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街道萧瑟的也只有那些来来回回的长枪盔甲。
    整整七日,娆娆一直昏昏沉沉油水不进,浩叔和琴娘只能给她强行灌米粥,让她吃下去。
    这七日来,三大诸侯国将大秦皇族杀的一干二净,片甲不留,大秦城墙之上,宣冶帝、大秦太子、大秦所有皇族的头颅,密密麻麻的骇悚,血色滴落,将路面雪白染的血红血红。
    三大诸侯国的战旌,就插在大秦皇城的城墙之上。
    云琅,澹梁,诸暹。
    迎着寒风哗哗摇曳。
    更有一帘血色横幅,亦横挂在这血色弥漫的城墙上,上述:
    大秦宣冶昏君,好色昏聩,荒政无度,残暴不仁,昏庸无道,为一宠姬大肆修建奢靡莺歌台,不顾黎明百姓之疾苦,今吾三大诸侯国联合起义,讨伐昏君,解万民与水火。
    如此一副清君侧,造成了大秦一夜间的覆灭。
    七日过,城门开放,却一步一岗哨,出城的百姓们颤颤巍巍的皆被查着搜身,只要稍有一点不对劲的地方,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
    今日,又是一个大雪天,纷落的皑皑白雪飘下,这才将路面上那还猩红的血色遮盖一分。
    已至申时末刻,又是一夜将要来临,大雪却还未有一点停下趋势,落了大街上又厚厚一层。
    走在街道上,都能听到踏进雪里的咯吱声。
    远远,从一个小巷子里出来了一家人。
    老汉佝偻着直不起的腰,推着一个破旧的木板车,车上一卷破席子遮盖,上面已扑了一层雪白。
    一旁跟着老婆子,一左一右拉着两个满脸黑黝又粗糙的小娃,朝着城门口方向蹒跚走来。
    站住。
    刚至城门口,两把泛着刺眼光芒的长枪挡了前。
    车上是何东西?
    两位军爷紧远着点。老汉急急一声慌,悲泣:俺家娃儿得了水痘,千万别给军爷们染上。
    守门的士兵一听水痘,面色瞬变,两步躲远捂了口鼻。
    可长枪却还直指,指着老汉让把席子掀开。
    水痘传.染,可这些士兵们却一点没有因此就这么大意放这老汉一家就此离开,还是要查。
    老汉佝偻着腰,蹒跚着步伐走到木板车前,掀开破席子,车上躺的小娃,一身破旧的灰色补丁,那蜡黄粗糙的皮肤上一个个小小红点,整个脸蛋更是都通红一片,滚烫滚烫。
    士兵们远远瞧着,真是水痘,赶忙催促老汉。
    赶紧走赶紧走。
    老汉连连哎哎的应着,和老婆子与那两小娃推着木板车出城,却在刚要走出城门之际,又一声喊:
    慢着
    一对兵马过来了这边城门口,领前的那人,一身银白色战袍,头戴翎冠,容颜剑眉苍劲,却觉周身一股子古板劲,那种刻板规矩之人。
    呼雪飘飘,寒风凛冽,吹的来人的战袍披风摇摇曳动,脚踢座下战马,踏踏过来城门。
    城门马上就要落锁下钥,如此之晚出城做何,车上拉的是何东西,怎瞧着像个小娃。
    推着木板车的老汉,那双苍手倏地捏紧了一下推车把手,手心汗渍骤然渗出,只觉粘腻。
    随即又暗自松开,卑躬屈膝。
    这位官爷,老汉给官爷安好,官爷安好。
    颤巍的声音很是沧桑,带着浓浓敬畏与瑟瑟惶恐。
    老婆子也匆忙拉着两小娃扑通跪下,更一脸惶惶。
    城门口士兵也赶忙给来人见礼,又忙着提醒一句:苏少将军别靠近,车上小儿得了水痘。
    水痘?
    拉停缰绳,这位苏少将军眉宇间狠狠一陇。
    掀开看看。
    老汉又赶忙佝偻着腰起来,双手颤颤巍巍,再次掀开破席子一角,苍老面上还是对这位苏少将军的惶恐,百姓对兵爷与生俱来的那种敬畏。
    苏少将军看了一眼,真是水痘,随即也摆手让老汉一家离开。
    却在这时
    一道劲风后背来,一支利箭迎着风雪破空,犀利而来,紧随着一道悠然:苏少将军,水痘可是会传染的,这种半死的贱命还是扔了乱葬岗最好。
    利箭直逼木板车,老汉面色大变,顾不得隐藏的就要出手,一把长剑飞来,将那犀利利箭堪堪打偏了些,利箭擦着木板车上那小儿耳畔而过,直直射入了木板车,尾后箭翎一下嗡嗡晃动。
    谁也没有看见,这刹那,木板车上那盖在破席子下的玲珑小手完全捏的泛白,更汗渍黏糊。
    紧闭的眼睑四周更有一圈赤艳,似被血色涂染。
    澹梁三王子,按照三国的约定,大秦皇城的百姓自今后起皆乃我云琅国的子民,此事就不必澹梁三王子如此费心,云琅国的事自有我云琅军来处理,澹梁三王子还是去处理你们澹梁的事为好。
    苏少将军扭头看向射箭之人,毫不客气的话,一点不顾忌来人身份,更直接摆手让老汉一家离开。
    由此可见他之古板。
    吓软了腿的老汉和老婆子连连千恩万谢。
    推着木板车终于出了城门。
    离开皇城之后,老汉和老婆子才一眼对视。
    也才擦了擦额间冒出来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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