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错开的些微距离,紊乱的呼吸落在面颊,随着流畅的轮廓而渐渐散去。
    谢柏彦掌着她颈子的大手向下滑,沿着有致的曲线,捞起还在持续震动中的手机。
    闻森清晰的声音顺着听筒流出:“谢总,晚上的会议文件我已经发到您的邮箱了。”
    因着谢总要回家陪太太吃饭,很多隔着时差的跨国会议被挪到了晚上,由谢总线上居家办公。
    虞清雨乍一听到男声,身体不由瑟缩,想要挣扎地离开,却被他箍住了细腰。
    “嗯。”冷清的声线从薄唇中溢出。
    幽眸却一直锁在面前的女人面上,殷红烟霞从面颊一路漫上眼尾,那里卧着的红痣又添几分绮色,富丽的海棠烂漫绽放着光彩。
    薄唇有一搭没一搭地落在她的鼻尖,唇瓣,还有眼尾,似有似无的啄吻,重新将暗昧重新拢下。
    像无边无际的网,只罩住她一个人,动弹不得。
    听筒的声音还没有停止,闻森还在絮絮叨叨着公司要紧事宜:“谢总,纽约公司的季度报表今天下午已经回传过来,需要您过目后签字。”
    修长的指骨在她后腰处浅浅落下一点印记,沿着曲线,清晰的拉链划开的声音落入她的耳中。
    虞清雨清眸中像是染上灼然红莲,眼眶红得发烫,她伸手去捉他的手,推搡间,两只纤细的腕子轻而易举地被他攥在手心里。
    “谢总,还有……”
    胸口的蝴蝶结系带,在她的视线中一点点被拆开,一点呜咽的喘声被他堵在唇齿间。
    谢柏彦还不忘抽空回了闻森一句很是冷淡的“嗯。”
    手上做什么根本不耽搁他嘴上说什么。
    闻森还在认真负责地汇报着工作,忽然好像听到一些细碎声音,断断续续的,听不太清,等他停下声音再去捕捉的时候,已经归于一片安静。
    他不太确定,有些犹豫地问道:“谢总,您现在不方便说话吗?”
    闻森看了看手中的工作列表,他大概还要再汇报半小时左右。
    长指悬悬落下,像是一只画笔,将红色的颜料挥洒在干净整洁的白纸之上,海棠盛放绘成一幅绚彩昳丽的画卷。
    他的声音依然平稳冷清,只是凝望她的眼睛已经染上几分浓色,雾霭凝结成霜,带着伺机吞噬一切的勃然气息:“说快点,一会儿我要去投喂我的小鱼了。”
    投喂小鱼?
    闻森没太听懂,却联想到了一些其他的事情:“谢总,您家中鱼缸的观赏鱼群,还需要再补充一些吗?”
    虞清雨咬着他的手指,压着所有暧昧气息,眼眶已然湿红。
    泠泠水眸漾着清光,淡至恍然的神色与她面上艳色清绝的殷红,清晰分明。
    清纯与明艳。
    让温度在呼吸间逐渐攀登,濒临临界。
    “暂时不用,单单投喂现在的小鱼已经占用了我绝大时间。”含笑的眸子带着促狭,被她横波一瞪,清冽声线中缭上几分低哑,又被轻咳覆住,“说正事。”
    闻森继续说道:“谢总,法国alan那边可能还需要您最近再去一趟。”
    “好。”谢柏彦很爽快地应了,视线垂下,定在垫在后排座位上的西装外套上,那里染上一片湿痕。
    眉目低敛,雾气逐渐浓重,重重的欲色再也掩不住。
    “谢……”闻森的话还未说完,他的电话已经被利落地挂断了。
    慢条斯理地解开领带,他牵着她的手指去解开他衬衫最顶端的扣子,领口微微敞开,骨感的锁骨之上覆着道道红痕。
    是她留下的。
    指尖像是被火苗烫伤,她猝然收回手机,手脚并用地向后退,单薄的肩背贴上冰凉的玻璃,短暂的一点清醒,跟着被捉住的脚腕重新被拖回。
    “不行。”她压着半遮半掩的套裙,别开脸,声音模糊。
    轻吻落在她的额头,顺着鼻尖向下,悬在她的唇瓣上,隔着暧昧的距离,将她又一句“不行”吞咽而下。
    虞清雨吸了吸鼻子,竭力推开面前的男人,声线极轻:“不要。”
    没有半分力道,但眸色却很是确认,谢柏彦的动作倏然停住。
    “我明天一定要做瑜伽。”虞清雨小心翼翼瞥一眼他深沉的面色,声音下意识低了些,“谁也不能阻拦我。”
    “小鱼。”低低萦绕在耳边的男声还在蛊惑着她的神智。
    指腹不知何时触上的一点微凉,来自她身下垫着的西装上的湿痕,她脸轰得炸开,红得潋滟。
    动作也失去了一贯的淡定,带着几分慌张,她眼睛都不敢瞥过去,只乱七八糟地重新将身上的套裙整理好。
    “你自己解决一下吧。”
    视线闪躲,她咽了咽嗓子,不敢去看谢柏彦的神情:“那个什么频率太多,对你身体不好,你都这么大年纪了,三十多岁人了,也该注意注意保养了。”
    “二十八。”带着几分哑意的嗓音,漫不经心地纠正她。
    “二十八也不年轻了。”虞清雨悄悄偏过去一点余光,衬衫领口微微敞开,再加上他颈上一点隐隐约约的红痕,莫名生出一种不羁清冷的美感。
