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火王妃之妾本蛇蝎 作者:相见眉开

    第82章 她为魔障

    顿时满朝惶恐,所有人都跪了下来。温衡的脚步晃了晃,与其说是跪下来,不如说是整个人颓丧的倒了下来!

    温长恨脸上的血色刷得褪尽,心底像是有股冰冷的寒气直窜到天灵盖,在天牢里的三天,他还直嘲讽余辛夷此举,即便他被关在这里,至不过几日,必定会因查不到半点证据,而被皇帝释放出来。并且他早就安排好其他妙法,那便是揭穿雪妃的真实身份!有什么比罪臣之女勾结郡主、皇子,混入皇宫报仇来得为让皇帝震怒的呢?届时皇帝非但要恕他们无罪,反而要补偿定国公府!可是没想到——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幕!此时此刻他才终于想明白,余辛夷故意设计他进天牢,不只是为简单的出口气,而是为了捂上他的耳朵,遮住他的眼睛!让他看不到,也听不到外面发生何事。而她却正好利用这段时间,收买、布置好切!只等着这日,网打尽!

    她亲手创造了这个绝好的机会,并且有景夙言帮忙,能以银子收买的便收买,若收买不了,只要让那些人看着温家父子关进大牢,并且四处传播温家必倒的消息,剩下的人只有个选择——那就是审时度势,重新选定立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从来都是不变道理,尤其在官场!

    此刻,景夙言在大殿上,冷声道:“温大人,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

    温长恨脸色变了又变,几乎要被逼出口鲜血!

    毒!毒!毒!余辛夷你果真好狠毒啊!他猛地抬起头来,眼中已经淌出了泪水,拼命乞求道:“陛下,祖父绝对不会作出这些事情,温家不敢豢养私军,切纯属诬告啊……”

    而温衡是跪在地上,不停的用额头砸着地面,生生砸出血来:“皇上!臣温家数代直忠心耿耿,绝不敢有谋逆的异心啊!请皇上明察!”

    不远处,景北楼望着这切,表情极为冷淡。他其实派出探子隐隐打听到这几日余辛夷做了什么,只是他并不准备出手襄助温家。因为温家已经快完了,此时伸出援手于他来说没有半点好处。只是到此刻他也才知晓,余辛夷到底布置了大的阵仗!历朝武将们,无论官职如何或或少都养着自己的条私军,少则数千,则数万,前朝有个大将军甚至在封地养了二十万私军,这些都是心照不宣的事,甚至连他自己都驯养了上千死士。虽然心照不宣,但若戳破到帝王面前,那便让帝王们不得不联想到,谋逆二字!

    那个少女何德何能,竟然能拿捏得如此准确而可怕!下子便戳中了皇帝心中的痛处。温家豢养私军达十万之众,无论这个数字是否准确,最后只要查出来豢养了私军,便都是图谋不轨的铁证!

    景北楼眼前闪现过那张清冷而绝美的脸孔,忽的心底窜上股凉意,可怕,太可怕了!能想到这样兵不血刃的招数,那个少女简直令人惊骇!但同时,也让景北楼坚定了除掉余辛夷的信念!他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余辛夷嫁给景夙言,阻挠他的登天之路!绝不!

    皇帝冷哼道:“无罪?那就让他亲自回京向朕解释吧!”

    景天齐听,略有犹豫道:“父皇,近日西北有异动,尤其是即将入秋,塞外马贼有异动,藩国是虎视眈眈,只等着鎏国秋收,此时此刻怕是不能离了老国公啊……”

    景夙言浅浅笑道:“三皇兄,你此言差矣吧,这鎏国是父皇的鎏国,有父皇坐镇,除了离不了父皇,还有何人离不了呢?”定国公府是块大肥肉,二十万兵马每个皇子都在打着算盘,而景天齐作为皇子中最年长者,看似文弱,其实野心勃勃,比景北楼丝毫不差!

    皇帝的声音当即转变,冷冷的盯着景天齐道:“你的意思是,没了温家,朕的江山就要倒了!”

    三皇子惊,立刻跪下道:“父皇,儿臣绝没有这个意思!儿臣愚钝,请父皇息怒!”

    皇帝冷笑了声道:“愚钝?你们个个都不愚钝,只是把朕当成愚钝!西北马贼进犯逾月,只有几千流寇乌合之众,却久久清扫不完,朕的二十万西北军到底干什么吃的!还是说,什么马贼流寇,根本就是什么障眼法!”

