娆娆,你恨云霁,便永远恨下去,但莫要因云霁一人,迷失了你自己,云霁不过只是一个匆匆过客,不值得娆娆忘却你父王与母妃的夙愿,更不值得娆娆把自己变作自己最为生厌之人,活成自己最厌恶的样子。
    眼角,一滴泪,自眼尾流落没入那散落枕间的三千青丝内,顷刻不见,只是那双桃花明眸,在此时也睁开来,眸内清明,好似完全没有睡着。
    柔荑抬起摸上眼角,指尖水润之感,让苏娆溘然蜷捏柔荑,沉着气息。
    闭目,脑海之内,皆为梦中言语,一息,苏娆突兀蜷缩身,整个人抱作一团,完全将脑袋埋在膝盖处。
    整个屋内静谧的就连她的呼吸似乎都感知不到,直到一声低低自喃:
    秦娆,你有没有活成自己最厌恶之人,我不知,可我知,你还是让自己活成了自己都不能原谅的自己,你,如何对得起父王与母妃以命相护,又如何对得起苏家八年来养育之恩,你,更对不起整个大秦
    用十日时刻,苏娆自戈壁关奔赴诸暹京畿,所骑那匹诸暹烈马此刻尚在马厩内歇息,而另一匹诸暹国烈马,却在今日暮色后,飞奔离开京畿。
    只一封辞别信笺,留至毅亲王府内。
    卫皇性命暂已无忧,其体内之丹毒,其实解药与否,已无多大用处,多年服毒,那丹毒早已乃其身躯之一部分,难以除尽,竹先生所留药童完全可看顾卫皇,保其药瘾不发,我还有我之事处理,便先告辞。
    你我之间婚姻,本就因我与卫皇合作而达成,而今,我知你已无暇再分心战事,而我,云瑜既已驾崩,姚家更被灭,苏家已清白,那么,诸暹与云琅之战,于我而言已无用途,我与卫皇之间合作便就此作罢。
    且今朝月余相处,我亦知,诸暹国毅亲王,非那等逐鹿天下之野心之辈,他之为人,傲视群雄,此前乃我小人之心,在此于毅亲王道歉。
    苏娆知毅亲王喜苏娆,但苏娆须一言,苏娆心中并无毅亲王,便不祸害毅亲王往后幸福了,你我之间合作也就此作罢,若往后毅亲王有难须苏娆相助,苏娆定当义不容辞。
    一封信笺,附加一封手写的和离书,最后再附带一幅药方以及一张手绘的人体穴位图,其针灸穴位皆用批红笔标注出来,专门为卫皇所绘,只要是个医者,就可看得明白。
    依旧一袭红衣,一匹烈马,踏马山河间,只转眼,已消失夜色之下。
    王爷,您当真就如此让王妃离开了。
    灯火通明,夜色撩人。
    诸暹京畿,城门之上,安静负手后背的玄袍男子,迎风相送,其实早在苏娆出京之前,他就已经至此。
    漠鹰前来,将在府中所取信笺递上,搁置最上面的乃和离书,左下角署名空白,只是其上却按有指印。
    只一眼,暹毅迟韶将和离书折叠起装进衣襟内,苏娆所留方子也仔细收好,方打开那份信笺,翻页看去。
    王爷,末将等在南街巷发现一名澹梁国暗探。
    信笺刚看至一半时,一名京畿卫队长如此前来。
    手执艳红燃燃的火把,其步伐急促,气息更因快跑缘故,带出丝丝不稳。
    澹梁
    凛冽面庞当即寒冽如斯,一股压迫气息更浮现暹毅迟韶周身,似都凝结了其周身三尺之内空气,为之窒息。
    整个城门间的通明火光,更为此而觉停滞,夜风都吹不动了燃燃火焰。
    而此刻
    澹梁国内。
    一只海东青,也与这夜幕下自高空飞落勤政殿外。
    云皇后和澹梁皇收到消息。
    消息内所写:
    一为:萧沐白与苏娆在枫叶林会面那时,澹梁国的暗探竟就在远处暗地内,虽因相隔之远未曾听得苏娆与萧沐白所言之话,却远远窥见苏娆与萧沐白大打出手,那前朝公主与萧家家主,恐因何事而心生分歧。
    二为:他们在诸暹边州残留的未曾被诸暹毅亲王手下鹰冀军发现的花间坊手下,传来关于前朝公主另一事,其苏娆之兄,苏家五子此刻正身处戈壁关内养伤,且云琅八皇子陪护其侧。
    陛下,如此瞧来,这么多年来一直与我澹梁皇室暗中作对之人非是那贱妇,她之野种也未曾有活着,而是那位前朝公主,乃此人暗中作祟。
    只因此之消息的送达,弱柳扶风的云皇后,再次仙雅了神韵,柔艳了眉目,面目之间,当日那最后时刻的狰狞难再窥的半分,目光落在暗探传来的消息上,心中恐慌也沉定。
    澹梁皇,亦如此,周身气韵更潋滟,惊美之貌,眉角内敛,却在须臾时,又带出疑惑,眉间微微陇起。
    若乃前朝公主,这些年她既一直以苏家女儿身份藏匿,那为何不对付斩杀她父王首级的云瑜,却与寡人澹梁作对,在我澹梁国兴风作浪?
    陛下,这多年来她既在我澹梁搞那些小动作,莫不是其早已查知了当年大秦覆灭之事乃你我背后做局。
    云皇后突地一声惊,周身仙韵又化作一种阴霭感,再次失了她的飘飘仙气。
    为何我们所派之人几次三番抓她不住,最后还搭上了整个花间谷,那前朝公主必乃萧家背后真正主儿,她在我澹梁国内作祟,实乃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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