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这些酒楼的原有工人吃饭,可不是萧惠欢的临时起意。临出发之前,她心中便已经有了计较。夫妻俩对经营酒楼都不在行,而国公府虽然有这方面的人才,可数量却不多,且这几日都已经陆陆续续的外派到了各地新接收的酒楼,根本就再也抽不出人手来。而这天香楼以往的生意那么好,说明这酒楼的掌柜管事和大厨们都各有各的一套,用萧惠欢后世的话来说,这已经有一个成熟的团队。
    因此,萧惠欢早就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想法设法的留住天香酒楼的这一套班子。毕竟做生不如做熟,这个团队对天香酒楼的各种情况都熟悉,甚至可能与很多食客都已经成为了熟人。倘若换一个掌柜或者换一个大厨,做出来的菜品味道不对这些老熟客的胃口,说不定天香酒楼的生意便要一落千丈,得不偿失了。
    同时,这一顿饭不仅能加深主雇之间的感情,竖立自己的亲和形象,也能通过品尝那些菜肴,最直观的感受到这天香酒楼的水平。酒楼嘛,终究还是靠菜品和酒水的味道求生存。酒水不用说,有五粮液这样的极品佳酿。而菜品,则要靠这里的大厨做出来。最最重要的是,如今也已经到了饭点儿了……
    心中大定的一帮大厨帮佣,一窝蜂似地跑去了厨房,切菜的切菜,拾掇的拾掇,烧火烧水的各司其职,人人都对新主母的第一印象非常好,都迫切的希望拿出自己最高的水平来,以求博得新主母的好感,让自己这群人在酒楼的位置更加稳固,谁知道方才主母那句话是不是临时起意,谁知道是不是缓兵之计,待有了合适的人手,马上就将自己这群人替换掉……
    大伙儿都各忙各的去了,甚至连平常那几个伶俐的跑堂伙计,都脚底抹油的跑去厨房帮厨,唯独掌柜李德财被晾在了这里。没办法呀,他是掌柜的,他的工作岗位就是在这前厅。而且方才听新主母说,马上就有第一件事儿交给自己去办。哎哟喂我的老天爷,这可如何是好啊?也不知道这新主母有什么事儿让自己去办,倘若是件棘手的事儿,这第一件差事就给办砸了,恐怕自己的饭碗也会跟着砸了吧……
    好在萧惠欢并没有让他为难多久,见所有人都跑去后堂帮厨了,萧惠欢也不以为意,人之常情嘛,初次见面,这些人又算是下人,自然不敢也不好意思多跟自己这个主母说什么。但是这李德财不一样,他是天香酒楼的核心人物。今后说不得,这酒楼还是要靠他来全权打理的。因此自己自然要考校他一番,看看他的为人和能力如何!
    于是萧惠欢找了个位置随意坐了下来,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一个座位嫣然一笑:“李掌柜无需拘谨,请坐下说话!”
    李德财闻言眉头先是皱,接着又是一松,却并未依言坐下,而是恭恭敬敬的站直了身子正色道:“在夫人面前,哪儿有小人坐的份,主雇尊卑不可乱,夫人但有吩咐,小人照办就是……”
    这一席话说得不卑不亢,有礼有节,让萧惠欢对此人的第一印象便好了不少,忍不住多打量了他几眼,这一打量才发现,此人身上穿的竟然不是那种常见的酒楼掌柜穿的金钱袍,而是一身青衫,倒是颇像一个读书人。当下奇道:
    “看李掌柜的模样,似乎是读书人?”
    李德财闻言脸上似乎有些惭愧:“回夫人的话,小人的确曾经读过几本书,却也谈不上读书人,至多便是比别人多明白了几个故事,多懂了几个道理罢了……”
    萧惠欢大为颔首:“不错不错,难得李掌柜竟然是个读书人,与我家夫君怕是比较能谈得来。若是有机会,李掌柜倒是可与我家夫君多亲近亲近……”
    李德财闻言大为汗颜,他的确只是读了几年私塾而已,连秀才都算不上,哪儿敢跟东家亲近,当下连连躬身道:“夫人气度如此不凡,想来东家更是学究天人之大儒,小人这点微末道行,哪儿敢在东家面前班门弄斧……”
    萧惠欢闻言一愣,她方才不过是觉得诧异,随口那么一说罢了。没想到倒是让这李掌柜诚惶诚恐,这才醒悟过来,自己如今的沈府可是人家的老板娘,而且这还是第一次见面,这本来就存了些考校的意思。自己偏偏张口就考校人家的学问,倒真是有些扯得太远了。当下连忙将话题拉了回来:
    “此事将来有机会再说,李掌柜,我来问你,据我所知,这天香酒楼原本的生意可谓是客似云来。只是为何今日我等来此,却是这般门可罗雀的模样?这当中是否有什么变故?而李掌柜你,又是否有想过措施来改变?”