    她心尖猛地一跳,手指微颤,推开面前的男人。
    “你要是今晚敢阻拦我明天的瑜伽计划,就不要进我的房间了。”
    说一不二,这段时间因为谢柏彦,都不知道已经耽误她多少次清晨瑜伽了。
    虞清雨推开车门,面上尤带着几分娇意,轻描淡写地望着他散漫的神色,连漫不经心整理衣物的动作也携着几分优雅风度。
    这男人似乎也不能过分纵着,虞清雨不知怎么得出的结论。
    她骄矜地扬起下巴,施施然离开。
    港城的冬天,没有北方的寒冷,只是更偏潮湿。
    失了暖气,似乎怎么都不太舒坦,虽然气温并不低。
    虞清雨还是从魏成哲口中得知,那日之后,彭稚檀的合同被谢柏彦解决了,在他的安排下,彭稚檀进一家港城正规老牌经纪公司,有专业的经纪人带他。
    至于剩下的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谢柏彦不会阻拦,但也不会支持。
    他是自小独立在外打拼创业过的人,更明白这种事该由谢柏珊自己做下决定。
    谢柏珊不是经商的料,在不断的质疑声中,偏偏为了证明这段感情的,听从谢夫人的安排进了谢氏实习。
    虞清雨几乎每天都会准时收到她的各种吐槽。
    公司制度严苛,加班太累,又或者上下级关系难处,林林总总,总之很不愉快的实习经历。
    虞清雨不止一次劝她:“要不,别做了吧,这样你也不开心。”
    很多事情是不需要用一条死路,来证明其他道路的正确性的。
    但谢柏珊很是坚持,她只有一个念头:“我必须得让我妈看到我的决心。”
    大小姐第一次用功努力,是为了争取一段几乎所有人都反对的自由恋爱。
    虞清雨不知道该不该支持。
    她最近也有自己的烦心事,《从四十到十》的译本翻译过程并不是一帆风顺,翻译小说这件事远没有她想象得那么简单。
    关于小说中第二部 分的四十岁,虞清雨翻译得很快,大概是在那段时间里,主人公已经进入了富足的生活状态,她很容易找到那种状态,笔下的文字似乎也带着生气。
    反而在第一部 分十岁,她总是拿捏不住那种感觉。
    可能是因为年岁差得有些远,也有可能是发过难民聚集地的那种环境让她没有实感。
    小说读后感和落在纸张上的译文,还是有很大区别。
    虞清雨苦恼了几天,决定换个环境,最近她每日准时去基金会报道。
    先在公司处理一些自己不擅长领域的事宜,再去做笔译的时候,仿佛就容易了很多。
    路上下了点小雨,给港城的冬季更添上了几分阴冷,虞清雨顺便捎上了在公司门口打车的陈澄。
    她们年岁相仿,话题也投机。
    路上车辆不多,当拐进小路的时候,轿车忽然停住了。
    虞清雨分神向前望了一眼,明亮的远光灯照得她几乎睁不开眼:“怎么回事?”
    司机下车查看后,匆忙回来:“太太,是有人车子坏了,挡在前面,我们过不去。”
    虞清雨撩起眼皮,聚神去看。
    像是有所指引一般,她抬眼的那一瞬间,车窗外的远光灯蓦地灭了。
    目光在空中虚虚停了一瞬,昏暗路灯下,不远处那人的高挑削瘦身影被徐徐送入她的视野。
    只着一件白色衬衫,清瘦的男人微微靠在车前,颈间的银链烁着冷光,皮鞋踩在路上的水湾之中,闪着破碎的水色映照在他眸底,让很多情意宣泄而出。
    在港城的冬夜静静流淌。
    这人她怎么会不认识呢。
    陈澄皱了皱眉:“太太,我去处理。”
    “我去吧。”
    虞清雨抿了抿唇,将身上风衣扣子系上,推开车门,踩着蜿蜒水光向前两步。
    “你怎么在这里?”平静无波的口吻,没有任何欣喜或者嫌恶之外的情绪,似乎只是一句平平淡淡的问句。
    将他归于陌生人之外的语气。
    宋执锐平静的面孔仿佛裂开一条缝隙,唇角勉强提起,拼拼凑凑出一个很淡的微笑:“我的车胎爆了,抱歉,挡了你的路。”
    虞清雨侧目,看向他车子瘪了的前胎,又掂量了一下距离,他们确实没办法绕开宋执锐的车子离开。
    只是此时再掉头,好像显得她很怕见到他一般。
    眉心折起,深深的褶皱:“你后备箱没有备用胎吗?”
    宋执锐的目光片刻不移地停在她的面上,跟着她拢起又松开的眉心呼吸也不由得调整。
    他轻轻拍了拍车身,寡淡一笑:“后备箱里有备用胎的,但是没有工具换。”
    仿佛是在等着她帮忙。
    可虞清雨确实也没有小气到不肯提供一点帮忙。
    “我车里有工具。”她挽了挽袖子,“你把轮胎搬出来吧,我来给你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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