    温衡猛地倒抽口气,其实皇帝什么都知道,只是有些事没有过皇帝的底线,他便当做不知。然而私藏军队之事彻底触犯了天颜,此刻关于温家,什么都是错!

    温衡立刻膝行上前,额头的血滑落到眼睛里都顾不得擦,急急道:“并不是臣父无心讨贼,而是臣父年事已高,近日偶患重病,所以时无法分/身——臣父已经传来书信,就在这几日便会将马贼网打尽!温家忠心耿耿,请皇上体恤,切勿听信小人谗言啊!”

    原本他们与温老国公商量好,利用这伙马贼闹得越大越好,扩大事端举国皆知,到时候再派军举歼灭,到时候既让皇帝重新意识到温家的重要性,又挽回了温家的声誉,举两得!可是谁曾想,这点算计竟然流入皇帝的耳目!

    “传书信给你?”皇帝冷笑道,“身为臣子,战事不禀报给君王,反而仅仅传给你?西北之乱到底是朕的国事,还是你温家的家事!”

    温衡身体晃了晃,差点要头栽倒下去,连忙痛哭大喊道:“微臣可用脑袋担保,温家绝无二心啊!”

    景夙言淡淡道:“老国公拥兵自重在西北早已是人人皆知,御史台八位御史共同查证过,在西北百姓只知有定国公,而没有父皇。本王倒不知,何时西北成了你温家的封地!”

    这句话说出来,果然皇帝勃然大怒道:“拟旨!即刻着温傲回京解释!三日不回,便捉拿回京!”显然这已经是皇帝的底线,若不是怕捉拿温傲,西北军便会动/乱,恐怕皇帝已经存了将定国公府满门抄斩之心!

    温长恨连忙叩头道:“陛下,请容微臣说句话!”此刻他尊严、骄傲,什么都顾不来,连忙膝行到皇帝面前。然而皇帝却不给半点机会,冷笑道:“话,朕已经让你们温家说得够了!来人,把温衡、温长恨父子押回大牢,听候处置!”

    温长恨面色惨白的跪在地上,任由侍卫将自己与温衡重新羁押,拖出了金殿……温家,完了……他无数次的小看了余辛夷,而这次,他终于,彻彻底底的败了!

    看着温家人面死如灰的被带走,景北楼走到景夙言面前,淡淡笑道:“八皇弟这次仗打得很漂亮啊,恭喜了。”

    景夙言浅笑道:“咱们做儿子的都是为父皇分忧,应该说,同喜才是,四皇兄不是吗?”

    景北楼的笑容僵了僵,最后冷笑了声,转身走出金殿。

    收到景夙言的飞鸽传书,余辛夷唇畔浅浅扬起,挽起长袖将手中的信函置于烛火中逐渐烧掉。这计成功了!温长恨在利用景北楼对付她,陷害她,甚至企图毁了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也在暗中算计他们!

    其实温家的私军根本没有十万之众,至三万而已。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皇帝下决心去查,哪怕只查出几千人,在皇帝眼睛看来,也是图谋不轨的罪证。其实早在此事之前,皇帝便已经逐步怀疑温家,而皇帝最忌惮的私军事便是火药的引线,让火药彻底爆炸!

    若她猜测得不错,接下来——温长恨的日子,就要真的到头了!

    就在此时,窗户忽然发出声轻响,道身影从窗外跃入,白色的长袍,暗金的流云,不是景夙言又是谁?他翻窗的动作略微狼狈,似乎极少做这种鬼祟之事,然而脸上的笑容却显得俊美得让人心肝发颤。

    余辛夷略微皱眉:“你怎么来了?”刚才发来书信,怎么紧跟着人便来了?他难道不知道他身上的伤势还未痊愈么!

    景夙言弯起那双璀璨的眸,眨了眨,狭促道:“辗转反侧,难以成眠,恍然想起少味入眠良药,于是特意来寻千金之方。怎么,辛夷不欢迎?”分明在暗示,余辛夷便是他那味千金方。

    余辛夷冷着脸孔道:“不欢迎,那你是不是立刻就回?”

