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脸泪痕,蹦跶着短手短腿拼命挣扎,几个大人都按不住,还被打伤打残。那些人一招呼,整个村子的人竟然都过来帮忙。
    一个小孩能有多少手段,很快被棍棒制服。
    小孩要被打死了,依旧不肯服输,找准机会死死咬住一人的胳膊,撕扯下来肉块,张着血盆大口傻笑,眼神凶得要吃人。
    他发誓,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他们一起陪葬!
    路过的人惊喜咦了声,抢走他,一挥手那些人就瘫软在地身首异处。
    仙人带着他买了新衣服,吃了顿好吃的。
    那天雪很大,仙人的手却很暖。
    仙人弯着腰,在仍有敌意的他面前放了个灵力做成的烟花,在他开心的时候不紧不慢摸上他的头,满足地揉了揉。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本座的徒弟。本座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乖,叫师尊。
    师尊。
    他仰着脸,看向那一缕光。
    逆着光的仙人貌美无双。
    他感觉四周的雪都下得慢了,风声呼啸,完全找不到自己的呼吸声。
    他还不会应对陌生人的友善,肿得像猪头的脸咧开一个笑,阴测测的,门牙上还缺了个小口。
    仙人笑得更开心了,拂去落在他头顶的雪花。
    他迈着小短腿跟上仙人的步伐,擦擦手小心牵住飘逸的袖摆。
    人群拥挤,小豆丁快要被挤走,小手滑进宽大温暖的掌心,被牢牢牵住。
    人多,不要走散了。
    刚到琼瑶派的时候因为丧母之痛走不出来,师尊便与他同吃同住,照顾无微不至。
    初见的师尊温柔美丽,以至于后来他都觉得当时记错了。
    因为师尊其实不爱笑,也不爱和人说话,眉眼之间很少有情绪流露,很多时候都是闭关或是握着书卷看书。
    小朋友叽叽喳喳吵闹不停,师尊会安静听完,然后细心指点练剑学习。
    除了很严苛整天面无表情,每次不认真都会被罚跑山、罚到藏书阁抄书、罚去药堂摘药、罚给药田除草、罚接农户的苦力委托、罚以外,没什么别的毛病。
    严师出高徒,他很感激也很庆幸,努力刻苦学习,争取不给师尊惹一点麻烦。
    可那份恩情是什么时候变质的?
    大概是某日练剑太狠晕倒,被师尊抱着回的寝卧?
    这让他发觉,看起来冷冰冰的人,怀抱也是温暖的。
    还是因为某日不小心撞见师尊沐浴,月光下师尊美艳侬丽,又恰好笑了的惊鸿一瞥?
    又或是某日,偶然瞥见师尊蹲在地上和蚂蚁聊天,有说有笑。落日的余晖正好打在师尊白玉无瑕的侧脸,拉长的剪影却显得格外孤独寂寥。
    怎么会呢,师尊那么强大,又有那么多人喜欢,怎么会孤独呢?
    路归衍说不上来这份想起来就让心砰砰乱跳的心情代表什么,可血气方刚的幻想对象逐渐变质。
    在某日清晨醒来,他意识到,这份感情早在不知不觉中就扎根发芽,枝繁叶茂。
    师尊是他的师长,怎么可以有这种冒犯的心态。更重要的是,师尊修无情道。
    无情道能对人动情,一旦动情,几百年道行毁于一旦。
    他并不奢求师尊会对自己的徒弟动情,但也不希望成为师尊的烦恼。
    就算不是师徒,师尊也不可能接受他。
    又幸好是师徒,能让他有接近师尊的机会。
    正因如此,才更应该远离师尊。那些秘而不宣的感情,就该永远埋葬。
    而此次经历了这些事,路归衍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和师尊相处。他不甘心只做师尊眼里的小孩,又害怕被师尊发现心思,心生厌恶。
    转念一想,被师尊误会心仪合欢宗宗主也好。等一会儿和师尊好好分别,不要再越陷越深了。
    路归衍长长呼口气,小心翼翼地将手从彦青霜掌心抽出来。
    彦青霜没有回头,只是握的力道大了些。
    人多,不要走散了。
    路归衍眼睛微微瞪大。
    路归衍停住脚步,被拉扯的彦青霜回过身,微微偏头。
    师尊,弟子长大了不会丢,可以自己走。
    彦青霜没说什么,松开人转向旁边的小店:就这吧。
    彦青霜踏进门店寻了处人少偏僻的桌落座开始翻看菜单。
    路归衍依旧神思不属。
    彦青霜指节点点桌面,唤了好几声阿衍。
    啊,什么?
    问你吃不吃这个。想什么这么出神,问好几遍都不回话。
    吃。
    彦青霜叫来小二,点完菜后叮嘱道:不放葱,少辣。谢谢。
    两人安静吃着饭,隔壁桌来了几个五大三粗的人,往那儿一坐地板都震了几震。
    听说没啊,合欢宗有喜事了,还是跟琼瑶派!
    哈哈哈,我听到的可是合欢宗宗主被一个小辈玩弄感情,都到谈婚论嫁那一步,新人却跑路了。
    啥?怎么我听的版本是合欢宗宗主被人穷追不舍,软磨硬泡才同意婚事,而且还是合欢宗宗主自己临时变卦。因为听内部人士说,他们宗主一直不见人影,就是为了逃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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