跛子，两三个月都不曾出来见人，如今郡主才离了府邸，她就出来了，这意味着什么呢？
白珍皱着眉，看着西凉仙已经转身让两名侍女扶着她一拐一瘸地离开，只余下一道削瘦而异常凌厉背影。
西凉仙转过回廊，有些脱力地坐了长廊之上，一旁红莲立刻用细绸手绢为她拭去额头上汗珠：“县主，我们出来也有时辰了，该回去喝药了。”
西凉仙坐长廊凳子边一手拂开红莲手，冷漠地道：“我都喝了将近三个月药了，再怎么喝药，我腿都不会好了！”
“小姐……。”
“所以，我只有看见那个害我瘸腿、害丹儿毁容、害得娘亲失去尊严与爹爹爱怜贱婢，比我沦落到凄惨地步，我才会觉得活着还有意义，呵呵……。”西凉仙阴沉地道。
她咬牙而笑：“西凉茉，你以为你还有机会翻身不去赫赫么，且本家好好地消受吧，从高高枝头跌落地，零落成泥碾做尘，若你能被送到赫赫做野蛮人妓女，倒还是你幸运了，呵呵……。”
那笑声音越来越轻，也越来越尖利，西凉仙眼底满满阴惊与毒意，让一旁红莲、红菡都不寒而栗。
“县主，那现……。”红莲还是不得不问。
“那贱人有去无回，如今不过是黎氏掌家，她西凉茉能下手剪除母亲身边人，害得母亲伤心许久，如今，也该是她尝尝这样滋味时候了。”西凉仙冷冷地道。
这日，主子出门后，莲斋午后即开始便闭门谢客，白珍被黎氏唤去，院子里有品级丫头只剩下白珠和后院看守库房白晶。
白珠正领着着院子里其他丫头们擦门抹窗，晒花晾草，门外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而粗暴敲门声。
白珠有些不高兴地皱眉道：“谁呀，这么不懂规矩！”
说罢正要去开门，却见门一下子被人踹开了来。
白珠一个不防，差点跌倒，还是一群小丫头赶紧上来扶住她，才没摔倒了。
白珠莫名其妙地看着一群媳妇婆子凶神恶煞地拿着板子和绳子一下子冲了进来，领头那人却是她认得，她盯着那个穿着紫色比甲丫头怒道：“白菊，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婆子冷笑一声上前道：“县主有一套陛下御赐嵌金珠玉文房四宝，如今不见了，这御赐之物都敢偷，可是大罪，如今白菊姑娘指是莲斋里丫头偷，我们奉了县主命前来搜一搜，若白珠姑娘识趣，就让路。”
“白菊，你这吃里扒外东西，郡主院子什么好没有，会去偷那些破玩意？”白珠大气，指着白菊鼻子开骂。
这郡主才走了半日，居然就敢欺负上门来了，岂有此理！
那婆子立刻大声道：“我们可没有说是郡主偷，但你们这些丫头未必没有那见宝眼开，手上不干净！”
“胆敢辱骂陛下御赐之物，给我掌嘴！”白菊冷笑一声，忽然下令，她原本就是西凉仙送来，她原本还想这里混个前程，却不想西凉茉早将她们看透，只信任白珠几个，她早就看白珠她们不顺眼了，尤其是白珠看着不但没有她美丽，又是个榆木疙瘩似人，凭什么也提了二等，权力还她之上。
白珠立刻被几个婆子冲上来按住，就是一通嘴巴子，白珠手上也是有些功夫，怎么肯吃亏，立刻打了回去，把那几个婆子打得唉哟直叫唤，不敢再上前。
白菊一惊，她未曾想到白珠竟然会功夫，但眼珠子一转，又傲然冷笑：“哼，县主就知道你们这些做贼必定心虚，早有准备，来人，给我将这贼丫头拿下，生死不论！”
一群拿着棒子家丁立刻从门外冲了进来，立刻将白珠围了起来。
白珠虽然手上有功夫，却到底是个女娃儿，双拳难敌四手，不久就中了好几下棍子，她咬着淌血红肿唇角，一边踢开那些家丁，一边怒骂：“岂有此理，这里是郡主院子，你们都不想活了么！”
那些家丁却仿佛没有听见似，径自围攻她，片刻功夫，白珠就被一个偷袭家丁一棍子打再头上，倒地上，被捆了起来。
白菊领着丫头婆子们趾高气扬地走到她面前，白珠恨恨地盯着她，白菊一扬手就是一巴掌，随后嗤笑道：“郡主？你家郡主到时候不过是个人人能睡货，你以为你又能有什么好下场，贱蹄子。”
说罢就领着人往库房里面冲，不一会，里面就响起了白晶愤怒斥骂和动手声音，只是这一次，白菊做足了准备，直接派了好些家丁进去。
不一会白晶就头发凌乱地被人押了出来，同样也是狠狠地瞪着那些闯进院子里人，随后看见了倒地上白珠，白晶看着她满头是血，到底年纪小些，忍不住大哭不止。