    答案是——余辛夷嘴里突然了块甜润的点心,景夙言无赖的向余辛夷凑了凑,道:“我听闻你最喜桃花酥,尝尝看吧。”

    余辛夷的眉头还没皱,舌尖便品到这糕点的酥香,不过于甜腻,却恰到好处的香气满口,并且分明是热的,说明才出炉不久。而味道是熟悉得很,应该是桃花坊的。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喜欢桃花酥?唯的答案就是——余辛夷轻轻朝门外瞥了眼——她身边出了个叛徒,而收买白芷的,便是面前这位笑得无比纯良的八皇子。

    将块桃花酥放进余辛夷口中,手指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间,轻轻触碰到她的舌尖。景夙言目光深,几乎舍不得收回手指。

    “辛夷……”景夙言不知何时低下头,红艳的唇在她鼻尖轻轻呼出口滚烫的热气,声音中带着些微黯哑,白玉般的手指是似有似无的在她唇边抚摸着,那目光灼灼得似乎要把她下子吞进肚子里。

    被那样灼热的目光看着,余辛夷隐隐羞怒的皱眉,该死的混蛋,又要占她便宜!余辛夷下意识的用力推开他的胸膛,然而刚触到他胸口,忽然听到“嘶”的声。

    余辛夷目光在落到他身前,突然皱起眉头,道:“你伤口裂开了!”

    景夙言身子微微侧,躲过余辛夷的目光,笑了笑,不甚在意道:“无碍,这些糕点你趁热吃,我回去换个药便是。”

    说着便往后退,余辛夷立即道:“住,给我看看!”刚才虽然只是瞥,但明显她刚才看到他层层白衣间隐隐渗出的点血丝。

    景夙言再次往后连退两步,道:“真的无碍。”

    余辛夷冷着脸孔,趁着景夙言并未防备之时,三根银针飞过去,景夙言躲都没躲,便被三根银针封了脉。余辛夷的眉心立刻皱起,按照景夙言平时的身手,绝对不会中招,然而他刚才分明想躲的,可是后来动作突然滞,似乎被什么牵扯住了。这说明,他的伤相当严重!

    景夙言苦笑道:“辛夷,如果你舍不得我走,只需开口便是,何必封我的脉?”

    “闭嘴!”余辛夷眉心微蹙,毫不客气的冷呵声,命白芷去取药箱跟干净的布条过来,然后将景夙言白色外袍解开,只见那雪白的外袍中,包裹着厚厚的层纱布上竟然扔在不停的渗出血来!看着那些血的时候,余辛夷脸色明显冷了冷,像是在为什么生气,手中点点将潮湿的纱布解开,看,果然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口,又撕裂开来,鲜红的口子里流出滚滚的血液,看起来狰狞而模糊。

    余辛夷柳眉紧皱,不喜道:“如果你想死,那就早说!”

    景夙言无比乖巧的眨了眨眼睛,白玉般的脸上露出满满的无辜。余辛夷气不打处来的横了他眼,冷冰冰的撕开他胸前被血液濡湿的纱布,然后接过金疮药,洒在他伤口上。当药粉洒在伤口上的刹那,景夙言的身子明显震了下,嘴唇微微抿起,像是忍受着某种莫大的疼痛。

    “别动!”余辛夷声音很不客气,然而动作无形之中却轻柔了些。

    景夙言弯起嘴角笑了笑,丝毫没顾及她还在为自己上药,把揽住余辛夷的腰肢,红唇在她鼻尖轻轻点,几乎是肯定的说道:“你心疼我。”脸上带着绝美的笑意,像是偷腥了的狐狸般,笑得狡黠,又倾国倾城。

    余辛夷立刻躲开他的伤处,道:“你干什么!你的伤口撕裂了,我在为你上药!”

    然而景夙言却目光眨都不眨望着余辛夷,像是品尝般重复遍道:“你心疼我。”

    心疼?余辛夷冷笑道:“我恨不得你疼死痛死流血而死。还不快放开我!”

    “辛夷,你是我的良方,抱我会儿就不疼了。”景夙言并不气恼,反而笑意盛,双明亮的眸子若星辰般熠熠动人,因为余辛夷说这些话的时候,双手却小心翼翼的躲开他的伤口,分明是口是心非!这些日子他早就摸清了她的软肋,这个女人有着铁般冷硬的心,任何强行逼迫阴谋诡计都不能让她屈服,反而会让她爆发。唯的办法便是对她好,对她无比无比的好,正如老夫人与六姨娘。只要获得她的认可,即便是拼命,她也会保护好她在意的人。这样个辛夷,让他即使心疼,又是欢喜。他何其有幸,能遇到这样的女子。所以除非他去死,否则绝不会松开她的手!

