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了关门的声音时,大熊才从洗手间走出来,疲惫又忧虑的坐倒在大厅的沙发上。

    电话响了。

    “怎么样?”

    “德哥,成哥把我们拦住了——”

    大熊眉头紧皱,那头,王成夺过电话。

    “大熊,你这么信不过闹钟?”

    大熊没想到王成竟然会猜到他要做什么,不由单掌摸了把脸,短暂的沉默之后,他坦然回应。

    “没错。”

    “我信得过,我当他是兄弟。”

    “我信不过——!”

    大熊加强了语气,压抑着愤怒。他希望王成不要再拦阻,他不希望把话说的太重伤了和气。

    “我来的时候,也接到陈立的电话,他的意思跟我一样,信得过闹钟。”

    大熊一时没了声音。

    逼不得已的时候,他可以冲王成后一句,他大熊是龙头,王成只能照办!但是,陈立如果真的表了态,他没办法说这句话。

    “让他给我电话!”

    片刻,大熊电话叫响,他接通,听见那头陈立的声音。

    于是,他单刀直入。

    “闹钟知进退,但是,我一直觉得他就是左右逢源、没野心没上进心的小人。热血冲动不怕死,很多人都可以做到。被抓了后在审讯压力面前还能什么都不怕的人,没那么多。如果警察给的许诺够份量,我认为他会为了自己出卖我们。”

    “我保证——他不会。”

    电话那头的陈立,语气斩钉截铁。

    大熊无声的、笑了笑。

    “怎么保证?”

    “今天他交待过后事,留给他家里人的钱托付了给我。这保证还不够?”

    陈立没有把话说的更明白。

    因为大熊能够听懂。

    闹钟把这种事情托付了给陈立,那就一定不会把陈立抖出去,否则,没人能替他料理后事。当然,他也就不能把大熊抖出去,他如果抖了大熊,大熊会不会抖陈立,闹钟能肯定吗?不能。他本身就死定,替陈立抗也是死定,无妨多替几个人抗。

    “好吧……”

    大熊无话可说,这理由足够了。

    “刚才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王成那里我跟他说过了——你估计,有没有可能把闹钟救出来?”

    大熊惨然一笑。

    “没可能。那么多的货如果都是毒品和军火,够上新闻头条了,就算他是市长的儿子都得枪毙——”

    “我今天晚上回不来,其他善后的事情你多费心。”

    “只要闹钟扛住,其它人不是问题,你尽管放心。”

    大熊丢下电话,莫可奈何的长叹了口气。

    这一刻,他突然想起他父亲唐老板曾经提醒他的话。

    ‘对闹钟好点,别太看不起他,这种人,很可能会救你一命……’

    这一刻,他恍然大悟,体会到这话的意思。

    他对闹钟的认识有偏差,从曾经觉得他颇讲义气,到后来觉得他轻浮虚荣不可靠、纯属左右逢源的狡猾小人,到今天又觉得他也许是个讲情义的人。

    如果他早这么想,对闹钟好些,尊重他一些,今天,他也许不会恐慌不安,也许能像陈立和王成一样,泰然自若。

    然而,陈立此刻,并不泰然。

    他不是担心闹钟会抖他出来。

    而是自责。

    闹钟本来不想跟赵磬继续纠缠下去,早就想甩掉她。

    因为他陈立的建议,闹钟选择敷衍赵磬,选择应付赵正明,只为等到他计划好对赵正明动手的时候能否发挥作用。

    结果,闹钟还没等到,就被赵正明狠狠的坑了!

    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赵正明会选择在这时候下手呢?

    陈立想不通,也没有办法离开基地、四处活动。

    时间早已经过了凌晨,现在是十月十号,凌晨两点半。

    许情随时会来。

    他和徐红、还有三个被洗脑的帮手,都在等待着许情的出现。

    “闹钟被抓了?”

    陈立点头。

    徐红颇觉遗憾的轻叹了口气。

    “可惜了,多大方的一个人。”

    陈立没好气的瞥了她眼。

    “你眼里他就是个傻乎乎送你前的冤大头。”

    “不然呢?你不会告诉我,你很难过吧——帝王权术,一个人,该死的时候,只要能为你挡了灾祸,那这个死的就很值得,就不是废物……”

    “有没有办法救他?”

    陈立打断了徐红的话,没兴趣跟她谈论这些。

    “有必要吗?”