    听她提到这个,特别是天香酒楼往昔的辉煌,李掌柜的脸上闪过一丝自豪与傲然的模样,随即神色又黯然了下来:“夫人垂询,小人不敢隐瞒。之前这天香酒楼的生意,的确可谓是高朋满座,客似云来,每日的流水银子皆是数百上千两以上。而近日这般景象,则是两个月钱才开始的。究其原因有二:其一,这酒楼原本乃是洪泽沈府的产业,但是两个月前,洪泽沈府便放出消息,要将此酒楼变卖。而酒楼里这帮大厨伙计帮闲,皆是小人想法设法从其他地方挖掘过来,时间长的已有三五年,短的亦有一两年。听闻此消息之后,大家伙都觉得这饭碗恐怕就要不保,因此这做事的劲头便一日不如一日,长时间下来,食客们便感觉到了酒楼的变化,无论是酒保、跑堂、迎客的态度都可谓是每况愈下,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其二,则是方才夫人所见,楼下那群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汉子,看似流民,实则夫人心中应当有数,他们绝非流民,应当是有人想要阻止这酒楼变卖而派来捣乱之人……”
    说到这里,李德财有些担忧的看了眼前这位娇滴滴的东家夫人一眼,心中默默想到:也不知这位新的东家,后台够不够硬……
    萧惠欢沉吟着点了点头,没有注意到李德财的脸色,片刻之后突然问道:“那么以李掌柜之见,这些人都是些什么人呢?他们最有可能是谁派来的?”
    李德财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心中不由咯噔一声:好嘛我的个姑奶奶,感情你们连是谁在阻止沈府变卖产业都没调查清楚,就敢接手这烫手山芋?哎哟我的亲娘呐,这下子咱们这饭碗怕是真的保不住了,这里可是人家的老巢啊。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萧惠欢方才看向楼下那群人的不屑……
    “回夫人的话,这些事情,要说小人一点儿也不知情,那便是小人昧着良心在蒙您了。可以小人这个层次,知道的也并不多……”说着犹豫了半晌,突然咬了咬牙,转身朝窗台那边走过去,同时右手虚抬:“夫人请移步一观……”
    萧惠欢随着他的话站起来走到窗台边上,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却看见一个身材甚为粗壮的汉子,颇有些相貌堂堂的味道,看起来也是一身正气。耳边响起李德财恭敬的声音:
    “夫人若是本城的人的话,想来便会认得出来,此人乃是郡府三班捕快之一,巡城捕头朱守义。而这朱守义,则是郡守黄大人第三房小妾的亲弟弟……”
    李德财咬牙跺脚的做出这个决定,告诉新主母这些,实则心里是有些矛盾的。一方面,方才这位新主母给他的印象不错,待人亲和,行事却又果断,毫不拐弯抹角,也不吝啬,他希望能在这样英明的主子东家手下做事。而另一方面,他又想藉外面那个朱守义的身份,来试探一下这位新主母的反应,看看这位新主母如何应对。毕竟下面那群人的后台,可是这苏皖郡郡守黄天化。在这苏皖郡内,还没有人敢不将堂堂郡守大人放在眼里……
    然而,直到他的话说完,余音绕梁半晌之后,也没从这位新主母的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惊慌来。有的依然是先前那副沉稳淡然的笑容,似乎还有一丝丝的……不屑?
    这可算是给李德财吃了一个大大的定心丸,瞧主母这样子,新东家的后台似乎很硬朗呐。这样就好,这样就好……李德财心中一个劲儿的兴奋。新东家的后台硬,他和他从各处叫过来的兄弟,便能保住这个饭碗。而他也有把握在一个月之内,让天香酒楼的生意恢复如初,甚至更胜从前。
    就在李德财想要更详细的跟萧惠欢介绍一番酒楼的情况的时候,楼下一名侍卫蹬蹬蹬的跑上了二楼,单刀柱地的报告道:
    “禀统领,楼下聚集的不明身份的男子,已近百人。属下请示,是否强行驱散他们?”
    萧惠欢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听见旁边的大哥萧惠涛‘哼’了一声拂袖而起:“你们在这里保护好夫人,待本统领下去看看……”
    那侍卫应了声是,随即便单手按刀,与原本跟着上来的四名侍卫各据一方,警惕的四下警戒。那气势,那做派,那华美的制服,落在李德财的眼里,却觉得萧惠欢愈发神秘:
    “貌似这新东家的来头不小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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