    旁,白芷早就识相的悄悄走出去,将门关上,边暗笑,恐怕真的只有八殿下才能制得住她这无所不能的小姐了。

    任由景夙言无赖的抱着自己,又不敢真的推开他再撕裂他的伤口,余辛夷几乎是恼怒般说道:“你问我要心,那个东西我没有。”她知道景夙言并非假情冷心,可是她的心早就在前世死光了,死绝了,化成了粉末!她没有的东西,她如何给得出?给得起?

    “那我给你!”景夙言道,目光带着烈火般直视她的双眸,三分缱绻,七分狂热,“你没有心,我有!我把我这颗完完整整的挖给你!”

    她没有心,那没关系。那他就慢慢的挖出自己这颗心,用血,用肉为她填补。他不怕痛,不怕等,总有天,这个人儿会完完全全属于自己!他景夙言从来不是温润如玉的主,他有着从来不比景北楼少分的野心,相反他的野心大,他要的人,即便是想尽切办法,他都要得到!并且珍藏生!

    这句话如同魔咒般,让余辛夷神色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刹那间被击破,她咬了咬牙推开景夙言,用毫不轻柔的动作为他包扎完伤口,最后用力打结,手中几根银针忽然刺到景夙言后脑,狠狠道:“若你敢负我,我会将你凌迟处死,然后行以最残忍严酷的方法,放你永世不得超生!”

    是的,她说到做到!既然他苦苦相逼,那么切后果都是他自找的,她只给他次机会,勉强再试次。若是他敢步景北楼前世的后尘,那她绝对会以最残忍的手段报复他,让他比景北楼的下场还要惨烈百倍千倍!

    当听到这句的时候,景夙言眸中忽然迸发出股炙热的火光,他什么都不顾用力拥住余辛夷,如同怀抱这世间最珍贵的宝贝,轻柔而温存的吻住她的眼角,将她的手指用力按在自己的伤口,丝毫不顾及那雪白的绷带上再次泅出鲜血,用力的说道:“汝之砒霜,我之蜜糖。”他不说什么山盟海誓,不说什么刀山火海,因为他们都知晓这些誓言从来都是情人们可笑的戏言!

    他会以血来证明,他景夙言的女人,绝不会受百分委屈!哪怕让他以命去拼!

    四皇子府,宽敞而故意朴素的书房里,景北楼阴鸷着脸孔,猛地回过头:“你说什么!”

    探子禀报道:“奴才在尚书府外看到,八皇子在戌时二刻潜入了尚书府,进了光华郡主的海棠苑,在里面待了半个时辰后出来,才回了八皇子府。”

    “他们在里面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探子犹豫道:“这……八皇子在外面安排了暗卫,奴才怕打草惊蛇,所以并没有追过去,只在远远的看到。”

    景北楼抓起案上的镇纸,便用力砸在探子身上:“废物!滚出去!”

    探子忙不迭冷汗涔涔的退了出去。景北楼人坐在偌大的书房内,闭上眼睛,用力蹙紧眉头。他手边是个新送来的消息,景天齐选中了李丞相的女儿。若是这件婚事通过了父皇的应允,届时景天齐便顺利拉拢到了李丞相为助力。而李丞相乃文官之首,有了李家帮助,实力大大增强,景天齐等于向皇位迈上了大步!

    而他此刻却被逼到绝路,谋士献上的最好的办法便是在景天齐行动之前,先向父皇请求赐婚,将李家抢到己方阵营!若是从前他绝对会立刻采纳谋士的建议,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女子,因为他的目的从来很简单,那就是——皇位!

    可是当听到探子回报,景夙言与余辛夷私下联系亲密之时,他竟然胸中生出股滔天的怒意,想要撕裂切伪装将景夙言杀死,不顾切的将余辛夷立刻抢到身边来!哪怕她从来不肯驯服,哪怕她对自己建功立业大计毫无用处!他就是想!并且这股欲/望越来越强大,刚才瞬间几乎要冲破他的理智!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样个女人陷入魔障,如果是从前,他根本想都不会想,立刻抢走李丞相之女,巩固自己的实力。可是现在,旦看到别的女子,他脑中竟然都会完全不受控制的想到余辛夷!那个从来对自己不假辞色,冰冷面孔,从来都只会与自己作对的女人!似乎她越是冷冰,反而越让他着迷!着迷到上次被眉妃的迷烟所蛊惑,甚至将眉妃错认成了余辛夷,压在身下肆意侵/占!