    “你那套权术太急功近利,我告诉你什么权术,一个人能不死的时候,就要把他救活,因为救活了才能继续发挥价值,直到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才能让死。”

    陈立煞有介事的随口编着似是而非的道理。

    徐红被唬住了。

    “……好像有那么点意思。办法有,费时费力,他的罪名动我们的关系网也没用,也没人敢搀和进这种事情里头。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个替死鬼,整容变成闹钟,闹钟变成另外一个人——要做到这一点,你只有找徐正心帮忙,莫不弃当年换过指纹,帮他换指纹的人才能漂亮的办成这件事。”

    “大王村中心按摩院停车场里的人和货物应该不是问题,回头在海关补税就行了。闹钟也不会让事情麻烦跟大王村的人扯上关系……那些司机呢?有办法减轻罪名吗?”

    陈立考虑着,又问。

    “连那些人也救?”

    “徐红小姐,做社团不是你那种黑吃黑的事情,付完佣金把人用死了也无所谓。低下的人出了事不尽力救,其他人以后还怎么不怕死、不怕背黑锅的为你卖命?”

    徐红没了声音。

    她每次请的雇佣军,基本都是死完了的。

    “两个办法,一是我让上回请的雇佣兵动手,救出那些司机,同时制造混乱,让那些司机开上被扣押的货车和货物逃走,处理掉那些货物后他们再回去自首,司法系统将就证据,赃物没了,就很难入他们罪。当然,这办法搔动很大,后遗症也大,警务方面会愤怒的把你们社团往死里盯、往死里整;”

    “第二个办法,揪出赵正明,首先要搞清楚他为什么牺牲这么一大笔货物坑闹钟,十几辆货车……这价值就算赵正明也吃不消呀——除非,是蓄意栽赃,毒品是掺过假的、为了求量纯度大量降低……”

    正说着,陈立的电话响了。

    是大熊打来的。

    “十几车货都是毒品,纯度非常低,不到百分之一。闹钟脱不了身,他接货的桥洞事先被安装了摄像头,拍下他监督、和货物搬送上货车的片段,还有他指挥搬货的说话声音……目前闹钟刚翻供,说是帮赵正明监督接货,其它的什么都不知道。看样子他是想让赵正明不好过,但是,赵正明有几个警务方面的高官为他作证,说闹钟提供的跟他见面的时间、赵正明在跟他们吃饭……”

    “尽管运货的司机应该是赵正明的人吧?”

    “……不是,是徐记的运输公司,拍摄的片段里面没有出现送货的车辆。没有用,那些司机不会承认。这样就会变成,闹钟被认定为货主处理。”

    陈立默然无语。

    这方面的弯弯道道,赵正明比他们熟悉、精通的多。

    无法证明送货货车带进关的事实,无法证明货物又下一层接手人,警务方面即使心知肚明跟赵正明有关,也动不了、更不会做无谓的事情。但案件要了解,最后闹钟会被认定为货主结案。

    “有没有司机乱说话?”

    “目前没有,司机众口一词,收钱去拉货,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开始的时候说雇佣的人电话联系,报的孙逸才专门备用的号码。现在因为录像改了口供,说不认识闹钟,只看他在那嚷嚷,不清楚是不是雇佣人委派过去监督接货的人。他们都是有经验、经过特别提醒的人,应该不会说错话。”

    陈立稍稍放心。

    社团为了应付各种糟糕的情况,往常就定期对从事类似高危险活动的人进行经验传授,各种情况下,怎么说,等等都经过反复预演。很显然,现在体现出这种预防针的效果。

    “我现在担心,赵正明会放几个证人投案自首……”

    电话那头大熊的担心,其实也是陈立的担心。

    赵正明既然这么做了,一定会把事情做的圆满。如果他重金收买几个人去‘自首’,那些人只需要假装参与过事情,只需要假装不知情下协助了犯罪,知道情况后‘害怕’的自首,就并不需要背负多严重的罪名,就能把司机和闹钟全部咬死!

    “赵正明到底图什么?”

    电话那头,大熊的第二部手机叫响了。

    他让陈立稍等,接听之后,忧心忡忡的叹气。

    “赵正明就这么干了,有五个自称参与帮忙搬货的自首,称亲耳听到闹钟对司机下令,而且跟每个开车的司机都言谈甚欢、显然是朋友……”

    情况果然还是陷入最糟糕的境地。

    这样的几个人就会变成所谓的‘证人’,足以让司机的众口一词变成拒不交待事实的顽抗——“我刚才打听到一件事情,也许跟今天的事情有关。”

    “你说。”

    “据说五天前香市有人黑吃黑劫了国际贩毒组织一大批货,据说有活口指称是本市道上的人下的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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