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舒樱点头明白了,一家五口人,有个半大妹妹,还有个上小学的弟弟,她是家中子女老大!
    江见许听到后,他突然笑了下,这位农家嫂子应该没有说谎,事情来龙去脉基本也清楚,介绍信应该没问题,心里莫名松了口气。
    毕竟这么一个行李半路丢了,车票都能买错的人看来是他多虑了。
    虽然心中仍有疑点。
    你也是的,亏得遇到这位好心的公安同志把你送回来。
    韩舒樱:好心?
    我说舒樱啊,你爸妈他们对你挺好的,勒紧裤腰带供你上学,让你读完高中
    江见许侧目,韩舒樱察觉到眼神,她不用猜也知道,他肯定想说:呦,你还念过高中呢?真没看出来。
    韩舒樱:
    她不但念过高中,她学校还在国外呢!当然,成绩另说。
    另外,行李丢了,车票买错这些事,都不是她干的,她冤枉!
    江见许淡色的唇微弯,收回视线。
    六三年的农村,尽管韩舒樱有心理准备,但看到的时候,她控制不住自己震惊脸,望着远处的房子,好似要参与一个荒野求生的节目。
    几乎有一半路人,身上的衣服打着补丁,还不是那种看不出来的小补丁,有的全身都是补丁。
    真的太潮了,风湿都要犯那种。
    不时有路过的人见到韩舒樱打招呼:韩家大姑娘回来了。
    韩舒樱尴尬不失礼貌地点头:嗯嗯,回了。只是她们看向自己的眼神有点怪怪的。
    到了到了,村头第二家。把人带回来,这嫂子倒挺高兴的。
    入目一排土坯房,什么叫土胚房?就是用土盖的房子,外形看起来灰黄暗淡,尘土扑面,不用多言语,与县城相比,这里的生活显然艰苦多了。
    不知谁传了信,他们几个刚走到门口,其中一处院子匆匆走出来一男一女,后面还跟着一个梳着三股辫的女孩,女孩眼睛骨碌一转,好奇地打量门口的人。
    男的四十多岁瘦长脸,穿着灰色褂子,见到韩舒樱脸上露出激动的神情,刚要开口。
    短头发圆脸的女人抢先一步:你还知道回来,偷了家里的钱,几天不回家,在外面鬼
    闭嘴!那个男人紧张了下,他看到了韩舒樱身后有个穿公安制服的年轻人。
    你们谁是韩舒樱家属?戴着帽子的年轻公安开口。
    他立即猫腰迎上来,我是,我是。
    人我给你送回来了。
    男人立即陪笑伸手:谢谢公安同志,人民的好同志,太感谢了。
    江见许低头打量了这夫妻二人片刻,才与他握了下手道:不客气,我去省城学习,顺路。
    同志,进家里喝口水吧?男人赶紧把路让出来。
    江见许看了眼站在那儿四处张望的韩舒樱,可一点也没有请他进去喝水的意思,不但这样,估计这一路上还想怎么赶他走,别以为他不知道。
    没良心的姑娘,一路上车费吃用都白花了,一口水都换不来。
    他面上不动声色地道:不了,我还有事,水就不喝了。
    然后他伸手礼貌将男人请到一边说话,男人一愣,犹豫着跟过去。
    叔,你怎么称呼?
    公安同志,我叫韩兴昌,兴旺的兴,昌隆的昌。
    有个问题了解一下。
    男人立即点头哈腰:诶诶,公安同志你说。
    你女儿什么原因跑去鹿城?介绍上写寻亲,并没有找到。
    这个男人愣了下,迟疑了好一会,看了年轻公安一眼,年轻人眼神犀利得很。
    其实,鹿城那边没有亲戚。
    哦?
    男人似有难言之隐,最后咬牙道:我跟公安同志说实话,这孩子心气儿高,没考上大学落榜了,加上偷听到我和她妈要给她议亲的事,男方条件确实好,但就是是个二婚的,还有个孩子,但人家是县里的厂委小领导,一百五十元彩礼,三转一响准备齐全,公安同志,你看,我们家就是普通农村人家,能攀上城里这门亲事挺不容易,这事儿还没定下来,就被她听到了,她不同意就离家出走了,你看
    这个年代所谓三转就是手表、自行车、缝纫机,一响是收音机,在农村可是稀罕物,有一件都了不得。
    虽然与她说的有些地方不符,但大部分对上了,江见许沉默片刻,颌首。
    那鹿城呢?为什么要去鹿城,省城不是更近吗?
    这个,公安同志,这孩子她没出过远门,早年打仗逃难的时候,我在鹿城那边待过一段时间,她小时总听我讲以前的事,这才跑去鹿城了
    江见许看着他:是吗?你早年在鹿城呆过?
    是,是的呆了几年,我是五零年回到祖籍,我老家就是锦阳县玉板沟的,祖上八辈贫农,没富过一辈儿!
    好家伙!没富过一辈儿?挺光荣!
    江见许审视地看了一眼,然后笑了笑,身上一瞬间严肃气氛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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