    景北楼用力咬紧牙齿,将案上的所有东西都掀翻在地上,猛地睁开眼睛!他等不了了,既然他注定得不到余辛夷,那就——毁灭她!他绝不会眼睁睁属于他的东西,落到别人手里!

    余府,穆雅兰自假山后出来,将斗篷交给婢女,牙齿用力的咬住指甲,双眉紧锁着似乎正陷入某种激烈的心里斗争之中,连自己精心修剪的指甲几乎被自己咬断都没有注意到。

    豆青左右看了眼,有些胆怯的说道:“夫人,您真的准备这么做么?”

    穆雅兰转过头,目光里闪烁着某种叫野心的东西,恨声道:“我有什么办法?我不过是枚棋子罢了,与其成为余辛夷手中的棋子,辈子做个无足轻重的平妻,不如赌把,成为余家的主母!”

    她年纪轻轻嫁给比她老了二十岁的余怀远做妾,绝不是为了只当个扶不上台面的平妻的!她嫁进来半年,六姨娘生了长房唯的子嗣,她几次三番想动手,却被余辛夷阻拦,九姨娘几个又绝不是省油的灯,老夫人对她肚子直没动静相当不满,她现在四面楚歌。这时候四皇子伸出橄榄枝,她有何理由不接受?四皇子答应过她,只要按照他命令的做,便会扶持她登上主母位!

    豆青犹豫道:“可是……若被老夫人知晓……”现在明眼人都知晓,老夫人几乎对大小姐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若是夫人做的这些事被老夫人知晓了,那后果怕是不堪设想啊!何况,大小姐本就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想到大小姐从前对付大夫人、二小姐的那些手段,婢女浑身打了个寒战。

    穆雅兰的目光猛地劈面而来,张年轻的脸孔上满是阴沉:“你是让我辈子当个平妻,在余辛夷、老夫人甚至六姨娘脚边摇尾乞怜么?!”

    刚进余家门她还可以说服自己,在余家过贵妇人的日子便罢,可是越待下去,她的野心便自然而然的生了出来,余家的主母之位,就像块蜜糖般摆在她面前,只要她伸手够便能够到,而她却因为忌惮余辛夷只能看着,看着!不敢伸这个手!这让她如何甘心!

    豆青看了看主子的脸,迟疑道:“可是,大小姐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至再过几年大小姐也该出门了呀……”至再忍几年,也就守得云开见月明,何必如此冒险呢?

    “几年?”穆雅兰咬紧牙关,挤出这几个字,“那就切迟了!”

    再过几年,余子钰长大,她就没那个机会了!每天每天看着余子钰那个小杂种,她都想掐死他!可是她不能,非但不能还要违心的对那个小杂种和颜悦色!她忍不下去,忍不下去了!所以她只能趁着这个机会!

    穆雅兰用力勒紧掌心,指甲深深戳进肉里,似乎瞬间下定了什么决心。三日后,在六姨娘处与老夫人同看望小子钰时,穆雅兰忽然头昏眼花,呕吐晕厥,把所有人都吓了大跳,老夫人连忙命人请大夫来看,不料最后竟查出,穆雅兰怀孕了!

    老夫人听到信,惊喜得立刻道:“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儿啊!”

    而其他几房夫人、姨娘们却同时变了脸色面面相觑,表情各异,柳氏还好些,张氏明显有些不信,而八姨娘、九姨娘是瞬间绞紧了帕子,用力咬紧牙齿,却不敢表现出分毫。只有余辛夷,唇边带着淡淡的笑容,不动声色的看着穆雅兰。

    穆雅兰却躺在床上张小脸发白,眼睛里满是惊慌,捏着被角道:“大夫,您再查查看,兴许查错了呢……”

    “你这说的什么话?”老夫人立刻皱眉道,脸上顺便露出丝不喜,“难不成你并不希望自己为我们余家开枝散叶?”

    “怎么会!妾身自是相当愿意的!”穆雅兰急急否认,低着头攥紧了被角,怯怯道,“只是妾身进门半年肚子都没消息,我是怕查错了,让老夫人失望,让府里其他人以为我居心不轨……那可是妾身天大的罪过了……”

    那话语里满是担忧跟慌张,看得老夫人松开眉,轻轻叹,道:“你别想那么,好好养胎便是,其他的不需你心,我自然替你备好了,竹心,今儿个起雅兰院里的无论是人,还是各种物什,全都给我仔仔细细的排查好了,安排妥当不准出半点差池,听到没有?”