不一会，头先说话那个婆子就端着一碟子东西出来了，对着院子门喜笑颜开地道：“回县主，东西找着了，就这库房里头，必定是这些贼丫头们做下好事！
院子里人都向门边看去。
只见门边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个由两个大丫头伺候着女子，她秀发乌黑，梳了个飞天髻，左右各一如意双喜点翠蝙蝠玉凤头金步摇，灿灿生辉。两耳饰了明珠铛，颈上是紫金璎珞圈。一身秋香色攒花牡丹裙，肩披金丝刻镂白云批帛。
她面色欺霜赛雪，扫了拂云眉，眼眸细长，却如含了一汪动人秋水，只是这汪秋水里却荡漾着点点冰冷毒光，原本圆润脸却显得瘦长了不少，薄唇紧紧地抿着显出三分刻薄冷漠来。
正是靖国公府邸里曾经京城第一才女，显赫端阳县主——西凉仙。
蛰伏数月，送走了西凉茉后，她重回到自己房间，换下那颓然素白衣衫，换回了当初常穿华衣锦服。
她要宣告，从今日起，西凉茉短暂辉煌已经是过眼烟云。
西凉仙看都不看那些珠玉镶嵌文房四宝，而是冷冰冰地地扫了莲斋院子里一眼，看着雅致幽静莲斋，她眼里闪过一丝嫉恨。
随后，她冷漠地对着被赶到院子中央人道：”如今人赃俱，若你们聪明点，检举出那偷东西贼，本县主就大发慈悲，放过你们，若是没有人承认，你们便都死这里吧，也省得这消息传出去，损了我国公府邸声名！“
莲斋里众丫头婆子们面面相觑，承认什么？
怎么可能有人去偷了县主贵重物品，还放到了郡主库房？
这分明就是针对莲斋人一场杀局！
白珠捂住流血额头，恶狠狠地瞪着西凉仙：”二小姐，你休得血口喷人，郡主不过是去本家住些时日，你如何就敢这样来作践人，就不怕陛下问罪么？“
西凉仙略显细长眼睛直勾勾地定了白珠脸上，白珠毫不畏惧地回视她，西凉仙忽然古怪地笑了一下：”你倒是个忠心丫头，西凉茉有你陪葬也算值当了。就把你赏给这些辛勤办差家丁吧。“
那些家丁原本都是韩氏外院私下培养势力，哪里晓得西凉茉内院手段，自然是不怕，盯着白珠，眼露出淫意，卷着袖子就上去就往外拖白珠：”谢过县主赏赐！“
白珠惊怒，却没有办法挣扎开那些家丁，有些甚至就直接去脱她衣服，乱摸乱亲起来。
白珠凄厉怒骂着，被拖进了莲斋厢房，其他人都吓得大气不敢出。
就这边西凉仙对着莲斋众人动手之时，且说这一头，西凉茉领着众人到了本家，这一次却是凤姐领着丫头仆婢们出来接人。
拜见过了老太爷和余老太君，余老太君极为厌恶这个不受自己权威辖制，又身份高贵侄孙女，不敢再随便得罪同来何嬷嬷，只是随便摆摆手就让她们一行人下去了。
凤姐领了她们一同到了一处别致院落，院子里四处种满了金丝龙爪与绿玉两种华美大气又不失雅致秋菊，石桌石椅虽然有些年份了，但因着雕刻精致却倒有几分古朴气息。还有一处蔓藤缠着秋千架子倒是。
小巧琉璃屋檐下，挂着一块牌匾上书——香墨轩
房子里布置得也颇为精致，一应床褥都是簇锦缎，桌椅阁榻都是上好红木所制，青瓷描金大花瓶里插着刚摘菊，房里燃着淡雅香气，只是多少有些奇怪阴郁感，仿佛阳光总也照不进来似。
”有劳嫂嫂费心了。“西凉茉对着凤姐微微一笑。
”哪里，都是自家人，相互照拂也是应该。“凤姐笑盈盈地道：”郡主今日且好好安歇，我留下丫头就外院伺候，您有什么需要让她们过我院子里报一声就是了。“
西凉茉看着她，不由心中暗道，这个凤姐果真是个妙人，她带了这些自己丫头过来，就是不想让本家有机会往自己房里塞些个探子进来，凤姐倒是相当识趣，只安排了了些粗使丫头外院。
凤姐出身微末商贾之女，却能代替赵氏执掌看重出身本家庶务，没有三分本事，还真做不到。
凤姐简单地再吩咐了几句自己底下人，出门时候差点摔了一跤，西凉茉离她近便扶了一把，但触到凤姐手后，西凉茉脸上笑顿了一顿，随即就毫无异样地道：”嫂嫂，小心。“
凤姐有些不好意思似地掩唇道：”让郡主见笑了。“便被自己嬷嬷给扶了出去。
送走了凤姐，又用了一份颇为精致午膳，打发了西凉本家丫头把碗碟送走，屋里只剩下两个嬷嬷和白蕊、白玉时候，她才从袖里拿出了方才凤姐摔跤时塞来字条打开来看。
上面只写了一句话——”历年送至赫赫和亲女子，没有一个是完璧处子之身，小心。“
何嬷嬷顿时脸色一白，她浸淫宫闱已久，一看这纸条便大约有了些模糊猜测出来。
白嬷嬷也脸色阴沉了下来，白蕊和白玉面面相觑，却不敢乱猜。
