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曾想韩芸剩下没几日,今日却又招了这活罪。
    提及这档子事,陈医女也不免直摇头,十分感慨。
    这魏夫人性子其实十分温婉和气,待人可亲,可上天不佑,大约便是福薄。
    谢冰柔内心还有第三个反套路的猜测,那就是这次行凶对象原本就是命不久矣的魏夫人。
    提起韩芸这个魏夫人,自然还有些陈年往事可以说一说。
    韩芸出身寒微,本是个小户女出身,虽不是贱籍,但家境可以说非常的不富裕。
    谁曾向韩芸当年遇见出门游猎的魏家公子魏宇严,对之可谓一见钟情。
    上位者的爱情是最快的晋升通道,韩芸得到魏家公子的爱情,阶级地位就跟坐了火箭一样噌噌噌往上升。
    韩芸前半生的命就是开挂爽文,升得飞起。
    本来以她身份,给魏宇严当个妾也是足够。不过爱情力量是伟大的,魏宇严非她不娶,搞了个为爱对抗全世界的戏码,据说还曾带着韩芸离府过了两年。
    这件事情上魏宇严展露出惊人的行动力,也显示出他不为任何人掣肘的决心。
    后来魏家还是无可奈何,允了魏宇严这番胡闹。
    再后来,阴差阳错加上机缘巧合,轮着魏宇严承了爵,她竟成为山都侯夫人。旁人本想看韩氏笑话,又岂料韩氏竟顺风顺水,一路飞升,得了这天大的福气。魏宇严一向爱惜她,还为她请了诰命,使得京中女娘都对韩氏羡慕不已。
    可惜后来韩芸却生了病。
    便有人背后嚼舌根,说韩芸本来就福薄。这泼天的富贵砸在韩芸头上,韩芸也是接不住,却怪道这般短命。
    那些议论这样的恶毒,便显得韩氏太过于受人嫉妒。
    一个人如若太有福气,便会惹来一些恶意。
    如若那凶手早知晓魏灵君忌食花粉,便知魏灵君绝不会饮下玉醴浆。而那时韩氏正坐在魏灵君的身侧,据闻这位魏夫人又一向贤德,那么她代而饮之,也是极大概率可能发生的事。
    也许凶手摸准了韩芸的性情,设下这个圈套,欲图杀死韩芸,却让所有人的注意力放在魏灵君身上。
    谢冰柔脑洞大开,把凶手的脑回路想得很曲折。
    所以谢冰柔也想见一见这一次的受害者韩芸。
    她去见韩芸时,山都侯魏宇严也匆匆赶来了。
    皇后招待命妇与贵女,男人们则在陛下跟前饮宴。如今魏宇严得了消息,亦是匆匆赶至,果真是对妻子很上心。
    魏严宇样子不算俊美,不过个子高挑,面上有几分英气。之前魏三娘子养在乡下,也是他这个兄长接回来的,大约是个心软多情的性子。
    如今他正陪着韩芸说话,仿佛怕惊着妻子,也刻意压低了嗓音,倒也透出了几分的温柔之意。
    韩芸虽有些难受,可面颊也透出了几分温柔之意。她虽已然嫁人,许是夫君宠得厉害,年轻妇人眼睛里也透出了几分天真味道。
    魏宇严问她疼不疼,韩芸先摇头说不疼,后又说疼,她唤疼时倒有些撒娇的味道。
    谢冰柔一不小心就在一边吃了些狗粮,生生噎得慌。
    魏宇严见谢冰柔来了,也向谢冰柔道了谢,面上浮起些感激之色,又让谢冰柔给韩芸看一看。
    谢冰柔说了声好。
    这时有侍从匆匆赶来,面露急色,对着魏宇严耳语几句。魏宇严便叮嘱旁人对韩芸好生照拂,再折身离去,大约是有什么急事。
    韩芸招手让谢冰柔到她跟前来,细声细气跟谢冰柔说话。
    她道:“我身子纵然不好,也别说给侯爷知晓。我两感情好,他知道我这个病只有半年,已经很伤心了。”
    谢冰柔替韩芸拢了拢被子,说了一声好。
    她似有些好奇,不觉说道:“魏夫人,你平日在家中,与魏三娘子关系如何?”
    韩芸瞪着眼睛,仿佛有些惊讶,似乎不大明白谢冰柔为什么会这么问。
    谢冰柔解释:“你因魏三娘子受难,她却未曾来看看你。”
    不但如此,方才在人前,魏灵君也并不如何在意韩芸的生死,还有闲情逸致跟景娇斗口。
    韩芸摇摇头:“三娘子平日里在家中跟我没什么的。你知晓若非侯爷,她未必能回家中。三娘子脾气是有些怪,可唯独对侯爷很尊重。她对侯爷很尊重,于是心里自然有魏家。”
    韩芸觉得夫妻一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魏灵君既然感激兄长,与她关系自然是不错。
    但谢冰柔却并不这么看,她觉得魏灵君心里也许分得很清楚。
    谢冰柔言语点她,但韩芸显然并没怎样察觉。韩氏毕竟才死里逃生,大约也没心思琢磨这些。
    不但如此,谢冰柔留意到韩芸惊魂未定,大约怕谢冰柔走了,跟谢冰柔没话找话样子。
    韩芸性子太柔婉了,让人觉得她必定要个主心骨。
    谢冰柔虽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可也没立刻走,有一搭没一搭的陪着韩芸多说几句话。
    她也注意到韩芸面上有几分犹豫之色。
    然后韩芸伸出手,握着谢冰柔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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