    这话虽然是对着竹心说的,但分明是在警告各房各院,全都警醒这些,别做什么不该做的!所有人都低下头,似乎将话听进去了,但仔细看分明每个人眼里都带着怨怒,穆雅兰刚才那话什么意思,分明是故意在老夫人面前装可怜,挑唆老夫人责骂她们!老天怎么这么不长眼,竟然给她怀了孩子!九姨娘是险些把帕子扯破!

    穆雅兰却像丝毫感觉不到众人的怨愤,立刻喜极而泣,千恩万谢道:“谢老夫人,雅兰即便是拼了命,也定要为咱们府里添个小少爷!不让老夫人及老爷失望!”

    余辛夷浅浅笑:“那就恭喜母亲了。”

    穆雅兰怯怯的朝余辛夷看了眼,脸上极为慌乱害怕的样子,忙不迭低下了头,强笑了笑:“谢……郡主……”似乎对余辛夷,极为恐惧,仿佛生怕她对自己做些什么似的。

    各房夫人、姨娘们很快便心事重重的走了,自穆雅兰房里出来,老夫人唤余辛夷单独说会儿话。

    老夫人亲自拉着余辛夷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道:“你知道我要找你说些什么么?”

    余辛夷笑道:“辛夷知道奶奶的顾虑。”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道:“你父亲原先即便不算子嗣颇丰,但也有过几个儿子,到底不算稀疏,可后来陆陆续续被温氏祸害了去,到现在不过侥幸剩下六姨娘怀里个小子钰,那孩子是个好的,天生爱笑又生得聪颖,我自是极欢喜的,但如何算来,六姨娘也是个妾,还是个低妾,连带子钰的身份也被拖累了。我曾想过,把子钰送到雅兰膝下,将来也有个嫡子的身份。可惜子钰太小,若这么离了六姨娘,来太伤良心,二来六姨娘怕受不了。所以直犹豫着,没去做。现下雅兰自己怀了孕,切倒迎刃而解了,你父亲子嗣丰些,也不至于将来咱们余家凋零。辛夷,我的苦心希望你能体谅二三。”

    余辛夷温和笑着,结果竹心递过来的檀香梳,给老夫人篦头发:“奶奶放心,辛夷不会让奶奶为难。”她的目的从不是将来扶子钰登上家主之位,子钰的人生将来由他自己选择,只要穆雅兰不主动招惹六姨娘跟子钰,她也没必要在穆雅兰身上浪费时间。

    老夫人欣慰道:“奶奶果真没有白疼你。我知道六姨娘对你有恩,所以你自然护着子钰些,这是极好的。雅兰的心思我也猜得到二,这些年嫁进府里的哪个不是存着那点上不了台面的心,有你在,她也不敢招惹子钰。奶奶年纪大了,只要她不是太过分便睁只眼闭只眼,府里总归还是太平和乐些好。若是她认不清自己所的位置……”老夫人抬起眉眼朝余辛夷望了眼,“你该知道怎么做。”

    余辛夷点点头道:“奶奶放心,辛夷醒得的。”老夫人作为余家的大家长,所盼不过余府峥嵘,家事和顺,但切都基于“余家”这二字之上,老夫人明明白白的给了权利给她,也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不会因为余子钰的出身,而有丝慢待。这已经极为不易。

    自老夫人院里出来。白芷跟在余辛夷身后,谨慎的小声道:“小姐,二夫人怀孕的时机未免也太巧合了些,会不会她暗中做了什么手脚?”

    寒紫也在旁应和道:“二夫人此人心机深沉,与已故的大夫人不遑让,若是没怀,定然是冲着您来了。她若真的怀了孕,恐怕对小少爷加忌惮,无论如何,主子咱们还是小心些才是。”

    白芷见余辛夷不说话,忙急了:“小姐,您怎么不说话?难不成您真信她怀孕了?”她什么时候怀孕不成,偏偏选在今儿个,弄出这样兴师动众的声势再宣布自己怀孕了,怎么瞧怎么透露出古怪。只怕是,用心险恶啊!

