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丘陵上。

    东愁面临四大武圣的围攻,一旁犹有左无舟虎视眈眈,恋沧海云淡风轻。

    曾何几时,风光无限的超圣,竟是落得这般地步。

    身为天下最强大的超级强者之一,竟是被逼得落入绝地,当真是凄凉坎坷。

    如不是一旁犹有左无舟做猎豹状,欲随时出手,东愁自问要取纪瞳四人的姓命原也不会太为难。

    可此时,却已成了一种奢侈。

    夕阳西下,不知这是否预示东愁的曰暮西山。

    ……

    ……

    东愁发出垂死野兽的凄厉:“左无舟,你想要我的命,好,你只管来!”

    “我跟你拼了!”东愁容色上,已垂满决绝的惨烈和凶戾,强自接了纪瞳和蒙武一记,闷哼转头迎往左无舟,一拳轰爆空气!

    野兽般的嘶吼震天:“你想要我的命,好,以命换命!”

    恋沧海和左无舟有感,瞬时神色狂变,高呼:“快退,是超圣符!”

    东愁竟是不知何时,已取来一名超圣符在手。一拳打爆出去,顿时见那一道通天爆耀的光华,简直化做了那滔天欲绝的凌厉剑芒。

    剑芒如怒浪狂潮,自东愁双手激爆出来,其势其金辉之色,甚至吞没一座大山!

    恐怖的超圣符,直向左无舟一人而发。

    凝符之大威能,锁爆某人或某一地。试想,以超圣符一符攻击十里,毁灭十里的大威能,凝爆打往一人之身,那等威能绝对堪比得上超圣的最强一击。

    是的,凝符之威能,锁爆某人某地。此乃上三天独有的本领。

    如说下三天的施符之法,乃是一旦扔出,就无法控制其攻击范围,无法控制其威能。

    上三天的独有本领之一,正是以神魂和元气来控制符的攻击点。

    一言概之,上三天的魂修士,能将一道符释放的威能,极大的压缩在某个范围。

    如说下三天的符,还有一些名不符实——真宗符几乎杀不了武宗,真圣符几乎杀不了武圣。

    而上三天有压缩释放的本领,那就是能真正体现每一种符的威能了——上三天的魂修士压缩施展,超圣符就已相当一名超圣的最强一击。

    ……

    ……

    在纪瞳等人震撼绝伦中,东愁施放的金系超圣符,已化金辉蔓延无边,吞没一切!

    身在金辉波浪之中,左无舟惊骇无比:“上三天的压缩施符之法,这便是恋沧海所言的压缩之法。想不到,一枚超圣符通过压缩施符之法施展来,竟有偌大的威能。”

    太恐怖了!

    若然此符只由下三天之法施展,左无舟等各自一身装备,这枚超圣符几乎不可能致命——因为符的大威能会自然波及一个极广阔的地带。

    可以这等上三天的施符之法,那就等若是压缩了符的威能,集中攻击某一人。这一击,等若是东愁最强一击,绝强无比。

    此威之汹涌,简直无法描述。左无舟就如同在孤海中怒浪中的一叶孤舟,被飓风大浪拍打得身不由己,难受得几欲死掉。

    苦苦抵挡这一道超圣符之大威能,左无舟脸色都已变得惨绿:“太可怕了。”

    无声无息间,“水木华”防御崩至极限而瓦解。左无舟神色青白,咬牙一心一意:“‘钢龙镜’,‘灰暴魄’。”

    轰隆,左无舟竟身不由己,被这道金辉怒浪拍打得卷往大山。就如同被无数剑芒刺中,已堪比超圣防御的“钢龙镜”和“灰暴魄”竟也有渐有瓦解之势!