”大小姐……。“白嬷嬷忍不住想要开口，她方才注意到这墨香轩看似精美雅致，但却地处极为偏僻后院树林边，人迹罕至。
”夜里，让我们带来人把守好院子门，送来晚膳不要用，且先用之前带着那些干粮顶一顶，大家都警醒些。“西凉茉打断了白嬷嬷话，淡淡地吩咐。
何嬷嬷召集了所有人进来，她拢手入袖，面色严肃地对着众人道：”这里是本家组屋，有着上百年历史，占地极广，房屋不知几许，若无识路之人引领，必定出不去，而本家人绝对不会轻易放我出去，今日我们既知道这其中必有蹊跷，那么我希望大家都有以命护着主子觉悟。“
西凉茉皱了下眉，她可以对自己敌人毫不犹豫地下毒手，但对自己人，她却绝不是那种要牺牲属下姓名来保护自己人，但西凉刚要开口，却被白嬷嬷手肩上大力一按，她便说不得话了。
白嬷嬷认真地看着西凉茉，低声道：”茉姐儿，你应该知道，只有你好了，我们这些人才有庇护托身之地。“
西凉茉哑然，她心中却知道白嬷嬷话是对。
但她随即眼底掠过一丝锋锐光芒，这一次，她若无事，必定要本家人，还有国公府邸里那些图谋不轨者付出血代价！
到了夜里，墨香轩里灯火随着时间渐晚，渐渐地一盏盏地熄灭。
万物俱籁，只余下满院子冰冷菊花幽香，冷风梭梭然吹过，卷起几篇残落树叶，白日里看着静美幽雅地方，如今却充斥着夜啼枭鸟发出刺耳阴森啼叫，让人不寒而栗。
正房里，白嬷嬷不放心香炉香，早已经让白珠熄灭，只余下几乎闻不见残烬暗香。
所有人仿佛都已经深深睡去，西凉茉静静地穿着衣衫，伏被子里，警醒地听着屋子外头动静，她知道自己人都没有睡，等待着夜晚里那些暗处窥伺那些心怀叵测鬼影们异动。
她也很想知道，那些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忽然间，空气里陡然多了一丝诡异香气，西凉茉初初并不曾注意到，直到忽然背后有阴冷气息传来，她眼睛一眯，手里捏着薄薄小刀瞬间如闪电般带着凌厉杀气向身后刺去。
但手腕却虚空中瞬间动弹不得，仿佛遇到来自幽冥阻力，她大惊，手脚瞬间无力，嘴却被一只冰凉手捂住，腰上一紧，就被人提到床半空中，然后竟然被提着沿着梁柱悄无声息地升了起来，一点点地向屋子上方提去。
而白蕊就她床榻下装睡，正紧紧地盯着窗外，却丝毫没有发现咫尺之间，自己小姐竟然已经慢慢地消失床幔之上，那场景仿佛幔帐将人吞噬，要多恐怖诡异有多恐怖诡异。
眼看就要到了房梁上，西凉茉正是大急之间，娇嫩耳垂忽然被身后人一口含住，用尖利犬齿厮磨，有诡谲而华丽好听男音耳边低低飘荡：”小丫头，手上还是这么毒。“
听着这把声音，西凉茉浑身气息一泄，那种恐惧感便荡然无存了，只剩下满腹惊疑、无奈与无处发泄怒气。
百里青！
难道晚上要对那些和亲姑娘不利是这只千年老妖？
但……他是太监吧？
西凉茉脑子里还速转着，耳垂上忽然被狠狠地咬了一口，锐利犬齿一下子就划破了她娇嫩如贝耳垂。
”小丫头，若再多无妄思虑，休怪本千岁可要好好地调教一下你了。“百里青慢条斯理地舔了下唇上一点胭脂血，扣着她纤腰手紧了紧。
西凉茉陡然一僵，脸上掠过一丝绯红，眼中闪着恼怒，这只千年老妖，倒真是眼睛利得很，居然看穿了她所想。
”来，瞧瞧好戏。“百里青似乎很兴味盎然，贴着她耳边吐气如兰，引得西凉茉很是不自。
但她还是立刻定了心神，目光往下一凝，立刻发现了不对劲，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床边红木雕九福五斗橱竟然挪了一个位置，露出一个黑漆漆一人高洞口来，看着极为阴森。
空气里飘散着淡淡腥味，那一炉已经灭了香竟然丝丝缕缕地飘出烟雾来。
白蕊姿态僵硬地半倒了榻下，也不知是昏迷了，还是醒着。
－－－－－－题外话－－－－－－
呵呵，今儿v了～～～～～知道必定要掉收藏～～～追着到现，看到我题外话，某悠谢谢大家，不管有没有过2收藏，一会子二，如果没掉得太凄惨，会有三～么！
求月票～～～求月票啊～～～～～只要之前有订阅任何一本书童鞋就应该有月票～～点一下下面那个投月票按钮呗。
第六十三章 龌龊真相 上
言情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