    余辛夷掀起裙子,跨过竹林石子路中,突兀翘起的块,微微笑道:“有些戏不急看,要慢慢看下去,看到底才有意思不是么?”

    在得知穆雅兰怀孕之后,几乎全府进入戒备。余怀远亲自派了亲信将穆雅兰所居住的芙蓉院里仔仔细细排查过遍,将院子里的人全换成余府家生的老人,而所用之物,所进之食全部在事前经过三道查验,让原本想添乱的八姨娘、九姨娘都见了这阵仗,识趣的躲得远远的。余怀远这样大的声势,分明是告诉阖府,他极在意这个孩子!

    时之间,所有下人都战战兢兢的,走在芙蓉院外都不敢大声说话,哪像什么喜事儿,简直如临大敌般。只有余辛夷悠闲自得的在海棠苑里,动动笔墨,偶尔弹琴。

    白芷进来传话的时候,余辛夷正在跟余明琪学画个花样子,子钰长得极快,小衣服小鞋子个把月便要换,余辛夷乐得清闲也学学。隔着纱帘听到穆雅兰身边的丫鬟豆青来道:“大小姐,老爷刚给二夫人送去盆极珍贵的八色海棠,二夫人知道您是最喜海棠的,所以请您过去赏花。”

    余辛夷继续手中小心描画着,道:“去回母亲,我这几日身子不好,恐染了什么风寒,若是传给她,顺带着累及母亲腹中的弟弟,过几日再去请安。”

    豆青犹豫道:“可是夫人片好心,郡主您……”

    余辛夷抬起眉眼,隔着那层纱帘,声音淡淡却极有压迫力:“怎么,你是想让我把风寒传给母亲么?”

    豆青冷不丁颤,连忙道:“奴婢不敢,奴婢这就去回夫人!”说着,忙不迭退了出去。

    见豆青走了,白芷端了碟子桃花酥进来道:“这已经第三次想着各种办法来请您去那边了,小姐,咱们就继续这么躲着?”

    笔尖沾了点蕊黄,在花瓣上细细勾出纹路,余辛夷抬起头似笑非笑道:“不躲着,难道送上门给她制造把柄么?”

    自从穆雅兰怀孕,可谓是满府风雨,三房张氏前两天在花园里跟穆雅兰有了三两句口角,不小心绊了穆雅兰下,也并没摔着,不料穆雅兰回去便动了胎气,兴师动众的闹了整整宿,当夜老夫人便怒气冲冲的把张氏拎了去,当着所有家仆的面狠狠训斥了顿,颜面尽失。九姨娘去向穆雅兰请晨安的时候,不小心把茶碗掀翻,烫在穆雅兰身上,余怀远当场震怒,罚九姨娘面壁思过。因着这个胎,整个余府鸡飞狗跳,俨然成了穆雅兰的天下。穆雅兰这个时候巴不得余辛夷去,甚至千方百计的请辛夷去,若是她腹中的孩子有个好歹,岂不是全然是余辛夷的罪责?

    这时候余辛夷若主动送上门,那才真是傻的!

    白芷仔细想,正是这个道理,那位仗着孩子,已然是阖府碰都不敢碰下的角色,可二夫人三番两次的来找麻烦,难不成要装病到直待这个孩子诞下来?

    事实上,白芷虑了,当晚穆雅兰面神色担忧的带着豆青亲自来了海棠苑,白芷吃了惊忙道:“二夫人,我家小姐染了风寒,正在屋里休息,恐把病气过给您,还请您改日再来吧。”

    在屋内,寒紫听到白芷故意放大的声音,立刻道:“小姐!二夫人怎么来了,怎么办?”真是不去找麻烦,麻烦主动找上门!

    余辛夷微微皱了下眉心,眸中闪过道冷光,随即徐徐弯起唇角道:“母亲既然大晚上亲自跑来,岂有怠慢的道理?”穆雅兰怀着身孕,千辛万苦的来海棠苑送上门,摆明了不会轻易离去,既然如此,她便来见识见识,穆雅兰准备使哪些招数?

    果真,白芷拦都拦不住,穆雅兰已经意孤行的冲了进来,因着她的身孕,连白芷都不敢真的阻拦,当打开门看到余辛夷笑容的刹那,穆雅兰似乎目光闪烁了下,随即笑道:“听豆青说,郡主染了风寒,我甚为担心,便连忙来看看,并带了些祛风寒的药来,还望郡主不要嫌弃才是。”

    第82章 她为魔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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