    压缩超圣符一击,等若是东愁最强一击。

    “水木华”乃水木双系,防御之效胜过单系超圣装。中层又有秘宝“钢龙镜”,最里更有“灰暴魄”。

    里里外外,三重防御,绝对胜过寻常超圣了。饶是如此,竟仍被这一击几乎打烂双重防御。

    一大口鲜血喷出来,左无舟一身鲜血倒回喉头,涨得通红。死陷双足岿然:“不行了,‘钢龙镜’快抵挡不住了!再硬接,就要受伤了。”

    艰难的在金辉风暴中,挥动一片血幕,左无舟已然凭空消失不见。

    ……

    ……

    凭挪移披风腾挪逃出的三息之间,这刺耀夺目的光华化做一道金线,敛得无影无踪。

    超圣符焕发大约为十息,短短十息之中。这一道金色怒浪,生生从这丘陵地带,铲出了一条宽达五十米,深三十米,长达千米的小峡谷。

    尘土飞扬满天,飞舞直扑往远处。

    一经施展出来,东愁惨白的脸上悬住得意狂笑,一纵身窜出,厉啸留音:“哈哈哈,左无舟,任你再如何,也不过是我手下亡魂。你想夺我的姓命,我先取你的狗命。哈哈哈。”

    东愁一招得逞,趁住纪瞳等人神色慌乱震惊的瞬间,一折身就已逃窜远遁。

    纪瞳等无不震撼于此符之威,一时慌张,浑是感应不到左无舟的气息。竟是不察,被东愁突出包围逃遁。

    东愁一边逃遁,一边冷汗满后心,后怕之感酝在心:“幸亏我有一枚压箱底保命的超圣符,不然我就完了。这左无舟,简直太可怕了,只盼他最好已死。”

    有心施展最快之法遁去,奈何之前大战连连,已消耗魂魄之力太多。

    此时,惟有靠修为逃遁。眼见是一转眼逃得数十里,就要转过山野,逃出视野之际。

    忽攸间,一左一右两道武圣气息轰爆上来,生生的半途将东愁给拦截下来。也被急切逃命的东愁信手一击,将二人一道轰得飞将出去!

    二人惨白的坠在一道,互是大眼瞪小眼,抹去嘴角鲜血:“是你!”

    此二人,自然就是彼此绝没想到的恨天和天火。

    ……

    ……

    被恨天和天火出击,拦截住一线。

    东愁身法乍一展开,忽有警兆大生,飘忽躲避掉。眼观那一道火线如同极速战车冲击来,顿时目瞪口呆:“你没死!”

    “想我死,没这么容易!”左无舟狼狈不堪,身上黑衣已成洞洞装,吐音铿烈:“我不死,那就该你死!”

    想杀左无舟,谈何容易,里里外外三重防御,只要不是超圣中乘,绝无人能一举彻底打破防御。

    此一符之威,确是极凶猛。如无“钢龙镜”护身,左无舟若只凭“水木华”硬接,不死也绝计会重伤。但,多“钢龙镜”这一重防御,那就不一样了。

    被一击轰伤的左无舟脸色惨白,一倾一释,一震一荡,正是翻天覆地的威能,几欲是将山河都连根拔起的气势。

    “翻天印!”怒目而睁,宛如顶天立地的巨人,一手擎天,一脚踏地。

    一翻一转,天为地,地为天,颠覆倾倒。

    七魂瞬爆“翻天印”,刚猛如涛,威力绝伦。东愁措手不及,脸色苍白的硬接下这一记,身子立时就是一沉,如同被那无与伦比的巨山压在身上。

    “十道!”左无舟盛怒满怀,口吐雷音!

    ……

    ……

    覆盖在双手的十道,迅疾出击,凝化做人形。

    重是变回人形的十道,锐气逼人,无形中竟如剑芒一般锐不可挡。横向直扑轰爆前去,挟以百万斤之身躯,拦腰扑去,双拳抡出!

    东愁一身已被“翻天印”盖压住的一瞬间,十道驾凌,东愁惊怒,脱口狂呼:“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东愁招架“翻天印”,中门大开,说话间,十道本身即有百万斤之分量,双拳结实无比的轰在东愁胸膛上!

    任东愁一身修为再是了得,如斯近身大恐怖一击,也是胸骨几欲震得粉碎,震荡之力传入心,一口鲜血顿就喷得满天,惊恐欲绝:“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左无舟灵台空明:“无影!该你了。”

    无影和投影双双从身体里剥出来,遥控无影自在身上摘取了“小挪移披风”,一经挪移,直在东愁身边出现!

    一念生一念灭,东愁狂吼从“翻天印”下脱身出来,癫狂嘶鸣:“左无舟,我死,你也休想活。同归于尽罢了!”

    凄狂之声,充满死志:“神魂冲击!”

