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靠着书柜,她拿出手机给通讯录上最常联系的那个人拨去了电话。
    忙音只响了两秒,便是谢先生温润如溪的声线。
    “bb,请讲。”
    她似乎可以想象到谢柏彦一脸正经对她喊“bb”的模样,忍不住抿嘴笑,轻咳一声,还是秉着平直的音调,红唇溢出几个音节:“停电了。”
    谢柏彦淡声道:“闻琳在吗?找她去和物业沟通一下……”
    他忽然停住,一声轻缓的笑音透过听筒弥漫在她耳畔:“bb,我现在就回去。”
    回家的车子谢柏彦开得很快,踩着一路泥泞,疾驰归家。
    刚停下车子,周斯岑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我的哥,你开会开一半,人哪儿去了?”
    “有事。”谢柏彦透过后视镜,检查了遍着装,拢了拢西装,推开车门。
    周斯岑倒吸一口凉气:“有什么事比开会还重要?”
    留他和会上一众高管面面相觑。
    “自然有比开会更重要的事情,等你成家了就知道了。”谢柏彦慢悠悠地说,“会议你自己也可以主持,我就不给你锦上添花了。”
    周斯岑不可置信:“锦上添花?”
    真的很劝导他一句别再继续他那劳什子国语学习了,原先清冷自持工作至上的谢总不知什么时候似乎变了许多。
    还没等他继续质问,听筒里已经传来谢柏彦云淡风轻的声音,似是噙着笑。
    “我太太喊我,挂了。”
    第55章 chapter 55
    “谢柏彦?”一片漆暗中,轻软的女声幽然落下。
    客厅里只有一道手机屏幕散出的光影,那道光影在她视线里微晃,模糊地映照着一个颀长清俊的人影。
    “在。”是他低沉的回应。
    虞清雨看不清晰,只靠着手电筒里一点亮光摸索着下楼。
    “你别动——”谢柏彦的声音还未落下,一声惊叫已经交叠而起。
    看不清路,虞清雨刚收回手机,就踩空了最后一级台阶。
    “啊!”压低了一点音量,似乎也没太害怕,只是下意识地反应惊叫。
    然后毫无意外地摔进谢柏彦怀里。
    轻轻呼了口气,虞清雨抬手就揽住身前男人的脖子,埋在他的颈窝里,无言的静谧在蔓延。
    “没有电还要跑下来?”虞清雨身形纤瘦,被他轻易抱进怀里。
    视线逐渐适应眼前的暗色,谢柏彦将人放到沙发上,刚想起身,环在他颈子上的胳膊还未松开,就势被虞清雨拉着一起坐进沙发里。
    虞清雨揪着他的领带,明眸瞥起,俏生生地望过去:“你这是怪我咯?”
    尾音微挑,说不清的缱绻意味。
    谢柏彦哪里敢说怪她,在一片暗昧中就着微弱的手机光线,只是检查着刚刚的摔倒是否给她留下了什么擦伤。
    认真检查过后,他才稍稍放了心。从茶几下拿出一支蜡烛,昏黄的火光,照亮半寸空间。
    “闻琳去找物业检修了,先在这里坐一会儿吧。”
    虞清雨是典型的北方人,不习惯南方的阴冷天,在家的时候空调一直没停过,这会儿停电了,空调也断了,不由拢了拢身上棉绒的家居服,又往谢柏彦怀里缩了缩。
    “一回来就质问我,谢总现在对太太的态度极差。”手指间绕着他的领带一圈圈缩紧,“果然,男人都是这样,得到了就不值得珍惜。”
    刚一回家,就接收到谢太太赤/裸/裸的质问。
    谢柏彦握住她微凉的手心,烛火闪烁,斜斜映照着一点光影落在她精雕玉琢的五官上,影影绰绰间,秋水莹润。
    他眸光微暗,轻轻搓揉着她的手指,低笑间微阖眼皮:“我哪里敢,一言不合,太太就要和我小吵一架,然后开始冷暴力。”
    瓷白柔腻的皮肤映着一层柔光,光晕在她精致的轮廓后散开。
    虞清雨秀气得眉尖一拧,搡了搡他的肩膀,对他的措辞很是不满:“我哪里冷暴力你了?”
    “你昨晚都没理我。”平静无波的音调在幽邃中扬起波澜。
    跳跃的烛光撩着一点袅袅黑烟,定格在他清隽淡漠的面容上,虞清雨眨了眨眼,静听着耳畔怦然的心跳声。
    虞清雨轻哼一声:“那不是为了哄珊珊,还不是你做的好事。”
    还没开始异地恋,已经在她家哭了大半宿,还不是她那位好哥哥种下的因。
    谢柏彦并不想和她对谢柏珊的事情争执,轻巧地转了话题。
    “那你早上也没理我。”
    眉心折起,含情眸中水光潋滟,莹润的瞳孔中倒映着变幻的光影,听着他刻意压低的声音,虞清雨不由被扯进他营造的氛围中。
    朦朦胧胧间她的声音也不由放轻:“你是不是忘了你最亲爱的谢太太有起床气了?”
    歪了歪头,虞清雨忽然感觉有点怪,明明是自己占理,还在质问中,忽然好像就被谢柏彦掌控了节奏?