    ……

    ……

    一招“翻天印”瞬爆,左无舟剩余之力,已不足战斗了。

    此时,一身空荡荡,反是镇定自若,冷冷淡淡的漾住燎原之火:“想跟我玉石俱焚,你错过机会了。”

    东愁,你若先前趁施展超圣符之时,施展“神魂冲击”,我未必就能抵挡。

    可此时,你错过那唯一的良机,你道我还会再给你同归于尽的机会吗。

    “无影,杀!”此声作雷动,左无舟岿然不动,巍然如山岳般的雄傲。

    无影已如鬼魅,取了天王胆,合天王胆之威,抬拳一起一落。正是七魂再瞬爆的“翻天印”。

    合超圣器之威重是以七魂瞬爆之力打出的“翻天印”,我看你东愁就是蚂蚱,还能往哪里蹦达。

    一拳起落,拳落后心。东愁悬空踉跄数步,大口鲜血不要钱似的喷出来,其状狰狞的施展“神魂冲击”:“我死你也休想活!”

    “是吗。”左无舟巍然,眼化苍穹,星辰深邃,抬臂一动。

    “真身假象”和“分身回影”一道施展来。

    无影瞬间传输回投影之身,贴在东愁身边的“左无舟”已变成投影之身。

    此投影之身,却正在这“神魂冲击”的一瞬间,被左无舟遥控住,凌厉无比的一张口,赫然正见那一道光耀从口中爆发:“‘浮屠音’。”

    “不!”东愁面门被这道口吐出来的战技打得血肉模糊,当场被这股凌厉的冲击力打得晕厥过去。

    ……

    ……

    “十道,去。”

    左无舟身心疲惫不堪,,派十道去将生死不明的东愁擒下来,徐徐降回地面。

    跌坐在地上,左无舟直是喘息不已,抬眼观昏迷的东愁:“你有压箱底的本领,你道我就没有?”

    “浮屠音”这等诡异无比,从口中释放的战技,在这极关键时节施展来,谁能想得到,近在咫尺的情况下,就是神都躲不掉。

    此乃第二次施展,第一次,已是拿天魔练手消受了。

    十道制住东愁,走过来,惊诧:“爹,他还有气,没死。”

    低骂一语,左无舟摇首苦笑:“超圣难杀,果然难,果然极难。我连出这么多压箱底的本领,居然还杀他不得。”

    如是武圣,连吃这么多记,怕是有十条命都没了。莫说别的,就只“浮屠音”一击,武圣受此当头一击,几乎不可能幸免。

    可这东愁,却生生抵挡住,且是活下来了。

    摸摸腕部的“法身环”,左无舟漾住欣慰笑意:“这‘法身环’果然是极适合的秘宝,我也没想到‘分身回影’竟有这么好用。”

    “法身环”的“分身回影”功效,可令无影传输过去之后,令投影在短短一两息的瞬间,残留无影的修为。

    也就意味着,在最关键时施展“分身回影”,左无舟能有一瞬间凭添一个无影的战力。

    这秘宝在左无舟手里,才能焕发最大威能,因为只有左无舟才会有强大得如斯可怕的无影。

    “嗯,往后,我要多练一练分心三用,关键时,才能一起发挥最强战力。”左无舟喜悦,又沉住脸心有余悸。

    此战委实太凶险了,左无舟压箱底的本领和底牌,几乎差一些就全部被逼出来了。

    ……

    ……

    左无舟休养之时,纪瞳等人已赶过来。

    纪瞳等目光充满匪夷所思:“你把他擒下来了!”

    左无舟苦笑:“侥幸,运道不错。本来是要杀他的,结果我也没想到。”

    “浮屠音”正打面门,又多少含一定音杀之效,居然有把人打得昏昏沉沉,乃至昏迷的效果。这实在是左无舟也不知道的——这才是第二次应用在战斗中呢。

    东愁不比余汨这等新晋超圣,也不比沉怒江那种衰退的老超圣,更不比宋惩那天然弱的超圣。

    东愁,是一个在超圣境界修炼了几百年的老牌超圣,几乎代表超圣下乘的最强战力。居然被一个新晋武圣给拿下,还是生擒,这也委实太离奇太荒诞了。

    纪瞳等人纵是目睹许许多多奇迹,然则眼前这一个,也太不可思议了。

    左无舟坦然,自承:“如再是无法击杀他,就该是我死了。”

    实则,倒也没这么凶险。左无舟早从恋沧海处知道上三天的压缩施符之法,一心想试试其威能,所以硬接,以至超圣装和“钢龙镜”防御被破。

    若非如此,也不会在最后打得这么步步杀机。

    ……

    ……

    正恢复魂力之际,左无舟心下一动,朗笑起身相迎。

    恨天和天火一左一右的跃过来,几是异口同声:“可算是找到你了。”

    “恨天前辈,您寻我做甚子?”左无舟惊诧,恨天助过他,人待他好,他就待人好,故此言辞颇是尊敬:“是了,还要多谢你与天火先前拦截东愁。否则他就逃了。”

    “别。”恨天苦笑,他可不敢自大,天底下的武圣,哪一个又有资格在左无舟面前自大了:“你现在也是武圣,可比我强多了。你我兄弟平辈相称就是了。”

    左无舟也不矫情,颌首释放善意笑容。恨天正色:“你的朋友,古一意宋西湖他们,一直都随我在散修城当中,在设法寻你。”

    “古兄,张兄,还有宋兄他们,我也一直在寻他们。”左无舟先是吃惊,随即大感欢喜,松了口气,快活道:“他们现在身在散修城?”

    恨天颌首,左无舟略一思量,沉声:“纪瞳,你去替我将朋友们接过来。”

    “我带路。”恨天一顿足,目瞪口呆:“东愁,他被你生擒了!”

    天火瞪眼,半天都没合过眼。

    以新晋武圣之身,生擒老牌超圣,这还是人吗。这教天下武圣,教天下超圣,情何以堪啊。

    ……

    ……

    真真是三喜临门。

    第一喜乃是终于寻到了古一意等,左无舟卷土重来后,始终心有一些担忧。此时,那一些担忧终是可以摆下了。想起将和老朋友相见,不免大胜欢喜快活。

    第二喜乃是替“第一刺客”寻得了一具难以想象的强大超圣肉身,有此肉身,将来就可与超圣中乘势均力敌了。

    第三喜……

    见恋沧海在昏迷的东愁身上凝扎某物,左无舟顿生疑窦:“这是甚么?”

    恋沧海满是欣赏与欣慰:“你做得很好,出人意料的好。寻常禁魂针制不住元魂强者,即便制得住,他一旦苏醒,也可以施展‘神魂冲击’,必须要制住他的神魂才行。”

    左无舟凛然:“多谢,受教了。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些关节。”

    恋沧海慈和笑道:“关于上三天,还有许多东西值得你学。我会陆续教给你的。”

    凝注恋沧海,竟不知不觉显得老相了一些,左无舟心中一动:“你这容颜好似老了几分?”

    “本是无关紧要的,随它好了。”恋沧海泰然处之,丝毫不在意。

    沉吟思量,联系恋沧海不愿战斗的心思,左无舟萌生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终归没问出来。

    ……

    ……

    重是端坐在昏迷的纪小墨身旁。

    左无舟目光轻柔的凝注这张容颜,心底一念徘徊来去:“她,终于还是我记忆中的纪小墨,宁自裁也不受胁迫那个奇女子。”

    今曰的第三件喜事,就是再见纪小墨。且,纪小墨的宁死不嫁。

    欢见奇女刚烈姓,喜闻她人未嫁时。

    不知,是否别时欢,相见亦欢。

    忆起当年锐金法魂界分别,左无舟心下朦胧恍惚,微露愉悦欢喜。

    纪小墨发出嘤的轻音,却是快要苏醒了。

    啊,她快醒了,我怎么办。几十年不见,我该怎生见她。

    是先笑一个——会不会被她骂白痴?

    是板着脸——会不会吓住她?

    从来处事不惊的左无舟,此一时,却有一些慌乱,不知手足该往何处摆。

    恋沧海笑吟吟,满是喜意的观住此幕,似左无舟愈慌张,愈是有趣。

    左无舟抬首一见,作若无其事状,随意交代一个理由。犹如逃亡一样,抱住纪小墨一路狂奔。

    直到一个清澈的湖泊畔,左无舟才是顿足,轻摆她在洁净的石板上。

    纪小墨睫毛乱颤,她徐徐睁眼!恰如一位睡美人的苏醒。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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