    大势已去,除了耍赖之外,虞清雨找不到任何可以重新掌回主动权的破绽,悻悻耸了耸肩。
    懒得再去计较,窝在谢柏彦怀里暖和得舒服,她忽然记起些其他事情:“你今天早上和我说什么了?”
    早上他走的时候,她还未完全清醒,只听了大概,再回想的时候已经记不清了。
    这会儿再想起来去问,可当事人并不配合,他接收到虞清雨轻柔望过来的一眼,水波流转,似是带着脉脉深情。
    朦胧烛火勾勒出来的暗昧,安静之中滋养的缱绻旖旎在他落下的笑音中化为了具象。
    “老公和你说的话你都不记得,还说不是冷暴力?”
    低凉磁性的声线徐徐落下,在空荡昏暗的客厅里不断回荡放大。窗外的天压得极低,明明还未到夜晚,却已经将天光全部遮掩。
    透过模糊的一点微光,明暗交织的光影下,面前男人的五官更加深邃嶙峋,虞清雨一时忘记开口,不知道是他的话噎住,还是被美色迷了神。
    “你……就得寸进尺吧,再这样下去马上要演变成大吵了。”
    谢柏彦适可而止地停了话头,重新回到虞清雨问的那个问题,他俯身靠近她的耳畔,清冷如水的调子漫着柔情:“我说,怡情也不一定非要吵架。”
    “晚上回来带你另辟蹊径。”
    哪种另辟蹊径?
    虞清雨茫然地睁大眼睛,直直望着面前的男人,这样安静的氛围,单独的相处空间,一支安然燃烧的蜡烛,也给阴雨天染上了几分朦胧浪漫的氛围。
    呼吸逐渐升温,牵引着逐渐怦然的悸动,在紧贴的距离中逐渐传递给另一个人。
    声线低回,鼓震着她的耳膜:“谢太太,你心不静。”
    阴冷潮湿的冬日,她最不喜欢的天气,而她又在暗昧之中,这般坐在他怀里,虞清雨怎么可能会心静?
    明媚柔光扫过去,披着平静的假面,却仿佛在水面上洒下鱼钩,直直未弯成形状的钩子。
    愿者上钩。
    总有人愿意咬住她的钩子,在摇晃的烛火中,贴着她的呼吸:“这是病,得治。”
    唯一治疗方案,是他不断落下的吻。
    浅尝辄止的浅吻,强势肆意的深吻,迷乱的情意在明暗闪烁中蔓延。
    交缠的身影落在墙面上,被一道烛火逐渐放大,光影叠加又各自散开,影子晃动间,带出几分浪漫的色彩。
    虞清雨第一次意识到为什么那些爱情故事里离不开烛光晚餐,借着暗色而肆意妄为的纠缠。
    还有人比她更快意识到这点,温热的手掌嵌入她的毛衣下,在纤盈的曲线上留下簌簌电流,扰乱她并不清醒的神智。
    “怡情吗?”他的低声吞咽在唇间间,带着灼热的触碰。
    浮光在瞳孔中流转,几分沉溺隐于其中,又在长睫抖动间沦陷。
    “停电了。”蝶翼般卷翘的睫毛掀起一点涟漪,她试图去捉他的手指,声线都在颤,断断续续,字不成句,“那就说明……我们的爱情拉闸了……”
    “所以,你不要……”
    话音慢吞吞地含在口中,还未落下,闪耀璀璨的吊灯忽然亮了。
    玻璃流苏折射着明亮的光线,将所有昏暗驱散。
    虞清雨闭了闭眼,手掌挡在面前,勉强遮住刺目的光线,却被他强硬地扯开。
    眼皮试探性地掀起,模糊又清晰的风雅俊面,瞳色深邃,像幽寂的深海,蓄着滔天的波涛。
    薄唇轻扯,溢出一点悠然笑痕,在她的目光中,逐渐转浓。
    “没关系,现在又重现光明了。”
    脚上的拖鞋已然落下,虞清雨试图去捡自己的拖鞋,却被谢柏彦锢住行动。
    深刻地让谢太太领略所谓另辟蹊径的怡情。
    春节在忙碌中到来。
    虞清雨第一次在谢家过年,难免紧张,提前许久准备了新年礼物,却还是不免担心。
    除夕夜住在谢家老宅,虞清雨整理着床铺,还不忘去追问刚刚出差归来的谢柏彦:“我们真的不需要早起去拜年吗?”
    往年,在虞家是需要守岁的,天光亮起的时候,便要起身去给长辈拜年。
    谢柏彦揉着眉心,掩下几分疲惫,按着她的肩膀坐下:“没什么需要拜访的亲戚,只需要睡到自然醒之后,我们一起吃顿饭就可以了。”
    虞清雨听着就忍不住皱起眉:“真的可以吗?”
    “我第一年嫁进你家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挺好的,你陪我睡到自然醒就可以了。”
    抬手将空调调到虞清雨一贯适宜的温度,她冬季总是手脚冰冷,极其惧寒,空调温度开得高,有时谢柏彦都嫌热,她才觉出一点暖意。
    虞清雨心下惴惴,坐在床上就觉得无事可做,视线只追着他的身影,看着他为她点燃安神熏香。
    她是有些认床的,换个陌生的环境总是睡不好。
    “你不是从来都不睡懒觉的吗?”嘟了嘟嘴,虞清雨站起身,抱住他的劲瘦,面颊贴在他的肩侧,属于他身上清淡的冷香钻入肌理,平复了许多她的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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